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飒勇 (飒太 x 勇征)
* ABO
* Alpha X Alpha
* ooc属于我,请勿上升真人
1.
夜晚。
玻璃酒杯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晃动的酒液在酒杯中折射着光芒,酒会大厅里走动着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侍者在人群中穿梭,手上的托盘反射着头顶上光彩夺目的玻璃吊灯的光,一切都明晃晃的让人炫目。
勇征站在吧台旁边,放下酒杯,又摆了摆手拒绝了调酒师的续酒。
在一天从凌晨开始忙碌的拍摄后,还要在公司酒会里一本正经地穿着不舒服的西装礼服,和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寒暄客套,真让人精疲力竭。
勇征有些烦躁地松了松领口的领结,衬衫后领的布料摩擦过后颈上的抑制贴,压迫着易感期前略微肿胀的腺体。Alpha易感期前脾气大多都不太好,就连平时温柔随和的八木勇征也一样。
要是平常,勇征也就随便找个理由离开了,但是今天他不能走。
勇征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社长,他们这个娱乐公司的社长是一个beta中年男人,一向是颐指气使惯了。勇征还没见过今天这样对着投资人点头哈腰的社长,社长满脸堆着笑和投资人们握手交谈,连鞠躬的时候腰都恨不得弯成90度。社长的旁边站着一个乖巧甜美的omega,是他们公司现在最红的一个少女偶像,但也只是公司里最红,在娱乐圈里算不上出名。
今天这个酒会,说是公司酒会,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公司经营不善,要换东家了,具体哪个东家还没定,这个酒会就是用来和各种投资人接洽的。公司里的偶像和模特都是筹码,社长看不同投资人的口味来定人来陪同,争取卖公司也要利益最大化。
虽然八木勇征只是籍籍无名的模特,又是alpha,但是他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被叫过去。如果今天他提前走了,说不定明天社长就要以削减经费的理由让他失业了。
勇征收回目光,让调酒师倒了一杯柠檬水。
他不敢再喝酒了,虽然alpha酒精代谢很快,但是易感期前代谢能力会下降,再加上今天从凌晨开始连着16个小时的杂志拍摄,他的精神已经不太好了。刚才喝了一些酒,酒精慢慢侵蚀着神经,勇征已经开始感觉到久违的头晕。
“勇征!” 勇征的肩膀被拍了下,他抬起头。
是石川和渡边,他们俩也是公司里的模特,因为都是alpha,他们三个经常玩在一起。毕竟虽然都没有什么名气,但总归是娱乐圈里的人,不同性别之间要避嫌也算是娱乐圈里不成文的规定。
“你看到老头了吗?” 石川随手拿过勇征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啧啧,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低声下气的。”
“得了吧,人家是社长,还有公司可以卖。” 渡边搭上勇征的肩,懒懒地说道。“等他卖完公司,说不定第二天我们就被炒了。”
“可能吧,一般接手新的公司,第一步不就是要裁员吗。” 勇征头也没抬地说,他拿出手机打开instagram,开始看少得可怜的粉丝评论。
“哇,勇征你好歹还有两万粉丝呢。” 渡边揽着勇征的肩,低头看了下勇征的手机。
“难道新社长会因为这两万粉丝把我留下来吗?” 勇征有点无语地说,他放下手机,揉了揉额角。莫名其妙的从刚刚开始,他的头越来越晕,变得烦躁易怒。猜想着大约是易感期要来了,勇征叹了口气,喝完了杯里的柠檬水。
“咦,那不是中岛家的小公子吗。” 石川突然拍了拍勇征的肩,说道。“中岛飒太是吧。”
勇征猛地抬起头,朝那边看去。
飒太站在远处,在和社长交谈。
他比记忆中高了一些,成熟了很多,好像头发比以前短了一些。勇征盯着远处那个人的身影,他睁着眼睛想好好看清他的脸。但是眼前的轮廓却渐渐模糊,伴随着沉沉的眩晕。
勇征不可遏制地呼吸急促起来,他摇了摇头,避开了视线。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摸上后颈,他没有闻到飒太的信息素,但是后颈上陈年的伤疤却隐隐约约疼痛起来。
“我们小千穗是不是代言过他们家的酒店?” 渡边没有察觉到勇征的异常,他往飒太那看了看,问道。
“代言的只是中岛家其中一个酒店底下的一个咖啡厅吧。” 石川摇了摇头,他看了看社长旁边的少女偶像千穗,疑惑道。“不过中岛家不是做酒店的吗,什么时候也对娱乐公司感兴趣了。”
“娱乐圈成本低来钱快,谁都想捞一笔啦。” 渡边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要是卖给中岛家也不错,毕竟不缺钱。”
“那也得他们看得上... 啊他们过来了。” 石川看到飒太往吧台看了一眼,然后和社长一起走过来了。
“兄弟们,好好表现啊。” 刚才还懒懒地靠着吧台的石川马上站直了。
“没必要吧。” 渡边好笑地看了石川一眼。“勇征?” 渡边好像发觉勇征心不在焉,他捏了下勇征的脸提醒。“喂,我的大帅哥,你才要好好表现啊。”
在后颈的伤疤愈加明显的疼痛中,勇征终于抬起头,他忍着一阵阵眩晕,看向了渐渐走近的飒太。
出于礼貌,正式场合中所有的alpha和omega都会贴信息素抑制贴,信息素的干扰会被认作非常失礼的行为。
今天在场的人都规规矩矩地贴着抑制贴,可在渐渐走近的脚步声中,勇征却觉得他闻到了飒太的信息素,那个熟悉的,充满压迫感的,曾经让同为alpha的他又抵触却又依赖的信息素的味道。
飒太走到了面前,他的眉眼还是一如从前那样俊秀温柔,眼神柔和平静,好像所有的情绪都能完美得隐藏起来,只留下彬彬有礼的面具。
他的目光扫过勇征三人,眼神在渡边揽着勇征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移开了。
飒太没有像从前优等生那样,一丝不苟地打领结穿三件套。今天的他只是随意地穿着一件衬衫,配着西装裤。
因为穿着正式的那方往往是有求于人的人,而飒太作为被求的一方,穿着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勇征低头看了下自己有点歪掉的领结。
“我们公司新的模特,都才来了不到一年。” 社长介绍了他们三个人。“不过都非常有潜力啊。”
“啊,八木勇征吗?” 没等飒太说话,飒太旁边的人突然问道。“我们上周一起拍过杂志吧?”
勇征才注意到飒太旁边还站着一个男性omega。
那位男性omega年纪看起来比他们小,他身形单薄,面容清秀可爱,他的眉眼带着圆润柔和的弧度,嘴唇红润无意识的微微撅起,倒和八木勇征有几分相似。
勇征看了他一会儿,半天才和之前杂志拍摄时那张脸联系起来,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名字。
那位男性omega朝勇征微微笑了下,然后侧过头,有些亲昵地在飒太耳边说了几句话。飒太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表情,他没有什么情绪地听着,又点了点头。
那位omega看上去很自来熟,没等社长再介绍,他就主动介绍了自己,接着又和石川还有渡边握了手。
勇征站在中间,也主动伸出了手,但是那位omega没有动,他抬眼打量了勇征片刻,半晌才握住了勇征的手。
然后勇征看着他走上前,靠近了自己。他们之间保持在一个礼貌的距离,但却足以让勇征闻到omega的抑制贴上泄露出的一丝飒太信息素的味道。
“八木勇征,久闻大名啊。” 他说。
勇征以为这是一句简单的客套,在他想客气地回答的时候,却因为那位omega脸上戏谑的表情愣住了,那是让人不明所以的嘲讽的表情。
然后勇征看到了omega左耳上的耳钉。一切模糊的答案在瞬间变得明明白白,甚至清楚得有些残酷。
那是一个红宝石耳钉,勇征曾经也有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
***
那天晚上他们刚做完。
勇征躺在床上微微喘着气,他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他的身下一片狼藉,退化的生殖腔里还残留着飒太留下的液体。
在急促的呼吸之间,他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却不是因为高潮,是因为身体被强行标记的排斥反应。
他摸了摸疼痛的后颈,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手上的血。Alpha之间的标记没有任何效力,但是飒太总是热衷于此,他总是契而不舍地往勇征的后颈和退化的生殖腔里注入信息素,仿佛在那一瞬间,勇征可以成为他的omega。
勇征闭着眼睛,体内两种alpha的信息素互相冲撞着,让他本能的变得难受又暴躁。每一次做完,他都需要花上几分钟平复呼吸,他要死死地压抑住自己的本能,才能让体内暴躁的信息素稳定下来。
这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在感觉到心跳逐渐平稳之后,勇征侧过身看向旁边的飒太。
飒太在做完之后,总会露出与平时不同的柔软放松的一面。他靠在床头的枕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勇征的头发。
在察觉到勇征的目光后,飒太低头亲了下勇征被咬破的嘴唇,然后翻身下了床。
飒太在床旁边摸索了一会儿,又坐上了床。
“前几天看到的,应该很适合你。” 飒太说。
勇征侧过头,看着飒太手上的东西。
是一个小巧的红宝石耳钉,屋里没有开灯,宝石借着窗外高楼的灯光,反射着细碎的红光。
“我帮你戴上吧。” 飒太说。
勇征愣了一下,他没有耳洞,也不想戴耳钉。
他张了张嘴想要拒绝,但是看到飒太脸上撒娇似的恳求,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他总是没有办法对着飒太期待的眼神说不。
在沉默之间,飒太仿佛把他的反应当成默许。
在下一秒,勇征感觉到左耳上一瞬尖锐的疼痛,他皱了下眉侧过脸。飒太手里拿着小巧的耳钉枪,穿针上留着一些血迹。
接着耳垂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飒太已经帮他把耳钉戴上了。
勇征半晌没有回过神,他的脸上还带着潮红,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
他左耳上的红宝石耳钉熠熠生辉,耳垂上还带着血珠,显得漂亮又脆弱。
就和omega似的,飒太看了一会儿,仿佛被蛊惑似的低下头,他舔去勇征耳垂上的血珠,又被勇征血里alpha的信息素刺激得皱了皱眉。
“很好看。” 飒太评价说。他躺下来抱住了勇征,亲了亲他的脸。飒太的眼睛亮亮的带着笑意,脸上有天真的迷恋,是他不常见的孩子气的表情。
勇征摸了摸耳垂。Alpha的恢复能力极强,伤口已经慢慢愈合了,只留下一些闷闷的痛感。
其实他不喜欢红宝石耳钉这种装饰,在大学球队里显得太招摇了。而且飒太这种行为,就像在给自己的所属物做标记,这让勇征的alpha心理本能的产生了抵触。
但是他太喜欢飒太了,喜欢到可以压抑自己的天性,喜欢到作为alpha都可以任由他摆弄,他又怎么会去介意这一个小小的装饰。
***
“勇征?勇征!”
勇征猛地回过神来,渡边正皱着眉头看他。
勇征才发现他一直握着对面omega的手,他的手上还用着力,omega的手上已经有微微红痕。
他吓了一跳,赶紧放开了omega的手。
“对不起。” 勇征连连道歉。
他用余光看了下飒太,飒太还是一脸平淡,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社长就不一样了,勇征一个alpha抓着omega的手不放的举动,在他人看来,就是色欲熏心。
社长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就被石川打断了。
“哎勇征,知道你是人家粉丝,但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石川给他们俩使了个眼色,出来打圆场。
“我也替勇征道个歉。” 渡边也打趣道,他指了指勇征。“勇征的特殊时期嘛,见谅见谅啊。”
“对对。你们的那个杂志我也看了,拍的不错啊。” 石川随口编了句。
渡边习惯性地揽住勇征的肩,他捏了捏勇征的脸,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像想制造下轻松的气氛。
“不好意思,之后请多多指教了。”
勇征对着omega说道。他刚想把渡边在他头上乱动的手拿下来,就感觉到飒太的信息素突然变得明显起来。
那不是幻觉,也不是那个omega身上的味道,是飒太身上原原本本的信息素的味道,飒太后颈上的抑制贴也没能盖住。
勇征他们三个alpha顿时都变了脸色,在这样的场合,过度的情绪波动导致信息素的外露会被看作是挑衅的行为。
飒太没有说话,他盯着渡边放在勇征头上的手,轻轻地皱起眉头。
Alpha的信息素持续刺激着同类的感官,体内的alpha因子也跟着躁动了起来。勇征忍着烦躁和不适,他看着飒太,不明白为什么才两年不见,飒太连自己的信息素都控制不好了。
Beta社长感觉不到信息素,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像是被按下静止键的几个人。
“还有一些模特,有一个还是杂志专属的模特,也拍过戏。” 社长试探地看着飒太说道。“就在那边。”
空气中的信息素渐渐平复下去了,飒太转过头,脸上又回到了温柔平静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朝社长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去看看吧。”
“中岛飒太看起来年纪很小。”
在他们走了以后,石川盯着远处飒太的背影说道。
“好像大学刚毕业吧,拿个公司练练手。” 渡边说。
“财阀真好啊。” 石川羡慕地说。
“那个omega是中岛飒太在捧吗?” 石川又问道。
“是吧,最近上了很多杂志。” 渡边把酒里的橄榄挑了出来,把酒一饮而尽。“好像才出道几个月。”
“也拍了一些广告吧,我好像在地方台看过。” 石川懒懒地靠在吧台上说。“长得也就一般好看吧。”
“和我们大帅哥勇征比差多了。” 石川看了下沉默不语的勇征,他把手放到勇征面前挥了挥。“怎么了?你不会真的看上那个omega了吧?”
