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晚没有心情打游戏。回到家后点了拉面外卖，但其实也没什么胃口。想整理一下房间，但拿起一些东西后马上就失去了把它放到合适位置的动力，接着扔回原地。
做什么都不顺利。
明天没有约定好的工作，只要没有突发状况就可以在家待一整天。但有点难得，山本世界明天想出门去。出门去做什么呢？不知道。
今天身体和脑袋都不太灵光。以前也会遇到这种时刻，想办法令自己分心就好了，只要分心就能获得安慰。但今天山本世界却没办法从日常的事物中寻找到一丝安慰。索性从小桌上拿起香烟，抽出一支点上，然后不太情愿地吸了一口。之前被告知下次的演唱会表演部分有吸烟的戏份，虽然还没开始排练，但提前练习一下也好。请教那个在拍戏时有吸烟经验的人的时候，得到的回复是“这要怎么教啊，吸就好了”，令他哭笑不得。
呆呆地举着香烟坐了一会儿后，门铃响了。
大概是拉面的外送到了吧。虽然也不是特别想吃，但姑且先收下吧。
打开门后，却不是外送员和拉面，而是把眼镜眯成一条缝，歪着脑袋，让山本世界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活力的罪魁祸首。
“世界桑~”
山本世界看着佐藤大树眯得细细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口罩下他嘴角的弧度。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两只手摘下佐藤大树脸上的黑色口罩。
脸上的表情和山本世界心里预想的分毫不差。
山本世界一只手上还夹着香烟，烟雾环绕在两人之间，缓缓升腾弥漫在佐藤大树脸上，他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
佐藤大树再一次歪着脑袋喊道：“世界桑。”
“抱歉……”
佐藤大树突然迈过一步躲到了山本世界身后。拎着拉面的外送员出现在眼前。山本世界手里还拿着口罩，几个人都有点困惑眼前的状况。他把口罩往身后递了递，佐藤大树默契地接过来。收下了外卖，对方说了“祝您用餐愉快”之类的话便离开了。山本世界关上玄关的门转身，才发现佐藤大树还拽着他的T恤一角。
像怕生人的小孩子一样。
“喂。”
“啊，抱歉。”佐藤大树松开手，自己放松了一下拳头，低着头跟着山本世界走回客厅。
“你怎么害怕外送员啦。面对镜头的时候不都是很大胆吗，陌生人就不行了吗？”
“……下意识的反应。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这样。”佐藤大树低着头站在前辈身边。这情形仿佛几年前，不论是自己的学生还是同事，佐藤大树总是跟在山本世界身后，如果不是山本世界把他拉到前面，前面的人甚至看不到他的身影。现在不一样了，佐藤大树学会了主动寻找镜头，并且擅长在镜头拍到自己时摆出恰好的表情和姿势。
但是即使是现在，他偶尔还会像当年那个孩子一样，在陌生人来访时往老师身后躲。
他当然比那时更好了，但有些东西又从未变过。
佐藤大树熟练地把包放在沙发旁的地上，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自顾自打开冰箱拿了瓶汽水，和山本世界在小桌面对面坐下。山本世界已经把香烟熄掉了。
“所以，你来干嘛？”
山本世界一边给拉面开盖一边问道。
“干嘛啦，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想见你这种简单的理由不行吗？”佐藤大树嘟起嘴巴，“你生什么气啊？”
山本世界慢悠悠地掰开筷子，有点心虚地低下头。
他并没有生气。他也想见他。
佐藤大树在忙着剧组的工作，连续几天没来烦他。山本世界以为自己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却没想到烦闷到身体和脑袋都失去了原有的灵活度。
刚才在门口看到笑着眯起眼睛的佐藤大树，山本世界一瞬间安心到了不知作何反应。
然而，他却无法坦率承认这点，尤其佐藤大树亮晶晶的眼睛带着一丝愠怒地盯着自己的此刻。
“……我没生气。”不抬头看他好了。
“我也要吃。”
“这么晚了，你不是吃过晚饭来的吗？”
“没吃饱。我想吃拉面。”
干嘛，是在撒娇还是耍小孩子脾气啊？怎么现在反倒是他在生气了？山本世界开始摸不准他的行为了。
“再给你点一份？送来很快的。”
佐藤大树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他。山本世界被盯得不知怎么办好，愣愣地把自己的面推过去。
“喏。”
佐藤大树依旧没动，也不看面。山本世界仿佛要被大树的眼神吸进去了。就在这时，佐藤大树眨了眨眼睛。
“好累啊。”
他伸了个懒腰，趴到桌子上，顺势把拉面碗又推了回来。
害怕了。明明进攻的是自己，现在害怕到躲闪的也是自己。佐藤大树在心里懊恼。
