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不到,天已经亮了七八成。光照在雪上,隔着落地窗的纱帘映进来,落在床上,显得尤其的白。特别扎眼。
寻常人多在这时候畏光,免不了要面容扭曲,再作一番挣扎,最后认命地爬起来,骂骂咧咧地,要回到昨晚,跟自己算笔明白账。
夏喜却醒了,张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然后伸手出被窝外,够住了在床头柜上震动不停的手机,拿回来缩在被子里,点开了群聊扫了一眼。
“36.7。”
“30。”
“你额头跟温度枪隔了一个宇宙,还是说你闭着眼打字啊?”
“被发现了……”
“哥你可以认真点吗?”
“大树哥早上好!36.6!”
“35.4,温度枪不可靠。”
……
夏喜撑起身,拿了两支温度计,一支夹在自己腋下,另一支往身边另一个鼓包探去。
鼓包朝着另一边裂着个口,露出了一头金灿灿的短发。
他手还暖着,但比起身体总会凉一些。但他轻车熟路的,顺着那人的领口探进去。
对方的居家服好像不太合身,人弓着衣领就自然的阔开了一大片。后颈突着两节椎骨,只撑起薄薄的皮肉,没有半点多余的脂肪,像是很难熬过这个雪格外厚的冬天。
偏偏他特别的暖和,可能还有点过热了,扫过的背胛似藏了座将喷未喷的火山,烧出了灼人的烟。于是皮肤顺着夏喜手的路径,密密麻麻,起了一路的鸡皮。
寻常人可能早不耐烦,昏昏沉沉间扭动挣脱了骚扰,起床气大的甚至直接回击,只求能再安眠片刻。
哪像这人,皱皱眉,最多闷哼了几声,也没挣扎,照样卷成个虾球,还砸吧着嘴,睡得香甜。任人再闯进来,拿走了温度计,都没睁开过眼。
“飒太36.8。我36.5。”夏喜一手托着那两支温度计,一手回:“他可能有点低烧了。”
“飒——太——!”另一个末子简直是守在了手机前,立刻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呐喊,紧接着又毫无建树地接上许多哭泣的动物表情。
泽夏截住慧人:“这温度还算正常吧?”
夏喜一手摸着自己额头,另一手摸着飒太的,感受了一会,再回:“是高了一些。他平时体温比较低,跟我差不多的。”
这时候勇征姗姗来迟,直接发了体温计图后认同了他的说法:“飒太真的都凉凉的。”
世界正经起来:“他昨天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慧人好像很认真地在回忆:“他还约我今天工作完吃饭诶。”
勇征倒是靠谱些:“可能是唱得累了。最后不是有点哑了。”
夏喜跟他看法差不多,但未等他的信息就下了床,胡乱穿了件外套,在外面转了一圈,再进房。然后蹲在了飒太睡的那一角,小声地喊:“小飒。”
飒太这会倒是动了动,头埋在被子上蹭了蹭,学着他语气:“小夏,”他声音全陷落在软和的棉里,含糊得不成样,“怎么啦?”
“你喉咙是不是发炎了。是的话要吃点消炎药。”夏喜却很认真地跟他解释。
飒太抬起头,单单冒出一对眼睛,鼻子和嘴全藏了起来,“好像是有点。昨天还不痛的。”他喉咙锈住了,一扯开就尝到了种古怪的腥甜的味道。
夏喜摊着手往他那方向侧,掌心躺着两颗药丸。一颗圆的,一颗椭圆的。
“我还没刷牙。”飒太嘟哝:“也还没吃早餐。”
“所以要先嚼这一片。”夏喜捏着玻璃杯的手腾出了尾指,点了点圆的那一颗。“早上就是要给游戏拍点照片,我跟经纪人说一声,你吃了药可以再睡一会。”
“真的吗?那我也不要比黎迩君晚。”他实在困得要命,本来说话就有些大舌头,这会更是口齿不清,像一锅煮沸了的水,咕噜噜的冒着泡。
夏喜应该听懂了,安慰:“真的。他还睡着呢,Line都还没回。”
于是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脖子伸得长长。夏喜赶紧把手送到他嘴边。他便像小狗一样,低头咬住了一颗,咔啦咔啦的嚼碎了,咽了。
他睡前忘了涂润唇膏,唇上干得起皮。磨过人的掌心,格外的痒。但还没来得及挠,始作俑者就逃开了。
紧接着,又再低头含住了第二颗,原本眯着的眼睛撑开了一些。这会杯子也递到了他嘴边。
“我还是起来喝。”飒太嘴唇都没怎么张开,挣扎着爬起来,“不然太过分了。”这么说着,手还仍然缩在被窝里,要人把水倒进他嘴里面。
夏喜忍不住笑起来,手还是很稳。
“我才不是小狗。”他头都没抬。
“对对,我们飒太只是太困了。”他笑着顺着他话。
喂完药后,夏喜拉上了遮光帘。室内唰地暗了下来。他静静地适应了一下黑暗,才拿回手机,准备出去。
“小夏,你的外套好短啊。”
“嗯?”他都没怎么留意。这么一说才发现袖口都遮不住一截小臂,肩上的缝线也有些紧了。
“就借给你穿穿吧。”飒太这么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记得叫我哦……”
夏喜掩上了房门,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掌心还留着刚刚有点痕痒的触感,贴在额头上,不知道是哪里在发热。
手机还在震动,群聊的消息一直跳闪着。
……
“我准备出门啦!待会给大家买咖啡~”
“大树哥我想喝摩卡!”
“快点,我在楼下等了半小时了。”
“诶哥???”
“滚下来。”
“夏喜哥,飒太怎么样了啊?”
夏喜这才回复:“吃了药,我要他睡一会。抱歉,应该会迟到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