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家搬去两个家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即便两个人只是室友,公共区域混杂在一起的东西也很难全部分开,何况山本世界和佐藤大树的关系在此之上。
定下了搬家的日子,佐藤大树从两周前就开始抽空打包起自己的零碎物品,不太累的晚上还拉着山本世界一块一个个柜子地清理混在一起的东西。山本世界总是不以为然地说“分那么清楚干什么,只是搬家而已,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可家里这些事上总也拗不过佐藤大树,最后也只好乖乖跟着清理起柜子来。
说是分东西其实也并没有分得多仔细,只是长时间生活在一起,锅碗瓢盆这些易碎品也积攒了不少,说不清楚归属的也很多。买的物件虽说也不算贵,但也没有便宜到直接扔掉也不心疼;要搬到两个新家的话打包起来也不容易,总得花时间一点点做。自己不做山本世界更不会做,佐藤大树心里门儿清,但执行起来肯定得拉上对方一起。好处是效率总比自己一个人做要高,就算高不出一个人也能高出半个人。至于坏处,整理整理着东西就有人不太老实了,东摸一手西抓一把,就算佐藤大树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让他好好收拾,那人也总是也就消停一下。等到了佐藤大树要休息的时候,他便凑过来说是要奖励。佐藤大树心里想着哪门子奖励,就是该谁给谁奖励,但总还是被吻得晕头转向的。
佐藤大树不是没有过前女友,山本世界没问过他,所以他也没问过山本世界任何有关前任的事情。大树很少去想那让人沉溺的亲吻是不是从谁身上学来的,或者说是不愿意去想,万一世界本来就是天赋过人呢?和他的舞蹈技艺一样,身体那么灵活,舌头灵活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到底也不希望自己变得和其他在恋爱中的人一样敏感而脆弱,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能是,可在亲吻的时候,大脑缺氧的那一瞬里,总是会闪过这样的念头。
到了预定搬家的日子,山本世界也是勉勉强强在最后一刻打包完自己的东西。佐藤大树一边给他摁着箱子一边痛批他没有计划,山本世界一边用打包用的透明胶封上箱子一边说明明在最后一刻弄完也算是计划得很好。切断胶带的声音比话语更快抵达鼓膜,还没来得及坐下,搬家的皮卡已经从窗外进入视野。得,直接去门前开了门,没得消停就开始接下来一箱箱往车上搬的工作。
等把山本世界的东西搬完,房间里空了一半。山本世界跟着搬家的人去了新家,剩下佐藤大树一个人留在家里。山本世界说不想让佐藤大树看到空荡荡的新家,坚持要等收拾完了再请他做客。佐藤大树也还没准备乔迁礼,作为第一次去做客也觉得有点没礼貌,即便现在已经不是讲这些的关系了。
佐藤大树的东西已经收拾完了。留下佐藤大树一个人在家,他能做的事情也就是把昨晚睡觉的东西塞进准备好的箱子里。被子比想象中要大一些,但用来抽真空的吸尘器已经被山本世界搬走了。佐藤大树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箱子上,勉强把被子用重力压进箱子里,一边移动着身体一边把胶带封上。总有点不放心,再横竖又封了两层,最后拍了拍箱子才觉得安全了。
该让山本世界帮忙的,佐藤大树想。
即便早就说好了山本世界在新家卸下箱子就回来,不过现在没什么事情做的佐藤大树还是止不住地大脑放空起来了。客厅里的电视被装在纸箱里,四角垫上了泡沫塑料,安静地躺在角落里。原本在电视对面的沙发已经被搬去了山本世界的新家,佐藤大树只好坐在墙角。住了两年多一点点构筑起来的家两周时间足够拆得干干净净,今天之后就会恢复搬进来时的样子,变得空无一物。
真的是空无一物的吗?佐藤大树想到这里又心里一沉。也正是两年的记忆让人感觉房子的角落处处都变得不同了。墙上挂过的廉价装饰画,茶几上摆的小棵假植物,还有不知道从哪随手买来摆在玄关的摆件,即便收走了也仍然在记忆中存在着,好像伸手就能触摸到。
连这样的记忆也会消融的吧?
