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桑拿房里温度很高,汗水从额头贴着眼皮淌下来,蒸汽氤氲中有朦胧的暧昧缭绕,他们支着腿静坐了一会,感受水和毒分从毛孔里挤出来,肌肤不一会就变得湿滑了,佐藤大树放在堀夏喜腿上的手顺着皮肉缓缓滑到两股间。
他曾经在初次相遇时送过自己一堆衣服,作为富家子弟,堀夏喜没有多少穿别人旧衣服的机会,偶尔有那么几次,一定会立马被搭过肩膀,扯扯袖子或脖领,目光在他身上转几个来回再抽离。这弄得年少的堀夏喜心惊胆战,害怕自己可能要被侵犯了。后来在两位队长同居的屋子里,佐藤大树的衣柜被掏空,所有的衣服凌乱地塞满卧室,堀夏喜一件又一件地试穿,脱下,佐藤大树盘起腿乖巧地坐在衣服堆上,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一刻不停地换衣服的过程,“这个”“还有这个”“小夏穿这身真好看”,白皙的上半身裸露,套上肥大宽松的衣服,又裸露,少年细瘦的肉体在白色的灯光下发亮,也丝毫没有晃乱佐藤大树发直的眼神。
佐藤大树的手伸进了浴巾下面。
堀夏喜感受到自己的肌肉被揉捏。他目光有些呆滞,条件反射地搂过靠近的肩膀,唇舌在他的后颈游走,耳垂像是有小动物舔舐一样,被微尖的牙齿啃咬肉垫,口中呼出的气息比桑拿更容易让人升温。
“小夏....”
他逐渐被耳畔自己的名字蒙蔽了心。
“小夏真可爱啊....”
一只手轻轻盖住他的眼皮。
世界顿时漆黑一片。好像是困意袭来了,堀夏喜顺从地闭上双眼。
有雪花在他眼前飘。新鲜的青草味,酒精,香豌豆,刚刚上色不久的染发膏,好杂乱的味道,他张大嘴巴吃进一口雪花,却感觉更热了,然后惊奇地发现,飘零的大雪被他咬出一个诡异的洞。
洞那边站着佐藤大树,正微笑地看着他。
堀夏喜猛地惊醒过来。他似乎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回过神的时候,盖住下半身的浴袍已经被褪掉在地上,他的手正放在佐藤大树身体里。堀夏喜有点缺氧,但还是把佐藤大树抱坐在自己腿上,用尽全力重复一些下意识的动作。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桑拿房里,堀夏喜感觉肺里已经充斥了太多水汽,身体眼看着就快不能工作了。
最后打断那场变装秀的,是山本世界没敲门就进了卧室,看见埋进衣服堆里一丝不挂的两人,佐藤大树的脸整被某件灰色的厚卫衣裹住,堀夏喜被吓得忘了松手,他也差点憋死过去。如今佐藤大树装修好有一阵时日了,这间小巧的桑拿房,大概有很多这样令他喘不过气的时候。
那应该不是山本世界第一次撞见他出轨。没人能不恐惧优秀又严厉的队长,他的眼神像两支锐利的冰锥射过来,冷得让两个赤身裸体的人都寒战连连。当时的佐藤大树还怕他,他也还在乎爱人做这些事,堀夏喜不难想象那晚的佐藤大树,应该是被年轻气盛的山本世界变着花样折腾了个遍,他全部试过的衣服,不知道是哪一件就塞进了佐藤大树的嘴里,或者是缠在他的脖子,手腕,脚腕上。
他下意识捏紧了佐藤大树的手腕。
“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在这里和大树君做这种事的人吧。”
他推开凑到面前试图索吻的嘴,然后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了佐藤大树的喉咙上。堀夏喜的手爆出青筋,被死死攫住的那张脸已经通红,嘴巴半张着露出后槽牙。
“虽然说你一定也不在乎了。”
佐藤大树手腕挣扎的力道越来越轻,他的腿扭曲地蹬踹,脸和唇也逐渐发紫,舌头滑到嘴边快要掉出来了。堀夏喜摸索着看准了时间,立刻松开瘦削的手腕骨,然后捏着他的脖子往墙角地上丢去。佐藤大树的黑瞳仁重新出现在眼皮外,他揉着勒出掌印的颈部,蜷在地上大口呼吸潮湿的空气,身前正有一摊东西流出来。
“我累了,大树君。我先回去休息了。”
一气之下留给他的....这能算是种怜悯吗?堀夏喜不知有没有资格这样描述,他问着自己,默默穿戴好浴巾离开桑拿间。
