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face

【世界树】异乡人
Posted originally on the Archive of Our Own at http://archiveofourown.org/works/39899892.

Rating:
Mature
Archive Warning:
Choose Not To Use Archive Warnings
Category:
M/M
Fandom:
Fantastics from Exile Tribe (Band), EXILE (Japan Band)
Relationship:
Sato Taiki/Yamamoto Sekai
Character:
Sato Taiki, Yamamoto Sekai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2-06-26 Chapters: 3/3 Words: 12091

【世界树】异乡人

Summary

破镜重圆,愿所爱人皆能成为自己的铜墙铁壁。

Chapter 1

01

“佐藤大树先生,是第一次到Z国吗?”

“哈哈……并不是,很多年前就来过了。”

“那这次再来也算得上故地重游了吧,心态上有什么变化吗?”

“嗯……可能是感觉到人生不同阶段,追求的东西也发生了改变吧。”

“确实如此呢!”

 

——————————

“辛苦了,辛苦了。”

“多谢大家,也辛苦了。”

佐藤大树起身,一边鞠着躬和刚刚采访自己的主持人道谢,一边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几口。

“待会还有行程吗?”他脱下身上笔挺的外套,换回了柔软垂坠的大衣,“没有的话我想一个人走走。”

“唔,没有了,大树君一个人可以吗?”助理不放心地又确认了一次,“在国外迷路了可是很麻烦的。”

“没事,我就在附近走走。”他拿起助理手上的帽子扣在了头上,“走了!”

 

佐藤大树的确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脚下铺着整齐石砖的人行道,仍旧和他7,8年前,不,或许有十年了吧,如出一辙。这几年他常常会觉得,随着年纪渐长,很多事情变化起来似乎也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时间成了一种度量的单位,也仅仅只是单位罢了。回忆起刚刚节目组采访他的问题,他才猛然认知到,原来是真的过去了那么久。

他一个人走着,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略有些阴沉,应该是恰逢雨季的缘故,吹在脸上的风都带着饱满的水气。他停下脚步,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都比他匆忙,朝着想要去的方向四面八方散开,唯独他,好似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逡巡。

果然是这里啊!他抬头看着眼前巨大的雕像,只不过现在没有支摊表演的人,他还记得当时有一伙玩乐器的年轻人,就在这个雕像下,简简单单地来了场即兴show,好多人围着吹口哨、鼓掌,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还进去跟着鼓点来了段solo。

想到这儿,大树掩住了上扬的嘴角,当时好年轻好疯狂,但也真的很快乐。

 

还是都变了,几年前组合无限期暂停了活动,他也趁机彻底转行做了演员,机缘巧合下连爆了两部戏,也算是实现了年少时期想专心演艺行业的梦,这次因为接了一部有跨国元素的电影,特意来到国外取景,顺便接了这个电影的宣发访谈,没想到也正是这个访谈,竟让他有些百感交集。

不知道现在大家都怎么样了,大树又抬头望了眼雕像,当时只觉得很气派,现在再看却瞅出了一丝破败没落感,还是自己的心态问题吧,他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准备打道回府。

 

“大树?”有人喊了他,声音很熟悉,他原本以为在异国的街道上,根本不会听到的语言和口音,更甚至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个人的声线,但事实上第一秒他就听出来了。插在口袋里的手攥紧成了拳头,他有些犹豫,如果现在迈开腿流入人群,可能在那个人眼里今天的重逢只是一场幻觉,但他内心却明白,事后后悔的反而是他。

“大树。”声音更近了,男人从后背拍了拍他的肩膀,啊,是了,是自己扔掉了所有的选项,他别无选择。

“世界桑。”他转过身,抬头看着好几年不见的男人,“好巧。”

 

02

山本世界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怀念的,这座城市从几年前组合终止活动后,他还是第一次再回来,再往前推几年他还挺经常和队友过来表演或参赛,但不知道是为什么,从暂停的那天开始,他竟再也找不到机会重游。

他想起昨天落地的时候,正值夜晚,从飞机窗户往下看,城市绚烂得像炸开的烟火,更像那些稍纵即逝就凋零的美好事物,听着耳机里传来的低沉音乐声,他突然感觉有些寂寞。

这不像平时的他,迈过人生年纪的某些大关,他本该更平和,但这种情绪仍跟了他一天,或许是该出去走走吧,他站起身,吩咐在舞蹈教室里练习的年轻孩子继续,便抓起外套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起来。

他在旧书摊前驻足了片刻,看到叫不上名字的印刷品与画像,用最原始的方式展列在行色匆匆的路人面前,有人愿意停下来翻一翻,但更多的人只是漠视。他又继续往前走,走过宽阔河面的长桥,桥那头冷峻色调的建筑,多少年了仍旧是那副冰冷的模样,太多人的烦恼在它面前升腾翻转,它不在意,就像它面前永远流淌的河水,除了自己会烦恼自己,谁还会留心?

