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颯太已經忘了自己第一次和瀨口黎彌滾床單是什麼時候了。從他的大一生涯過了一半開始他好像就跟瀨口黎彌親密無間。和普通的大學生在眾人面前一樣接吻,牽手,擁抱,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做愛。大學四年裡他的生活裡處處充斥著瀨口黎彌的痕跡,他不會想永遠,但是也不覺得他們的愛戀只有這幾年,或許還有更久。
但現實不會和童話世界那樣完美,快畢業的時候中島颯太和瀨口黎彌的爭吵次數越來越多。就業問題和畢業設計讓他幾乎經常都處於一種焦慮的狀態,瀨口黎彌經常在旁邊看著中島颯太搗鼓他完全看不懂的設計圖,偶爾忙到深夜的時候也會趴在桌上睡著,再被忙完了的中島颯太拍醒回床上,鑽進被子裡,把男友當做人形抱枕一樣蹭著毛絨絨的頭髮,最後一起進入夢鄉。
爭吵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好像就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中島颯太習慣把設計稿亂放,但是他總能找到自己需要的。而瀨口黎彌看不慣這些,總是想去整理。但是中島颯太不同意,幾次勸說無果之後,瀨口黎彌終於忍不住在中島颯太上課的時候將東西整理了擺放好。回到家的中島颯太帶著一肚子被導師訓的怒火和憋屈,又看到自己的東西被打亂了原本的秩序。最後終於忍無可忍的朝瀨口黎彌發火,責怪,到最後變成兩個人的爭吵。中島颯太摔東西,尖銳的玻璃杯碎片劃破了他的手,瀨口黎彌看到這時便著急了起來,放下了爭吵去找東西給他處理傷口。
情緒無法控制之下說出來的話,和廚房裡擺放的尖銳刀刃沒什麼區別。但是瀨口黎彌也只是把他當做充了氣的河豚,渾身是刺但是鼓鼓囊囊的,很可愛,哄一哄就好了。這次他也以為哄一哄就好了,還會和以前一樣繼續接吻,繼續擁抱。
一直到中島颯太對他說出“分手吧”之前,瀨口黎彌依舊保持著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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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三年,瀨口黎彌從搬出去他家以後直接從他的生活裡消失的乾乾淨淨。除了Instagram偶爾打開的時候看到瀨口黎彌發的演出照片和視頻,抱著貝斯踩著音箱演奏著。熱烈而瘋狂,和他本人一模一樣。
Line沒刪,Instagram也沒取關。中島颯太只是覺得如果自己先這麼做就好像輸了,他才不會選擇認輸。
這一點被木村慧人吐槽了好幾次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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瀨口黎彌也有後悔答應中島颯太的時候,比如說剛分手那段時間經常隔三差五習慣性地開著摩托去想接中島颯太放學,再去看演出,最後再在鎖著的休息室裡做愛。
他喜歡吐舌頭,不可否認的是瀨口黎彌吐舌頭的動作確實很勾人。當他彈到曲目的高潮時,望著台下吐舌頭時。台下眾多的女粉絲都會尖叫,震耳欲聾的尖叫。而沒人注意到瀨口黎彌墨鏡後的眼睛一直在盯著第一排就站在他不遠處的男生身上。
很吵,但是中島颯太不算排斥。他幼稚且得意的想著說你們繼續尖叫吧,反正台上的貝斯手也不會如願以償的成為你們幻想中的那個人。
演出結束後他們回到瀨口黎彌的休息室裡,剛進門中島颯太就被人按到了門板上。門鎖的咔噠聲在他身後響起,比他高出一截的男人正在他脖頸處蹭來蹭去,在他露出來的脖子上輕輕用犬齒叼住皮膚再鬆開。
他說狗狗,瀨口黎彌也含糊著嗯嗯回應兩聲。手從寬大的衣服下擺伸進去,來回撫摸著中島颯太的小腹和側腰。在接著就是他們接著吻,挪到了沙發上,中島颯太以騎乘的姿勢享受著性愛。他今天外套裡面的襯衫是瀨口黎彌的,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而瀨口黎彌像欣賞著傑作一樣打量著中島颯太,被看著的人也只是地頭罵了兩句,繼續被人頂弄著。
中島颯太唱歌一直都很好聽,喘的也是。在瀨口黎彌耳朵裡就像塞壬的歌聲,在奪走他的自控力,帶著他走向瘋狂。他很喜歡對中島颯太這麼說,
“如果哪天你被人挖去唱歌了,我第一個把你鎖起來,第一個反對。”
“為什麼?”中島颯太疑惑的問他。
“因為你喘的太好聽,別人聽硬了怎麼辦。”
看著他用著認真思考一本正經的臉說出這種話的瀨口黎彌,中島颯太選擇給他個一拳在肚子上。但是這種情況下也想反抗也沒有辦法,被玩到小腹凸起,中島颯太開玩笑說我如果懷孕了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瀨口黎彌歎了口氣,說如果你這麼久了才懷孕,這是我不行吧。後面的場景基本都屬於拉燈繼續,只不過瀨口黎彌選擇開著燈。他喜歡看著中島颯太失控的樣子,被操到失神什麼稱呼都從嘴裡蹦出來,被操到瞳孔好像都變成了愛心,被操到一邊拒絕又撓著他後背說再快點。
喜歡,很喜歡,喜歡的快死了。和小狗一樣舔舐他的嘴唇,又咬咬鼻尖。在有粉絲敲著後台門的時候又會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門外的粉絲喊著Leiyaくん,可不可以簽個名啊,可不可以今晚一起去喝酒啊。聽到這些的中島颯太有些不爽,停下了動作去盯著瀨口黎彌。好可愛啊,生氣了的小狗。被盯著的人眼裡只有眼睛裡還在冒愛心的男生,他想著自己在情人節送給他的小狗服沒送錯啊,真的好像小狗,一模一樣。摸摸小狗腦袋再親親嘴角,隨便找了個藉口拒絕了外面粉絲,哄哄小狗又接著伺候著祖宗。