II
“好久没和黎弥一起吃饭了呢。”
“是呢,久违了。”
油星在烤盘上滋滋作响,濑口黎弥手里拿着铁夹翻上翻下,红色的腌肉逐渐变为成焦褐色,濑口黎弥轻压了一下,汁水从肉中溢出一些来,他很满意地点点头,把牛排夹进佐藤大树的盘子里。佐藤大树就着蒸腾的热气送进嘴里,盐粒和黑胡椒的香气瞬间在他嘴里迸开,顺着汁水淌出布满口腔。
“好吃!火候刚刚好。”他惊喜地夸赞道。
“不愧是黎弥君,烤肉技术也这么好。是因为最近常和勇征那孩子在一起吧。”
濑口黎弥知道他话里有话,便顺着他往下说:“是呢。最近大树君也很少找我了,不像刚结成的时候。”
“啊,那时候你和小夏,我都经常带出去吃饭的。最近工作太忙了,反而忽视了你们呢。”
濑口黎弥没继续讲下去,把另一块烤好的肥牛塞进嘴里。
“大树君。”
“嗯?怎么啦。”
“你和夏喜....最近还好吗?”
佐藤大树嚼肉的嘴巴微微停了一下,动作很快,但还是被濑口黎弥发现了。他迅速调整好解释道:“没有啦,最近他有些闹别扭,大概过一阵子就会好了。”
转头叫来服务生,“再加一杯生啤。”
“没关系吗,明天还要早起排练。”
“难得又能和你在一块,没事。”
吃过晚饭,佐藤大树很自然地把人叫回家里,给濑口黎弥看刚他装修好的桑拿房。
“一起稍蒸一下吧,这样酒精能更快地挥发出去。”
他已经麻利地脱好衣服钻进洗澡间,打算先把一天的疲惫冲干净。濑口黎弥也没反对,便先坐在客厅沙发等着。
“要一起进来吗?”
热气腾腾的淋浴间探出一个小脑袋。
佐藤大树应该是还没开始洗,擦了闪粉的妆挂在脸上亮晶晶的。他朝濑口黎弥俏皮地笑了一下,很像可爱的高中生。濑口黎弥不知不觉也跟着笑了,但还是拒绝了他。
“那好吧。”
他粉嫩的嘴巴嘟起来,小脑袋又收回进淋浴间里。
可爱....
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每天下班带他吃烤肉喝啤酒的队长,开始表现出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黎弥君已经成年了,不像慧人和小夏,可以喝酒了」
「黎弥君已经....成年了哦,所以....没关系的」
「黎....黎弥君....唔....」
他在别人面前又是怎么样的呢。
很小的时候,濑口黎弥就不太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父母离婚的时候,是因为爸爸不爱他了吗,是因为爸爸有了别的孩子吗,他便会想到爸爸和别的小男孩一起去游乐场的画面。淋浴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他便会想到隔着淋浴间的墙内还有另一位队长,曾经他一定也就在这沙发上等着,电视里播着深夜动漫,或者拿着手柄,桌上还摆着一瓶姜汁汽水,等待不知道会是什么样表情的佐藤大树探出头来。
濑口黎弥的头依旧向那侧偏着,狗狗眼垂下来,不算修长的睫毛盖住有些落寞的神情。
佐藤大树出来的时候身上湿漉漉的,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手里另外又抓了一条干毛巾胡乱擦着滴水的头发。
“我先进去蒸了哦黎弥。你一会也来。”
而濑口黎弥只是在沙发上坐着。他来过这里很多次,不算陌生也不算拘谨的场合,一想到要赤身裸体地站在他面前,他突然不想脱下自己的衣服。
佐藤大树感觉外面过于安静了。“没事吧?”
“....大树君,我做不到。”
“诶?什么?”
佐藤大树从刚准备好的桑拿房里走出来,身上挂了层轻薄的汗。他疑惑地看着濑口黎弥,拼命健身也掩盖不住的精瘦骨架,让他看起来像一只落水的无毛小狗。
“没什么,我....今天突然不想蒸了。改天吧,大树君。抱歉今天先告辞了。”
“等等。”
佐藤大树抓住他的手腕。
他似乎不再那么可爱了,他的眼神阴鹜起来,像之前饰演过的市川。濑口黎弥有些胆战,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你,和小夏聊了什么吗?”