他继续走,走过几个起起伏伏的小路,虽说几年没来了,但城市的外在并没有很大变化,他还是很熟悉这些大街小巷,熟悉这里那里的店铺与雕像,更熟悉……站在那座雕像面前的人。

 

他其实第一反应是自己认错了人,在异国重逢故人的概率有多低,他又不是什么恶俗爱情剧作的主人公,能在异国他乡重逢和自己纠缠了近乎一半前半生的故人,他的前队友,更是他曾经的爱人。

但这样瘦削的肩膀与帽檐下的黑发,太像那个人了,世界悄悄走到侧边,沉默地窥视着,看着那人扯起嘴角的微小弧度,时间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甚至可以说这两年富足的生活反而将他养得更加精致。他一直很懂大树的魅力,这人身上既沉淀了岁月流逝带来的柔和与沉稳,也还保持着二十代时期的眉眼,好似时光在他身上按下了暂停键,依旧是记忆里那个会用撒娇口吻和自己说话的佐藤大树。

世界没有立刻出声,他看到大树盯着雕像发了会儿呆,又看到他因为温度略低的海风而瑟缩着捂住了面颊,还看到他好似失落般地垂下了脑袋,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黑发从帽子边沿漏出,被风吹乱了形状。

 

“大树。”

他很肯定地叫住了眼前人,那人好似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但世界知道他是听到了,刚刚还用手捉住被吹开衣襟的人,突然就放弃般地任由风随意吹拂。

“大树。”他走上前又唤了一声,眼前人终于回过头,他看到了那人眼里倒影的小小自己,他也终于再次亲耳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他说,“世界桑,好巧。”

世界听到自己“嗯”了一声,回了句,“好久不见。”

Chapter 2

03

“没想到你还能在这儿找到这么正宗的料亭。”佐藤大树脱下外套,递给跪坐在一旁的年轻侍从。

说实话,这世上有多少人分手后还能和前任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他不知道。但当他放弃逃跑的那一刻起,这样的局面就毫不意外了。

“老板算是我认识很久的朋友了吧。”山本世界边说着边挑了几个酒杯,示意大树选自己心仪的款式,顺手给他倒上了店里推荐的清酒。

微凉的液体在半透明的红色杯盏里摇晃,朦朦胧胧地照出了桌前端坐的身影,他拿起来浅浅地喝了一小口,是他喜欢的口感,哪怕眼前人分明不爱喝酒,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的潜意识,仍将他妥帖照顾得挑不出毛病。

“还没问你怎么也到这儿了?”大树放下手中的杯子,他一向是个难以忍受空气变得安静的人,哪怕在这样本该尴尬的氛围下,似乎只要掌握开口的先机,就能撑起他濒临坍塌的回忆思潮。

“带学生来比赛。你呢?”

“新戏取景罢了,也就这段时间。”

“我看到宣传了,恭喜你。”

“……”

俩人低着头默默吃着,摆得像工艺品的菜品,在筷子的拨动下也很快失去了最诱人的外观,变成一盘盘平平无奇的残羹冷炙,就像他们曾经最辉煌后的散场,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其实世界说的事大树都知道,虽说不怎么再联系,但他俩并不是真的由于感情破裂而分的手,社交软件上依旧保持的礼貌互关与偶尔的点赞,就像是一根扎得很深的鱼刺,你觉得习惯了,但吞咽时偶尔的疼痛仍在提醒对方的存在感。

不知道是什么样年轻的孩子,能让世界桑亲自带队来国外参赛,他想到这儿觉得在意这种事的自己很不成熟,明明已经分开这么久了,或许男人身边也早就换了人,他又能用什么身份去揣测这种事。他放下筷子,偷偷瞥向男人的双手,并没有佩戴饰物的干干净净,浮上心头的安心感让他不自觉地换了口气,他赶紧掩饰神色,端起酒杯喝了两口。

料亭的酒应该是特供的牌子,他在日本倒是没怎么喝过,大概是为了迎合当地人的喜好,多喝了几杯竟然觉得有几分醉意,本来按照他的酒量,一顿饭吃下来倒也不至于上头,但现在他撑着下巴看着桌对面的男人,反而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大概当时是有点怪世界的,不再在同一个组合里活动,也就失去了同进同出的种种理由,最开始他想要追随男人做舞蹈相关的工作,却被直接拒绝让他好好从事演艺行业。他听了男人的话,开始天天泡在片场,剧组好不容易的放假又与男人的工作撞档期,不知不觉里他们竟然可以好几个月不见面,当时是他作品第一次大爆,上不完的综艺和接不完的采访,他反复讲着喜欢的女孩类型与理想型,那些世俗人眼里模模糊糊的女孩形象,圈住了他的人气,也圈开了他和男人的距离。

