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结束后,两个人一起踏上回家的路。
这种时候一般都会聊聊天的,当天的工作内容,明天的计划,未来的猜测等等。但今天大树似乎特别累,虽然身体一直在动但眼睛仿佛已经闭上了,只是脚步跟在旁边。世界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往前走着。
天气有点热,明明已经快冬天了。世界等不及要回到家换身清爽的衣服开始打游戏。
直到下了电车,世界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跟在旁边的大树:“你现在要去哪里?”
大树眼睛微微睁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跟世界已经不住在一起了。要回家的话还需要换乘。
“……习惯了。”
轻叹出一口气,大树低下头,嘴角好像在笑。世界也笑了一下。
“我累死啦,世界桑,不想再去赶电车了。”
世界也没拒绝,于是两个人继续默默走着。
这样的事情偶尔会发生个一次两次。大树最近的工作特别满,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神经,对周围的人展现出来的也全是笑脸。真了不起啊。世界在心里感慨着。即使是一起工作的人也不容易见到他放松的样子,所以此时大树这幅样子还是蛮难得的。
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
回家后世界首先冲去洗澡。大树煮了泡面作为两个人的宵夜。虽然很累但大树还是帮忙简单收拾了一番。“这么乱要怎么生活啦。”这样责备了洗完澡神清气爽的世界。
两人平静地吃好了宵夜,略微整理了一下。大树洗完澡后套上世界的一件T恤,躺在沙发上看着世界打游戏,偶尔和他说几句话。等世界一阵子没听到大树的声音而回头看时大树已经睡着了。
话真少啊。
但其实大树特别怕一个人生活。两人一起住时这样的感觉不太强烈,分开后立马就发现了。有时自己还在回家的路上就收到他的信息,就知道他刚回家但不想一个人待着,然后两个人就会聊会儿天。只是这样大树也会开心,“比一个人呆在空房间里强多了。”反而世界更适应一个人生活,不过之前同居的日子也并没有让他觉得讨厌。
想来也挺有趣的。世界和大树是完全不同的人,之前大树在跟他学习舞蹈的时候世界就这样想过,如果他们同在一个班级或者一所学校,他们应该不会有任何交集。偏偏两个人一起参加比赛,一起进了同一个团队,竟然还在一起住了两年多。以前是师生,后来成了队友和室友。两个人一起相处的日子非常愉快,世界每每想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他仍然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朋友,当然是的。但世界觉得这个词还不足够。他跟很多人都是朋友,但没有一个人能达到他和大树这样。虽然大树是后辈,但生活中不少事情世界都可以托付给大树,是很得力的生活伙伴。
再过十年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好无聊的猜想啊。世界自嘲了一下,忽然没什么打游戏的兴致了,只好给大树盖好被子,自己也去睡了。
今天两个人一起去看简历。
之前收到了要组团队的消息,后续的工作就陆续出了计划。他们两个被指定做新团队的队长。大树听说消息的时候表现得很兴奋,但私底下也露出了担心的情绪。
“我这么小,可以做团队的队长吗?”
“喂,别想把队长的工作扔给我一个人啊。”
大树稍稍安心了一些。
看简历的时候HIRO桑也和他们一起,介绍了五位选拔出来的成员,还说了许多表扬的话。他们现在正在纽约参加舞蹈活动。虽然每个人舞种都不一样,但配合度相当好,HIRO桑觉得他们可以由世界和大树两个人带领着学习更多东西,一定能成为很棒的团队。
“唉,这几个孩子我都认识啊。他们现在在纽约表演吗?真厉害啊。我都还没去过纽约。”
“你管谁叫孩子呢?刚才是谁在说自己年龄小啦。”
世界毫不留情地戳破。
在场的人纷纷笑起来。
“虽然大树是末子,但可是说要进EXILE就能做到的人啊。我觉得很了不起哦。”HIRO说道。“队长是和队员完全不同的工作,以大树现在的能力和态度,我相信你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这也是很不错的锻炼。”
大树听了这些话,更加展现出了热情。
但其实两个人都有不安。
目前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几个人,正在纽约的几个人也都还不知道。世界和大树接下来会去纽约考察他们的舞蹈现场,然后作为队长向他们宣布这个消息。去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又仔细讨论了这件事。他们互相之间可以做到知无不言,这让双方都感到安心。
“虽说满口热情地接受了这项工作,但还是……有种不知该怎么做的迷茫感啊。”
世界也有类似的想法。自己虽然也组过舞团,但是和朋友一起,大家特别随性,可能连几个月后的未来都不必考虑得太清楚。但如今这份工作,是需要自己作为队长考虑接下来的每一步发展的。一直以来自己都只是跳舞、上课,能做好队长的工作吗?