“....没有....”
“撒谎!”
佐藤大树突然的厉声,吓得他哆嗦着后退了一步。
濑口黎弥没有撒谎。排练的休息时间,夏喜的身子侧了一下,避开了佐藤大树伸到他椅背上的手。下意识的动作很小,只有借口低血糖假寐的人才看得见。
“....”
“你走吧。”
佐藤大树意识到有些过火了。他眼神躲闪了下松开濑口黎弥,转身独自一人走回桑拿房。
他的黑瞳仁几秒后转向眼眶左侧,瞄着门口等濑口黎弥像以往一样追上来,却只等到了锁头温柔地合上,发出咔哒一声响。
III
堀夏喜想抢过濑口黎弥手里的酒,被他一把又夺回来了。
“别喝了吧,你不是都喝过了?”
“谁和你说我喝酒了?”
堀夏喜把他衣服下摆掀高了让他自己闻,然后弯腿坐到他旁边的地板上,手指交叠又迅速分开,弹到铝罐子上“叮”一声响。
“你去吃烤肉还会不喝生啤的吗。”
他又问:“和谁啊,勇征?”
“....反正不是和堀夏喜。”
濑口黎弥小声嘟囔着,说得堀夏喜一愣,转而因为莫名其妙的针对发起火来。
“朝我发什么疯?我看起来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吗?”
他一生气就忘了说敬语。虽然他们私下也不太会说,但今天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别扭,好像喉咙里缠了股没懈劲的麻绳。
“....”
“对不起,刚才不是针对你的。”
濑口黎弥讲话的时候眼睛没看他,只是怔怔地用指甲去抠啤酒罐的拉环。家里本来就没别人,他们一不讲话,屋子顿时就安静下来了,两人都有心事,所以只是坐着,任凭沉默从周围流过。
“....我知道,我也要说对不起。”
濑口黎弥望着地上的第三个啤酒罐,把它拿起来捧在怀里,堀夏喜就是在这时候转过去,把头悄悄搁在他肩膀上。
“我经常希望生活能变得简单一些,但好像,又总在经历各种各样的事。”
濑口黎弥看了看怀里的啤酒罐。
“嗯....就像,最小的时候,我不能理解父母为什么要离婚。长大些以后,又以为,或许有过一段像他们那样的感情,也就理解了。就这样安慰着自己,一直走到了今天。”
他把那罐酒放在脚边,揽过堀夏喜的肩膀。
“可惜我到现在还没经历过。”
堀夏喜闭着眼睛,头轻轻摩擦哥哥的脖子,像只蜷缩的小奶猫。濑口黎弥抬起胳膊揉乱他的头发,被堀夏喜捉住了手腕。他虚拉着精壮的小臂,拇指在濑口黎弥手背骨上轻轻摩擦,泛粉的指尖凉凉的,挂着冰镇啤酒中的寒意,和酒精作用下发热的肌肤相触。
一圈,两圈。濑口黎弥手背的汗毛每一根都长进了一万个神经,电流有节奏地输送,源源不断地传导到亮起的大脑皮层。刺激缓慢累积和叠加,直到他的灰色的运动裤下出现一个不小的鼓包。他有些迟疑,还好堀夏喜的眼睛依旧呆呆地望着电视机,他便蜷起右腿稍稍挡了一下。
“黎弥君。”
“额....嗯。”
堀夏喜突然直直地抓住濑口黎弥的手。他下意识地以为被抓了现行,顿时紧张起来。
“今晚....可以陪陪我吗。”
他又低下头去,用力地向濑口黎弥怀里挤了挤,濑口黎弥不得不又把腿抬高一些,然后回答着“好啊”这样的话,再把他的侧脸往自己胸口贴,好让他的目光不至于下移,却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心跳。
“....夏喜。”
“嗯?”
