电影播完了，佐藤大树凑近了我。结尾的名单滚完的时候，音乐也停了，投影仪上的软件界面跳回了选片的界面。自动播放之前就被关了，他没去操作遥控器，界面当然也不会有改变。
屋子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了。
我不知道这是他今天看的第几部电影，或许是第一部，也或许是第三部。他前两个月信誓旦旦地说今年要多看外国电影，还给家里买上了新的投影仪和遮光窗帘，说是为了高质量观影。新年假期那段时间，他确实也天天看，估计那几天连喝酒都不续摊了，就赶着回家看电影了。过了一个多月，工作累了看电影就睡着了，还不如看看综艺。最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看过电影了，要不是休息日还下雨，他也不会乖乖呆在家里的。
“下雨了。”他在我耳边说。
刚才他在看电影的时候，我只是在旁边坐着。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也没吃东西就坐在沙发上。从电影中间开始看，根本一个演员都不认识，我才看两分钟就开始犯迷糊。说到底，本来就没想起床的，雨天本来就很适合在床上多赖一会儿。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闭上了眼睛，连感觉到他的动静也懒得睁开。
“是啊”，我说，“我听得见。”
沙发的背后就是墙，墙的外面是后院。沿着屋檐的排水系统往这边走，等安静下来了雨水声便能清晰地传进耳朵里。外面的雨不算太大，但因为排水而有了轻重缓急，不太规律地碰撞着。卧室也靠着这边，从早上还没醒来的时候开始就有人一直在我耳边说着下雨了下雨了，就算想不知道也不可能不知道。
“好几天了……”大树转过身来，小声嘀咕着。
春末的天气就是这样。虽然也有会见到晴空，但一下雨就是连绵不断的雨。也不是每年都这样，或者是人太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总之还是觉得今年有些特别。回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身边的人非得拉着我出去看樱花，明明都不能够在树下聚餐，他也说去看看也好，非得在樱花树下留下照片。风吹过的时候像是下起花雨，他隔着口罩都皱起眉头，露出和花雨格格不入的表情。到了今年，只剩下雨了。
“今年的雨水好像特别多。”
我睁开眼挪到了沙发边上，伸手去拉窗帘。自然光透进房间里，终于有点像是白天的样子，即便阴天短光线不算太充足。其实想来也是没什么原因的，明明也可以一起再看一部电影，身体却动得比脑子快得多。窗上的雨点密密麻麻的，阻碍了视线。
大树好像不喜欢我们之间的距离似的，又跟着我凑到了我身边。我轻轻拍了拍他让他别把我挤下了，他乖乖地停住了动作，也朝窗外看去。“但是还是想出去玩啊！”他说。
“那出去不就好了？”我看着他的侧脸说。
“哈？”他转过来也看着我，“会淋湿啊？”
“可不是休息吗，有什么关系？”我懒洋洋地说。
“但生病了不就要影响工作了！”
“回来马上洗澡不就好了？”我挪开了视线，扭过头看向了浴室的方向，又继续看向他。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有些道理，他小声“啊”了一下，又好像有点不服气，说道，“说得轻松，反正又不是你出去淋雨……”
确实，我不是室外派，没有什么非得出去玩的念想。雨天和小说很配，雨天和奶茶很配，雨天和毛毯很配，雨天和沙发很配。下多久的雨，我就可以在家里呆多久。但是……
“那我……也可以陪你出去玩？”我不太确定。
眼前的人的眼睛亮了起来，说着“真的吗”就伸手拉我的手腕。我在心里叹气，我就是这么没出息，看到他亮亮的眼睛就忍不住犯傻，被抓住手腕好像就会跟着他去无论哪里。
像这样和他在一起，或许也挺开心的？
在我犹豫的片刻里，已经被人拽了起来。去后院的推拉门一只手就能打开，大树的四指拉着把手，大拇指用力把门解锁了，小臂上的肌肉线条在一瞬间出现又消失，然后下一刻，在冷风灌进房间的时候我也被拉出了门外。
也不是那么大的雨，可确实是有些冷的。原本在家就穿着短袖而已，等雨水把衣服弄湿了，冰冷的触感从皮肤表面渗入身体里。我试图把冰凉的手贴到大树的皮肤上，可两人的身上都已经开始湿乎乎的了。他转了下手腕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还是比我的手热一些。他看了过来，于是我也回望过去。因为是休息日，他也没做发型，原本就顺滑的头发因为沾了雨全都黏在头皮上。
“脑壳的形状很丑哦……”我小声地说，故意让声音被雨水覆盖掉。
“什么？”他提高了音量。
“没什么！”我用更大的声音说。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好像从眼睛里可以得到什么答案。雨声逐渐地从耳边消失了，只有雨点糊住我的眼睛。没有手去抹脸，我只好眨眨眼睛，继续看他，不知为何我竟笑了起来，他像看傻子似的笑了出声。我用刚好能盖过雨声的声音说，我刚才说你脑壳的形状很丑。
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他不会因为这句话生气，但他还是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我头发少。趁着他松开了手，我一溜烟地远离了他，装作好像害怕他报复似的。后院并不大，那儿只有一颗橙子树，我跑出去没几步就到了院子的栅栏边上，其实没什么选择，也只好绕过橙子树。大树在橙子树下守株待兔，我就这样咚一下撞进他的怀里，扎实地被揽进他的怀里。再有咚的一声，那是他的心跳，好清晰、好坚定。他用手拨开已经完全粘在我额头上的刘海，说“回去吧？”
我点点头说好，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湿透了的小狗，连点头都会甩出水来。被人推着往屋子里走，等进了房间身上的水都落在地板上，脚也能踩出水脚印来，门口乱七八糟的。后面的人又把我往前推了一步，地上的脚印又多了两对。我回过头去说，“地板不会坏掉吧？”他眨了眨眼睛，说着快去洗澡，地板没有人重要。