山本世界也松了一口气。不对啊，明明自己才是前辈，怎么被一个小鬼逼到没话说了呢？自己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两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以往他偶尔也会来蹭个无聊的晚上，两个人甚至也聊不了很多话，只是一起待着，第二天一起上班或者各做各的事情，大部分时候山本世界起床时佐藤大树就不见了，有时也会两个人一起去吃饭，然后赶去做同一份工作。但他从未在大树身上见过有话不说的阴郁因子，像今晚这样。
刚才看到他时还不这样，这种因素是刚刚才弥漫开来的。
2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躲到了山本世界身后，一只手拽住前辈的T恤一角，仿佛像是要拉起帘子把自己全部遮住似的。视线里山本世界拿着自己黑色口罩的手垂下来，他就知道那是准备递给自己的动作，略微往前伸手就接到了。
都已经做了这么久艺人了，居然还会被陌生的访客吓到，连佐藤大树自己也没想到。大家都说他比刚出道时成长了很多，但有些东西可能再过多久都不会变。
比如害怕突如其来的事物。
比如害怕的时候不自觉躲在可靠的人的背后。
山本世界并没有比自己高很多，却总是能把自己的身体全部遮住。佐藤大树躲过来的瞬间就安心多了。
这就是他今晚来访的目的，因为几天没见到他从而泛起了焦虑的自己，急需一些安心感。
当山本世界伸出双手摘下他的口罩时，他几乎想跳过来抱住他，告诉他自己真的太需要见这一面了。然后，他又听见他近乎无情地问：“你来干嘛？”
闭着眼睛趴在小桌上，听着对方默不作声地吸拉面，起身去厨房整理，打开冰箱取出汽水。汽水瓶盖打开瞬间的声音刺入他的耳朵。
即使是这样，知道他就在旁边也是莫大的安慰。佐藤大树想象着汽水从前辈的喉咙流进胃里的画面。
电视的声音响起来。山本世界完全不理他，佐藤大树百无聊赖，拿小桌上的笔在随外送拉面一起被送来的餐纸上写写画画。
山本世界再次起身，又去拿了一瓶汽水。
干嘛啦，也不给我拿一瓶。
佐藤大树有点生气，于是又趴下去，心想自己干脆走好了，在这里仿佛自找没趣的样子。但身体就是不想动弹。他的耳朵搜寻着山本世界的声音，却发现电视机的声音不见了，也没有喝汽水和开游戏机的声音。
一瞬间的不安让佐藤大树睁大眼睛转过头去。
山本世界蹲在小桌旁看着他，两人间距离咫尺。
“世界桑……”
“你很累哦。”
嘴角并没有特别的弧度，他没有在笑，但语气是熟悉的温柔。
就是这样的温柔，让佐藤大树更想要撒娇。
“我想喝汽水。”
山本世界听了，直接把自己手上的这瓶已经开盖的汽水递给他，佐藤大树接过来咕咚咕咚地灌下几大口，放下瓶子的时候嗓子里冒出一个气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山本世界看着他的样子也笑起来。
“不要勉强自己。为什么总要让自己绷得这么紧？”
“我也不知道。”声音很轻微，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可能会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这样的声音顺着两人之间的空气流淌进山本世界的耳朵。
“做的时候什么都没在想。现在的我没有资格挑选工作。即使不是很喜欢的事情也不想错过，谁知道以后我会不会喜欢上呢？一切都是为了未来做准备。”
佐藤大树笑起来，脸上的肌肉扯着眼角变成一条细线。“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我真了不起啊，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又来了。他笑成这样时和十年前那个小孩子别无二致。山本世界忍不住用上了以前教大树跳舞时最常用的表扬手法，揉了揉他的头发。
“是啊，你真了不起。”
想一直这样被安慰。所以即使很累也没关系，因为会得到这样的安慰。
“要去睡觉吗？累的话睡觉是最有效的治愈办法了。”
以艰难的姿势摇了摇头。
“世界桑准备做什么？”
“我？不知道……大概打游戏？”
“那我也要打。”
“你玩什么游戏？你从来不玩游戏。”
“我想和你玩游戏。”
“我不想和你玩。”
“为什么？！”
“……你会赢我。”
这下轮到佐藤大树吃惊了，以为自己听错，盯着山本世界的眼睛又问了一遍。山本世界把脑袋扭到一边去，不情不愿地承认说他总会在游戏上败给大树。
“每次都是凑巧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佐藤大树还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尤其是看着山本世界在他面前吃瘪，这种场面实在是太难得了。
“别笑啦，”山本世界拍了他脑袋一下，“你也就是运气好而已。”