“加入EXILE的时候,团已经成型了,我们只要听从指示就好。”大树扒拉着眼前的咖喱饭,“不过我还挺想做别人的前辈唉,不想一直以末子的身份存在。”
世界笑了:“你在EXPG的时候有很多后辈呀,而且你的水平一直是top。”
“那不一样啦。”大树撇撇嘴,“因为世界桑是我的老师嘛,我也想要像世界桑一样,向别人传递一些什么东西。不只是跳舞,演戏也好,舞台剧也好,想把EXILE和佐藤大树的名字传递给更多的人。”
世界默默听着。如果说自己之前还有犹豫的话,现在他更加能感受到是两个人共同在做这件事情。有压力的话可以由两个人承担,喜悦也会是两人份的。这样想来,他心里就没什么不安了。
“你可很久没叫过老师了呀。”世界不经意转移了话题。对面的大树立刻满脸笑容地躬身:“老师。世界老师。以后同为队长要请世界老师多指教啊,老师。”
工作顺利推进着。世界重新计划了EXPG自己的课程,大树也空出了时间,两个人一同前往纽约对那五个人进行考察。虽说是好不容易出国,但两个人也不敢安排太多计划,毕竟国内也有很多工作在等着。大树一刻也不敢离开世界身边,担心以自己的英文水平绝对会迷路在纽约回不了日本。
考察过舞蹈现场后,世界和大树和五个人见了面,一起吃饭,并且以队长的身份宣布了成团的消息。五个人都很开心,有个孩子甚至当时就抱住大树了。HIRO桑说得没错,他们五个人的舞台默契度已经相当不错了,接下来就是七个人的风格进行融合,形成团队风格的过程。
大家互留了联系方式。大树这时已经俨然有了兄长风范,嘱咐他们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和他说。世界打趣他说:“你这长辈的气势根本不需要练习啊。”大树也笑出声来。
“果然站在后辈面前不自觉就想要摆架子吧。哎呀,做前辈真痛快啊。世界桑也是这样的吧?”
世界没回答。被称作老师确实感觉不错,不过他可不想把这种傲娇的话说给这个小鬼听。
从纽约回来后,两人几乎是马不停蹄又赶去了中国台北,世界在那边的学校有预约好的课程,大树则是手头没有要紧的工作因此跟着去了。正好世界有需要搭档的时候就会喊他来搭,不需要的时候大树就在旁边看他讲课。空闲的时候两个人会稍微讨论一下学生们的优点和需要改进的地方,但世界从不把这些话题说得过多。他心里有很多这样的话,想等到他们自己的团成立后和团员们进行讨论。
“不久前是我这样听世界桑的课啊。”
“什么不久前,三年前了啊。”
“但我觉得好像才刚过去不久一样。哎呀,原来变化这么大,我以前真的没想过能和世界桑一起进入EXILE,现在竟然还要共同组新团。”
“我看你是急不可耐想做队长了吧。”
“为什么要点破我啦。”
“小鬼头!”
“世界桑!”
呛着嘴的功夫,大树发来一张图片。世界点开,是世界上课的时候,大树坐在后面拍摄的照片。好像是学校的工作人员拍的。
“你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还在拍摄?拍了什么?”
“你别管我啦。”没等世界追问,大树紧接着解释:“拍了视频啦,回去要做剪辑的。剪好了给你看。”
“唉……”大树专心吃起饭来。世界盯着手机上这张图看了一会,把它传上了ins。
——I Dance and He Filming
和这个人的回忆好像没有不好的内容,包括这张图在内。
年底,成团的消息发布了出去。然后大家共同度过了新年,是个不错的开始。大树和世界然后频繁地去找本部的队友Alan君请教。Alan君现在的身份是GENERATIONS的队长兼本部舞者,在兼任这件事上已有经验,而且和世界大树以前就认识,又是同期进入EXILE,彼此更熟络一些。
接下来的工作多了起来,本部,新团,还有个人本身的计划,纠纠缠缠的,需要一项一项理顺,马上又迎来了新团的武者修行。不只是世界和大树,连五位成员也为了追上水平更高的两位队长的节奏而进行了合宿练习。大家都在为了团队努力,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优秀一些。
今天没有工作。世界睡了个相当不错的懒觉,醒来后翻看手机,发现有条稍早点时收到的Line。
“梦见武道馆了。”
世界心里愣了下。大树偶尔会在见面时聊这些事情,梦到了什么,昨晚和什么样的朋友见面之类的,但不太一早发消息特意来说。他这几天好像也都有工作,是太辛苦导致的吗?为什么要这么拼啊。
他没有当即回复,反正也晚了很久了,大树知道他玩游戏玩到凌晨肯定不会起早的。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他拿起手机回复:
“只是起点而已。”
发出这句话后连世界自己都觉得有点害羞。搞什么啊,说这么厉害的话,明明才刚成团而已。为了让自己不再纠结于大树为什么发来了这样的话,他刻意忙了起来,没有再去留意手机。直到半夜玩游戏的时候,他收到了大树的回复。
“确实。”后面跟了一个笑脸。
大树的笑脸仿佛穿透屏幕浮现在世界面前。世界笑了。
根本没什么事能难倒佐藤大树啦,说不定以后反而他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个人呢。
这天世界处理完了自己的工作,回到家发现大树在门口坐着,头埋在胳膊上,仿佛睡着了。
“大树?”
