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卡拿走了呦。”
田崎敬浩懒洋洋地栽歪在米白色的被单里,他转身把手肘杵在黑木启司的枕头边,自顾自地半个身子越过他的脸前,然后倒腾了半天从他皮夹里抽出一张银行卡。
他轻吻了下潮红还未完全褪尽的耳廓,拿着卡在闭着眼的黑木启司脸前晃来晃去。
“不对啊,我如果想的话,找个omega后辈不好吗,我找大树不好吗?为什么非死乞白赖地睡你还要倒贴?”
黑木启司不是没这么问过,然后田崎敬浩就会说:
“但是Keiji君就是喜欢睡alpha前辈耶。”
然后萌混过关。
“Keiji君啊,是alpha中的alpha,专门挑我这种可爱美丽又善良的alpha睡呢。”
“你舌头要打结了。”
“你管我,反正卡我拿走了。”
田崎敬浩知道黑木启司每次都听见了,他只是在装睡,但那个大男子主义的九州男人才不会拉下面子阻止他。不久之后他就会背着崭新的包包,或者挂着条限量克罗心在休息室游荡,听到有人提起,“是黑木启司君送的”,大方地,大声地喊出来,让坐在千里之外的黑木启司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黑木启司心里滴血的声音吧嗒吧嗒的,也隔着千里传进他耳朵,他就快乐得要命。
「热衷于把自己的开心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就这种时候才感觉你像个alpha。」
黑木启司这么说过他。
得意洋洋地刚从被窝里起身,身旁的黑木启司突然开口。
“Takahiro,我有话和你说。”
“干嘛啊,搞得这么认真。”
“我要退圈了。”
田崎敬浩正在系皮带的手停住了,他嘴里叼着银行卡,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讲话,那张卡掉在地板上当啷一声,跟着滚了几转后停下来。
“你说什么?”
黑木启司闭着眼睛在床上养神,他的手交叠放在脑后一言不发,想让田崎敬浩自己消化这样的信息。但消化不是那么容易的。他马上听到了田崎敬浩疯一般的咆哮,那只手一把拉过黑木启司身上的被,又抓过他的胳膊,眼看着就要朝他的颈动脉去了。那手的主人一遍一遍在他耳边质问他有什么资格当个甩手掌柜,到最后,他有些心疼田崎敬浩快要喊裂的嗓子,才皱皱眉头开口:
“42岁了,我的少爷,我跳不动了。”
“你敢编一个更烂的借口吗?那Kenchi君呢?他不是比你还大一岁?”
黑木启司依旧没吭声。
这么多年了,那个蓝色的家伙除了头发都没怎么变。倒是另外一个满脑子事业的,从叛逆辣妹突然成了端庄女老板,这过程毫无预兆,就像他当年的分化一样,等到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是这样了。
能这样真好啊。
黑木启司脑子里最先闪过的是他们一起骑的那几辆摩托,在还没出道的时候,那批载具最早见证他们的青涩,又和他们的狂妄自大一同厮混多年。摩托车早送去报废了,那两人的感情并没有随之磨损,最年少轻狂的是他们,最不惧漫长岁月的也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更长远的目标,更长情的陪伴,连爱的东西都是细水长流苦尽甘来,在他们眼中,时间不过一杯上等的日本酒,越久远,越是沁人心脾。
他们从不是忍受等待,而是享受等待。
这样看来,黑木启司的确没什么好等的。
这种仿佛从来都把自己置身事外的话,他不想让说出来给田崎敬浩拱火,就咽了回去。
“那家伙体力比我好多了。”
田崎敬浩嗤笑一声,“在床上可没觉得。”
“那是我为了你强装的。”
“撒谎。”
田崎敬浩的手立马前进一步扼住他脖子。他倏地翻身骑上来,两脚别住黑木启司的腿,熟练的力道让黑木启司回想起他也是练过空手道的人。他踢沙袋的时候很认真,汗眼看着从鼻尖上滑下来了,又被他漂亮的转身甩出去,划出一道弧线。他认真起来正经得不像是他,和平时这个耍宝的他不一样的好看。但都是好看的。黑木启司感受着完全没有受限的呼吸,微微挂了些笑意在嘴角。
美好的过去总是比不堪的要多。从他决定离开的那一天开始,回忆总是时不时地涌上心头。
“你不许走,你走我就掐死你。”
“那就动手吧。”
黑木启司一副坦然的样子慢慢睁开眼睛。
“和Hiro桑商量过了,我的心意也不会变了。”
他轻轻抓住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然后把那条布满文身的手臂拉过头顶,让田崎敬浩整个人俯在自己胸前,像撸小狗一样从头毛沿着脊柱顺到尾椎骨。
“别揪着以前那些小习惯不放了。人离了谁都能活,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什么小习惯。”
“你在我面前还要撒谎吗?”