“我知道，世界桑也有让着我。”佐藤大树手背重叠，垫着自己的脑袋，视线相平地看着山本世界。“虽然世界桑会调侃我，但当我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世界桑永远站在我这一边，作为前辈来说真的非常可靠。”
“我倒是不会说‘永远’这样的词。”世界的视线歪了一下。但佐藤大树的眼睛无法从世界脸上移开。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发觉了一些不适，但他无法停下。
在没有镜头的地方，他在以独特的方式对山本世界撒娇。
在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因为一句话就生气的自己，躲在他背后的自己，累得在桌上被他安慰的自己，现在拼命胡闹的自己。
明明知道明天就会见面，明明知道以后也还会有两人独处的时间，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是怎么都不肯放开手自己离开。
3
佐藤大树从不掩藏自己的爱意。
以致于说得太多已被周围人当做玩笑。
但他的每一句都是真心。
“世界桑对我真的很好。我永远都喜欢世界桑。”
山本世界没有什么勇气正视他的眼睛，只好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别那么轻易说永远啊。”
“为什么？想到永远不就说了？”
“人太渺小了，有时候可能连明天也到不了，更别说永远了。”
佐藤大树不知道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还是不想去理解，眼睛里含着一点悲伤，盯着山本世界不放。
“我不信世界桑没有这样的时刻，会有想要永远这样下去的想法。”
佐藤大树盯着前辈的眼睛拽住山本世界的一边袖子，不知为何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在问他些什么。
他急迫得有些过头了。
“大树……”
山本世界微微叹息，被盯得无处躲避。但他却什么承诺都说不出口。
不论是什么话，也许今天说出来，明天就没办法面对他了。
而他还想和他有更多明天。
身为朋友，身为队友，身为伙伴，任何关系下的明天都可以。
恋人太危险了，他们没办法拥有这种关系。
佐藤大树又往前凑了凑。山本世界忍不住往他嘴唇上看了一眼，仿佛能看到刚才他喝过的汽水的痕迹。
而自己身上还有烟味。真是不搭调。
山本世界没被抓住的手从桌面一边摸过香烟，眼疾手快地塞进佐藤大树嘴里。不顾对方愣愣的神情，趁机挣脱开，用火机把香烟点起来。
“你自己安排的吸烟剧情，还没有教会我呢。”
佐藤大树眯了一下眼睛，乖乖地吸了一小口，然后把香烟拿下来，又去盯山本世界：“世界桑明明很厉害，什么都是一学都会，怎么可能还不会吸烟？”
他又吸了一口。没等山本世界反应过来，他快速地抓住前辈的肩膀，凑近贴上自己的嘴唇，用舌头把嘴里含的烟送到前辈嘴巴里，然后又快速地撤退。山本世界表情呆了一瞬，然后就因为呼吸不顺咳嗽起来。佐藤大树这时才敢把嘴巴里余下的烟草气息呼出，慢慢平复过快的心跳。
佐藤大树在山本世界面前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怕，却会在对方离开后露怯。
香烟的烟灰掉落在桌面上，佐藤大树看见餐纸被撩起一点火星，急忙伸手拂去。他不敢再抬头去看山本世界。
他听见喝汽水的声音。
然后听见了胸口的呼吸声。他不知道这是他自己胸口内传来的声音还是对面。他听见山本世界有点发涩的声音响起：
“你……要去睡觉吗？”
火星变成泪水，悄悄熄灭。
“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哦。我很喜欢大树。”
4
正是因为喜欢，所以不想被困住。
路人。同学。师生。对手。同伴。队友。朋友。恋人。夫妻。父母。
人太容易被关系困住，太过想要执着于维系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但事实上，没有一种关系能够被预设和参考。对手也许会成为朋友，朋友也可能会失去联系成为陌路。恋人可能分手，夫妻也有可能离婚。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会知道，人能做的，唯有保持自己的本心，与他人自然地相处下去，在眼睛能看到的未来里尽量走得长远。
山本世界一直是这样相信的。
佐藤大树说过许多喜欢。他从不吝啬节目中的甜言蜜语。
“我最喜欢启司桑了。”
“我从以前就一直很喜欢Alan君。”
“世界桑不论做什么都很厉害，根本没有不擅长的事情，是非常可靠的前辈和同伴，有世界桑在身边真的好安心啊。”
到后来大家都在说他根本没有认真做评价。
“哪有，我的每句评价都是发自内心的。我是真的很喜欢大家。”
眯着眼睛说着一大堆腻歪的话，镜头移过来的时候表情更加夸张。
山本世界却没怀疑过那些话的真实性。