勇征挥开面前的手,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角。“没有,不太舒服。”
“易感期快到了吧。” 渡边理解的点点头,拍了拍勇征的肩。
“唉,omega才有人捧。” 石川有点郁闷地说。“可惜我们是alpha,alpha怎么会看上alpha呢。”
勇征被这句话突然扎了一下,心狠狠得疼了起来。
渡边从旁边的长桌上拿了几块草莓蛋糕过来,用小叉子叉起蛋糕上的草莓。
“那也不一定,有钱人花样很多的。” 渡边吃着草莓,挑了挑眉说道。
“但是你愿意被alpha干吗?” 渡边又补充道,用词简单粗俗。
石川听完皱着一张脸。“...那还是算了。”
“我还是要点尊严的。” 石川挺直了腰板说。
勇征不想再听下去了,他站起来松了松领口,打算直接走了。
“等等。” 石川拦住了他。
“怎么了?” 勇征不耐烦地回头。
“草莓蛋糕还不错。” 石川边吃着草莓蛋糕边含糊得说道,他拿了一个蛋糕递给勇征。
勇征没有接过,他按了按后颈的抑制贴。“走了。” 勇征冷硬地说完,转身就走了。
石川手上还拿着给勇征的蛋糕,他和渡边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为什么平时温柔随和的勇征脾气突然变得那么差。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吗?” 石川看着勇征的背影,有点委屈地说道。
***
在东京的夜色里,车在道路上疾驰。
勇征开着车,他单手扯下了脖子上的领结,扔到了一边。过了一会儿,他又解开了几颗衬衫的扣子。
但是还是喘不过气。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Alpha和omega才是天作之合,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他们会因为信息素互相吸引,会因为结合得到至高无上的快感。而alpha和alpha?他们无法标记,也无法做到忠诚。他们的血液里带着冲突,基因里都写着不般配。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违逆自然规律,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肯回头。
夏夜的天空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疾驰的车前闪过一个身影,勇征急急地踩了刹车。
他被安全带狠狠地扯了一下,又跌回了靠背上。
车前闯红灯的行人向勇征抬了抬手略致歉意,便匆匆离开了。
勇征仍然踩着刹车,半晌没有动。在这个闷热的雨夜里,他再一次抬手摸上了后颈上陈年的伤疤。
Alpha和alpha之间的性,总是带着暴力和冲突。一个alpha要抑制住多大的本能才能雌伏于他人身下。
而他,就是那个被干的alpha。
TBC
作话:
飒:为什么对我老婆动手动脚?
渡边:?
话说我真的觉得飒勇好适合双A啊
2.
“勇征,教练找你。” 队友在更衣室外喊了一声。
勇征关上了储物格的门,朝门外应了一声。
他刚训练完冲完澡,头发上还带着水珠。他拿起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套了一件T恤便走出门。
九月的东京还带着盛夏的热度,临近傍晚空气依然闷热潮湿,间歇的蝉鸣中偶尔有风吹过,夹着青草和桂花暖暖的香气。
教练正站在树荫下等他,他们球队的教练是个精神矍铄的中年alpha,除了在训练时严厉,大多时候都是和蔼可亲。
“勇征,你等下留下来,有人找你陪练球。”
教练的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他看了一眼勇征说道。
勇征没有理解。“我们队的新人吗?” 他问道。
“不是,中岛家的小少爷,大一的刚入学,说想练足球。” 教练说。
“不找教练您教吗?” 勇征问。日本有很多人姓中岛,但是他知道教练口中的中岛家是哪个,他们大学的足球队是中岛家赞助的,除了球服训练器材之外,连合宿的酒店也是中岛家旗下的。
“人家指名道姓找你。” 教练摊摊手,神色无奈。
勇征作为他的得意门生,他对勇征尤其照顾有加。他本人也不想把勇征当交际花送出去,运动员的训练时间宝贵,再加上勇征也有文化课要上,哪有那么多时间陪小少爷消遣。
不过中岛家每年投在这个足球队的钱没有十位数也有九位数,所谓拿人钱手软,教练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和他们说了,每周最多三天,每次一个小时。” 教练拍了拍勇征的肩。“你就当陪人家玩玩吧。”
“好吧。” 勇征点了点头,他又问。“什么时候?”
“他说五点过来。” 教练看了看表。“过一两小时吧。”
教练离开了以后,勇征回到了更衣室。他的头发刚才在外面晒了一会儿,已经差不多干了。更衣室里开着风扇,闷热潮湿的空气被吱呀的风扇搅着,带着沐浴露和队友们信息素的味道。
勇征在储物柜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背上渐渐出了一层薄汗。粘滞闷热的空气和单调的风扇旋转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今天早上球队晨跑,勇征四点多就起来了,持续12个小时的训练让alpha的身体也感觉到疲惫。
勇征坐在长椅上微阖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他一向很少做梦,在这个短暂的休憩里他却梦到了他站在高楼上,然后背对着栏杆向后坠落。
他的头不可遏制地往后仰,伴随着踩空的失重感。Alpha的反应力让他一瞬间就醒了,因为长椅没有靠背,他睡着了整个身体都往后仰。
在勇征要摔倒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扶住了勇征的背,背后传来了掌心的热度,伴随着不可忽视的alpha的气息。
勇征坐在长椅上恢复了平衡,他抬头看向了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收回手,走到他面前。夏日金色的夕阳从更衣室的天窗上透过,给那人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浅橙色。
那个人五官优越,却不似一般alpha那样带着凌人的气势,他的眉眼俊秀温柔,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穿着白色的T恤,外面的短袖衬衫随意地敞开,整洁的白衬衫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
那是勇征第一次见到中岛飒太。
“你好,我是中岛飒太。” 飒太没有等勇征说话,就介绍了自己。
飒太把手伸到勇征面前,他的手指修长,指尖带着干净圆润的弧度。“请多多关照了。”
勇征回过神来,半天才把脑海里想象的趾高气昂的财阀小少爷,和眼前温柔谦恭的人联系在一起。他站起身把手上的汗擦了擦,和飒太握手问好。
勇征站在球场的草坪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足球。飒太已经换好了球服,还像模像样地带了护膝,他的球鞋新得反光。
勇征盯着飒太小少爷的这一身高级装备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那我们从颠球开始吧。” 勇征默认飒太是零基础水平,开始像教小朋友一样从基本功开始。
勇征把球铲起踢高,开始颠球,他很久没有练过这么基本的基本功了,颠了一会儿自己都觉得有点傻气。勇征颠着球转身看向飒太,却见飒太半天没有动,反而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勇征。
勇征停下来,把球踢到手里问道。“怎么了?”
飒太看了他一会儿,用一言难尽的语气说。“勇征君,我们先比一比吧。”
很多会一些足球的人,都觉得颠球是小儿科,练颠球就像侮辱了他们本来就不高的水平一样,他们总是急迫地想开始比赛,享受传球射门的乐趣。
勇征原本也是这么以为飒太的。他为了照顾这位小少爷的面子,一开始放了一些水,故意让飒太踢走球然后进球。
他们这样踢了一会儿,直到比分拉大到勇征都不敢相信的程度,他才意识到中岛飒太不是他认为的半桶水的水平。
飒太踢球角度刁钻没有章法,传球的时候细心又富有技巧。两个alpha的速度相近,勇征略呈一筹,但飒太却能从一些意想不到的角度把球踢走。
勇征的小腿纤细,却是实打实的力量型选手,他在赛场上速度很快踢球又准又狠。但是飒太仿佛是专门克他的那种细腻技术型。
两人在球场上踢了一会儿,勇征微微喘着气,他不得不收起玩玩的心态,开始认真对付飒太的球了。飒太虽然和专业的自己比起来还有差距,但他胜在其细心聪明和出其不意,如果再用随意的态度说不定真的会输,那自己作为老师的脸面也挂不住了。
到勇征终于把一开始放水的比分追平的时候,飒太叫了休息。
飒太站在勇征旁边,他从包里拿出方巾擦了擦汗,喝了些水,用手整理了下头发,又恢复了整洁得体的样子。
“勇征君。” 飒太看向在喝水的勇征,眼睛在夕阳下带着温柔的笑意。
“中野老师说每次和你练习最多一个小时。” 飒太说。中野老师是他们球队的alpha教练。
“我们再比一局,如果我赢的话,每次练习的时间增加到一个半小时吧。” 飒太说。
勇征听完愣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首先如果自己认真,飒太不可能赢过他。如果万一真的赢过他,飒太又哪里需要他这个老师。勇征一时不知道该敬佩飒太对足球的热情,还是该委婉地建议他另寻高明。
不过勇征对于延长时间本身也无所谓,和飒太这样水平的人多练习也未尝不是好事。
“好。” 勇征拿着球往上抛了抛。
Alpha的好胜心一旦被激起,假惺惺的礼仪都会被抛在脑后,勇征也一样。
之前他出于礼貌尽量避免和飒太的身体接触,但是这场他为了赢也抛开了顾忌。他和飒太抢球的时候,会重重地磨蹭过彼此的手臂。他们的小腿互相触碰,带着薄薄的汗。
踢着踢着,勇征已经可以明显闻到空气中愈来愈浓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那是飒太和他的信息素在碰撞。
一般按照规定球场上alpha球员们都会贴抑制贴防止信息素干扰,但是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是比较随意的场合,为了舒适,他们俩都没贴alpha抑制贴。
勇征被同类的信息素激得急躁,脚下的动作乱了起来。
在铲走了飒太脚下的球后,勇征转身运球,却没有发现草坪上凸起的石头。
他右脚被石头绊了一下,跪倒在草坪上,他的小腿狠狠磨过了石头粗糙的表面。
“勇征君。” 飒太跑了过来。
勇征坐了起来,拍了拍腿上的草屑。小腿上的伤口不深,只是蹭去一大片皮,显得血肉模糊。
“我去帮你拿药箱。” 飒太看了一眼勇征的小腿,皱起眉头。“更衣室有吗?”
“不用了。” 勇征摇摇头想站起来。Alpha的恢复能力很强,这种皮外伤过两天就好得看不出来了,这种事同为alpha的飒太应该也清楚。“继续比吧。”
“不比了,药箱在哪里我去拿。” 飒太看起来很执着,又问了一遍。
“...在进门左边的桌子上。” 勇征说。
飒太很快就拿着医药箱过来了。勇征坐在球场旁边的石椅上,他百无聊赖地晃着双腿,看着渐暗的天边飞过的成群雀鸟。
飒太单膝跪在勇征前面打开医药箱,他涂药的动作很熟练,不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谢谢。” 勇征有点不好意思,他轻声道了声谢。“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没事。” 飒太简短地说。他握着勇征的脚踝,专心地给勇征上药。
勇征感觉到飒太的手紧紧地箍着自己的脚踝,掌心有些发烫。他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脚,他张了张嘴,想和飒太说没必要抓得这么紧,他不疼脚也不会乱动。
他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到空气中信息素的浓度渐渐增加了。勇征被飒太的信息素激得皱了皱眉,他低头看了下正帮他贴创口贴的飒太。
飒太的后颈没有贴抑制贴,他的信息素是alpha中不常见的柔和的花香,和他本人温柔的外形很符合。但是浓度太高也足够有压迫感让人眩晕,更何况这是alpha的信息素。
“飒太。” 勇征觉得被飒太握住的脚踝都渐渐开始冒汗。“我自己来。” 他压住飒太的手。
飒太抬头看了勇征一眼,眼神还是温柔平和,可勇征却觉得他看到了飒太眼里一瞬烫人的热度。
“已经好了。” 飒太放开他的脚踝,站了起来。
“今天就这样吧。周五见,勇征君。” 飒太站在那里,背后是渐渐染上墨色的天空,可他的眼睛却很明亮,亮得让人招架不住。
勇征看着他,在夏夜微凉的风里,飒太信息素的味道被吹散了一些,只留下一点淡淡的花香。
这个味道后来让勇征多少次从梦魇中醒来,可在这一瞬,勇征却觉得,飒太的信息素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
和飒太一起踢球很开心,他不属于球队,因此勇征和他没有竞争压力。
他们在一起踢球的时候,足球好像变成了一项单纯的运动,没有教练的压力,也不需要讲究繁复的队友合作。
勇征原以为飒太对踢足球就是三分钟热度,他在打工的酒吧里见过一些飒太这样的公子哥alpha,大多数是身边一堆omega和beta,左拥右抱地喝酒消遣,一掷千金开个香槟塔之类的。
不过飒太似乎看上去清心寡欲,他每周按时和勇征一起练球,也经常来看他们的球赛。熟悉了以后,甚至偶尔也会来参加球队的训练。他温文尔雅,对所有人都保持着友好又礼貌的距离,对教练也是一副虚心认真的态度。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飒太却一直任性地不贴抑制贴。勇征不知道是不是飒太小他两岁的原因,飒太似乎从来都控制不好信息素。勇征一开始常常被飒太的信息素激得急躁头晕,过了两三个月后,他也渐渐习惯了,他变得不那么抵触,甚至能在飒太信息素浓度不太高的情况下心平气和地教他踢球。
现在想来,飒太从来都不是任性,他只是想要驯服八木勇征。
***
勇征洗完澡,对着球队更衣室的镜子抹了点润肤露。他一向不喜欢涂这些,但是今年东京秋天的风太干燥,脸上已经起了一些皮。
在勇征想把脸上的润肤露抹匀的时候,他的队友小原带着一脸挪揄的表情走了过来。
“大小姐找你。” 小原声音不大,但是旁边的队友都听到了。
“哇,大小姐又来了。” 另一个队友岛崎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真是羡慕啊。”
飒太今天也来训练了,他闻言从储物柜的旁边远远看过来,又别开了视线。
“加油啊兄弟。” 小原拍了拍勇征的肩,他朝勇征伸出手,想和他击掌。
勇征把手上的润肤露随便擦到脸上,他站起身,无奈地和小原击个下掌,披上外套准备出门。
“我也想omega大小姐倒贴啊。” 岛崎在他身后说。
小原毫不留情地拍了下岛崎的头,“人家勇征是alpha校草,你又是哪里来的土豆?”