门被钥匙打开的时候,佐藤大树在本来放着沙发的墙边坐着发呆。脑子还沉浸在莫名的感伤中跟不上节奏,听得到脚步声逐渐靠近,但并不觉得危险。和自己相近的体温凑过来,安心感是一种整体判断,动作也好、温度也好,气味也好、气场也好,大脑在几万分之一秒内就已经决定放下戒备。
“怎么了,我走这么一会儿寂寞了吗?”世界的声音流进身体里。
“没……”大树回答的声音很小,“收拾完了东西没事干而已。”
好像是为了宣告自己能为大树找点事,世界的吻来得没有道理。大树没抵抗也没打算抵抗,脑子和屋子一样空空的,只有口腔被舌头塞得很满。湿热的感觉好像不该出现在冬季,可身体像是被灌入了蒸汽似的开始升温。大树感觉得到世界的手灵巧地从他衣服的下摆进入,一点点探上来,在腹部逗留一下,便往胸前进发。不算是太温柔的动作,但大树也不抗拒——不如说,正是因为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这么几个动作就就足以激发他的情欲。
大树没有什么余裕,倒是羡慕世界可以一边深情地接吻一边拨弄着自己的身体。乳尖被挑逗得开始有了反应,隔着衣服是看不见的,但摸起来一定变得不同了。一定已经凸起来了,被用指腹拂过的时候有些痒,但想逃开的时候又被人捏住,于是变得喘不过气来。背后已经是墙壁,无处可退了,只好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任由自己被人一点一点吞噬掉。
但真等世界松开了嘴,大树又凑过去索吻。另一边的乳尖也被好好照顾了一番,吻得没有刚才深了,细细的喘气声才能从嘴角泄漏出来。拉开距离的时候还要把手在腹部来回摩擦一下,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大树的脸。大树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看起来是怎样的,世界也没有说,只是微微笑着把另一只手探入大树的裤子里。在家穿的宽松的睡裤,手伸进去没什么难度,绕过侧身探到股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后穴有点微微发热了,但还没作好接纳任何东西的准备,世界只是轻轻擦过穴口就收了手。大树的上半身蹭过来,前胸靠着人,头也挂到世界的颈脖间,还不安分地扭扭腰,小声说“来嘛”。一边说着一边还去咬世界的耳朵,也不用力,耳垂湿湿痒痒的,世界赶紧偏过头躲开。
被人更紧地缠上来了,世界才问,“润滑液呢?在谁的箱子里?”
“……这我哪记得。”
“那怎么办?”世界皱了皱眉,虽然是在大树看不到的地方,“你会疼的。”
手才从裤子里被抽出来就被大树用手抓住了。把世界的食指和中指一同送进嘴里,闭上眼睛感受着手指的形状。用舌头前前后后润湿口中的两根手指,也不是故意要带上色情意味,但大树感觉到对面的人屏住了呼吸。忍不住又吸了一口,又继续舔了一口,然后嘴里的手指突然动了起来,一下深入了口腔。是意外的入侵,但大树还是努力地回应着,嘴里像是自然会分泌出更多唾液,大树稍稍转了转头企图把整个手指都裹上温暖的液体。把手指抽出去的时候,世界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大树的头,好像在说“好孩子”似的——不过终究,是没有能说出口。
手指探入后穴的时候不是那么顺利的,毕竟用唾液润滑远不如润滑液有效。世界探入一只手指的时候觉察到大树有些发抖,世界问他疼不疼,看他只是咬紧嘴唇摇了摇头。肯定还是疼的,世界尽量放缓了手指动作,可后穴的的收缩带来的阻力还是比以往大得多。凭感觉继续往里探一点,大树的手环上世界的腰间,再往里一点,手指用力掐起了世界的腰肉。说是掐,其实到底力气也是收着的,世界觉得自己感觉到的大概比起大树自己的感觉到的痛感要少得多吧。觉得距离熟悉的位置不远了,世界抬了抬手,往记忆中的那块戳去,如愿感受到了熟悉的触感。靠在身上的人突然不受控制地战栗了一下,在世界的耳边轻轻叫了一声。一次刺激是不够的,随着世界轻轻揉着那处,大树一点点好像更适应了后穴的感受,手上的力气也逐渐松掉了,只是环着世界手收得更紧了。
顺势放入第二根手指,好像比第一根要顺利那么一些,不过后穴还是夹得人手指疼。大树的体内是热的,热得好像手指马上要被融化掉。稍稍撑开一些内壁,手指又会被挤到一起。轻轻摩擦一下前列腺,身上的人贴到自己的硬度越来越明显,被搓揉的时候也会小幅度用前面蹭着自己的腹部,大概也是开始有点享受起来了。故意用力按了一下,撑起一些身体去看大树的脸,红红的,像是要被蒸熟了,世界觉得也很可爱。
可到底是不太够的,没有被润滑过的第三根手指,可是后穴打开的程度也不够人进入的,世界伸手想要去抓大树的阴茎。炙热的硬物被握在世界手里的时候,大树把头埋在了世界的肩膀上。手指划过铃口,前液黏在指尖,被世界擦到了边上,掌心还是觉得有些干,摩擦也不敢太用力。上下撸了几下,在又一次擦过前列腺的时候,听到自己的耳边闷闷地传来声音。