“啊,世界桑……”
不是睡着了啊,好像是喝了酒在眯着醒神。
“怎么来这里了?不会又坐错了电车了吧?”
“世界桑……”
这是在耍什么小鬼头脾性啦。
总之先让他进了门,扔在沙发上。大树躺了一会儿,突然伸长了胳膊叫道:“世界桑!想吃杯面!”
“唉?”
“世界!杯面!”
“你这家伙……我会报仇的哈。”
难得被后辈使唤了。世界一边苦笑一边给两个人搞定了宵夜。大树这时候不乱叫了,乖乖地坐起来和世界面对面吃完了泡面,然后一边喝汽水一边道歉。
“对不起,世界桑,喝醉了……”
“你酒量不是很好吗,怎么会喝成这样啊?”
“是啊,我的酒量比世界桑好~多~了~”
“喂。”
这倒是真话,世界也没有反驳。以前喝酒的时候两杯酒下肚就会昏昏欲睡,最后只得大树扶着他甚至扛他回家。不只是他,其他和大树一起聚会的人如果喝醉了酒,大树也都是非常贴心地送他们回家。这人真爱操心。这么难得,今天就让他撒会儿娇吧。
“在和谁喝酒来着?”
“是世界桑不认识的朋友哦~”
“唉~”
“大家都很看好我们哦,尤其是等我们有vocal加入后。”
“是吗。”
5月份就开始募集vocal了,有很多人报名。世界和大树去看了几场海选,目前还说不准什么。这场选拔要进行半年多,到时可能有很合适的人入选,也可能是一场空。不过大家都抱有很高的期待。用HIRO桑的话说,并不是现在他们不够好,而是有了vocal之后他们会更好。
“世界桑。”
大树又瘫回沙发里,用细微的声音喊他。
“你记得前几天我跟你说,梦到了武道馆吗?”
“记得。”
“不只是我们哦,我梦到了九个人站在武道馆的舞台上。我们,还有两个很棒的人作为vocal加入了我们。我们的巡演最终站就在武道馆,还有漫天的金丝带,就像我们刚加入EXILE那天的场景一样。虽然是巡演最终站,但就像世界桑回复我的一样,还只是以后的起点而已。啊,好心动啊。”
大树悠悠地说着,并没有看世界。世界眼前也浮现出加入EXILE那天的场景。表演结束后他们每人带走了一根金丝带作为纪念,他说要放在钱包里让它一直跟着自己,他也确实做到了,那根金丝带至今还在他的钱包里皱巴巴地放着。他几乎没有拿出来仔细看过,不过偶尔会确认它的存在,好像能使他安心一样。而大树则把金丝带漂亮地和舞者比赛时的海报一起装裱了起来挂在家里墙上,每次看到都会笑得很开心。
确实,不论是那天的比赛,还是漫天的金丝带,还是直到现在也不曾褪色的这份两人间的羁绊,以及大树描绘的这份新团队的未来,都很让人心动。
“我也有梦到类似的场景哦。”
大树终于转动了一下脑袋,看向世界。
“不是巡演的舞台啦,我有梦到过宣布vocal名字的场景。就是很普通的场所,有两个男孩子听到他们的名字后鞠躬致谢。从此以后我们的每场演出都是九个人。”
大树默默听着,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不过含着笑意。过了一会儿,他看着世界说:“真好啊,和世界桑同时作为队长。”
“是吗?”
“我太爱操心了,所以反而说不出特别严厉的话。有时候想要表现得强势一点,但又特别容易心软。世界桑真的有帮我很大的忙。谢谢。”
世界有点害羞:“那当然了,我们是朋友啊。”
“我们可比朋友还要好呢。但要是问我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确实。”
世界看他不再说话,收拾了一下桌面,准备去洗澡。这时身后又传来大树的声音。
“我们的团队会是最棒的吧。”
世界也是这么想的。
“那当然了,毕竟我们就叫FANTASTICS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