秋天的风已经带了点凉意,勇征披着单薄的外套走出更衣室的门。
远处的走廊上,有个人看到他,朝他挥了挥手。
队友口中的大小姐是清野家的大小姐,清野家是赫赫有名的花道世家。大小姐和飒太一样是大一学生,在上个月看过勇征的球赛以后就开始大胆地追求勇征,一点也不像传统的omega大小姐。
清野今天穿着浅色的连衣裙,不怕冷似的光着腿。她的妆容精致,发尾上带着微微的卷。
勇征站到清野面前,才发现他洗完澡忘记贴抑制贴了,于是他又往后退了一步。
“清野君。” 勇征简单问好。
“勇征,周末一起看电影吧。” 清野开门见山,她拿着两张电影票,撒娇着朝勇征歪了下头。
勇征的手放在裤子口袋里,没有接过电影票。
清野是个漂亮的omega,对勇征这个alpha不可能没有吸引力。勇征也不是保守的人,他甚至不擅长拒绝别人。他谈过两三段恋爱,但对象无一例外都是beta。和与beta你情我愿好聚好散的关系不同,与omega谈恋爱总会带着束缚,一旦标记,就是终生的关系。
在前几段恋爱中,勇征总是被分手的那个,对方总是指责勇征不够关心,不懂得去爱。对此勇征也是疑惑不解,但是有这样前车之鉴,他也不想稀里糊涂地就和omega搞上。
勇征朝清野笑了笑,心里想着要不要以酒吧打工为理由拒绝。
“谢了。” 一只手抽过了清野手中的两张票。
是飒太,他站到勇征旁边,手指夹着电影票。
清野吓了一跳,她瞪着飒太看了会儿,刚想说话。飒太就打断了她。
“佑香,替我向有贺君问好。” 飒太的脸上仍然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抱歉上次生日会错过了。”
佑香是清野大小姐的名,有贺君是清野家正安排的联姻对象,也是来自名门望族,这些世家子弟彼此之间都认识。这些也是勇征后来才知道的。
飒太的圈子勇征不曾涉足,这些财阀世家站得太高,一点也不容许外人窥探。勇征和飒太相处得太好了,他常常没有意识到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飒太说完,清野脸上的怒气顿时像熄了火,她有点委屈的看向勇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飒太看着清野,微微地侧了下头。他的表情很柔和,眼神里却带着警告。
最终清野还是没说什么,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勇征口袋里,转身就走了。
大小姐走后,勇征从口袋里把东西掏出来。
是一个粉色的御守,旁边还挂着精致的手工压花装饰。
这种毫不实用又充满负担的东西,简直就是烫手山芋。勇征拿着御守,打算等下把它塞到更衣室储物格里。
“不好意思,擅自帮你拒绝了。” 飒太说,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抱歉的样子。“因为看勇征君似乎很为难。”
“这个电影还不错。” 飒太看了下手中的票,递给了勇征。
“谢谢。” 勇征接过票,看了一眼。
这个电影名是一串英文,他也没看过。不过大小姐出手阔绰,两张票看起来价格不菲,是市中心影院里的vip私人影厅的座位。
勇征在空窗期,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形只影单的没人一起看,他本来想把这两张票处理掉,但是突然又觉得有些可惜。
“飒太,一起去看吗?” 勇征看向飒太问道。
飒太愣了下,没有回话。
勇征看了他一下,了然道。“哦对,你看过了吧?那算...”
“没看过。” 飒太打断了他,他从勇征手中抽出其中一张票,看了下票面。“勇征君,周六见。”
***
周六晚上。
空荡的私人影厅里只有他和飒太两个人。
东京还没有入冬,影厅里已经开了暖气。飒太一如既往在两人相处的时候没有贴抑制贴,温暖的空气里带着一丝飒太信息素的花香。
这四个月的相处,勇征对飒太的信息素已经没了脾气,他虽然谈不上喜欢,也不至于太抵触了。
电影还没有开始,有服务员走过来,上了一些菜品,又开了红酒。他们的座位旁还摆设了大束的玫瑰和满天星。
勇征坐在柔软的皮革座椅上,抿了一口红酒,又吃了几口披萨。他想,这个氛围实在过于浪漫了,只可惜坐在这里的是他们两个alpha。
飒太没有动眼前的食物,他看着勇征吃完了一块披萨,给勇征递了张纸巾示意他擦擦嘴角。
等勇征吃完草莓蛋糕,影厅里暗了下来,电影也开始了。
这部电影是一部晦涩朦胧的英文爱情片,很符合大小姐高雅的少女情怀。电影没有日文字幕,只有花体的英文字幕在大荧幕下方滚动着,不知道是不是大小姐太看得起八木勇征的英文水平了。
勇征连蒙带猜地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生涩难懂,他转过头,想问飒太听不听得明白。
飒太正专注地看着电影,俊秀的侧脸在荧幕变幻的光影下有些朦胧不清。他好像察觉到勇征的视线,便微微侧头看过来,他的眼神一如平常的温柔,双眸反射着熠熠华彩。
勇征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他把目光重新放回荧幕上。
他刚才吃了很多碳水,又喝了几杯红酒,基调平淡的影片配合着影厅温暖的氛围,勇征只觉得身体软软地放松下来,没多久就有了困意。
等勇征迷糊地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靠着飒太的肩睡过去了。
温暖的空气里混着飒太信息素的花香,勇征半阖着眼,头发在飒太的肩上轻微地摩擦了一下。
飒太仿佛感觉到肩上的动静,他侧过头看着勇征,眼神在幽暗的光线下晦暗不明。
“勇征。” 飒太声音很轻,没有加敬语。
勇征睁着迷蒙的眼,仍是半梦半醒,他的喉咙发出了含糊的应答声。
飒太似乎很喜欢勇征这幅懵懂乖巧的样子。
“继续睡吧。” 飒太说,他摸了下勇征的头发,让勇征往肩上靠了些。
勇征想沉沉阖上眼,半晌却又睁开了。
电影已经播完了,正在滚动着演职员表。飒太仍带着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他,幽暗的影厅里花香的信息素愈发明显。
他们离得极近,近得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迷离的光影里,勇征突然觉得这样暧昧的气氛很适合做些什么。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坐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
“电影怎么样?” 勇征问道,他摸了摸脸,把两侧的头发撩到旁边。
“不错。” 飒太说。“你觉得呢?”
勇征不想承认他睡了一整部电影的时间,他想了想,随口说道。“bgm挺好听的。”
其实是挺催眠的,他想。
“是那个钢琴曲吗?” 飒太问。
“是吧。” 勇征说。
“确实不错。” 飒太点点头,他看了勇征一会儿,忽然探过身来。
飒太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勇征感觉到飒太温暖的手指划了一下他的脸。
“奶油。” 飒太坐回去,示意了下手指上的奶油。
勇征摸了摸脸,笑了下。“谢谢。”
演职员表也播完了,荧幕渐渐沉入黑暗。
“走吧。” 飒太拉起勇征的手,两人一同离开了。
这些亲密的举动,勇征本该觉得不妥,但他却没有。
飒太让勇征对他的信息素毫无脾气,对他的暧昧举动习以为常。
他要让八木勇征走进他用温柔编织的陷阱,还要他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八木勇征又怎么玩得过他。
TBC
作话:
中岛飒太,真的很会撩。
3.
“干杯!”
装着啤酒的杯子碰撞在一起,金澄的酒液上浮着白色的气泡,晃动时发出噼啪的气泡声。
“我早看城大那些人不爽了。” 小原一口气喝完杯里的啤酒,满足地叹了口气。 “看他们输的表情,真是太痛快了。”
小原拍了拍桌子,大声说。“咱们就按这个势头,明年争取冲进决赛!”
“你是教练吗?” 旁边的岛崎被小原的口水喷到,有点不爽地吐槽。
“小原你击地传球还要多练练,昨天下半场那个失误很不应该。” 另一个alpha队友河野放下酒杯,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也亏得勇征接得住你那个垃圾球。” 岛崎附和道。
勇征懒懒地缩在酒吧卡座的沙发里,无聊地吹着啤酒上的气泡,他闻言抬了下头。
小原被哽了一下,无力地辩解。“我那是相信勇征,都是配合,知道什么叫合作吗?”
旁边的队友哄笑起来。岛崎安慰似的拍拍小原的肩,朝他摇了摇头。
“中场的那个球,我和勇征以前练过。” 小原不甘心,他拍了下手,指着勇征。“呐勇征,对吧?”
“嗯,练过。” 勇征挑了挑眉,很给面子。“我可以接到的。”
“是吧是吧。” 小原一高兴,给勇征的杯里又满上啤酒。“你们看,勇征都这么说了。”
“人家那是给你面子。” 岛崎毫不留情地揭穿。
勇征没继续喝酒,他拿了一些薯条塞到嘴里,又低头看了下手机的消息。
今晚的聚会算是他们球队私下的庆功会,他们在昨天关东地区的比赛里拿了第五名,虽然没进决赛,不过已经算是球队历史最好的成绩了。
庆功会就在勇征平日打工的酒吧里,酒吧的老板是个四十代的男性omega,他听闻勇征他们要办庆功会,便大手一挥给他们留了个卡座,还豪爽地答应这次只收酒水成本价,让他本人也沾沾赢球的喜气。
这个酒吧不大,卡座也很少,从装修到设备都透着简陋。老板请不起DJ,中厅里不伦不类地放着一台老旧的钢琴,据说是老板女儿以前用的,后来搬家时候升级了钢琴,旧钢琴就被淘汰到酒吧里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酒吧也算声名远扬,却不是因为酒水或者环境,而是因为它有着整条酒吧街里最好吃的炸薯条,虽然勇征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酒吧会因为炸薯条出名。
“勇征。” 勇征的肩被人轻轻按住。
他抬头一看,是飒太来了。
飒太今天有其他聚会,勇征给他发了个消息问他庆功会来不来,飒太便一口答应迟些会过来。
“来了啊,吃吗?” 勇征手里还拿着一根薯条。
飒太弯下腰,就着勇征的手,把薯条吃掉了。
飒太刚刚从上个聚会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性质的聚会,他穿着一套深色西装礼服,头发做了简单的造型,他的轮廓仍带着些少年的青涩,却与这套略微成熟的装扮相得益彰,显得身材颀长容貌俊秀。
勇征看着飒太把西装外套脱下,扔到了卡座一边。
“我帮你放到员工更衣室吧。” 勇征说,这个西装外套看起来价格不菲,他不想等下玩嗨了把酒泼到西装上。
勇征回来的时候队友们已经开始大聊八卦。
“...omega当然都娇气啊。”
“对啊还是女孩子,你多宠着点呗。”
“哎我知道,就抱怨一下啊。” 小原摆了摆手,他虽然也是alpha,但是喝了太多酒已经有点上脸了。
勇征坐了回去,飒太坐在他旁边发消息。飒太穿着里面的衬衫,把袖口挽上去了一些。他今天规规矩矩地贴了抑制贴,勇征还闻到了他身上木质柑橘香水的气味,似乎要刻意掩盖住信息素的味道。
他看着飒太忙着发消息,便凑过去问,“在忙吗?”
飒太把手机翻过,摇了摇头。“没什么。”
小原看勇征回来了,便话锋一转问道。“勇征,你和大小姐怎么样了?”
勇征冷不丁被问到,愣了一下说道。“没怎么样啊。”
“得了吧,你们前几天不是还一起吃饭吗?” 岛崎说。“就那天中午训练完之后。”
飒太抬头看了下勇征,又低下头继续发消息。
勇征茫然地眨了眨眼,半天终于想起来了,那天中午学校咖啡厅人满为患,他才和清野大小姐恰好坐在了一桌。
“就刚好坐在一起了。” 勇征摆了摆手解释说。
“哎,干嘛遮遮掩掩的。” 小原听罢,失望地撇了撇嘴,心里打定勇征只是不愿分享这段艳福。
“那飒太呢。” 小原在勇征这碰了壁,决定开始八卦飒太。“飒太,你有女朋友吗?男朋友呢?”
飒太闻言抬头,他放下手机摇了摇头。“没有。”
“他不是整天和勇征在一起,哪里看过其他人。” 岛崎插嘴道。
小原酒喝多了,开始天马行空。他联系了下上下文,兴奋地拍了下手。“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欢勇征!”
勇征听完差点被啤酒呛到,他刚想笑话这无稽之谈,却听到飒太磕绊的声音。
“喜,喜欢?”
飒太似乎被吓了一跳,伶牙俐齿的他罕见地结巴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不过也只是一瞬,下一秒他便恢复了温柔淡定的表情,他微笑着搂住了勇征的肩,开玩笑似的说。
“是挺喜欢的。”
勇征被他突然搂过,上身都歪到了他身上。在陌生的木质柑橘香水的气息里,勇征抬头看了一眼飒太,飒太仍带着温柔的浅笑,只是那样的笑容像是他脸上的一层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表情。
“人家两个人都是alpha。” 河野摇摇头说道。
“就是,想哪儿去了。” 旁边队友附和。
“Alpha怎么了?” 小原白了他们一眼。“我们勇征长得哪里输omega?”
“别乱说了。” 勇征坐起身摆了摆手,总觉得这对话听起来有几分怪异。
飒太这会儿开始添乱了,他轻笑了一下说道。“确实不输。”
“对啊,我们勇征还多才多艺呢!” 小原打了个酒嗝,指着勇征说。“谁,谁说只有omega才配多才多艺?”