他对每个人都是喜欢，他对每个人的喜欢都不同。
能坦荡地说出“喜欢”真好。正因为坦荡，所以不怕，盯着自己的双眼中毫无怯意。而听的人却并不坦荡。有的人听了会生气出口反驳，有的人听了会害怕，手忙脚乱地找地方躲避。
恰如此时的山本世界。
他们最终也没能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佐藤大树感觉自己和山本世界在相关的交叉路口匆匆会面，他鼓起勇气，却只看到对方转身离去。
也许会就此越离越远，佐藤大树可能没有足够的勇气再次伸手去抓住他。
伸手去整理写得乱七八糟的餐纸，被佐藤大树没什么气力的胳膊拦住。
“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扔掉啦。”
确实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在写下次Live内容的草稿。
烟火。恋人。相遇。重逢。
画了很多小人，画了一棵树，画了一颗地球。
排练。RH。排练。RH。排练。RH。
餐纸堆突然被眼前的胳膊划走。佐藤大树把桌上的东西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撑住桌子站起身来。
“我走了。”
“唉？”
“剧组那边赶了一下进度，接下来我会准时参加排练的。明天也会去练习，否则可能会跟不上大家的节奏。”
“明天也要去？”
佐藤大树好像真的累了，眼睛晃来晃去，一边回答：“是啊，我刚刚说了……世界桑，我的口罩放哪里了？”
“那你要问谁啊。”
佐藤大树撅了一下嘴，眉头拧起来传达着不快，干脆去翻包准备拿一个新的出来，然后胳膊就被拽住了。
“我和你一起。”
山本世界只是微微用力，因为佐藤大树不会挣脱他。他露出迷惑的神情。
“一起？跟我一起回家？有什么必要啦。”
“你是笨蛋吗？和你一起排练啊。不是要熟悉走位和顺序吗？”
佐藤大树依然没笑，不过山本世界感觉他的胳膊抖了一下。
“没必要啦，经纪人不是在吗？世界桑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
明明这样说着，但佐藤大树却还是转过身来坐回沙发。山本世界放开他的衣袖。
“缺席的时候已经麻烦人家代走位了，单独练习的时候还要再麻烦一次？也替人家考虑一下啊。队员需要帮助会找队长，队长需要帮忙的话不就是找队长前辈？”
“那世界桑呢？是哦，世界桑不像我，不会有这种需要帮助的时刻吧。”
酸溜溜的话说出口，表情却终于和缓了下来。
“谢谢，世界桑真的很好。”
又来了。山本世界心里有些胆怯，他害怕被夸奖，尤其是面对面，尤其是这个人。
好不容易把后辈拎起来推进浴室，山本世界觉得身心俱疲，独自在空下来的客厅呆站了许久。
桌上的东西都被扔进垃圾桶了，但香烟盒还留在上面。
明明知道对方的心意，被注视着说出“想见你”，被逼到无处躲避。
明明自己也很想他。
却还只是一味退后。
吻过半秒，也能做半秒的恋人吗？
5
佐藤大树难得睡了个大懒觉，慢悠悠地起床，慢悠悠地整理自己的东西，甚至还在找口罩的时候山本世界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世界桑没戴口罩？要戴好才能出门啊。”
佐藤大树把手伸进包里去翻，竟然真的翻出两个新的来。伸长胳膊递过去给前辈，前辈却拎住他的袖子轻轻拽了他一下。
胸膛撞到胸膛，嘴唇贴住嘴唇。
一秒钟。
山本世界看到佐藤大树瞪大的眼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想要躲闪。
“……你在报复我吗？”
他说的是昨晚借着抽烟的理由强行吻了他一下的事情。
山本世界苦笑了一下。
“做一秒的恋人。出门后就变成队友，好不好？”
佐藤大树盯着前辈，消化着他的这句话，脸上没什么表情，然而从贴在一起的身体山本世界感到他的心跳的变化。
山本世界去接口罩，被佐藤大树避开了。
“再一秒。”
专属这个后辈的无理取闹。
山本世界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于是凑上前又轻轻吻了一下。
“再一秒。”
接过口罩，再次亲吻。
“再三秒。”
山本世界连另一个口罩也拿到手，然后依然凑上去配合“恋人”的要求。
“再……”
这下真的变成无理取闹了。山本世界眼疾手快地拆开包装，趁对方话没说完时把嘴巴和鼻子捂了个严严实实。有那么一瞬间，他回想起昨晚替他摘掉口罩时的情形。
也许在自己无法预设的未来中，正因为我们不是长久的恋人，所以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们获得了更广阔的和深刻的关系。但爱意上涌时，也想做一秒钟恋人。
“好——”
想见的时候就见面，想爱的时候就去爱。
在一起，不谈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