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是抱着其他目的出卖自己。
他是最忠于自己的人。
黑木启司托起他的脸,轻轻揉捏锋利的下颏。
“别忘了,你也是个alpha。”
黑木启司把“也”字咬了一下。
他突然感觉自己脖子上的手松开了。
田崎敬浩缓缓地起身,他脸色不是很好,嘴里很小声地在嘟囔些什么东西。
“你是吃醋....不,你不会。”
他苦笑了一下,把前面的话吞掉了。
“什么?”
“....好。”
“....”
“好。”
他没再说一句话,只是捡起地上的外衣走了。那张绿色的银行卡第一次安稳地留在了黑木启司身边。
2
「但是,除去生理本能以外,让别人错乱就那么有意思吗?」
纯粹是出于好奇,黑木启司有一天在床上这样问他。
这个肠子不会打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男人,和满嘴跑火车的田崎敬浩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他早已经忘了当时的答案,却清楚地记得黑木启司的神情。那个男人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尽管大笑的时候头会朝后仰,露出16颗大白牙,尽管会因为宿醉脸肿得像沙皮狗,尽管野性和潇洒里总是透着股天然的劲,连开他玩笑都反应不上来。
田崎敬浩扳过大树的一条腿,又把另一条压着膝盖抵到他自己胸口往对侧扭,大树的双腿被摆成一把张满的剪刀,拧转的小穴承受着田崎敬浩不假思索的顶弄。他的后面依然是不自觉地湿润的,而那信息素终究不属于他,他跟往常一样被呛得刺鼻流泪,胃里又不住地干呕,而田崎敬浩就像要故意欺负他似的,更专注于扭过他的脖子去啃。好在大树来之前特意把胃吐空了,这会他可以放肆地呕出酸水来,又不用怕弄脏酒店的被单。
大树不懂为什么田崎敬浩不直接去圆桌,明明他最喜欢他的圆桌。他盯着天花板的镜子,看到自己像舞蹈课一样被开筋的场面,突然想起了他的老师。
“怎么....了,Takahiro桑....”
大树被身下的顶撞冲乱了咬字的节奏。田崎敬浩无意识的发力让他疼得有点受不了了,眼泪开始止不住地从他眼角渗出来。
他挣扎着腾出手摸到鼻根,小心翼翼地试图揉开田崎敬浩紧皱的眉头。
“不开心....吗....今天....”
田崎敬浩身下的动作突然一滞。
「就那么有意思吗?」
大树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好孩子。四章的选人不是单从omega的角度来考虑的,让他来做润滑和增色自然有更重要的理由。但是他过于会察言观色了,因此很容易便让人识破他刻意的客套,粉丝面前他营业,前辈面前他也在营业。他希望做亚岚那样的人,他也拼命去做了,可努力扮演不属于自己的角色,是会坏掉的。是太年轻所以不懂吗,不是的,大把的人已经告诫过他了。只是他明知道会坏掉,也心甘情愿而已。
真有人这样努力吗?被标记了还这么卖力气地服侍着,真的就像是把自己的一切,身体,尊严,甚至是命,都献给爱梦幸。
这样努力吗?
为了我,这样努力吗....
“Keiji,要退圈了。”
“啊?退....退圈?....嗯——”
大树话音还没落,更加猛烈的撞击就朝他身下袭来,他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压缩成呻吟。
“如果世界比你早退役,你会怎么办?”
“不,我们....不能和前....辈比啦....”
田崎敬浩停下动作,钳住大树的手腕压到他头顶。然后他自己猫下腰,脸正对着大树累得有些呆滞的眼神。
“我只是问你怎么办。”
混乱的性让大树还没能消化这么多信息,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退役了又不是人死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吧。”
死了....
死了好像也,不是不行。
大树脑子里闪过这样可怕的念头。
「你有爱过谁吗,田崎敬浩?」
「像条眼镜蛇,自己冷,还要咬别人。」
田崎敬浩脑子里闪过吵架时黑木启司的质问。
讲这么难听的话,他真的不怕失去我。
“你爱他吗,大树?”