可是淋湿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总不见得让人湿着身子等我洗完，真感冒了耽误行程我也担待不起。总之，在我在去往浴室之前，还是问了句“你要不要来一起洗”。不出意外的，他露出了一个“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笑容，也跟了过来。平时洗澡也不会急着脱衣服，得等水龙头里流出的是热水了再开始下一步。可被雨淋得湿透了总还是觉得冷，进了浴室刚开了水龙头就七手八脚地把衣服都脱了。甚至也没顾上把衣服上的水拧干，就把衣服扔到了一边。脑子还在想着等会得把湿了的衣服单独洗了，大树已经先一步跨进了淋浴里发出“呼——”的舒爽叹气声。我迟疑地伸手试了试水温，毕竟佐藤大树这个人什么水温都能洗澡，直到手感觉到流水真的已经变热了，才跟着进了淋浴。
本来就不太充裕的空间因为两个人几乎都塞满了，即便也没有到非得贴着站的地步，但也靠得很近。他从身后的架子上拿起洗发水，往自己手里倒了点，再递到我这边。我懒得接过来，直接伸手，他一边嘀咕着说“真懒”一边把洗发水倒进我手里。短发总是比长发洗得快，他把头探到淋浴底下把刚刚搓揉出的泡沫都冲掉的时候我还在不紧不慢地搓头皮，等到他开始上第二波洗发水的时候才去冲掉头顶的泡沫。指挥他给我拿另一瓶洗发水来用，倒出来的时候玫瑰的香味充斥着狭小的空间，因为水汽而愈发浓郁。香气使人愉悦，我忍不住哼起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旋律，而他又把头发都冲洗干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闲下来了，他把手指往我的头发里伸，让我放下自己的手，开始给我按起了头皮。我觉得挺舒服的就让他继续这么按了一会儿，直到他问是不是不痒了，我点点头，他才搓了搓我的发梢，把我整个人推到淋浴底下开始仔细地开始冲洗我的头发。头顶也弄干净了，然后感觉头发被一点一点拨弄，冲洗，变得清爽起来，连发尾也被提起来冲洗着，然后妥帖地又重新落回我的背上。
那双手并没有因为头发已经冲洗干净了就离开了我的领域，反而继续向下探去，沿着脊背往下慢慢摸到尾骨，像开玩笑似的用力摩擦了两下尾骨，我的身体开始变得热热的。我转过身去面对着他，看向他的脸，他却满不在乎地歪了歪头，用手指轻轻接触着侧身，从腋窝的下面些开始，像羽毛似的轻轻下滑。我本觉得有些痒，有点想躲开，可等手指抵达胯部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动作明明看似没有性意味却能充分唤起我的欲望。
或许不是动作，是人。是在雨中的树下给我提供坚实而温暖的怀抱的人，是知道我洗澡水温比他低些所以稍稍降低了水温的人，是站好像沉迷于抚摸却时刻用余光注意着我的人。他明明装作好像不在意的样子，却让我的心脏猛烈地为他而跳动。
他的手从我的耳根滑过，很轻很轻，好像不想留下任何痕迹。从后颈摸到侧颈，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直到他的手又滑向我的肩膀，顺着我的臂膀往下。我的呼吸被撩拨地有些重了起来。他的手触摸到我的手背，然后轻轻松开。
“继续？”他轻轻勾起一点嘴角，好像心机得逞的样子。我当然是只能点头答应。
他用手绕着我的肚脐画了一个圈，然后画了第二个和第三个。轻轻地，好像能控制住我的呼吸，随着一圈一圈的运动而吸气吐气。不想显得急不可耐，可情欲被热气蒸得布满了屋子。我靠得离他更近一些，他的手摸到了我的后背，在后腰来回挪动着。我忍不住倾斜自己的上半挂到他的身体上，把重心转移到了他身上。没发生对话，但他的手继续往下去了，擦过股缝往敏感处闯。
如果不是被触碰到，我不会发现穴口已经湿润了。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被他往后一小步带出了水流。他的手指从穴口蘸出了一点液体，抬起手换了个角度，从前面往阴蒂抹下去。刚才的的挑拨在这一刻突然有了意义，浑身的血液此刻似乎只集中在一个地方，等待他的下一个动作才决定流向何处。甚至不用等他的摩擦，只是指尖划过就足以让我觉得腿软。他的手臂穿过我的身体接住了我，另一只手继续摩挲着、按压着、蹂躏着。快感迅速累加着，我下意识地说着“不要不要”，好像这样就能阻止快感从身体里满溢出来，可快感还是拍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里。
我搞不清楚他是用哪根手指进入的，但他还在继续用拇指按着阴蒂，又故意碾着阴道的壁。像是被挤压的橘子似的迸出汁水，我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脱离了我自己的控制。我知道自己在颤抖着，紧绷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直到从胸腔发出的叫声，身体在一刹那脱离了自己。我靠在他的胸口小口喘着气，然后任由他用手引导着水流给我把身体也冲洗干净。
等到擦干身体换上睡衣的时候，我是真的有些困了，可头发还没有吹。他说他来给我吹头发，于是我坐到床上，他拿着吹风机给我吹。我闭着眼睛感受着吹风机在耳边发出轰鸣，却又忍不住对着空气说“好喜欢你”。喜欢着拉住我的手腕的你，喜欢推着我的背的你，喜欢团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你，喜欢因为没法出门而丧气的你，喜欢陪我淋雨的你，喜欢给我吹头发的你。佐藤大树肯定是听不见。他关掉了吹风机，蹲下身子来问我说了些什么。
我说，今年油菜花一定会长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