男人说我们分手吧,他赌气了,就说好,但他心里委屈,委屈就像春日下不完的雨水,在他心口蔓延,淹没了过去所有酸甜苦辣的回忆。他也愤怒,觉得避开所有人几个月才有一次的会面,就像是偷情。有那么不堪吗,他总觉得在世界眼里,是很不在意他俩感情的,是他推开了自己。分手后就像报复一般,他更加认真地投入到工作,所幸他真的是个努力有回报的人,就如同公司前辈当初夸他必能成大事一样,第二部作品也爆了,但他从此也真的,没办法再和男人在一起了。

 

04

“住哪个酒店?我送你回去吧。”世界扶着人走出餐厅,晚风更加潮湿,后半夜就能下雨的样子,明明春天还没完全来,但是半搂在怀里的人,落在他掌心的侧脸,像一朵滚烫的桃花。

大树摸出口袋里的酒店卡片,世界接过来借着月光看了一会儿,“还好,不远,走过这个街区就到了。”

俩人原本是一前一后走过来的,回去时却下意识地并排走着,时不时靠在一起的肩膀,如果从影子看就像一对贴在一起的恋人,但他们之间却已经跨越了好多年。

“世界桑准备什么时候走?”大树忍不住开了口,他害怕假如不说点什么到了终点后,俩人就会变成几年前突然形同陌路的样子,像是今晚的重逢只不过是月亮开的一个玩笑,美好但终将会随着天亮消散。

“半个月后,再顺便见几个老朋友。”世界把手插进外套口袋,刚刚摸着大树侧脸的触感,如同在他手上燎了一把火,他说不清自己是难受还是什么不适应的情绪,暗自在口袋里摩擦着指尖,不晓得是想抹去还是留住那份触感。

“多留会吧。”大树听到自己声音有些颤抖,或许是晚风吹得他发抖,也或许是喝酒后略微高涨的情绪,“有空的话可以来找我。”

他说完后感觉自己脸更加烫了,当初是男人先推开他的,他怎么还能在当下这个局面里再次开口,说着暧昧不清的话挽留这份几年前早该断干净的情愫。大概还是月光有魔力,他想到江户川乱步写下月光有妖术,能使人发狂的话语,便自我开解着想着,他就是受了月光的蛊惑,做此他曾经最不耻的行为。

世界笑了下,想揶揄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变了,“看孩子们能不能进决赛。”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为何也说起了这种含糊不清的话,明明几个小时前他喊住身边人,只是下意识想用朋友的身份叙个旧,并不想再次回到当初那个下场。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俩人后半段路并没有再说什么,酒店也不远,走着便到了,大树看着蜿蜒上去的步行道,又回头看了眼站在树荫里的男人,此时他该体面地道个别,等着下一个虚无缥缈的到访,但鬼使神差地,他停了下来,“要不要一起上去。”

撩人的风包裹住大树的气息,吹拂到世界鼻尖,他一整晚都闻着这淡淡的酒气和大树身上清爽的香水味,像是曾经在昏沉雨天里他揽着人懒洋洋地躺床上睡觉,或许是异乡那和过去相隔十万八千里的遥远距离感,竟让他有些觉得抱着一个人的感觉也很好。

眼前人眸子亮亮的,又往前凑了一点,他读出了大树眼底的渴望,当初分开时他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一点委屈,一点燃烧成火焰的愤怒,势必要逼得他做出让步,但他还是垂下了自己的视线,故意不去看那人的眼睛。

“不了,有机会再说吧。”世界调整了头上的鸭舌帽,退了一步,“你回去吧,明天还要拍戏。”他转过身往刚刚走过来的路走去,挥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他知道大树会觉得邀约被拒很难堪,但真的难堪的反而是一直在退缩的自己。


05

世界接了个电话,是以前在这儿的老朋友硬要约他今晚出来吃饭,因为许久未见而格外强硬的态度,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挂掉电话后亮起的屏幕仍停留在他刚刚浏览的页面,由于冷硬的角色塑造而抿着嘴摆出一份生人勿近姿态的佐藤大树,在图片中将半边脸隐藏在黑暗里,显得有几分陌生。

大概是这人在自己眼前总是笑着的吧,最开始是会露出腼腆的兔牙,显得有几分羞涩,后来是仿佛被丈量好尺度的微笑,漂亮得像个精美人偶,但视线交汇的时候,他眼里的情绪会流出来,不是像现在这样疏离地看着镜头,眼神冷得像块冰。

 

“哎!老师!你也知道佐藤大树吗?”停下来休息的孩子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凑过头来,夸张得吓了世界一跳,“啊,说起来老师和他应该是旧相识吧!我妹妹好喜欢他,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

眼前这样放肆笑着的孩子有几分像佐藤大树,明明他当年最爱调侃大树的天分不足,总说自己只喜欢留意好苗子,但兜兜转转好几年,他竟然还是收了有大树影子的孩子做学生,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弥补什么,还是徒劳地在寻找什么。

“你要是能进决赛我考虑考虑。”世界把毛巾甩给满头大汗的小孩,“人家当年比你认真勤奋多了,还不快去练习?”