“我逼你上圆桌,你恨不恨我?”
大树半眯着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的腔体烫得可怕,像火把在里面点燃了。
“爱。”
他回答得非常快,快到自己都惊讶了。
“而且我不恨您。我也从不后悔。”
“所有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依然会心甘情愿地选择加入LDH,加入这张圆桌。”
无序和有序,是完美地建立在彼此的基础之上的。
没有圆桌之上的混乱,就没有圆桌以外的宁静。
他注视着田崎敬浩的眼睛,那双眸里有燃烧的烈焰,却不是恨。
“Takahiro桑您是了不起的人。”
“是吗。”
大树难得的真诚,田崎敬浩有点被打动了。
即便是这么宠的弟弟,当初他也还是下得去手。大树在桌上像个玩具,宠物狗,奴隶一样的样子往他老师怀里爬。亚岚也是,刚酱也是,Tetsuya也是,那么痛苦,怎么就喜欢他们那个样子喜欢得不得了?他从没想过,因为觉得没必要。圆桌需要有意义吗?大概唯一的意义就是他开心。
那,别人呢?黑木启司呢?他很清楚,没有曾经二代目心甘情愿的加入,他不会有今天。而黑木启司如今要离开了,他不是那个了不起的人,这个二代目的核心之一,永远包庇纵容他的人,才是最了不起的那个。这都是理所当然才对,喜欢的东西,想要的东西都沿着一条共同的轨道前行,没人偏航,出轨,和他分道扬镳,田崎敬浩早就习惯了。但世界就不是这样运行的啊,怎么能有人永远拥有一切呢?田崎敬浩猛然间发现,以往一直是omega在做的选择,如今天道好轮回,也轮到了他头上。
他是该爬向黑木启司呢,还是自己站起来?
田崎敬浩思索着,把唇轻轻贴在大树的额头上。他嘴是温热的,亲得大树有些恍神。
“Takahiro桑....温柔的时候真帅呢....”
他不禁主动揽过田崎敬浩的腰,让田崎敬浩进到更深的地方,感受那双修长细腻的手拂过他的侧脸,从耳廓和脖颈一路吻向下,用舌头轻轻挑逗着他的乳头,头发扎进他的腋窝痒得发麻。被顶进生殖腔的时候,大树触电一般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了。他的腿猛地挣开田崎敬浩的双臂收紧,又马上回过神来努力平复着,然后柔声细语地道歉。
“对不起Takahiro桑....但是....真的不能....”
“你好久没和世界做过了吧。”
田崎敬浩边说边吻他的嘴。
“我都快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接着他仿佛没听见似的,一下,又一下,直直地捣进那块最软的肉。
“不,啊....Takahiro....桑....求求你....”
大树已经没法克制自己的生理反应了。他开始不住地干呕,挣扎,胃液和泪水胡乱地溅到田崎敬浩的脸上,手指死死地掐着田崎敬浩的小臂。他烫得像块烙铁,烧得田崎敬浩里外都疼,却一定还是要不停地顶进去。alpha已经无视自己的快感了,他只顾把性器放进omega最薄弱的部分深凿,穴口已经大张,淌出的水被碾捣成拉丝的粘稠状,而他挺进的速度丝毫未减,全然不顾大树已经开始惊恐地尖叫。
“不行....真的....不....不要....”
“我不想死....”
身体重叠的地方快要烫伤皮肤,穴口的肉却被压迫得缺氧发白。
大树号啕大哭,而田崎敬浩充耳不闻。
最终,他还是及时地退了出去,把白浊溅射到大树的小腹上。大树的身体仍然紧紧绷着,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也没忘记平时健身训练的一样,用鼻子吸进去用嘴吐出来。他慢慢恢复了意识,试图纠正自己的表情,濒死的感觉却太深入人心了,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回想。
大树看向田崎敬浩,发现他安静地坐在一边,正盯着他的穴口两眼发直。
“我不舍得。”
他喃喃自语道。
“我还是不舍得....”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大树没见过田崎敬浩这个样子。他愣了好一会,才抽过纸巾来,认真地帮田崎敬浩清理干净。
“Keiji桑一定有自己的决断。他那样倔强的人,我们都改变不了的。现在也只能祝他今后的生活幸福。”
然后他拿了新的抽纸,靠在田崎敬浩的一边肩膀上,开始把自己身上的精液和水擦掉,下手明显就没那么轻了。
“我也不舍得Keiji桑....Takahiro桑不要太为此伤神了。”
“那下次我叫他一起吧。”
田崎敬浩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说。
“正好他一直对你耿耿于怀的,每次我们刚做完就念叨你。”
他随便扔下一句不正经的话,反而让大树在一旁怕得开始胡思乱想。那副傻相让他心情好了点。
「热衷于把自己的开心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又是他,又是他,脑子快被挤爆了。
那怎么办,我就是这样恶劣的人。
看不惯就来一辈子管着我。
3
世界推开家门,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杵在黄色的声控灯下面。他裹紧自己的风衣,头缩进立起的领子,一阵风吹过来,冷得他闭紧了眼不住地打颤。
“出什么事了?”