勇征往嘴里塞了一堆薯条,茫然地想着他什么时候多了这个设定。
“噢,那个抽桌布吗?” 岛崎意外的跟上了小原的脑电波。
“对对,飒太,来,你有钱,你给勇征开个香槟塔,让他给你表演下。” 小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做了一个抽桌布的动作。
“香槟塔记得算勇征的,这样勇征会有提成。” 另一个alpha队友田村也过来凑热闹。
“你们当这是牛郎店吗?” 勇征一时不知从何吐槽。
虽然他们酒吧确实有香槟塔,但是比起高级会所的香槟塔,他们店里的充其量是个香槟堆,即便这样依然贵得离谱。
不过飒太好像很感兴趣,他侧过头看着勇征,眼里带着盈盈笑意。
“可以吗?” 飒太掏出卡,轻声问道。
勇征赶紧按住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只有冤大头会买单,他才不想让飒太当那个冤大头。况且抽桌布这个杂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成功失败的概率一半一半,他许久没练手艺已经生疏了。
“下次给你看。” 勇征在飒太耳边说,暗暗决定抽空练习找回手感。
一群人吵吵闹闹着喝到凌晨一两点,直到末班车的时间才散场。
桌上散落着东倒西歪的酒瓶,还有抽完的烟盒和零落的炸薯条。看着这一桌残局,勇征也不好意思让打工的同事收拾。他挽了下卫衣的袖子,把桌上的垃圾简单地收拾了下,又把用过的盘子和酒杯摞了起来。
在等他擦完桌子之后,他抱着一堆盘子酒杯站起来,转头却发现飒太还站在旁边。
飒太站在卡座旁边,似乎饶有兴致地看他忙前忙后。
“飒太你不走吗?” 勇征问。
“我的外套。” 飒太提醒说。
勇征这才想起来飒太的西装外套还在员工更衣室里。
“我把手上东西放下,你过来拿吧。” 勇征手上还抱着一堆盘子杯子,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飒太跟他过去。
“你明天早上有课吗?” 勇征把杯盘放到洗碗机里,随口问道。他蹲在洗碗机前,把清洁剂倒进了洗碗机里又按了开关。
“嗯,有课。” 飒太靠在洗碗机旁的台子上,看着勇征说。
后厨的人已经下班了,只留了两盏灯。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洗碗机运行的水流声,以及水流带动着盘子轻微碰撞的微弱声响。
“你是不是错过末班车了?” 勇征蹲在地上,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时钟。
“嗯。” 飒太轻轻应了声,语调微微上扬。
后厨老旧的钨丝灯发出了微弱的电流声,而后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勇征仿佛也跟着短路了一下,他盯着洗碗机的指示灯发出的莹莹蓝光,半晌问道。
“要去我家住一晚吗?就在街对面。”
***
直到勇征打开门,又把钥匙放到玄关上的时候,他才恍惚意识到,中岛家的小少爷哪里需要赶末班车。
勇征带着疑惑,迷迷糊糊地把外套脱下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又迷迷糊糊地接过飒太的外套挂起来。
“原来这就是勇征的家。” 飒太走进屋,环顾了下四周。
“不好意思有点乱。” 勇征跟在他后面,把散落的杂志CD都归位,又把地上的抱枕捡起来放到沙发上。
勇征的公寓离大学不远,这个地段租金不便宜,因此租到的公寓空间很小。勇征上一段恋爱是半年前,因此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带人回家了,家里没怎么整理,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
勇征看着飒太走了一圈,坐到了沙发旁边的椅子上。他一身高级定制与这个房子真是格格不入,不知道中岛飒太屈尊降贵留宿在这个小公寓感觉如何,勇征在心里想。
“飒太你睡房间吧,我睡沙发就好。” 勇征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给飒太倒了一杯。
“我先去洗澡了。” 勇征撕下了颈后的抑制贴,扔到了旁边垃圾桶里。
头发上的泡沫顺着水流流下,勇征被不小心流到眼睛里的水刺激了一下,有点酸涩地眨了眨眼。隐约之中,他好像听到了自己手机的铃声,那个铃声响了几遍,停歇了一会儿,又契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在逐渐增大的铃声中,浴室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勇征,你有电话。” 飒太走进来。隔着淋浴间的玻璃,飒太的声音有些朦胧不清。
“谢谢。” 勇征打开了淋浴间的门,想接过手机。
他探出的指尖碰到了手机,也碰到了飒太的手指。在淋浴间淅沥的水声里,飒太握住手机的右手却渐渐往后,让勇征无法够到。
铃声依然持续着,飒太站在淋浴间外,右手拿着手机,手机的屏幕正对着勇征,上面显示着清野佑香四个字。
浴室里氤氲着水蒸汽,包裹着一丝浅淡的勇征信息素的味道。
飒太的目光扫过了勇征一丝不挂的身体,带着粘滞又滚烫的热度,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深色的双眸晦暗不明。
花香的信息素忽然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充满了无法抗拒的沉重的压迫感。迷雾般厚重的水汽缠绕着浓烈的信息素,让人愈发眩晕。
“你手上湿。” 飒太的声音低沉喑哑。
他目光幽沉地紧紧盯着勇征,右手拇指缓缓按下了接听键。
清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勇征!我喜,喜欢你。”
“你,你呢?”
清野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带着醉意,听筒里传来舞曲的鼓点和吵闹的起哄声。
勇征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听到了挂断的声音。
是飒太挂断了电话。
“抱歉,按错了。” 飒太缓缓地说,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勇征。
勇征的睫毛上仍沾着水珠,迷蒙的视线里,飒太似乎是脱下了平日温文尔雅的面具,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汹涌的情欲,眼里的热度烫得让人心颤。
耳边花洒的水声像是被无限放大,温热的水滴连续地砸在勇征身上,仿佛一个温柔的囚笼,让人沉溺又无法动弹。
一片沉默中,飒太把手机放到洗手台上,往淋浴间走近一步。
勇征在缩短的距离里后退了一小步,他的心莫名跳得很快,他的信息素抑制不住地四处发散,仓惶又慌乱。
Alpha之间的信息素碰撞仿佛带着危险的火花,但荒谬的是,他却在这纠缠之中品尝到无法抗拒的诱惑。
飒太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浓烈的花香信息素却渐渐平缓下去。他伸手帮勇征把淋浴间的门关上,而后转身走出了浴室。
***
周一晚上酒吧人不多。
勇征趴在吧台上,拿着笔在纸上涂涂写写,不一会儿又全部划掉了。
“黎弥,你会做吗?” 勇征拍拍吧台对面在整理收据的黎弥。
“什么?” 黎弥凑过来看了看,又摇摇头。“大学数学?考完就忘了。”
“怎么办?明天就要交了!” 勇征长叹一口气,他把笔扔到一边,趴到吧台上看黎弥调酒。
濑口黎弥是他在酒吧打工的alpha同事,他比勇征大一届,是隔壁大学球队的守门员。他们俩不仅足球上可以聊的火热,在吃东西上也很投缘。
“不会就空着吧。” 黎弥给勇征倒了一杯柠檬水。“我就是这样。”
“这可是算分的啊。” 勇征接过柠檬水,喝了一大口,又被酸得皱眉。“不是说alpha平均智商很高吗?怎么我们俩连数学作业都不会。”
黎弥莫名其妙也被归到笨蛋一类,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下这门课去年他可是拿B+的,笨蛋其实只有八木勇征一个人。
“那只是平均。” 黎弥说,他拍了一把勇征的胸肌。“你的都长到肌肉上了吧。”
勇征被这一掌拍的咳了一下,他趴回吧台上,半天弱弱地喊了一声,“power...”
到了晚上九点多,酒吧人多了一些。
勇征仍然在吧台旁和数学作业较劲,他坐在高脚凳上,修长的腿点着地,姿态懒散却颇具美感。光影下他的侧脸精致漂亮,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扇形的阴影。
他坐在这儿实在惹眼,陆续有几个人过来问了联系方式,有beta也有omega。
不过勇征被数学作业折磨得清心寡欲,暂时提不起劲和人暧昧。
“刚才那个还挺漂亮的。” 黎弥帮他重新倒了杯水,随口说道。
“哪个。” 勇征疲惫地撩了撩刘海。
“那个omega,男的。眼睛圆圆的。” 黎弥的词汇量也很匮乏。
“还行吧。” 勇征把笔扔到一边,兴致缺缺地说。“他能帮我做作业吗?”
黎弥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勇征又把笔捡回来了,他把下巴抵在笔上,又重新看了遍题,半晌无力地倒在吧台上。“我是真的不会啊。”
“什么不会?” 飒太坐到了勇征旁边,他刚到酒吧,身上带着些外面的寒气。
飒太偶尔会来酒吧,不过都是勇征在的时候。
“晚上好。” 勇征懒懒地说。他看了一眼飒太,突然把习题册递了过去,不抱希望地问。“飒太,你会吗?”
虽然飒太不像一般的纨绔子弟,平日也机巧聪明,不过大三的理科数学,应该是大一的飒太没有涉及的领域吧,勇征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下。果不其然飒太看了会儿题,皱起了眉头。
“没事,算...” 勇征想着拿回习题册,却听到飒太说。
“这都不会吗?”
“啊?” 勇征愣了一下。
“这是很基础的题了吧。” 飒太拿过勇征的笔,在纸上演算了一下,过了一会儿递给勇征。
这就是传说中的精英教育吗,勇征盯着习题册上工工整整的答题,心里感叹alpha和alpha果然是有差距的。
“这题我也不会,还有这个,也帮我看看。” 勇征抛开alpha的自尊,彻底躺平了,打算全权让旁边这个小他两岁的后辈帮他。
飒太看了他一会儿,眼里有些无奈。
“勇征,黎弥,过来帮忙把这个钢琴搬一下。” 酒吧的omega老板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勇征把习题册塞到飒太手里,拍了拍手走到钢琴那去。
“明天我朋友包场,他们请了乐队,需要些场地。” 老板站在钢琴旁边解释说。“先帮忙把这个钢琴搬到杂物间去吧。”
勇征和黎弥点了点头,这个钢琴是个小型的立式钢琴,他们两个alpha就可以搬得动。
杂物间的空间不大,墙壁上贴着泛黄的啤酒和清酒的海报,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乐队的宣传海报。角落里堆着几箱杂志报纸,还有一些老旧的家具。房间里灯光昏暗,天花板上的吊灯坏了几个,剩下的灯有黄的也有白的,像是东拼西凑出来的。
把钢琴和琴椅放下后,勇征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嗽了一下,他挥了挥手把灰尘赶跑。
“黎弥,你先去忙吧。” 勇征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我把防尘罩盖上。”
“好。” 黎弥点了点头出去了。
勇征从角落的收纳柜里拿出了防尘罩,他把罩子放到钢琴上,半晌又把罩子拿开,坐到了钢琴前。
他试探着轻轻地敲了敲琴键,钢琴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留下轻轻的尾音。
勇征不会弹钢琴,他只会用一根手指按琴键,弹小星星之类的曲子,不过这不妨碍他玩得很开心。勇征一开始一个音一个音地摸索,弹着断断续续的旋律,过了一会儿,他开始一通乱按,制造了一堆噪音。
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勇征抬起头,看到飒太站在门旁边。
“黎弥君和我说你在这。” 飒太走进来说,他的手上还拿着勇征的习题册。“题目我做完了。”
“勇征也弹钢琴吗?” 飒太看着勇征煞有介事地把手放在琴键上,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是,玩玩而已。” 勇征说,他又突然意识到「玩玩而已」通常是专业人士的自谦,便急忙更正道。“我一点也不会。”
飒太点了点头,他把习题册放到琴上,坐到了勇征旁边。
“我会一些。” 飒太侧过头问道。“弹给你听?”
“你弹吧。” 勇征让开座位,站起来靠到钢琴旁边。
飒太的双手轻轻放到了琴键上,试探着按了几个和弦,随后流畅的琴音徐徐响起。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移动,舒缓的音符从指尖倾泻而下,飒太的琴声与他本人一样,温柔优雅不急不缓。
勇征听了一会儿,总觉得曲调有几分熟悉,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Irresistible」。” 飒太停下来,看着勇征说。“上次你说喜欢这首歌,我回去练了一下。”
房间里仍回荡着钢琴轻柔的余音,勇征看着飒太,半天终于想起上个月他们看完电影后,他确实说了句bgm不错。只是他没有想到飒太会因此专门练习了。
这些暧昧与温柔是无意之举,还是刻意为之。内心无端蔓延起酸痒的悸动,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丝毫越界的举动,但这不轻不重的暧昧仿佛更为勾人。
勇征在人际交往包括恋爱里都十分被动,他一向不愿费心多想。但与飒太相处时,那样若即若离的距离,真真假假的撩拨,却让他无法克制地开始胡思乱想。
飒太虽然比他小了两岁,却成熟得多,他从来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温柔的表情既似晨光又似迷雾,让人无法探究虚实。
而人总会被神秘的事物所吸引。
勇征避开了飒太的视线,点了点头说。
“谢谢,很好听。” 他也只能说出这种不痛不痒的话。
飒太盯着勇征看了会儿,半晌勾唇轻笑了一下。他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弹奏起刚才的旋律。
不过没多久,琴声就被突然的手机铃声打断。
飒太拿出手机,走到门边说了几句话。
“抱歉勇征,我还有事。” 挂断电话后,飒太走过来说。“下次给你弹吧。”
“噢,好。” 勇征仿佛回过神来。“你先走吧。”
飒太走后,勇征在琴椅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把防尘罩套上,走出了杂物间。
“勇征!” 勇征走到吧台旁,听到黎弥叫他。
“中岛君怎么走得那么急。” 黎弥说,他指了下吧台旁挂着的外套。“外套都没拿。”
“应该没走多久。” 勇征说,他拿起飒太的外套。“我拿出去吧。”
***
秋夜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勇征拿着外套小跑到了路口,他在路口张望了一下,看到了站在对面道路上的飒太,他的旁边停着两辆黑色的车。
路口还是红灯,勇征没有办法过去,他刚想喊住飒太,下一秒喊声却无声地卡在了喉咙里。
车上走下来了一位身材娇小穿着礼服的omega女性,她一身珠光宝气,耳上的宝石闪烁着熠熠光辉。
飒太微笑着走上前,风度翩翩地牵住那位omega的手,两人相拥之后便坐入车里。
飒太的beta助理帮二人关上车门后,坐回副驾。旁边穿着黑色西服的alpha保镖往四周看了一下,坐到了后面的车上。
随后两辆车相继发动,不一会儿便驶离了勇征的视线。
已经绿灯了,勇征站在路口,他抱着飒太的外套,半晌没有动。
酒吧街上偶尔有醉汉摇晃着走过,还有结伴成群的人叫嚷着经过。街对面立林的高楼上闪烁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大屏幕上重复地播放着打扮光鲜亮丽的明星拍的香水广告。
勇征低下头,他仍穿着打工时的衣服,围着有些褪色的黑色围裙,手臂上还有在后厨溅到的油渍。
他想,与飒太对比起来,他简直狼狈不堪。
他为何没有早点意识到,他们的圈子自出生以来就被规划好了,一个是家世显赫的小少爷,一个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他们的圈子不会有丝毫的重叠。
飒太之于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那是一个他无法窥探,更无法踏足的世界。
飒太的谦谦有礼也许出自他的涵养,他的温柔体贴也许来自他习惯,他接人待物挑不出一丝毛病,却让他人痴心妄想。
这样的温柔有多么的残酷。
TBC
作话:
飒:我不是,我没有,听我解释。
u1s1这么个撩法谁能顶得住,不怪bmyz沦陷了(拍拍
4.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勇征睁开眼的时候,巴士已经下了高速,在箱根的道路上行驶。
车窗外细密的雨幕笼罩着箱根的街道,灰蒙蒙的好像没有尽头。
勇征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喝了一口,转头看了下旁边的飒太。
飒太还在看书,他左手夹着书,右手懒懒地支在扶手上撑着头。他眼眸低垂专注地看着书,侧脸因为没有表情而稍显冷漠。
好像察觉到旁边的动静,飒太转过头看向勇征,眼里带了些柔软的温度。
“快到了。” 飒太说。
勇征点点头,又低头打了个哈欠。球队的巴士早上五点就出发了,勇征昨天酒吧打工完已经是凌晨了,又回家收拾了下两天一夜合宿的行李,算来昨天只睡了两个小时。
飒太看着有点发愣的勇征,笑了一下,又指了指他的嘴角。
“勇征,流口水了。”
勇征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摸了下嘴角,但什么也没摸到。
飒太转过头继续看书,嘴角带着微微笑意。
勇征无奈地摸了摸头,靠着座椅看向了窗外。车窗外仍是灰蒙蒙的,铺天盖地的雨让街道上的建筑变得朦胧不清,偶尔有信号灯的光在雨雾上晕成模糊的一片。
“为什么还在下雨啊。” 坐在后面的队友岛崎大声抱怨。
“就是啊,好不容易出来玩。” 小原也附和道。
“这样还能泡温泉吗?” 勇征问。
飒太合上书,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应该有室内的吧。”
“应该?” 勇征看了飒太一眼。“你家的酒店你不知道吗?”