“哦,老师好凶。”小孩拖拉着步子,委屈地又蹦回镜子前,停不下来的节奏音动次打次,混合着鞋底和地板些微的摩擦声响,是世界最熟悉的场景,但他还是看着眼前蹦蹦跳跳舒展胳膊的身影晃了神,其实还是自己放不下吧,他重新盯回手机上的图片,有些习惯、喜欢的东西,大概过好久好久都没办法彻底舍弃。

 

世界的确是想不到,和佐藤大树的重逢来得这么快。

人声鼎沸的餐厅里,他熟悉的几位朋友早早占据了最里面的长桌,大树坐在最角落的长椅上,端着酒杯笑着,带着几分格格不入的倔强,似乎要把自己融入到这个环境里。老友看到进门的山本世界后立刻一边招呼他过来,一边指着大树面前唯一空着的椅子示意他落座。

“Sekai,你居然和taiki是老朋友!”老友隔着桌子和他抱了一下,“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他和你关系最铁,这不是巧了吗?你才来这儿,肯定还没来得及叙旧,我自作主张了!”

原来是他在大树剧组里做动作捕捉,因为以前做舞团和编舞时,和世界有过好几次跨界合作,便也成了多年的好友,但,不是所有定义为“朋友”的,都是一样的朋友。

世界没办法说他到这儿的第二晚就和大树见了面,他们之间很多含糊不清的过往,都被统一概括成了“old friend”,他朝老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还是坐了下来。

 

“嗨。”大树打了个招呼,小声地道了歉,“对不起,只是觉得……还想再见见你。”

世界沉默了两秒,低头戳着眼前的菜,“没有,是我对不起。”他不知道大树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他在为昨晚口出拒绝的自己道歉。

他抬头看着大树,又是这种对上他视线后,流出情绪的眼睛,反而显得他格外狠心,非要逼得人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而自己给不出任何回答。

老友又喊了新的朋友来,吵吵闹闹的男人们,有讲不完的回忆与未来展望,酒也像是喝不完,晃动的黑人白人,在大树眼里分不清面孔,但他们都热情地拉着每一个在场的人举杯,用他听不分明的语言,絮叨着过去的梦想与缺憾。

不知不觉座位坐满了,世界换了个方向,挤到了大树身边,好似这片热闹里,唯独只剩他俩的沉默,隔离出和外面截然不同的氛围。他们的腿也碰到了一起,还有放在大腿上的手,干燥的手指、似有若无的触碰,大树紧张得有些想呕吐,不知道是刚刚喝下肚的酒水在胃里发酵,还是他的心情在这样酸涩的情绪里泛滥得一塌糊涂,他放下酒杯,双手撑起自己滚烫的脸,捂住视线陷入的黑暗,反而让他更清楚地感知到身边人的存在感。

“我送你回去吧。”世界开口道。

 

06

他俩无言地走过昨夜的路,因为已经下过雨后略微凛冽的空气,随着呼吸缓缓沉到肺部,把酒意带来的热度也慢慢剥离躯体,今晚大树没有再开口邀请,但世界也没和他仅在门口就分别。他不知道这是一种抱歉的心态还是说今晚的自己看着格外寂寞。

他进门就把外套扔在了沙发上,随即歪倒在针织布艺的“陷阱”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有酒的味道。”世界从他身后探过来,想要捡起那皱成一团的大衣,鼻息在大树耳边浅浅起伏,嗓音却直直钻进他的耳蜗,让他感觉后腰一阵酸涩。他没有回头,反手勾住身后人的脑袋,贴着嘴唇交换了一个很轻的吻。明明喝酒的只有他,但为什么感觉俩人都醉了呢?大树放松了扣着的力气,改为轻轻摩擦着男人后脑勺的发茬,短短刺刺的,他却很喜欢。俩人这样的氛围有多久没出现过了,在他们快要分手的那段时间,性爱就像打仗,总是急匆匆的,好似在和时间赛跑,也好似只是找个理由维系这段他放不开手的关系。

 

世界慢慢拉开他的手,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仰起头看自己的大树,大树好久没在这人脸上看到犹豫和懊恼的表情了,年长男人总是习惯性地挂着冷淡的神色,再难的事,他也只会说,好,并给出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解决方案,年轻时候还会流眼泪的样子,在岁月蹉跎里成了幻影。

世界深吸了一口气,“大树,”他低声叫着眼前人的名字,“我……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做这种事。”