大树神情里充满了疲惫。他记得大树因为工作身体累的样子,因为胡闹的队员心累的样子,应酬之后面无表情的累的样子,但看起来都不是。
“Keiji桑说要退圈了。”
“真的吗?”
“嗯。”
“啊....那还真是....”
世界把手伸到眼镜下捏了捏鼻梁。
“但是....”
他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表。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啊。”
“明天开会不是也可以讲的吗。”
大树不做声。
“怎么了?”
世界努力无视omega失控的信息素,把自己凑近一点分辨出了田崎敬浩的味道。他没再说话,抓了一把大树的手腕,又抬手去摸他腺体,摸得大树打了个哆嗦。但他颈窝的温度却高得吓人。
“怎么,现在这种事必须要来找我吗。”
“我是个胆小鬼。”
他无视世界的冷嘲热讽,继续说下去。
“我怕死。”
世界没马上回答他。他盯着大树看了好一会,然后把手指插进他头发里面。
“是个人都怕死。”
他把烫成烙铁的大树紧紧搂在怀里。
“所以好好活下去吧。”
tbc.
4
吧台对面那男人凶得像匹狼。
那微尖的犬齿一口下去,omega的后颈肉大概会直接被他咬下来。
带着这样的第一印象,刚分化成alpha不久的田崎敬浩却被引诱着,脑子里疯狂涌现鲜艳的画面。地下室里的灯光昏黄,他被铁链和布满青筋的手臂锁在半空,一条腿踩住对面锈迹斑斑的栅栏,深灰色的野兽把爪尖钳进自己肉里,牙齿在颈动脉的搏动处一口深一口浅地磨蹭徘徊,血痕散发出的腥味让本就狂躁的alpha血脉偾张。他的背心被汗水和狼的津液打湿,毛发隔着轻薄的布料摩擦搓衣板一样的腹肌和挺硬的性器,蹭得他下半身快要燃烧起来。他拼命地想挣脱身上的桎梏,痉挛一般抽动自己的臀和腰,试图用双腿夹紧野兽的腹部,裸露的内踝贴在它尾巴上磨蹭。毛发很粗糙,修长有力的尾骨弯到他后腰,他感到后穴正传来一阵猛烈的痉挛。
突然,他一脚踩空了。
背后的光亮消失,狼移开能咬断他脖子的利齿,眉眼舒展着,用鼻头去蹭他的脸,用舌去挑逗他的肌肤。那双野兽的瞳仁发着幽蓝的光,像深邃的夜空中一轮满月。
强大,却似乎令人敢于窥伺,能够触碰的月亮,正安静地凝视着他。
田崎敬浩猛地睁开双眼,面带不舍地抖松被打湿的内裤和被单,身体还怀念着被柔软的毛发包裹的温热。
他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盯着天花板。
可等他一开口,田崎敬浩就断定眼前这男的是个傻子。说话憨憨的,笑得也憨憨的,不像狼,倒像只毛茸茸的大狗。真够奇怪的,他旁边的两个人好像在吵架,热火朝天的时不时还推搡一下,他就自己坐在边上看着他们傻笑,过会儿喝一口杯里的威士忌,然后接着傻笑。看起来关系挺好的样子,他约莫着猜到了这几个人就是其他舞者提到的新朋友,唯一稍感意外的是其中正好有一个omega。不过又有什么稀奇呢,EXILE还有他自己这么朵奇葩在。跳舞他没那么专业,只是嗅到了几人恰到好处的信息素,便下意识地觉得台上的化学反应会相当不错。如果现在的场面就是舞台,那条狗很明显不是c位,却精准地抓牢了他的目光。田崎敬浩短暂地分了下心,注意力就又被利爪勾回去了。
真好玩啊,如果做的时候一脚踢在他蛋上,你会是现在的狗形态,还是切出狼形态?