“拜託Sota,你明知道我的時間都是屬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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瀨口黎彌從夢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勃起了,介於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姑且不歸類於晨勃。滿腦子都是昨晚的夢,眼冒愛心和他接吻的Sota,鬧脾氣把自己縮到角落的Sota,遊樂園裡拿著泡泡機四處奔跑的Sota,睡不安穩往他懷裡鑽的Sota。他一下子覺得略微有點好笑,分手都三年了做春夢前男友都還是主角,說出去怎麼都有點好笑啊。瀨口黎彌翻身去床頭櫃裡找煙,沒找著,反而之前弄丟的,他們在一起第一年的時候中島颯太送給他的打火機被翻出來了。他靠在床頭,不斷地打開蓋子再關上。打開手機打開Instagram看到的中島颯太發的照片,十分鐘前。看上去是和朋友之類的去展覽。照片中的男孩染了一頭金髮,和身旁的朋友一起比這V。還是好可愛,仿佛除了髮色以外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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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怎麼染了金發?”
中島颯太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丟下身上所有雜七雜八的東西,然後把自己丟到床上去。跟木村慧人去逛了一天累的他已經成為一攤爛泥,打開手機想看一下今天拍的照片時卻看到消息通知欄的令他不能說是意外,都快是驚嚇的Line。
前任突然發消息什麼的真的讓人心情普通跳樓機,一會高昂一會低。特別是消息內容。中島颯太點進去,想起來有已讀提示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再次把自己砸進枕頭裡,想用一塊豆腐砸死自己。
手機那一頭的男人這時候還在家裡對著YouTube練著貝斯,根本不知道看到收到消息的人現在處於一種多無語糾結,甚至恨不得透過屏幕去掐著他脖子問“你什麼意思”的心情。就算看到了也一臉心情舒暢,和之前一樣攤開手對對方說,沒什麼啊,想氣一下你而已。他的壞心眼75%都用在了逗中島颯太身上,無時無刻。欺負小狗的行為偶爾也會被抗議,但是抵不住欺負了之後給的糖果,比如說kiss,再比如說一些小驚喜。庸俗的浪漫有時候確實是感情中的調理劑,一點一點的從注射器中滴入名為愛的皮囊裡。同居第一天瀨口黎彌給中島颯太送了一捧橘色的玫瑰,那天晚上他們打的火熱。第二天早上中島颯太直接累得翹課一上午,下午還頂著脖子上的吻痕去和小組成員打交道。
瀨口黎彌摘下耳麥的時候手機上顯示的Line新消息已經是一個小時前。
“怎麼,前男友。”
“最近過得怎麼樣?吃得好嗎,睡得好嗎?”
“順便看一下你過得是不是很差勁而已,別多想。”
他對著三條消息不知道該回什麼,編輯欄的文字打了又刪,刪了又打。他也不想認輸,好像關係變了所以服軟會死。整整半小時編輯欄裡也只有一句“過得不錯。”,發出去也是這一句。又是十分鐘,中島颯太回了一句活著就行。瀨口黎彌靠在靠背上嗤笑著,電腦桌上還擺著中島颯太忘記帶走的小狗擺件,是他們之前去什麼柴犬樂園的時候買的。他用指尖點著小狗腦袋,對著它自言自語。瀨口黎彌罵自己,罵中島颯太,明明他也沒做錯什麼,對方也沒做錯什麼,但是卻搞得像是深仇大恨一樣。他不否認這三年來確實很想他,看到娃娃機的時候會想去抓,看到小狗會下意識拍下來想給他發說好像他,演出的時候習慣性看第一排,結束完回家路上總感覺手空空的,摩托車後座空空的。
心裡好像也有一塊空空的,少了小狗在裡面打轉。
“開玩笑的,過得一般般,不好也不壞。”
“心裡好像缺了一塊東西,空空蕩蕩的。”
“很想你,這句話沒開玩笑。”
中島颯太沒回,瀨口黎彌也沒想過他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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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島颯太再收到瀨口黎彌的消息是在一個月後。
一張海報,是瀨口黎彌的樂隊,上面寫了演出時間。沒有其他的留言。第二天他也收到了門票,兩張,意外的是還是VIP。他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選擇call了木村慧人請求他帶自己去。
走了太久後門從來沒有從前門進過啊,這種地方對於他來說還是有點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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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的當天木村慧人被中島颯太拉著在門口等了不久,前一晚上還在演出睡到下午還沒睡夠的木村慧人被兩點從床上拉起來到live house門口排隊。他蹲在地上打瞌睡,中島颯太蹲在他旁邊漫無目的的刷著手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他給瀨口黎彌發了個隨手拍的門口,附言一句我在排隊了。木村慧人瞟了一眼他的彆扭樣,皺著眉頭問:
“他如果和你說要復合你會同意嗎?”