男人动摇得厉害,他的手抓着沙发的边缘,攥得发白的关节,谁说他不在乎,其实他比谁都在乎,他是用了多大努力才把这个人推得离自己远远的,为了世人眼里一辈子追求的耀眼夺目。

“所以呢?”大树漫不经心地说着,他起身离开沙发,抓着被他刚刚甩到一边的外套,走到床边的衣帽架挂了起来,他就像这件昂贵的外套,别人看着图片觉得是奢侈高不可攀,但其实也会沾上深夜便宜啤酒的味道,扒开来看看内里,破了个洞也无人关心。

大树又绕回到男人身后,他伸出手从后面抱住了男人的腰,“所以呢?”他又问了一遍,“在这里又有谁关心?”他把自己的脸贴在男人宽阔的后背,如果自己滚烫的脸颊能传达出一丝他的心情,他愿意燃烧自我。

 

“我明天天一亮就走,你可以继续睡。”世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大树却是听懂了。在秘密曝光的边缘徘徊,他能选择的仅剩在男人怀里度过黎明来临前的黑夜,而无法与他共看天亮到来时的光景。

他的“好”没有说出口,化在等了好久的亲吻里,当吻落下时他有点想要哭,因为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等到了。

 

叫醒他的是助理的电话,身边果然没有人躺着的痕迹,窗帘也好好地拉着,只从底下的缝隙里透着亮光,大树把自己挪到了另一个枕头上,换了个躺着的位置,果然很冷,一点残留的温度也没剩下,要不是自己挂在衣帽架上的大衣仍是昨天挂上去的样子,他都快觉得昨晚只是个梦。身体残留的些微感官,还在四肢流窜,果然是过了30多的年纪了啊,他苦笑了一下,他俩怎么就能纠缠到现在,还学不会放过彼此。

正想着的时候,手机就收到了世界传过来的消息,“后面就要准备比赛了,可能会比较忙。”

他俩上一次发消息还停留在3年前跨年的时候,看着就像是群发的“新年快乐”,没头没尾,没有署名,当时他还在赌气,收拾了所有世界送他的礼物想要打包寄回去,看到这条消息后反而故意拖欠着,想再等等他来哄自己,但男人没有再发来message,他也错过了新年没有再回复,那收拾打包好的箱子,也一直没有寄出去,就这样失去了联系。

“知道了。”大树认真地回复了过去,看着message下显示的“已阅“,他熄掉了屏幕,开始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07

大树看到世界带的孩子了,比赛结束当天社交平台就有人发了照片,他看到男人快拍转发里揽在臂弯里的小小个子,捧着奖杯笑得一脸灿烂。他下意识跳转到男孩的账号,看到挤在进度栏里他一个个热情的回复,挂着的全都是他和世界搭着肩膀的样子。

自己会嫉妒吗?大树说不清楚,如果当初他执意要和世界一起做舞者行业,是不是现在这张照片里也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然而现在他们终究是活成了俩条分叉线,只有短暂的相交,没有回头路。

但是……想见面的心情很强烈,白天可以被工作麻痹掉自己的想法,夜晚却自暴自弃地想着脱掉枷锁,然而由于害怕打扰到男人,他们几天没有联络了。手指在消息发送键上犹犹豫豫,大抵还是不甘心被抛下的情绪占了上风,“晚上没有工作,可以和你见面吗?”

世界回得很快,“一起来庆功宴吧。”

 

他很喜欢这个男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大树觉得这男孩有几分像他,或者说更像早期那个没心没肺的自己,小孩性格很开朗,模仿世界的样子带着同款鸭舌帽,见到他就立刻说自家妹妹好喜欢自己,能不能替妹妹要一张签名照。大树允诺下次会带给他,又得到小孩兴高采烈的欢呼,还说谢谢山本老师遵守诺言,真的让他看到了真人,回去能和妹妹炫耀好久。

大树听完笑了笑,“世界桑怎么和你说我的?”他是真的有些好奇世界怎么和别人提及自己,早些年男人总是在公开场合当场“欺负”他,俩人分开后,不提对方竟成了约定俗成的规定。

“说佐藤先生很认真!嫌弃我没有当年的你刻苦,老师真的很严格。”男孩原本大声的控诉,说到最后降低了音量,边说着边打量四周看看世界在哪里,一看就是畏惧年长者许久。

“他确实很严格。”大树认同地点了点头,“当年也曾无情地说过我不行呢。”

男孩睁大眼睛,一副“我懂你”的表情,补充道,“但佐藤先生,你们关系很好吧,我经常看到老师在看你的消息,听说你们认识好多年了。”

“嘛……应该算是吧……”大树不自在地拨弄了下头发,“确实是认识好多年的朋友。”