第二次见黑木启司的时候,在Hiro桑面前他没敢放肆,但是头发却像地刺指着天立得老高。老土的家伙,这发型早就没人梳了,一看就是自己抓的,发根拧成麻花凌乱地贴在头皮上,刘海在他紧张的时候被下意识地捻了一遍又一遍,已经是岌岌可危的状态。好在发质看着还不错,田崎敬浩看着看着,便想补点发胶好好弄一下,直接修掉发尾的分叉染成茶色或者金色,梳柔顺了留一绺下来,其余的都别上去做成背发。
他想起小时候邻居家的金毛。
“Takahiro....”
“我能叫你Takahiro吗?....”
田崎敬浩的嘴被紧紧封住,他口中的空气被黑木启司尽数吸了出去,窒息般的眩晕还残留在他脑海里。黑木启司的双手捧在他脸侧,大拇指轻刮着湿润的唇瓣抵住他的牙齿,他们的鼻尖相触,两种alpha的信息素在房间里争吵,纠缠,然后排斥着又弥散在彼此之中。
“如果你想刺激一点的话,说敬语我也没意见。”
田崎敬浩嘴角带笑,大腿磨蹭着盘到他腰上,捞过他脖子接着深吻。
倏地一下,他被拖着双臀抱起,被丢向背后旋即跌落进灰色的床单。他枕骨先撞到了床角,人被垫子弹到了半空,短暂的滞空没给他什么反应时间,沉重的鼻息和吻已经沿着他的脖颈落下,他的腰带也被三下五除二地松解开,一只宽厚的手掌侵略般地伸进他的内裤。又开始了,他再熟悉不过又讨厌的东西。排斥总是在把人一次次从他身边赶走,被其他alpha的信息素袭击的眩晕感和狂躁,让田崎敬浩本能地开始用肢体反抗,双膝颇实在地一下下顶撞黑木启司的腹肌,他反而先成了动物,撕扯身上人的头发胸口和衬衫,有颗断了线的纽扣“啪”地弹飞到黑木启司的脸上,他声音都没有出一下。
田崎敬浩喘着粗气,“不会恶心吗....”
“嘘。”
黑木启司把食指轻轻架在他嘴上。
他的双臂始终坚实地撑在田崎敬浩身体两旁,像牢笼,又像保护伞。
而后他把食指拿下来,用自己的唇盖住。
大抵就是那晚开始,田崎敬浩悄悄地被击沉了。想认清这样的事实并不难,自那以后,每次在练习室一起健身,拍视频,台上共舞,台下共枕,他看向那一边的时候,都想把手轻轻放在黑木启司的眉弓,鼻尖,嘴角,用眼睛记住他的笑容,用指尖摹下硬朗的轮廓。他越笑,那双利爪就越是挠他的脑子和五脏六腑,挠得田崎敬浩浑身发痒,那双月亮一样的狼眼也越是醒目。所以那个瞬间,他站在台上,耳畔正响起相方的「声に出さないまま/「愛してる」と叫ぶの(爱你这句话/如何也发不出声音)」*,自己是渴痒难耐到了什么程度,才会在台上看到那个侧脸时,脑子里真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可他每次又只是先把话在嘴里含一会儿,然后越过那双闭着的眼睛,从床头的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
「我爱你」,就这样变成了,「卡我拿走了」。
黑木启司从不会拒绝他。
因此感觉起来,就像不会拒绝他的爱。
5
二代目被带到本部面前时,忐忑于自己的未来,黑木启司的注意力基本都在气场一米八的五十岚身上。哲也分化成omega一定会有影响,他的心高悬着,在宣布他们出道的时候终于落下了,又在一个月后宣布加入EXILE的时候轻飘飘地飞向了云端。
他算是那会儿才正儿八经地见识了田崎敬浩本人。练舞室里VBA的巨大海报,摩天大楼某块屏幕上的平面LED,同台多次却只能远望的华丽的背影,在觥筹交错中变得立体起来。初代选了个alpha来唱歌的事他早有耳闻,外形好,表现也不错,EXILE的火焰窜向顶点,或许真有其过人之处吧,他并没在意,只是在酒桌上默默承担着自己的角色。酒过三巡,他人有点发飘了,嗓门也不知不觉变大,面对前辈的调侃笑声如雷响,喊得都缺氧了,费了半个小时抓的头发也早就被揉乱。他一个没坐稳栽进了饭馆的沙发座椅,天花板上的灯开始打转,恍然间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真像个金毛啊。」
带着九州方言的气流从他耳朵飘进去,闹得他有些发痒。
于是他扭过头去,一个顺发的可爱弟弟把整张脸摆在他眼前,洁白的牙齿齐整地排进笑容,两朵酒窝深深,盛满了几加仑的威士忌。
他也跟着笑了,他还是不懂为什么。
「Keiji君家里有养过狗吗?」
他印象里好像说的是没有。
「真可惜,如果养条金毛一定和你一模一样。」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去戳左边的那个酒窝。
「Keiji君喜欢吗?」
他的眼睛移不开了,酒窝,后半夜冒头的浅短胡茬,白酒润湿的亮晶晶的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又只记得这一幕。
可爱....