“也不可能每个我都去过。” 飒太笑了笑。“这也是我第一次来。”
巴士终于开到了酒店园区。园区的门口排着队,前面似乎有两辆车追尾。
大雨天的能见度很低,巴士被堵了一会儿也不见动静。过了十几分钟,有酒店的工作人员过来道歉说前面还在处理,要再等半个小时。
“要不然我们走过去吧?” 队友田村提议说。“走两分钟就到酒店大厅了。”
“行啊,走吧。” 前排的中野教练点了点头。
“走吧走吧,我想去洗手间。” 车门打开后,河野拎着包走下车。
“不想淋雨啊。” 岛崎看了看窗外抱怨道。
“你怎么和omega一样娇气。” 小原白了他一眼,把外套穿上也走下车。
“走吧?” 勇征转头问飒太。
两人一起下车后,勇征才发现雨比想象的大。淅沥的雨滴不断落在身上,带着初冬泠冽的寒意。成股的雨水从发丝流下,眼前的景色也被雨水漫得模糊不清。
他们走了一会儿,飒太靠近了一些,他伸过手,放在勇征的头上方。
勇征眨了眨湿漉漉的睫毛,抬头看了一下飒太的手,他的手放在上方,像是在给自己挡雨。
不过这也没什么用,等他们走过园区内的竹林和假山,看到酒店大厅的时候,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大厅里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酒店香水的气味。
勇征把背包放下,坐到了大厅的沙发上。他接过飒太递过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手帕上有飒太信息素的花香,似乎比平常要浓一些。
球队的负责人已经到了,在前台帮他们办入住。大厅里坐着一些成群结队的年轻游客,吵吵闹闹地在等着外面的雨停。
“今天下雨还能看到海豹吗?” 旁边一个打扮精致的beta女生问。
“海豹表演好像是室外的。” 旁边另一个alpha女生回答道。“下雨天应该不开吧。”
“哎,什么嘛。” 那个beta女生抱怨道,把手中的宣传单扔到了茶几上。
“明天再去水族馆吧。” 另一个戴着眼镜的beta男生安慰道。
勇征放下手帕,抬眼看了看放在大厅茶几上的宣传单。
「在箱根的箱根园水族馆,能够欣赏到来自全球的约450种共计32000条鱼。同时它也是广为人知的全日本海拔最高的海水水族馆...」
勇征对这个水族馆有模糊的印象,很小的时候他的妈妈似乎带他去过,不过具体的他也记不清了。
“飒太,你去过箱根园水族馆吗?” 勇征随口问道。
飒太靠在沙发上,看了眼宣传单。“没有。”
飒太的声音听着比平常低一些,勇征转过头,看到飒太脸上带着些微微的红晕,好像给一贯平和的表情添了些生气。
勇征伸手摸了摸飒太的额头,他的额上带着潮湿的雨水,温度确实比平常要高一些。
“你不会发烧了吧?” 勇征不敢相信,抛开alpha的体质不说,才淋雨两分钟连omega都不会发烧。
飒太闭了闭眼,似乎很享受被勇征触碰的感觉。
“没有。” 飒太懒懒地说。“易感期快到了。”
“那你怎么不待在家,还要来合宿?” 勇征看了一眼他后颈贴了两层的抑制贴。
“在家里无聊。” 飒太轻描淡写,他睁开眼看着勇征,轻笑了一下。“毕竟周末也想见到勇征。”
又是这样暧昧不明的话。
这种话即使听的再多,勇征也仍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笑了一下,转头避开了飒太的视线,盯着桌上的水族馆宣传单开始发呆。
***
中午球队的队员们一起吃了烤肉,下午又去健身房打了几轮乒乓球。
不过飒太都不在状态,一向拿手的乒乓球也丢了几个球,有时是手上控制不住力道打出界,有时是直接打到网上。本来和飒太组队的小原指望着飒太躺赢的,到后来发现今天的飒太实在靠不住,只得打起十分精神应付对面的勇征和田村。
晚上吃过晚饭后,飒太就回房间了。
傍晚外面仍然下着雨,初冬的雨打在酒店门外的石阶上,不断溅起细碎的水花。连绵的雨幕笼罩着酒店外的日式园景,一切都变得模糊而沉闷。
勇征撑起伞,走出了酒店。
他刚刚整理背包的时候,发现昨晚收拾太匆忙忘带备用的抑制贴了,他打算去街对面的7-11买下抑制贴。
便利店里重复地播放着omega男星的汽水广告,勇征从货架上拿了一个抑制贴,又从冰柜里拿了一罐苹果汁。
冰柜旁边贴着水族馆的宣传海报,海报上是深蓝的水族馆水箱,里面有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游动的鱼,海报上还写着约会圣地几个粉色的日文。
勇征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拿了两张票,走到了收银处。
勇征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坐着电梯上楼,到了顶层的时候看到小原站在走廊上来回走动,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
“你不是去泡温泉了吗?” 勇征走出电梯,看了小原一眼。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信息素的味道,是飒太信息素的花香。勇征皱了皱眉,开始怀疑这个外表高档的酒店通风系统是不是不过关。
“哎,勇征你终于来了,你怎么不接电话。” 小原走过来,一副头疼的样子。“你帮飒太下。”
“什么?” 勇征没反应过来。
“没闻到吗?易感期啊。” 小原捏着鼻子,把手里的塑料袋塞到勇征手里。“你去给他扎一针。”
勇征看了下塑料袋里的抑制剂盒,愣了一下。“现在?”
“是啊。” 小原耸了耸肩。“飒太刚刚发消息给我,说你电话没人接,让你帮他拿下抑制剂。”
勇征拿出手机,手机静音了,屏幕上显示着几个未接来电。
“你和飒太那么熟,不会打起来的。” 小原看着勇征迟疑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好。” 勇征点点头,把手上的苹果汁丢给小原。“刚买的。”
“谢了。” 小原接过苹果汁,从口袋里拿出房卡递给勇征。“对了房卡,刚刚飒太让前台的人拿给我的。”
“走了,过会儿也来泡温泉啊。” 小原似乎一刻都不想多待,他挥挥手,走进了电梯。
***
勇征刚走进飒太的房间,就被铺天盖地的花香信息素定在了原地。
不同于飒太情绪波动时泄露的信息素,易感期时alpha的信息素充满了攻击性,厚重又浓烈的信息素几乎压着勇征喘不过气。即使是勇征这样脾气随和的alpha,也本能地被同类的信息素激得心急气躁起来。
勇征咬着下唇,借着疼痛定了定神。他按了下后颈的抑制贴,提着装着抑制剂的塑料袋走进房内。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套房里光线幽暗,皎洁的月色透过窗帘的间隙,洒在柔软的地毯上。
与预想的一片混乱不同,勇征没有看到平常alpha易感期时摔砸东西的痕迹,房内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几乎看不出这个房间里的alpha在经历暴躁的易感期。
借着微弱的光线,勇征在套房里找了片刻,终于看到了卧房床边的飒太。
飒太蜷缩着坐在角落,他把头埋在膝间,安静的轮廓仿佛融入了幽暗的夜色里。
他看上去安静平和的仿佛是睡着了,但alpha优秀的夜视力却足以让勇征看到他在微微颤抖,飒太似乎在压抑着粗重混乱的呼吸,他身体紧绷着,手上突起的青筋隐隐可见。
房内多了一个alpha,处于易感期的alpha不可能察觉不到。
可是飒太却仿佛知道来人是谁,他抬起头,准确地看进了勇征的眼睛。他漆黑幽深的眼眸深处有一簇跳跃的火光,就像是锁定猎物时锐利的目光。
勇征身体一颤,他重新按上颈后的抑制贴,确保贴得严严实实不会泄露出信息素,以免激怒易感期的同类。
迎着飒太灼热的视线,勇征缓慢地走到他旁边。
勇征放下塑料袋,坐到旁边的地毯上。他把抑制剂盒子拿出,而后试探着触碰了下飒太的手臂。虽然飒太看起来与平时无异,但是易感期的alpha意识并不清明,有可能会轻重不分地攻击人。
“帮你注射下抑制剂。” 勇征轻声说。
飒太微红的手臂上浮着隐隐青筋,温度比平常要高许多,他没有阻止勇征触碰他的举动,乖顺地仿佛不是易感期暴躁的alpha。
勇征放了心,他低下头,拿出酒精棉片帮飒太消毒,然后拆开了抑制剂针的包装。
卧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抑制剂塑料包装摩擦的声响。飒太定定地盯着勇征耳后白皙的皮肤,和后颈腺体上贴着的抑制贴,他漆黑的眼眸幽深如黑潭,眼底酝酿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在针尖触碰到皮肤的一瞬间,勇征感觉到手腕上突然被施加了力,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到了地毯上。
飒太的右手按住了勇征的肩,下身屈膝压着他的大腿,像是牢牢禁锢住到手的猎物。
没有了平常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具,飒太的眼神充满了直白的渴望,眼神压抑又狠戾。
他的手细致地摸过勇征的眉眼,耳廓和脖颈,最后停在了勇征后颈的抑制贴上。他摸了摸那个带着体温的抑制贴,又一把撕掉了。
飒太把抑制贴扔到旁边,轻笑一声。“为什么贴这个?”
没了抑制贴的阻隔,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在密闭的屋内渐渐扩散开来。
勇征躺在飒太的身下,努力地想要放松平稳住自己乱窜的信息素,他抬头望进飒太不甚清明的眼里。那双温柔如玉的眼睛如今被欲望侵蚀,只剩得原始的情欲。
同为alpha,勇征清楚地知道alpha总是会轻而易举地被挑起欲望,易感期的alpha更是被本能支配着发情,被信息素吸引着交配。他们仿佛退化地只剩本能,急于想要找到发泄的出口。
“嗯?为什么?” 飒太又问了一遍,仿佛是真的想要听到回答。
他低下头,微凉的鼻尖蹭了蹭勇征的脸颊,用呢喃的气音说道。“我喜欢你的味道。”
轻柔的吻浅浅地落在了勇征的脖颈上,这样亲昵的态度让勇征仿佛生出了飒太在和自己调情的错觉,只是没有alpha会觉得同类的信息素好闻。
他无不悲哀地想,原来就连中岛飒太,也会轻易被欲望支配,他甚至分不清身下的人是谁。
如果今天走进房间的是一个omega,那么在信息素的驱使下,易感期的飒太是否会不明不白地标记那个omega。
勇征慢慢攥紧了双拳,他知道这些不堪是alpha被赋予过人的体能和智商的代价,但是这一刻,勇征突然厌恶起这种身不由己的冲动。
像是不满身下人的沉默,飒太的手从勇征衣服下摆伸进去,粗暴地揉捏起勇征腰侧的肉。他滚烫坚硬的下身隔着衣物抵着勇征大腿,仿佛在寻找欲望的出口。
耳畔是飒太粗重热烫的呼吸,勇征的脑海里无端闪过了无数画面,有平日谦谦有礼的飒太,也有眼眸低垂弹奏钢琴的飒太,这些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却最终定格在了牵起那位omega女孩的手的飒太。
她会知道,飒太也有如此不堪的时候吗。
勇征缓缓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坚定的没有一丝波澜。
他猛地屈膝撞上飒太的腰侧,挣开了飒太的束缚,把他狠狠推到了一边。
飒太没有防备地被推到一边,他的额角撞上了床角,发出了闷闷的撞击声。
飒太抬起头,额角有血流下。鲜血缓慢地流过眼角,他眨了眨眼睫,怔怔地看向勇征。
“中岛飒太,你给我看清楚是谁再发情。”
勇征站起身说道,他只瞥了一眼飒太流血的额角,便转过身找起刚才滚落的抑制剂针。
Alpha的恢复能力很强,易感期的alpha更是如此,他没必要去担心飒太额上小小的创口。他只想赶快给飒太打完抑制剂,然后尽早离开这间套房。
勇征在窗台底下找到了抑制剂针,他捡起针管,走到了飒太身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飒太,平日柔软温和的脸上只留着冷淡不耐的神情。
勇征原本担心抑制剂注射太难受,因此选择在飒太上臂注射这种舒缓的方式,但是该死的现在他只想要见效快。他的手按上飒太的后颈,感觉到手下的腺体滚烫发热。腺体注射是见效最快的方法,只是那一瞬间会很痛苦。
飒太安静地坐在地上,他眼眸微垂,俊秀的侧脸一半被月光照得苍白,另一半却隐于黑暗之中。他任由着身后的勇征触碰腺体,没有一丝抵抗的意向。额上的血缓缓滴落在衬衫上,染红了白色的衣领。
勇征一狠心,把针往前推。
“勇征。” 飒太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勇征的手一颤,针尖堪堪停在了腺体旁边。
“勇征。” 飒太重复了一遍,声音平稳温和。
他背对着勇征,摸上了他拿着针的手。他的手抚过了勇征的手腕,手背,最后握住了他的手指,连同手中的针管。
怔忪之间,勇征看到飒太站起来,又转过了身,他的额角上还有凝固的血液,沉沉的眼神幽暗不明。
勇征攥紧了手上的针管,他不明白飒太为何叫了他的名字,他开始疑惑飒太是否真的意识不清,可如果意识清醒,那刚才那些举动又算什么。
他呆愣地站在原地,任由飒太走近抱住了他,易感期飒太的身体很热,连同怀抱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勇征。” 潮湿热烫的吻落在了勇征的耳廓上,飒太贴着勇征的耳朵,低低地呢喃。“不要离开我。”
勇征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定在原地,丝毫未感觉到飒太危险的呼吸已经徘徊在他的后颈处。
下一秒,后颈传来了尖锐的疼痛,花香的信息素被注入了勇征后颈的腺体。
一瞬间勇征只觉眼前发黑,伴随着剧烈的眩晕和疼痛。
Alpha的腺体根本不是用来被标记的,后颈脆弱的腺体被注入同类的信息素,强烈的排异反应让全身的肌肉都不可遏制地颤抖。
身体无法承受易感期alpha强烈的信息素,呼吸困难伴随着欲裂的头疼,勇征全身的力仿佛被抽去,瘫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飒太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他吻了吻勇征的嘴角,把勇征抱到了柔软的床上。
勇征衬衫的扣子被解开,飒太灼热的身体覆盖在他身上,接着滚烫的吻落在了他的身上,所及之处都像是着了火,又温暖又烫人。
“对不起。”
意识模糊之际,他听到飒太在耳边说。
抑制剂针从手中无力地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消失在了厚重的窗帘之后。
TBC
作话:
大概就是... 只要bmyz没有拒绝而是有一丝犹豫,飒就绝对会做迈出那一步的人
5.