无法和其他人说明二人的关系,当年连队友成员也瞒了很久,借着队长的身份自由出入对方住所,连经纪人都只当他俩是单纯关系好。出行永远默认选择前后座,拍照时固定的对称站位,只有在后台拍不到的漆黑帷幕里,轻轻拉过对方的手,给出一个支撑的交握,他们注定无法在大众面前展示更亲密的关系,甚至综艺里起哄的亲吻都做不到,害怕被人看出端倪。

 

大树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世界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手机上还显示游戏挂机的状态,还是太累了吧最近,大树叹了口气,有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强硬地要求男人留在自己身边,还残忍地拉着他一起在见不得光的情感里苟且,但他更加没办法忍受再次放手。

他关了灯,拿走了世界手里的手机放到床头,紧接着从另一侧爬上了床,男人也下意识地拉着被子躺了下来,但大树没有放任自己睡过去,还是有人的体温好啊,他朝世界身边更近地靠了靠,听着耳边浅浅的呼吸,理智告知他该快点入睡,不能影响明天的拍摄工作,但情感拉扯着他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模模糊糊的轮廓。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怀疑自己得了体温依赖症,仿佛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人躺在床上,还是说他突然有了择席的坏毛病,在异国起伏的潮汐变化里,变得辗转难眠。

不过果然啊,有些东西,失去后再得到,恐怕无法忍受再次失去的痛苦。

Chapter 3

08

“不准走!”佐藤大树把刀猛地插在桌子上,随即跌坐在椅子里,放缓了语气,“别走好吗?”

他的嗓音颤抖,全凭咬紧牙关的力气才没让脆弱的情绪崩塌,然而映在他脸上的半边光影还是无情地转黑,他彻底融化在黑暗里。

 

“咔!”导演大声喊停,招呼佐藤大树过来看刚刚拍的东西,满意地笑了笑,“情绪很到位啊,大树君。”

面对导演的夸奖,大树下意识地摆了下手,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这个势头正盛的年轻人总是能把自己的存在感放得很柔和,似乎让大家感到舒服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本能。导演之前就听说是因为他曾经做了好多年组合的队长才养成这样的性子,明明这孩子有一张很讨喜的脸。

导演拍了拍大树的肩膀,打趣道,“还是说真的有被人伤到才这么感同身受啊?”

大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没有这回事。”

导演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顺口鼓励了两句,便开始叫工作人员准备下一场的拍摄。

 

但大树却知道是自己说谎了,或者说这样一份想要挽留人的心态成了他的梦魇,不知道是最近研读剧本的后遗症,还是他真的陷进这样恐慌的情绪里,哪怕当下他是把世界桑抓在手里的。

比赛结束后,山本世界送走了他初出茅庐夺冠的学生,他却短暂地留在了这里,这让大树不禁暗暗期待着,像是男人愿意修补他们曾经的裂痕。有的时候他白天去拍戏,世界就去租借舞蹈教室编排新的作品,再不然就找上几个以前的朋友见面吃饭叙叙旧,他俩有时候还能一起吃晚饭,最终躺回到一张床上,他从来不知道这份依赖能这么快让人沉沦。

但最开始他们还是避着助理和工作人员,世界总是天不亮就走,只不过大树向来浅眠,如果不是借着酒精睡到天光大亮,只要身边人一从床上坐起,他就睁开眼睛拉着世界的衣角,他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看着,世界就会心软地重新躺回去,哄着人再次睡下,就像无声的博弈,互相逼迫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虽说很小心了,但还是在某一天被助理亲眼撞见,那是他俩重逢后的第一次吵架,却是一场拉锯的冷战,谁都不愿意开口说什么,大树捏着剧本坐在沙发里,书页的折角被他反复搓开又捏平,他其实没在看,支着耳朵听后面的动静,又要回到最开始吗,他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却只能愣神地盯着眼前的纸张发呆。

世界用随身的帆布包把他放在大树这儿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干干净净的,就像他没来过,其实收拾掉一个人的痕迹很简单吧,只是收拾不干净在记忆里的样子。他的手放在了门把上,往下一按他们就彻底完了,但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蜷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的身影,腰板挺得直直的,就像一把拉满的弓。

“我走了,晚上的飞机。”

大树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回头操起手上的本子就扔了过去,没有打中世界,打中了他旁边的门板,“咚”地一声,落在了地毯上,摊开被涂得花花绿绿的内页。

“不准走。”大树走过来,与他强势语气相反的,他轻轻拿走了世界肩上挎的包,“这没有什么的,别走好吗,相信我,我能处理好。”

 

世界留下了,他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或许也在贪恋着这份温存,总是告诉自己,就这几天,就这段时间,很短的,前后加起来,可能一个月的光景也没有。他们能在大树休息的日子里,偷偷拉着手走过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一起站在桥面上看阴天的河水,风很大,大树一直拨弄着被吹乱的头发,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为了新戏烫的小卷毛,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他一遍又一遍地拨回去,一脸孩子气地和风做着斗争。世界偷偷掏出手机拍他,镜头里的人一开始没发现,后来就会害羞地捂着脸,“头发很乱啊,不要拍。”