他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口,就失去了意识。模糊的场景像薄烟在他身上萦绕,渗透进他的脑海和呼吸,直到他被正午的阳光叫醒,抬起眼皮却发现是在健一郎家的时候,失落感突然如洪水猛兽一般袭来。
那是alpha....是喜欢吗?他也不明白了。
但田崎敬浩绝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黑木启司想。太熟练了,挑逗的姿态,宽松的后庭,汩汩的水,他除了散发着alpha的气味,别的层面大概能以假乱真。第一次做爱意外地顺利,顺利得甚至不太真实,他趁着田崎敬浩清洗的功夫躺在床上出神,魂牵梦萦的幻想成真了,隐隐不安的感觉却始终没法褪去。他舍不得那张小脸,也搞不懂田崎敬浩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比如突然一脸兴奋地跟他说要弄圆桌这种东西。他没喝多,也不是易感期,甚至是刚做过没几分钟,突然一下子就从床上弹起来,瞳仁变成了两颗星星,狂摇着他的肩膀,说了一堆听不懂也没记住的东西,只记得其间提到哲也,提到退休的三宝,提到了一些未来。
「干嘛不一起玩呢?」
一切从这句话开始便都有了来由。
6
黑木启司那天上的综艺节目里,放出了田崎敬浩接受采访的片段。
“直到现在都还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一直在说服他”
他眼里亮晶晶的,十分不舍得这位多年的老朋友,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现场的人无不为此动容。而小窗的黑木启司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得宠溺要溢出屏幕。面对主持人的问话,他解释道:“他经常....昨天还在我耳边说了,‘请再干一年’这样的话....”
像句咒语,像午夜无法驱散的噩梦。
「再干一年吧。」
每次黑木启司要射进他身体里,他就要趴在黑木启司耳边来上一句。有次把黑木启司气得直接一把拧住他铃口,疼得他哇哇大叫。
“你不想我操你了就直说。”
而田崎敬浩得到了逗狗最好的反应,肆无忌惮地笑了,“别啊,Keiji哥哥最好了,所以才想让你留下来陪我嘛。”
明明是个alpha,却生了副omega的媚相。
黑木启司有时也会产生错觉,却总是被田崎敬浩恰到好处的信息素拉回来,那味道窜进脑子,让他眼前浮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圆桌。圆桌是由田崎敬浩而生的,或者更应该说,他为圆桌而生。除了万人齐聚的舞台,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地方,比圆桌更盛得了他溢满的傲气和野心,更钳得住他的头脑和领导力,也更容得下他恣意和淫荡的冲动。他创造的是形式,却更是空间,是途径,某些更深奥的东西,绝不是他一开始就想好了的,但能走到今天,也绝不是歪打正着。
话虽如此,黑木启司当然不愿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小狞猫,他黑着脸试图唬人,可田崎敬浩在酒精的催化下气不打一出来,谩骂里夹着密度极高的叫床声,好像完全忘了那根性器还插在后面,和如今质问他为什么要走一样暴跳如雷。的确,他就没半点私心吗?亚岚生得精致可爱,大树被欺负的时候那么有趣,就连老友哲也,二十年前和如今的韵味也大不相同。他想一一尝过,品味,融化了变成藏在肌肤间的回忆;他更想有个场合,能让他肆无忌惮地融入淫乱,掩盖他喜欢上一个alpha的本质。恶劣倒谈不上,不贪这些,也就不是会被田崎敬浩吸引的他了。黑木启司讨厌这样的本性,因为这是人的弱点,是所有圆桌参与者的通病,看似都没得选,但到了要上的时候,不还是一个个头也不回地往里冲吗。于是这种时候,把讨厌放大一点,少点愧疚又显得聪明,还保住了面子,除了田崎敬浩总和他吵架,又以此为借口在床上要求各种事,要钱也是为了欺负他,他便一一受着。就当是哄小孩子开心。