中島颯太撿起塊石頭敲敲地板,聳了聳肩:“不知道……或許吧。”
死鴨子嘴硬!木村慧人在心裡罵他。因為對方的消息連續幾天恍惚的也不知道是誰。他歎了口氣,再看了看時間,開始憤憤的罵著中島颯太根本不看時間就跑出來排隊,門口偌大的空地只有他兩和零零星星幾個人。感覺虧了,但是看在中島颯太說改天請吃飯,木村慧人還是把抱怨的話都吞了回去,坐到地上接著補覺。
能睡一會是一會,一會不知道還得受多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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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休息的瀨口黎彌看到消息以後,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好像嗑藥了一樣的興奮狀態。好吧但也沒這麼誇張,沒過多久便被其他成員按回到了沙發上躺著,說留著精力一會上台發揮。別說發揮了,發癲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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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終於到了進場時間,中島颯太才明白之前的走後門有多幸福。就算早早地來了還是搶不到第一排,瘋狂的女粉絲早就霸佔了最前面的位置。他們也只能退而求次站到了第二第三排,好歹不算遠。鼓手先上台活躍著氣氛,再是鍵盤手,再是吉他手,再是主唱。旁邊人的尖叫聲快要把中島颯太耳朵震聾,頗有種全世界都在快樂,只有我覺得吵鬧的感覺,對於他來說。
瀨口黎彌上台的時候整場的氣氛又提升了一個level,尖叫聲此起彼伏。他染了個紫髮,戴著紅色的墨鏡。無袖的T恤很好的展現出他手臂上漂亮的肌肉,雖然經常到後半場這件T恤也不會在他身上了。一切都是熟悉的流程,一首一首歌將全場的氛圍帶動,上上下下的如同在坐過山車。中島颯太第一次將自己的身份作為普通觀眾去看瀨口黎彌的演出,但是他發現他做不到。他眼裡是瀨口黎彌在琴弦上舞動的手指,是他在彈嗨了以後吐出的舌頭,是他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看向他炙熱的眼神。瀨口黎彌像狼,他像獵物。或許從很早開始,他們就是如此。
中島颯太莫名其妙哭了出來,在全場氣氛最熱烈的時候。他不容易掉眼淚,也很少掉眼淚。只是他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是輸得那一個,或許是今天,他妥協認輸了。
你就栽在瀨口黎彌手裡了吧中島颯太。他這麼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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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結束後中島颯太坐在馬路邊,木村慧人早就被人接了回家,而他還留在這裡不知道做什麼。他買了罐啤酒喝,喝了一半又放在一邊不去動他。伸手去將它打翻在地,看著液體順著地面流動,也看到了有人向他走來。
瀨口黎彌背著琴包,在他旁邊坐下。兩個人就這麼幹坐著也不去看對方,整個世界都剩下了半夜飆車的跑車馬達聲。過了很久,大概是五分鐘,或許十分鐘,中島颯太伸出手去握住瀨口黎彌的手,微微用力捏了幾下。瀨口黎彌轉過頭去看向他的前男友,過了很久之後才得到對方的視線重新落到他身上,還有一句問候。
“過得好嗎。”
被問到的人撇撇嘴,哪裡有好不好一說,湊合著過一天是一天。“過得不好啊,很想你,想的快要死掉了。”
什麼形容……“那怎麼不見你死掉,分明就是還不夠想。”
“死了怎麼還怎麼見你,太想你了總得見一面再死吧?”
中島颯太沒在接話,但是手一直握著對方,就算瀨口黎彌將手指從指縫中插入,同他十指相扣也沒反抗。他想說很多話,但是不知道從何說出口。他轉過頭去想喊人,Seguchi還沒喊到一半就被遮住視線。瀨口黎彌湊近在他額頭上親了下,動作很輕,生怕會將他嚇跑一樣。
“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很想你。”他聽見瀨口黎彌這麼問。
“好。”
他聽見自己毫不猶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