见男人没有停下的样子,只好走过来挡镜头,却被世界抓着伸过来的手,十指交握,悄悄放进外套的衣兜,他的手刚刚被风吹得有些冷,男人的掌心却很热,手指在口袋里轻轻捏着他的指尖,像是把玩着他最心爱的玩具。

世界还会带他来不知名的店里吃饭,灯光是橙黄色的,打在餐桌上显得格外暖和,他一开始还会调侃,为什么今天是泰国餐厅,为什么是中华料理,为什么是……到后来他都会很期待,手机里拍了好多张食物的照片,每张都是他很开心的回忆。晚上他会趴在床上,仔细挑着能发社交平台的图,这道、那道都是很喜欢的料理,但照片角落里不慎露出的男人衣角或手指,只能很遗憾地跳过,“好纠结啊。”他滚到世界身上抱怨了两句,“这些都不能用了。”这样撒娇的口吻,往往能换来男人安抚性质的拍一拍,可能还会顺带捏捏他的后颈,交换一个轻柔的吻。

 

09

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降临。

 

大树在这边的戏终于要结束了,最多也就几天的功夫,整个剧组都开始准备收拾东西,预备回去了,世界也帮大树收拾起东西,这人东西一向很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习惯,包里永远塞得鼓鼓囊囊。原本他还在和大树开玩笑说这些都没派上用处,来回折腾还要付双倍超重费,被调侃的人听了就要拿手上叠好的衣服作势打他,被他一把抢过来放行李箱里。

这个时候手机却响了,大树看着屏幕上的备注,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却还是接了电话。山本世界没出声,他本能地在这样微妙的氛围里沉默了,只自顾自地把挂在衣柜里的衣服都重新理好,按照大树的习惯一件一件摆放到行李箱里,听着身边人简短的“嗯”和“好”,以及“等我回国”的话语,他意识到大概是出事了。

大树挂了电话,对世界扯出一个微笑,他没解释什么,一心理着没理完的东西,衣服很好理,他俩一起收也格外地快,世界站在床边,看大树蹲下去扣行李箱的扣子,还是开了口,“那天我就该走的。”

“又在说什么呢?”因为蹲着而瓮声瓮气的声音,像是从很深的井底传上来。

世界换了个站着的姿势,“电话里说什么了?”

“没什么,说工作的事。”

“被人爆料了?”

“……”

世界一下把人从地上拽起来,他发现人没哭,眼睛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格外发亮,也是,这人早就不是他记忆里,那个刚认识时只有十几岁男孩了,大树在他的注视下眨了眨眼,缓慢而坚定地重复,“真的没什么。”

世界松开了他抓着大树胳膊的手,“我希望你是真的有把我当作你重视的人。”

 

他俩没有坐同一班飞机回国,原本是订的同一班,但世界改签了,第二天一大早就飞回了日本,走之前他还是给大树发了一条消息,“有事联系我。”消息被已阅,但收信的人却是这一个月来第一次没有回复。

好似这段时间,美妙得像一场梦。

飞机落地的时候,整个东京都已经亮起了灯,他想起月前刚到异国时,也是这样璀璨的光景,结果来去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他把自己扔进回家的出租车上,一心只想赶紧回去躺下,虽说梦境美妙,但醒来后他却更觉恍若隔世。他摘下脸上的眼镜,捏了捏酸痛的鼻梁,思绪杂乱如麻,一会儿想着大树,一会儿又想着他俩什么都没说清楚,谁也没办法定性这段关系,一阵不安萦绕在心头。手机恰好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他瞄了一眼屏幕,是不认识的号码,响了好久也没挂断,他只好接起来。

对面报了身份,是大树现在的事务所,询问是否是山本世界先生。世界不自觉坐直了身子,他感觉头疼得厉害,本来就睡眠不足再加上长途颠簸,过度思考的大脑如同火车碾过般地嗡嗡作响,他只能强打起精神听对面发来的约见时间与地点,果然一切没有出乎他意料。他挂了电话,仰靠在车后座上,想着最初不该放纵自己,一步错步步错,还是把人推进了万丈深渊。

 

他和大树几天后还是再见面了,只不过不是单独两人,还有事务所的经纪人,却不见了平常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助理,世界有些担心地看着大树,发现他的脸白得像纸。经纪人倒是一个看上去很温和的女性,简单说明了当下的情况,因为有报社拿到了他俩的爆料,如果出高价可以考虑买断,但这也意味着要么他俩公开,这对大树的事业可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要么他们就分手,事务所可以出钱买断这次的新闻,但他俩是不能再见面了。而爆料的人虽然是匿名提供的消息,却很好猜,正是之前的助理,大树曾经拜托他不要和事务所汇报情况,没想到这人却转手把消息卖给了报社,还因此小赚了一笔。