呵,什么哄小孩子开心,都是幌子。 说到底,不过还是自己想要罢了。
这之后他少不了听到有关过去的传言,那其中大部分的只会被他当做圆桌边和别人的谈资,算不得什么,前有一章,后有登坂广臣,田崎敬浩或许在某些地方对黑木启司“特殊对待”,却也掩盖不了自己仅是他对独到性癖的满足者之一。登坂广臣曾经在年会上喝得有些醉了,他翘着腿搭着今市隆二和岩田刚典的肩,拿着酒杯的手在空中比划着,修长的食指冲向斜对面田崎敬浩的脸,“我哥哥是个超级特别的人”,然后又笑着问道,“我对你来说特别吗?”,这时候田崎敬浩也醉醺醺的,会下意识说Omi是他最爱的弟弟,那两颗酒窝深深的挂在脸上,看不出眉眼里有没有带笑。各回各家的时候,黑木启司特意走在田崎敬浩前面,拉过登坂广臣的胳膊跟他勾肩搭背,大声聊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但田崎敬浩会在一两分钟之后把自己插到两人中间,没心没肺地跟他们俩一块笑。
所以许多时候,黑木启司觉得他给的暗示,以及读懂了暗示的田崎敬浩的回应已经足够了,因此便不需要再多想。而他也确实没想过,田崎敬浩是否真的有那一点私心,有心口上一小块不想人碰的逆鳞。他自然觉得是不可能有过的,直到他正慢慢地把自己从那里拔出来,拔出来很困难,插进去的时候却很容易,仿佛润物细无声地,渐渐地,就渗透进田崎敬浩的生活了,这和他alpha天生狭窄的后庭正相反。
能拥有一段爱情的想法很幼稚,很单纯,却也美好得让人愿意赴汤蹈火。真的要说的话,爱人的性别这种事无关紧要,他在乎的远有更多。田崎敬浩本就很可爱,一直是的,在那些最甜蜜的时刻,是只属于他一人的男孩子。他也有过永远的错觉,但起初是田崎敬浩先逼他的,他接受了对方淫乱的生活,如今到头来,又要接受他特殊的爱吗。
此时的他,正被田崎敬浩捆在圆桌上骑虎难下,或许就是滋生的爱成为了绳索,他想要抽离,就必须要快刀斩断。他斩开了,然后发现这绳子还有另一半。
他不得不抓着田崎敬浩的手来挥刀。
7
“你可以对我不负责任,但别对他们也这么无情。不是什么人都像你,什么东西能一句话说不要就不要了。”
田崎敬浩把脸埋进玻璃杯里,用舌头一口口舔酒喝,舔累了他就开始嘬杯里的空气,直到狭小的空间被他嘬成负压,他再猛吐一口气把头拿起来,然后嘴边多了一圈红红的印子。
“听到了吗,东京第一天晚上,你必须去。”
他把舌头重新伸出来,围着那道红印子划圈,把从杯壁上蹭掉的酒全都舔进嘴巴里。
“然后第二天晚上留给我。”
黑木启司从后面过来,抹了一把他被口水洗过的脸,顺势擦到他乳头和腹肌上。他赤裸的后背紧接着黑木启司的白背心,黑木启司从后面环住他,轻轻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试探着用头发贴他的脸。
“不生气啦?”
“你做梦呢?”
他刚要抬手,黑木启司马上按住了他的杯子。田崎敬浩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我哪有你想得那么幼稚。”
黑木启司笑着揉两下他的头发便起身走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后脑一阵清凉,然后打湿的背心被掀起来,田崎敬浩的唇舌开始沿着他美人沟游走。
黑木启司垂下眼睛没做声。
过了一会,他把伸进他裤裆里的手掏出来搭在肩膀上,田崎敬浩的腿立马一蹬地窜到了腰际,像条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
他的嘴巴轻轻咬住耳垂。
“再干一年。”
tbc.
*出自《Ti Amo》——EXI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