勇征在后颈的疼痛中醒来,他睁开眼,因为房间内陌生的环境有些愣神。
伴随着欲裂的头疼,腰部以下疼得几乎没有知觉,腿间凝固着大片的浊液和血迹,稍微移动就有浊液从隐秘处流出,顺着大腿根慢慢淌到床单上。
勇征颤抖地抬起手摸了下后颈,后颈上满是鲜血和唾液混合的潮湿的触感。勇征收回了手,手上是大片的血迹,连alpha的恢复力都没能止住血。
勇征愣了半晌,慢慢把手放下。在失血的眩晕中,他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被月光照亮的一处。
旁边是飒太平稳悠长的呼吸,飒太侧着身子似乎是睡着了,他仍穿着那件白衬衫,衣领上有暗色的血迹。飒太睡着的表情很放松,孩子气的微微勾着唇。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飒太睡着的样子,勇征看了一会儿,艰难地侧过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现在是凌晨四点。
勇征转过身下了床,酸软疼痛的双腿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倒在地毯上。
勇征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等着眩晕的劲过了,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在床边找到了自己的衬衫和牛仔裤,浅色的衬衫血迹斑斑,上面还沾了一些浑浊的体液。
勇征哆嗦着勉强站稳把裤子穿上,他不知道在他昏迷时候,飒太做了几次又弄进来了多少,体内过多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顺着大腿流下,打湿了脚下的地毯。
直到勇征把皱巴巴的衬衫穿上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他的呼吸又急又乱,颤抖的手指怎么也扣不上扣子。
落地窗外下起了雪,这是今年东京的第一场雪。漆黑冷寂的夜空中,有银白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又被寒风吹地四处飘散。
落地窗上映着勇征苍白又慌乱的脸,和他敞开的衣襟下斑驳的青紫红痕。
勇征从口袋里拿出了昨天买的抑制贴,把包装撕开直接贴到后颈上,后颈上的伤口被牵扯到,勇征疼得抽了口气。
他咬着牙把扣子扣上,转身走出了房间。
勇征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了行李,给球队负责人发了个消息说身体不适先回东京,便拎着背包下楼去了前台。
凌晨的酒店大厅仍是灯火辉煌,偌大的厅里游客寥寥无几,只有站在前台的两个接待员在小声聊天。
勇征走过去,敲了敲前台的台面。
前台的beta接待员带着微笑抬起头,然后被勇征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
“您好... 请问... ” 那个beta接待员礼貌地问道。
“退房。” 勇征把房卡放到台面上。
“好的稍等。” beta接待员接过卡,又忍不住抬眼打量了下勇征。面前的人是身材高挑长相精致帅气的alpha,但却面色苍白衣衫不整,他的嘴角破了,下巴上还有抹开的暗红的血迹。
“最近一班去东京的车是什么时候?” 勇征闭了闭眼问道,他的全身仍然酸痛不堪,他把包放到地上,侧过身倚靠在前台旁。
“最近的一班是十五分钟后,四点半的。需要帮您... ” beta接待员抬起头,剩下的话却吓得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勇征侧过了身,beta接待员可以看到他后颈上血肉模糊的一片,上面布满了吻痕和齿印,干涸的血迹下有鲜血流出,顺着脖子慢慢淌到领口。
勇征注意到他的视线,皱了皱眉,伸手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扣上了。
“好,请帮我订一张票吧。” 勇征递过卡。
“啊,好,好的。” 接待员自知失礼,他接过勇征的卡,低下头在键盘上敲击几下,把票打印出来递给勇征。“站台在园区内,出门右转就是了。”
“谢谢。” 勇征接过卡和票,拎起背包转身就走。
“先生。” 接待员在背后叫他,脸上有迟疑的神色。他指了指自己的后颈,问道。“您的脖子... 需要帮助吗?”
勇征摸了摸后颈,手上湿漉漉的一片血迹,抑制贴不知何时掉了,可能是因为血流太多了没粘牢。
“谢谢,没事。” 勇征摇摇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新的抑制贴,重新贴到后颈上。
***
回到东京的公寓已经快早上六点了,勇征把行李放下,在浴室潦草地冲了下澡,往后颈上胡乱地贴了几个创口贴,便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了很久,勇征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墙上的时钟指着下午五点。
空气中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花香信息素的味道,勇征恍惚地失神了一下,还以为自己仍在箱根酒店的那个房间里。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是他身上散发出的一丝浅淡的花香信息素的气味。
Alpha对同类的标记,是无法像对omega一样让对方产生身心的依赖。相反的,alpha的标记带着争斗和鲜血,是臣服是屈辱,他们之间的标记痛苦激烈,但却又转瞬即逝,等标记最终散去,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勇征盯着手腕上的齿印发了会儿呆,又疲惫地翻了下身。身上的酸痛虽然已经好转,但是头仍然昏昏沉沉的,脸上也微微地发热。
勇征下床量了下体温,身体有些低烧,他在柜子里翻了两片退烧药出来,和着水吞下,又重新坐回床上。
坐回床上时,勇征感觉下身的隐秘处仍然带着闷闷的痛感,随着动作还有液体流出沾湿了睡裤。他洗澡的时候虽然试着清理了,但是深一些的地方他自己根本清理不到。
勇征烦躁地摸了摸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机上有一些未接来电,有几个来自球队负责人的,也有小原的和田村的,飒太的一通未接来电夹在其中。
不过飒太只打了这一个电话,他没有在LINE上和勇征发消息,也没有在球队的LINE群里说任何话。
勇征盯着这个未接来电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扔到一旁,缩回了被子里。
他想,他确实是逃走了,从那个混乱不堪的房间逃走了。
昨晚的事,如果对方不是中岛飒太,是任何一个其他的alpha,他会直接把对方从床上扔到地上,怒不可遏地把对方打到头破血流,他会让对方为挑战alpha的尊严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是没有如果,那个人就是中岛飒太,单单这个事实就让勇征手足无措。
他不会对飒太拳脚相加,也不会对飒太说出半句狠话。
他变得无法拒绝飒太,甚至会因为飒太在易感期叫了自己的名字而感到一丝欣喜。
飒太之于他,是温暖又坚定的存在,即使在发生了这种事以后,勇征仍然想为他找借口,为他开脱。
这样的想法,有多么的荒谬。
更荒谬的是,他之所以仓惶逃走,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飒太的失控,他是怕把这个错误完完全全地摊开在两人眼前之后,看到飒太疏离而后悔的眼神。
他想,他情愿当作无事发生,也不愿从飒太眼中窥得一丝后悔的歉意。
因为那样真的会很疼。
***
周一。
“勇征,教练找你。” 队友在更衣室外喊了一声。
勇征关上了储物格的门,朝门外应了一声。他拿毛巾擦了擦头发,换了一件干净的T恤穿上。
他往飒太的储物格那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自从周天他从箱根回到东京以后,他们俩没有过任何联系,除了周天凌晨那通未接来电,飒太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停留在勇征身上的花香信息素已经消散的了无痕迹,只有后颈上的伤口提醒着他那夜并非是做梦。
今天傍晚球队训练后,是他和飒太固定的训练时间。想到这里,勇征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嘴,他的手上沁出薄薄的汗水,心都开始跳得仓惶混乱。
勇征披上外套走出更衣室。教练在门口抽烟,看到勇征来了把烟灭了。
“哦勇征,飒太说这个月不来训练了,要准备考试。” 教练说道,又拍了拍勇征的肩。“辛苦了,今天早点回去吧。”
勇征在原地愣了半晌,点了点头。“好。”
回到更衣室后,勇征把球服和护膝换下,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然后背着包走出门。
自从东京下过第一场雪后,天气变得格外寒冷。傍晚凛冽的寒风夹着细雪,刮着脸颊都隐隐刺痛。
勇征被吹进领口的雪冻得缩了缩脖子,伸手把卫衣的拉链拉到顶,领口压迫到后颈上未愈合的伤口,勇征疼得微微皱了皱眉。
走出了校门一会儿,勇征注意到有一辆黑色的车一直跟在身后。到了岔路口,那辆车靠边停下,车上下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alpha,领口别着律师徽章。
“八木先生,您好。” 中年alpha走到他面前,微微鞠了下躬。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勇征。”我是中岛集团的律师田中。“
勇征瞥了一眼这个田中律师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接过了名片。
“什么事?” 勇征看了下名片,抬头问道。
“我们中岛飒太先生对之前的不当行为深表歉意,他希望尽可能补偿您,满足您的要求。” 田中律师说道。“因此我们律师团队希望与您一同协商此事。”
勇征捏紧了手上的名片,心重重地沉下去了。
果然,中岛飒太觉得那个晚上是个错误。
“他人呢?” 勇征皱了皱眉,语气冷漠地问道。
“您说中岛飒太先生吗?” 田中律师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不过您可以先坐下来和我们商讨一下。” 田中律师看着勇征逐渐拧紧的眉头,连忙补充道。“如果有需要,中岛飒太先生也会到场。”
没有等勇征回复,田中律师就拉开后座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勇征看了他半晌,把名片收到卫衣的口袋里,长腿一迈坐进车里。
车一路开到了中岛集团的地下停车场。
下车后,勇征和律师还有另一个alpha保镖坐电梯上了楼。一路上勇征没有看到其他人,甚至坐的电梯都没有显示楼层,田中律师一路刷着卡走过重重门禁,最后到了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小型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beta,领口也别着律师徽章。Alpha保镖目送他们进屋之后就关上了门守在门外。
三人简单地握手打过招呼后,那位beta律师坐下来开始翻阅桌上的文件,然后把批注过的几份文件依次递给田中律师。
田中律师翻了几页文件,又看了一眼勇征。他没有问勇征的信息,直接开门见山地谈了赔偿的事。
似乎出于律师的习惯,田中的遣词造句都很严谨,几句话的事被他描述地冗长又繁琐。
勇征一开始还有耐心地听着,结果听着“隐私” “集团形象” “权益”越听越糊涂,他撩了撩刘海又抿了下唇,逐渐开始不耐烦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他对赔偿没有任何兴趣,如果这个事发生在omega身上那尚可理解,因为对于omega的非自愿标记是违法的,omega保护协会的检察官会介入。
但是他是alpha,alpha之间的标记根本没有效力,他现在除了后颈上伤口仍结着血痂,其他地方早已恢复地看不出一丝伤痕。
他想,他这样傻傻地跟过来,也许只是想让中岛飒太来见他。
“不好意思,停一下。” 勇征打断了田中律师的话,他靠到椅背上,又揉了揉额角。“我不知道飒太怎么说的,赔偿我不需要。”
田中停顿了一下,朝在记录的beta律师示意了一下。“啊,那八木先生的想法是?”
“简单道歉下就好了。” 勇征转了转桌上的笔说道。“就这样吧,我晚上还要打工。” 他不想多待,站起身拎起背包便要走出门。
虽然他根本不想听飒太道歉,但是如果飒太真的觉得心有歉意,一句道歉就足够了,他又怎么舍得为难飒太。
但是这句话在律师听来就是另一番意思了。田中律师站起来,扶了扶眼镜快步跟上了勇征。
“公开道歉的话,出于集团形象考虑,并不是很好的选择,但是您的诉求我们会转达给...” 他边走边说,语气有些急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勇征打断说。“...算了,再说吧。”
他也不想再解释,他的手按在门把上,推门而出。
门外的alpha保镖看到门被突然推开,他朝勇征微微点了头,又询问地看向田中律师。
“那我们下次再谈。” 田中律师整了整衣领,对勇征说道,他朝alpha保镖抬了抬下巴。“请送八木先生回去吧。”
Alpha保镖点点头,抬手向勇征示意方向。
“谢谢,不用了。”
勇征绕过了他们往外走。
“我自己可以回...”
话音戛然而止。
勇征看向前面,慢慢停住了脚步。
飒太站在几米外,他穿着白衬衫和西裤,单肩背着黑色的书包。他修长的腿点着地,随意地靠在走廊旁的落地窗上。
他似乎听到这边的动静,远远地朝勇征看过来,他俊秀白皙的脸上并无波澜,眼神却深不见底。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飒太站直了身,他把书包扔到地上,走了过来。
在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中,急促的呼吸伴随着渐乱的心跳,勇征攥紧的手上都沁出了薄汗。
他想,他是否要装作若无其事地与飒太打招呼,再调笑地问为什么搞这么大阵仗,明明只是易感期的失误而已。
可是即使看不到,勇征也知道自己的眼神绝对又慌又乱,脸上一定全是破绽。
“飒太!” 远处突然有人在喊住了飒太。
飒太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勇征看向那个人,是一个拎着书包的年轻alpha,看上去与飒太差不多年纪。他深色的短发发尾带着微卷,五官帅气轮廓很深,左眼下的一颗痣衬得眉眼风流又深情。
“千夏和我说你在公司。” 那个alpha走近飒太,随意地揽住了他的肩。“你也下课了吧?走吧走吧。”
飒太看了勇征一眼,又看向旁边的alpha问道。“去哪?”