“真难为他还装作没事人一样,一直待在我们身边。”世界喃喃自语道,“我可以签协议同意分手。”他当机立断地说道,正如他以前面对的所有难题,他总是选择那个“损失”最小的方案。

“我不同意。”大树站起来对经纪人鞠了一个躬,“是我的错,但我不同意分手,这次的戏拍完我可以提前终止合约,报社那边我也可以自己出钱买断消息,不让事务所有损失。”

世界就怕听到大树说这种话,这人总是这样倔强,从以前就咬着一口气,什么都要自己扛,生怕退后一步就等同于承认自己的失败,但他也没办法阻止这样态度强硬的大树,只好一把撸下头上的帽子,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经纪人却没有立刻同意这个方案,沉思了片刻,“我和上面打个电话,稍等。”说完便拿着手机退出了包间,只留下他们二人独处。

或许,在世界心里有一个声音,或许他不该一直这样,好像在为大树好,但只是一味把人推出去,或许他能有一个机会重新把人留在身边,人这一生如此短暂,他已兜兜转转快二分之一的时光,而这二分之一的时间里,他已在身边这个人身上,停了太长时间了,如同刻在骨头上的痕迹,会被血肉包裹而看不分明,但永不消退。

他拍了拍大树的后背,手掌下紧绷的后背在他无声的安慰里渐渐放松了下来,“不做演员的话,就来我这边吧,我想学生们不介意多一个老师。”

大树听了这话反而笑了起来,他转头看着世界,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个“好。”

 

10

佐藤大树的生活慢了下来,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把工作收尾做完,事务所并没有马上和他解除合约,也帮他付了封口费,只是不再有新的活动安排,他知道这样冷处理是不想让现在这部电影受到影响,毕竟这部电影拿奖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能成无疑是一块金招牌。他慢慢退出了演艺圈,真的去世界那里做了老师,也算是一偿当年的夙愿了。

少了演艺工作,他逐渐剥离演员的身份,社交平台也不再忌讳挑图的角度,慢慢地,他的照片里会有另一个男人带着素圈的手指,也会偶尔露出带着帽子的后脑勺,但更多的是有人拍他吃饭、拍他睡觉、拍他在舞蹈教室里带孩子的身影,他的生活不再是一个人,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终于可以拉着男人的手走在东京的天桥和小巷,虽然他还是得戴着墨镜和口罩,但是这样的场景已经是他感受到的最大的快乐了。

 

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初春,东京的樱花都开了,这也意味着他们重新在一起一年多了,好像以前从来没有这么久地待在一起过,日子都过得慢了,对大树而言,这一年的时间每一天他都很珍惜,回忆起来时常有让他笑得不行的时候。

今天的他也不例外。

外面春光大好,练舞室的窗户打开,吹进来片片花瓣,他趁着孩子们休息的时间,刷着平台上大家晒的樱花,直嚷着也要去看,世界从他身后走过听到他傻乎乎的宣言,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并扔下一句“可以周末去”的话,换来了大树的欢呼。孩子们也跟着起哄,老师们感情真好,他害羞得笑了,又被说老师不好意思了,他只好赶紧催促着休息结束,下一个训练开始才堵住了那些调侃的声音。

晚上他久违地接到了事务所的电话,那部电影真的获奖了,与此同时他也接到了另一位导演的邀约,对方很喜欢他表现出来的特质,甚至关注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也知道事务所的考量,因此希望借此机会能让大树再考虑一下。

山本世界在旁边听了全程,他捏了捏恋人的肩膀,“恭喜。”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笑了笑,补充了一句,“好歹还算把你养得全须全尾,交出去也不丢人。”

他抬手又摸了摸大树的头发,“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在这儿呢,不会再走了。”

大树凑到他身边,被世界整个人揽在怀里,他“嗯”了一声,把脑袋轻轻地靠在了这个愿意支撑他的肩膀上。

 

佐藤大树获奖的那天,事务所发了通知,同时也宣布休息一年多的佐藤大树再次进组,山本世界在社交平台上也转发了这条消息,祝贺了大树的获奖,好多世界的朋友、还有当初那个在国外拿了奖,现在混得风生水起的小孩,也热切地转发了他的消息,“恭喜大树君!”

从此世界的练舞室少了一位佐藤大树老师,但又重新回去了一位演员佐藤大树,孩子们倒是很高兴,毕竟当初有这么厉害的人教过自己呢!如果向他们问起佐藤大树的秘密爱人,他们只会捂着嘴拿眼睛乱瞟,然后笑得前俯后仰。

但这一切大树都不会那么在意了,他只觉得,他正手握着这段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的感情,无论怎样,那人总在身边等着自己。

 

END

Afterword

Please drop by the archive and comment to let the author know if you enjoyed their wo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