大树说,“进来吧……”
“会很疼的哦?”世界有些疑惑。
“嗯……”大树的头在世界的肩膀上晃动了一下,“是最后一次了吧……在这里。”
“也……确实?”世界好像被说服了,但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如果太疼的话要说哦?不要勉强自己。”
确认过大树点了头,才去动手脱裤子。把大树的睡裤从脚踝这扯下来,自己的裤子稍稍脱下一点就好。在进入前重新用手指探入后穴,忍不住担心地问“真的会痛哦?”,看着墙角里的人点了点头,又把人的腿抬起来让人自己抓好,把后穴入口打开得更大些才能更放心地插入。
只是刚才的扩张怎么想都算不上是到位,连龟头都还没吃进穴里,世界已经看到大树的腿上出现了用力的红印。决定稍稍停下来,说着“不要勉强哦”,却得到了“进来啦”的回应。不知道做什么能让大树更放松一些,脑子里的选项又只剩下亲吻,便俯下身去。角度的变换总是带来摩擦,大树的脸变得皱巴巴的,世界还是轻轻把唇凑了过去,然后试探性地敲开齿关。大树是欢迎的,至少世界能感觉到的是,他好像正在等待被掠夺。世界便不再客气了,用自己的温度和气息占领整个空气,故意追着对方的舌头跑,把他逼到角落里,好像要夺走嘴里的一切。下半身也继续向前推进着,度过了最初的关口,再往里推进也不简单。炽热的,比起天堂更像是身处地狱,周身全是烈焰的触感,烫得让人想后撤,但世界只是继续亲吻着,希望这样能让大树放松一些。
直到吻变了味道,世界才惊觉大树的眼泪已经渗进了两人的口中。惊慌地松开了嘴,无措地问身下的人很疼吗,要不要拔出来,可大树还是摇摇头,在世界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远离时用双腿环住了他的腰,绝不允许他离开。可世界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能安静地保持着本来的动作,任由大树用腿把自己送到更深的地方。忍不住去舔掉大树的泪水,凉凉的,和他体内的火热完全不同,可温度不能轻易被平均,泪水不足以浇灭火焰。
被舔走的泪水似乎不可再生,停留了那么一会儿,世界觉得大树的后穴好像也随之稍稍放松了些,却还是问了句能不能动。大树用绕上世界脖子的双臂回答了。再抽插起来不再有什么压力,世界长呼了一口气,深深进入了大树的身体。大树的气声中带着鼻音,或许是因为落过泪,声音黏糊糊的,听起来和其他日子里又是不同的风味,让人忍不住想再欺负一下。再多照顾一下敏感点吧,一边啃咬着大树的耳朵让耳朵也变得滚烫,一边反反复复碾过敏感点,听着人的轻轻的叫声又高了一个调,再往里推去,把人的声音全都逼出来。好像是抛弃了羞耻感似的,大树竟也自己随着世界的动作摆起了身子,故意让敏感点被摩擦地更重一些,让快感来得更猛烈一些。
世界是有一瞬间觉得恍惚,动作停顿了一下,感到大树自己凑上来,好像和以前真的完全不同了。刚开始互相摸索的时候说不清多少能归因于爱,有多少是一时冲动;即便是延续到今日,也很难说明有多少是因为身体契合,有多少是因为陪伴,还剩下多少是对彼此的爱。但此刻似乎这些也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身体交融本身,是一次又一次的冲撞被消解,是呼吸心跳都逐渐同频。在濒临极限的时候,伸手故意握住大树的阴茎,随着进入的动作上下撸动两下,大树只是发出意味不明的嗯啊声,然后白浊落在了他的衣服上。随着大树卸了力气,世界撑着墙抽插了两下也终于释放在大树的体内。
转过身来也和大树一样倚靠着墙了,一时间还没从高潮中回过神来,却马上就听到了大树说“幸好刚才还没扫地”。忍不住把人揉进自己的怀里,等到两人的心跳都平缓了下来,世界才问午餐吃点什么好。大树说去便利店随便吃点好了,下午搬家的人也快到了,世界说那不急了,于是两个人又懒得动了。
这样靠了一会儿,世界还是觉得怎么也绕不开,又问起大树刚才为什么掉了眼泪,到底是不是痛了。大树在世界的怀里摇摇头,又点点头,又再摇了摇头,说“是有点痛的,可没有那么痛”,他搓了搓自己的鼻子,不知道不是搓的,世界觉得他鼻尖有点泛红,“只是觉得……再也不会在这里了。”
世界把人扶了起来,面对面揽进了怀里,对着大树的发根说“只是分居,又不是分手,之后还是要天天见面的……”
“那可不一样!”大树在世界怀里小声地反驳着,“工作是工作嘛。”
“也没说其他时候不能见……”
“可是,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见了吧?”大树反问道,却没有得到答案。
大树觉得怀抱更紧了,摇晃着身子想要挣脱,可那人不肯放手,只是抱得更紧了。后颈里有凉凉的触感,是好像是泪水?大树不敢确认,也不再挪动身体,安静地被人抱着,直到他听到了带着颤音的回应说,
“没关系的,只是为了能去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