“你妹妹不是回国了吗,我妈说两家今晚一起吃个饭。” 那个alpha说,他抬眼看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勇征,又微笑地挥了挥手,然后问飒太。“那谁啊?挺好看的。”
“没什么。” 飒太转过身,淡淡地说道。“那走吧。”
飒太拎起书包,和旁边的alpha两人一起离开了。
勇征看着渐远的两人,转过身跟着旁边的alpha保镖下了楼。
***
那天晚上,勇征坐在床上,视线在飒太的电话号码上停留了很久。
他可以和飒太说,alpha的易感期大家都懂的,这样的错误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关系这么好,就权当他八木勇征为友情献身了。飒太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多请他吃几次烤肉就可以了,要是能帮他做这个学期的大学数学作业就更好了。
但是勇征还是没有打出那通电话,因为他不甘心。
倘若这样轻描淡写地翻过这页,他们的关系就会回到普通朋友,他们过往的种种暧昧都会被一笔勾销,连带他无法言说的感情都被悄声无息地掩埋。
他想,如果飒太是beta,或是omega,即使在感情上这样被动的自己,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白。
但飒太是和自己一样的alpha,他们的血液里带着冲突,基因里都写着不般配。
即使他可以引诱飒太让他们在一起,但他又怎么舍得让飒太难受。
***
再一次见到飒太是两天后。
勇征晚上打工提早下班了,午夜的路上人很少。冬夜冷冽刺骨的风刮过,带着微微的湿意,像是要下雨了。
勇征走到公寓楼下,准备走进公寓楼的时候,他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他往四周看了看,看到了飒太站在几米外的路灯下。
飒太靠在路灯旁,他穿着深色的大衣,额上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昏黄的路灯下,他定定地看着勇征,刘海下的眼睛又深又沉。
他看到勇征看过来,他没有走上前,仍是安静地站在路灯下,沉默地像一个冰冷的雕塑。
勇征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动静,便转身进了公寓楼。
走进房间的时候,窗外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玻璃外都蒙着一层细密的水雾。
勇征走到阳台,想把阳台的推拉门关上。飒太仍站在路灯下,路光下细密的雨丝笼罩着飒太寂寥的轮廓。
勇征看了半晌,走回了房内。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起身在玄关处拿了一把伞,走出了门。
绵绵的细雨夹着飘雪落下,周遭安静地连雨声也微不可闻。
勇征撑着伞走到飒太面前。
飒太抬起头,他的刘海潮湿地贴在额头上,眼神沉默却带着温度。
“找我吗?” 勇征问道。
“嗯。” 飒太轻声说。
“什么事?” 勇征问道,虽然这个答案两人心照不宣,但是他还是问出来了。
飒太没有回答,他看着勇征,他的睫毛带着水珠,眼神温柔又湿润。
勇征等了一会儿,又问道。“为什么要让律师联系我?”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但是他不想对飒太说出一点埋怨的话。
过了半晌,飒太回答道。“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我。”
“我想补偿你。” 飒太说。
他的话听起来很脆弱,但飒太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犹豫,他盯着勇征的眼睛,平静地说。“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勇征和他对视了一会儿,避开了他的视线。飒太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到现在他没有一句道歉,而是说「我不想让你不开心」这样莫名的话。
勇征撑着伞,有点烦躁地踢了一下花坛旁边的小石头。
半晌,他抬起头看向别处。“没事。” 他说。
飒太定定地看着他,反问道。“为什么?”
勇征依然没有看飒太,他盯着雨伞边落下的水珠,又抿了抿嘴。
“我没有不开心,没事的。” 勇征说。“易感期,可以理解的。虽然你下手也太狠了。”
他勉强地笑了笑,装作无所谓道。“不过算了,我们还是朋友吧。”
“对了,听教练说,你最近要准备考试不来训练了?” 勇征转移了话题,他想两人一个台阶下。
可是飒太却没有顺着他的话回答,他沉默地看着勇征,眼神变得沉郁又有压迫感。
“我不要。” 飒太说。
“什么?” 勇征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要你原谅我。”
“我也不要做回朋友。” 飒太说。
他走近了一步,微凉的手覆上了勇征撑著伞的手。
“那天不是失误。” 他看着勇征的眼睛说道。
“我想要的从来都是你。”
“勇征。”
“我要你爱我。”
耳边忽然吹过冷冽的寒风,伞从两人手中脱落,又被风雨吹起卷到一旁。
勇征定定地站在原地,他看着飒太,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
言语卡在了如雷的心跳声中,勇征张了张嘴,混乱的头脑里想不到任何回答。
他想问飒太,有没有想过两个alpha如何才能交往,他有没有想过他们前面困难重重。但是他想了那么多,最终只说出了一句。
“...我不知道。”
飒太看着勇征的眼睛,缓缓说道。“那我来帮你。”
他轻轻地碰了下勇征的手背,他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微凉意,摸过了勇征的手背和手心,他慢慢地用指腹点着勇征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然后与勇征十指相扣。
“这样会让你讨厌吗?” 飒太问道。
“...不会。” 勇征说。
飒太走近了一些,他抬起手轻柔地抚摸过勇征额前的碎发,他的额角,他的眉眼,最终停留在勇征微凉潮湿的脸颊上。
“这样会让你讨厌吗?” 飒太又问。
勇征看着他,摇了摇头。
绵绵细雨夹着飘雪落在勇征脸上,融化成潮湿的一片。飒太的手慢慢滑落到勇征的唇上,他的手指抚过勇征饱满的唇珠,又碰了碰他的嘴角。
“这样呢?” 飒太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喑哑。
勇征感觉到嘴角轻柔的痒意,他的心跳渐渐加快。“... 还好。” 他听到自己说。
飒太又走近了一些,他侧过头,温暖的唇轻触勇征的脸颊。而后湿漉漉的吻顺着脸颊延续到了嘴角。
他的唇克制地停在了勇征的嘴角,轻轻地磨蹭。
“这样呢?” 飒太在他的嘴边问道,说话间呼吸温暖而潮湿。
勇征舔了舔下唇,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嗯?” 飒太问道,声音又低又哑。
雨渐渐下大了,漫天的大雨倾注在身上。寒冷的雨水浸没了勇征的双眼,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他想,如果眼睛看不清,那是不是可以遵循自己的心意。
雨水划过了两人交织的呼吸,勇征闭上了眼睛,侧头吻上了飒太的唇。
他怎么可能压抑自己的爱意,怎么可能无视心底那么热切的诉求。他想抛开性别的束缚,用他全部的热诚和真心,去回应飒太温柔而炙热的爱意。
唇齿交缠之间,勇征颤抖的手摸过飒太染湿的发尾,和他后颈上温热的腺体。飒太的手紧紧地压迫着勇征的后颈,他的吻又凶又狠,让人无处躲藏。
勇征在这个充满着爱与欲的吻中,突然想起了他读过的一句话,谈成年人的诱惑的,他想,飒太是不是就是所谓被雨淋湿的小狗,那样让人心软,让人悸动,又让人无法抗拒。
只是勇征不知道的是,中岛飒太从来都不是被雨淋湿的小狗,他是狼是虎,是把八木勇征牢牢抓在手里的猎人。
他要让八木勇征爱他,就要让他笑,又让他痛。让他不安,让他失落,又让他欣喜。
他要八木勇征爱他爱得牵肠挂肚,爱得死心塌地,他要他眼里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TBC
作话:
这章飒太的以退为进,大家学到了没有(。
6.
临近考试周,夜晚的图书馆也人满为患,每个桌子上都摞着几堆教科书,学生们在书堆旁安静地复习准备,偌大的大厅里只有翻书和椅子轻微挪动的声音。
在写完最后一道题的最后一笔后,勇征把手中的笔扔到一边,打了哈欠又伸了个懒腰趴在桌上。
笔顺着桌面滚到了旁边的飒太手边,飒太抬起头看了一眼勇征,把那支笔拿起,放到勇征的笔袋里。
“还没做完吗?” 勇征凑过头去看飒太的作业。
飒太抬眼看了下勇征,脸上有些无奈。
“才开始做,刚才都在教你做数学作业了。” 飒太说。
“对哦。” 勇征摸了摸头,脸上没有丝毫愧色。
勇征把自己的椅子往飒太那挪了些,他低头看了会儿飒太笔下工工整整的字迹,又百无聊赖地翻了翻飒太专业课的书,然后无聊地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杂志区。
杂志区里的杂志寥寥无几,除了新闻类的,就只剩下一本动物杂志和两三本美妆杂志。
勇征看了一会儿,把那本动物杂志拿出来,边翻边坐回位子上。
“「孟加拉虎的毛色为橙色至浅橙色...」” 勇征盯着杂志上在热带雨林里休憩的孟加拉虎,开始和飒太没话找话。
“飒太,你见过这种吗?” 勇征把杂志递过去。
飒太停下笔,看了一眼杂志又点了点头。“见过。”
“我没有呢,还挺好看的。” 勇征翻了几页孟加拉虎的照片说道。“不知道东京的动物园里有没有。”
“下次给你看。” 飒太说,他拿出旁边厚厚的参考书,开始翻阅。
勇征没理解「下次给你看」什么意思,他抬头看向飒太,却见他突然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 勇征凑过去问。
“没什么,划到了。” 飒太的手指上有一丝被纸张割破的血痕,指尖凝了几滴血珠。Alpha的恢复力很强,这道微不可见的血痕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飒太从衬衣的口袋里拿出方巾,要把血迹擦掉。
“等下。” 勇征抓住了飒太的手腕,他低下头,含住了飒太的手指,软舌在指腹上舔过,卷走了血珠。
“可以了。” 勇征坐起身,他把手支在桌上,懒懒地靠着手,朝飒太挑了挑眉。
飒太平淡温和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收回了手,微微的红晕染上了俊秀的侧脸,平稳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伏。
勇征饶有兴致地看着飒太微红的耳廓,转了转桌上的笔问道。“明天周末,今晚要来我家吗?”
交往了一个月,双方都是精力旺盛的alpha,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没少做。勇征虽然之前与飒太相处迟钝又犹豫,但在捅破窗户纸后,作为情史丰富又是年上的一方,调情对于勇征来说都是得心应手。纵使飒太心机再深,但也只是情感经历有限的男生,有时候也难以招架对方的诱惑。
...又或者说,他从来没能抵抗得了勇征的诱惑。
飒太看着笔下的习题,半天笔却未动一下。他盯着笔下已经晕开的墨痕,半晌放下了笔。
“走吧。” 飒太说。
他站起身,拉着勇征的手腕往外走。
“等下,我把杂志还回去。” 八木勇征这时候突然变得很有公德心。
“等下再回来。” 飒太说,他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几乎是拖着勇征往外走。
两人走出了图书馆,到了地下的停车场。
“去我家吗?” 勇征被拽地踉跄了一下,他快步跟上飒太问道。
飒太没有回答他,他拉着勇征走到车旁边,却不像以前一样绅士地帮勇征开副驾的门。
他直接拉开了后座的门,把勇征推进去,飒太在车外松了松领口的扣子,也坐到后座上关上了车门。
勇征被突然摔到了后座上,车内昂贵皮革的气息混合着残留的花香信息素,让他愣了愣神。
飒太却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他的膝盖强势地挤进了勇征的腿间,他把手垫在勇征头后的玻璃上,俯身吻上了勇征的唇。
唇齿交缠之间全是滚烫的呼吸,飒太的舌头扫过勇征的口腔,又重重地吮吸着勇征的舌,他的左手掐着勇征的下巴,索取着勇征口中的津液,过多的唾液从勇征无法闭上的嘴角处流下。
舌上传来被狠狠舔舐的麻痒,勇征摸上飒太的后颈,也不甘示弱地回吻。飒太的手仍掐着他的下巴,强势压迫的吻让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头皮上都传来了发麻的战栗感。
“在...在车里吗?” 勇征被吻得断断续续说。车内逼仄的空间交缠着两个alpha的信息素,让他莫名变得急躁又兴奋。
他回忆了下以往的情史,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尝试过车震。“好啊,以前...没试过。” 勇征摸上飒太后颈隔着抑制贴发热的腺体,声音混着唾液含含糊糊。
唇上突然传来了痛感,勇征疼得嘶了一声,嘴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飒太放开掐着勇征下巴的手,微微离开了一些距离,他皱着眉看着勇征,眼神幽暗不明。
“别想别人。” 飒太说。
勇征抬手抹了下唇边的血,自知理亏也不辩解。他看了飒太一会儿,在飒太灼灼的目光下把自己身上衬衫解开,又把裤子脱下踢到旁边。
“来吧。” 勇征说,他抬起腿磨蹭了下飒太的裤子。
飒太在勇征的嘴边吻了一下,像是终于忍耐不住,他的手重重地摸上勇征腰侧的肉,热烫的吻接连落在了勇征的脖颈,锁骨和胸上。飒太用舌头和牙齿蹂躏着勇征胸前的两点,一边粗暴地揉捏着勇征的臀。
飒太的手指顺着臀缝到了那个窄狭的入口,没有润滑液的帮助,甬道艰难地容纳了一根手指,温热的穴肉紧紧地夹着外来的异物,让移动变得很困难。Alpha的甬道本来就不是用来承受性的,甬道干涩狭窄,不易分泌液体。扩张了一会儿,飒太的额上都渗出细密的汗水,脸上是忍耐不住的焦躁神色。
勇征等了一会儿,被体内缓慢的扩张弄得不上不下的,鼻子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他喘了口气,看向飒太。“直接进来吧。” 勇征说。
他想,alpha的忍耐力和恢复力都比其他性别好,即使直接进来无非就是痛一会儿再流点血而已,晚上睡一觉就恢复了。两人情到浓时,勇征也被吊着没耐心起来,他摸了摸飒太脸上的汗,眼神有些催促。
飒太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抽出手指,微微皱着眉看向勇征。
勇征看飒太裤子里高高地支着帐篷,而飒太却半天没动静。
“你怕血弄脏你的车?” 勇征了然。
飒太眉头拧地更紧。“不是...”
“那先算了。” 勇征打断他,他侧过身伸手想拿过座位底下的裤子。“下次吧... 唔!”
飒太突然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扣住了勇征伸出的手,又与他十指相扣。
“对不起。” 耳边是飒太急促灼热的呼吸,飒太低下头吻了吻勇征的耳廓。
“忍一忍。” 飒太说,皮带扣被解开的金属声在车内响起。
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从隐秘之处传出,alpha粗硬的性器直接插进了一半到狭窄的甬道里。
一瞬间勇征的背上全是冷汗,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努力放松身体,腿根处传来微湿的感觉,他又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即使他还贴着抑制贴,这是他血里的信息素的味道。
飒太浅浅抽插了几下,借着血液的润滑,粗长的性器终于完全没入了勇征的深处,飒太舒爽地低喘了一声。窄小的穴口被撑到了极限,穴口上沾着血和体液,紧紧地包裹着狰狞的性器,看起来脆弱又淫靡。
飒太按着勇征的腿根,把勇征的双腿分得更开,大开大合地操弄起来。性器每次都是整根没入又全部拔出,勇征被飒太大幅度的动作顶着喘息连连,连呻吟都被顶得支离破碎。
在勇征压抑的喘息声中,飒太抽插了一会儿,他挺腰把性器往更深处顶了顶,抬手把后颈的抑制贴撕掉扔到一边。
车内的花香信息素顿时浓烈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回轮到勇征皱眉头了,勇征拧着眉头,啧了一声,看向飒太的眼神带了些不满。
“把抑制贴贴上。” 勇征说。“在车里味道太大了,闻着难受。”
勇征眼角还带着泪水的红痕,瞪人的眼神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显得诱惑勾人。
飒太被看得呼吸一滞,他吸了口气,又冷淡地挑了挑眉说。“习惯了就好。”
“这么浓的alpha信息素,你叫我怎么习... 啊!中岛飒太你给我轻点!” 勇征被顶弄地喘不过气,体内的性器重重地碾过甬道里的敏感点,酥麻的痒意顺着背脊攀沿而上,勇征被刺激地忍不住夹紧了体内硬烫的性器,却换来了更蛮狠的操弄。
飒太热烫的汗滴在了勇征的胸上,激得勇征轻颤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飒太脸上带着情欲的潮红。
好像在这种时候,飒太才会完完全全抛开平日温文尔雅的面具,充满情欲的脸上生动又真实,眼神里直白地诉说着爱意和渴望。
勇征想,他真的是太爱飒太动情的样子了,让那样温柔平和的脸上染上情欲的颜色,就像享受到将飒太拉下了神坛的快感,哪怕他自己才是被干得流血的那个人。
他的手按上飒太的后颈,抬起头喘息着和飒太交换嘴里的津液,急切又野蛮。在夜晚幽暗的地下停车场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隐隐的晃动和若有若无的呻吟。
那时候的八木勇征并不知道,他并非是把纯洁的大天使拉下神坛,而是在引诱被枷锁禁锢的恶魔,而他自己,就是那个心甘情愿为恶魔解开枷锁的人。
***
东京郊外的别墅内,芭蕉树宽大碧绿的枝叶在微风下轻轻晃动,发出窸窣的声音。冬日正午的阳光透过了棕榈树,在碧蓝的泳池上洒下细碎波光。
庭院里的植物和装饰充满了热带风情,其实东京的纬度不适合种植这些热带植物,人工种植的芒果树芭蕉树和棕榈树更是成本高昂,眼前的景色每一处都像是用钱堆出来的,在温带的东京显得稀奇又有些荒诞,泳池旁铁笼里的孟加拉虎像是给这荒诞更添一笔。
巨大的铁笼里,一只皮毛光亮的孟加拉虎在来回走动,橙色的毛皮上有黑色的斑纹在阳光下反射着细腻的光。它看上去有些烦躁地走来走去,不时用前爪推着笼子的铁栏。
勇征没有想到飒太真的给他找来了孟加拉虎。
勇征把书包放到泳池旁的躺椅上,走近了铁笼观察这只孟加拉虎。
“你让动物园给你送来了?” 勇征问飒太。
“不是。” 飒太站在旁边,笑了笑说道。“今天早上从不丹运过来的。”
勇征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只老虎,它毛皮鲜亮且虎瞳炯炯有神,确实与动物园里常见的皮毛黯淡的老虎不同。
动物园里的老虎大多看上去病恹恹的没有精神,而前面这只孟加拉虎却看起来精神奕奕,它没有懒懒地窝在软垫上,而是不断走动推按着铁笼的栏杆,勇征隔着铁栏都能感觉到它焦躁的情绪。
“去动物园看也行,没必要运到你家里来吧。” 勇征看了一会儿说道。
“这个房子平时也是空着的,没关系。” 飒太说道,他看了一眼铁笼里的老虎。“你不是说想看吗?”
那只孟加拉虎走动了一会儿,开始用前爪撕扯着底下的软垫,软垫里的羽毛飘落了一地,还有些粘附到了老虎的皮毛上。
勇征看着它的动作,没来由地对这只老虎有点愧疚,他想,它应该在热带雨林或是宽广的草原上奔跑,而不是被禁锢在这十几平方米的铁笼里。
“是想看,不过动物园里也可以看吧。” 勇征说。
飒太接过佣人递过的两杯气泡酒,递了一杯给勇征。正午的阳光让飒太微微眯了眯眼,他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野生的才漂亮,驯服的有什么意思。” 飒太微笑着说。“它不好看吗?”
勇征接过气泡酒,盯着酒里打旋的薄荷叶看了会儿。
“挺漂亮的。” 勇征重新抬眼看向那只老虎,他抿了口酒,耸了耸肩说道。“就是觉得关起来有点可怜。”
飒太轻笑了一声,他也抬眼看向了那只老虎,眼神在影影绰绰的树影下显得忽明忽暗。
“漂亮的东西关起来不好吗?” 他缓缓地说。“这样就能随时看到了。”
勇征沉默地把酒里的冰块在嘴里咬碎,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飒太转过头,看到勇征沉默的眼神,便笑出声了。“开玩笑的,过两天就送回去了。”
“别担心。” 飒太说。
嘴里的冰块已经融化了,混着淡淡的薄荷香气。勇征抬眼看向飒太的眼睛。冬日的阳光下,那双深琥珀色的双眼带着笑意,眼眸里满是熟悉的温柔和爱意。可勇征却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冷意,就仿佛是动物在察觉到危险时本能的战栗。
那只孟加拉虎走到了铁笼的角落,它的头抵着铁栏,接着仰起头发出了低低的虎啸。仿佛回应般的,有冷冽的风带着冬日正午的阳光刮过勇征的耳边,带着摇晃的芭蕉叶沙沙的声响。
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那时候的勇征站在囚笼之外,纵使有警告的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却在谈笑风生之中,都被吹散在那盲目的爱意里。
***
跨年夜。
勇征身上带着细细的落雪,他抬手把被雪沾湿的头发撩到两侧,走进了屋内。
有beta佣人接过勇征的外套,勇征轻声道了谢,抬头看到站在门厅处的飒太。
飒太站在门厅的插花旁,他穿着白衬衫,袖口上的精致袖扣在门厅的水晶吊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换鞋的勇征,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我走错了,你的房子那么多,我以为你说的是上次赤坂那个。” 勇征把沾着雪水的鞋脱下,放到一边。“我去了才发现错了。”
“司机没去接你吗?” 飒太抱着手靠在墙上。
“那是你的司机,不是我的司机。” 勇征换上拖鞋,摆了摆手。“而且我今天傍晚是去那个甄选,就是那个选偶像的,花了点时间。”
“那是什么?” 飒太站直了身体问道。
勇征走到门厅旁的洗手间,挤了点洗手液洗手。 “我没和你说吗?” 他边洗手边转过头说。
“田村他们帮我报名的,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去了。” 勇征扬声说道。“就是选一个偶像团体的,要选五个人,都是alpha。”
勇征把手上的泡沫冲掉,抽了张纸擦了擦手说。“对了,我前段时间不是去上了两节舞蹈课吗?就是为了这个。”
勇征脚步轻快地走出洗手间,拉起飒太的手往餐厅里走。“吃饭吧,你饿了吗?”
顶层公寓的视野很好,从玻璃落地窗看出去就可以俯瞰远处东京市区的夜景。餐厅在落地窗的旁边,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传统日料,吧台旁摆放着一盆大型壮观的粉白色插花。
勇征坐下了以后,把袖口挽起了一些说道。“今天是第二次面试,之后还有一次,不知道行不行。”
飒太接过佣人拿过来的清酒,帮勇征倒了一杯,也给自己满上了。
“我都不知道你对做偶像有兴趣。” 飒太抿了一口酒,淡淡地说。
“还行吧,当偶像也挺赚钱的。” 勇征夹了一片刺身,无所谓地说道。“我觉得我毕业以后,应该不会去足球俱乐部之类的。”
“当偶像是为了钱?” 飒太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
“是啊。” 勇征喝了口汤,看着飒太笑了一下。“钱也很重要啊小少爷,难道你养我?”
“可以。” 飒太放下酒杯,平静地说。
勇征只当是调笑,又重新说回今天的面试。“这是一方面吧,我还挺喜欢唱歌的。”
“我唱歌还挺好听的。” 勇征说。“什么时候唱给你听。”
飒太淡淡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勇征见飒太没搭话,想了想又说道。“他们都说我很帅,唱歌也不错,说不定很有希望呢。你觉得呢?”
飒太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们家的话,不喜欢太抛头露面的。”
勇征不知道为什么飒太突然提到了自己家族,他吃了一口烤鱼,无所谓地说。“以后再说吧,而且娱乐圈里漂亮的帅的那么多,我也不一定。”
勇征面前一碗饭快见底了,他接过佣人递过的米饭,轻声道谢了一下,又转过头看向飒太问道。“飒太以后要接手你们家的公司吧?”
“如果我真的成为偶像,你要不要来捧我?” 勇征调笑道。“做我金主吧。”
飒太拿起酒杯,看了他半晌又放下酒杯问道。“勇征,你一定要进娱乐圈吗?”
“那你觉得我该做什么?” 勇征吃了一口炖菜,反问道。
飒太想了想,微笑地看着勇征说道。“我希望你待在家里,哪里也别去。”
勇征闻言皱了皱眉,alpha的天性里最讨厌的就是束缚和施舍。他怎么会允许自己被一个alpha绑在身边而失去自由。
他摇了摇头,笑了一下。“不太可能。”
他知道这是飒太alpha的占有欲在作祟,同为alpha,他也知道alpha会希望另一半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巢穴之中。
“那你可能要找个omega。” 勇征拿起酒杯开玩笑地说道。
飒太看着他没有说话。气氛却渐渐冷下来了,温柔的表情从飒太的脸上褪去,留下了充满压迫感的冷淡。
勇征心里暗道不妙,他自知失言,努力地想找些安抚的话。可是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已经不甚清明,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话。
飒太却微笑了一下,眼里重新有了一丝暖意,他语气温柔平淡地说。“那你来做我的omega吧。”
勇征听着这开玩笑一般的话,顿时松了口气,也打趣道。“行啊,就是没办法给你生孩子。”
飒太给勇征满上了酒,闻言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两人吃完晚饭后,又玩了一会儿赛车游戏。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零点了,勇征坐在地毯上玩手机,LINE群里队友们在聊着寒假的旅行计划。
飒太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了下勇征的发旋,他摸了摸勇征柔软的发丝。
“去露台上看烟花吧。” 飒太站起身说。
勇征把手机放到一旁,站起身问道。“你这边能看到烟花吗?”
勇征记得东京新年的烟花有最佳的观赏地点,他以前和某个前任一起在公园冻得瑟瑟发抖等过,那个观赏点看的烟花确实很壮观。
“可以的。” 飒太拉着勇征的手,往房子的露台走去。
半山的顶层公寓露台十分宽敞,半圆形的露台两侧的石窖里烧着火,送来阵阵干燥的暖意。玻璃围栏旁点着几盏灯,灯光微弱却足以让人看清周围的景色。露台的沙发旁有一个小型的温泉池,池水在池壁浅蓝色灯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
勇征靠在玻璃围栏旁,看着远处东京高楼大厦外的霓虹灯牌,还有巨大的灯牌上的新年倒计时。
勇征的背后忽然贴上一片温热,飒太从背后抱住了他,鼻息之间带了些浅淡的花香信息素。
飒太蹭了蹭勇征的脖颈,又吻了吻勇征左耳上的红宝石耳钉。
勇征被飒太毛茸茸的头发蹭得脖子发痒,他侧过脸亲了下飒太,问道。“哪里会放烟花呢?”
“你觉得呢?” 飒太吻了下勇征的后颈。
“我记得电视台那里有。” 勇征指着远处的电视台大厦说道。“不知道今年有没有。”
飒太把下巴放到勇征的肩上,笑了一下说道。“不在那里。” 他指了下露台左边的天空。“在这里。”
勇征抬头朝左边看了看,暗色的天空里没有一丝亮光。“是吗?” 勇征怀疑道。“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飒太抱紧了勇征,轻轻地说道。“等一会儿。”
两人在露台上站了几分钟,忽然有烟花喷射而出的声音,勇征仰头看向了左边的天空。十几支烟花直指夜空,在空中绽放出细密的金粒,组成了一个“Y”的英文字母。
接着有百支烟花夹着光亮的火星窜上了天空,在震耳的声响之后,漫天的烟花绽开了色彩缤纷的光芒,各色明亮的光点绚烂地照亮了夜空,从左到右组成了一行字。
是「YUSEI」。
勇征在这片亮如白昼的烟花下愣神了半晌,天空上接连绽放出流光溢彩的烟花,星花纵横交错接连不断,绚烂的火树银花把夜空都照得璀璨烂漫。
在烟花绽放的声响中,飒太走到了勇征旁边,仰起头望向那漫天的烟花。
远处忽然传来了震耳的欢呼声,广场巨大的灯牌上跳跃着归零的倒计时动画。
飒太转过头,在缤纷璀璨的烟花下,他温柔的眼眸里盛满了溢彩流光。
“新年快乐,勇征,我爱你。”
最后一组璀璨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YUSEI」这五个字母合着漫天闪耀的烟花,天空也被照成一片金灿的光海。
勇征望向飒太眼里的熠熠光辉,他想,飒太真的是太狡猾了。
飒太给了他这片最独一无二最盛大的烟花,把所有的浪漫和美好都摆到了自己眼前。
那么以后他每每看到烟花,是否会无法抑制地想起这片盛大浪漫的新年烟花,还有在漫天烟花下,寒冷冬夜里的那句温暖炙热的「我爱你」。
TBC
作话:
中岛飒太,又疯又可爱,又温柔又浪漫。
话说有没有感觉两人相处的一丝丝不对劲…那你应该猜到后面的走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