“没事,叫叫你。”
他下意识把堀夏喜搂得更紧了点。
“想让你知道我在。”
“嗯。”
濑口黎弥开始尝试深呼吸。今晚本该投射到别人身上的情欲,突然无处安放了,这会正随着未名的触动愈演愈烈。他仰头闭起眼睛,努力不去想怀里温热的男孩。集中,集中,压制自己的感情,就像以前经常做的那样,他试图冷静下来,而男孩在动,他不得不别扭地等堀夏喜调整好新的姿势。
他的脸突然没伏在自己的胸前了,濑口黎弥看清了那个姿势的意味,还没把等字讲出口,堀夏喜已经埋下头去,牙齿咬开了白色的裤带。
或许自己本来也没想真的叫停,濑口黎弥想着,他不该是到了这一步才意识到的。略微潮湿的热气已经把他安稳地包围,他把头仰过去搭在沙发扶手上,时不时眯起眼睛。夏喜只是需要一个突破口,濑口黎弥这么想着,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咬牙忍下了有些僵硬的技法和文火慢炖的烦躁。
他疼得有些分心,便眯起眼来看堀夏喜。夏喜很清秀,微卷的发丝耷拉在额头一缕,睫毛像两把细密的毛刷。有几个瞬间,佐藤大树的脸和他的逐渐重叠在一起,又慢慢分开。
他们没有一点像,但需要突破口的也不止堀夏喜一人。大概这会功夫,让那小子做什么他都会答应。那不如直接让酒精说了算。他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思考。
“我来吧,夏喜。”
他低头捧起堀夏喜的脸,朝他嘴唇上重重地吻下去。
IV
“我困了。”
“我....能睡一会再走吗?”
堀夏喜没能太享受方才。那床白色的被子松软清爽,柔顺剂的味道总是提醒着他,这是个多么干净的地方,以及这是个有多重洁癖的人,他不太敢放任随性的动作让这里蹭到他的汗水或别的脏东西。濑口黎弥起床去做夜宵了,探头进房间让他冲个澡出来吃面的时候,他正半眯着眼睛,侧身倚在床头绷紧身子,尽量减小自己和床的接触面积。濑口黎弥勾嘴角笑了下,过去伸手拉他起床,推着他的背送人进卧室的卫生间。
“洗干净了再睡吧。”
堀夏喜顶着蒸汽和湿漉漉的头发出淋浴间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了。他清醒了些,困意也逐渐淡去,走进客厅的时候发现桌上的凉面有一碗已经空掉了,另一碗还漂漂亮亮地摆在那里,两个红酒杯子一个在桌上,一个在濑口黎弥手中摇晃,红色的液体沿杯壁停留一会再缓缓泻下,不久又被扬到杯体上。
“不会又在看控碟吧?”
“没,在看电影。”
他朝着堀夏喜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堀夏喜便在他一旁坐下,端着面吸溜吸溜地吃起来,偶尔瞥一下那个认真的侧脸。他知道濑口黎弥私下里多安静,乐屋里大家三两聚在一起拍照发到平台上,唯独不会出现他的身影,休息的时候闷在角落里玩手机,睡觉,在家里喝红酒看电影,和柔顺剂的清香,凉面的爽口才是搭的;玩得开的时候都是在人前,麝香,胡椒,香柠檬,EDT的酒精猛地拉快挥发速度,让前调把刺鼻二字发挥到极致,绚丽却又转瞬即逝,这样张狂得过分的味道,才搭的是张狂得不像他的他。
投影仪的光倒映在濑口黎弥眼里闪烁,堀夏喜觉得是自己太内向了,才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他内向的一面,他安静的时候能褪去温柔上的那层包裹,能让人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照拂的重量,这并非几件衣服或是几次桑拿那么简单。他人有他人的生活方式,或许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是空心的,却伪装成饱满诱人的果实。那颗空心的果子也不是生来便应赠予他人的,而应当被另一份能识破伪装的核仁填满,再由外壳上的蜜糖中和内里的苦。
“为什么一颗钉子就能把车胎戳爆啊。”
濑口黎弥笑了,然后转头去看他。
堀夏喜根本没在看,也从没看过菊次郎的夏天,但这样日常又直白的吐槽,却因为心虚一句回答的话都讲不出来。堀夏喜眨眨眼,不知道该不该坦白自己正瞟着他出神。犹豫的时间已经超过三秒,来不及了,他欲盖弥彰的样子不论讲什么都会显得很狼狈,窘迫让他的脸颊微微发红。
濑口黎弥却只是微微抱怨一句,“你根本没在看啊。”又伸手贴贴他的脸颊。
“洗澡的时候水放太热了吧。”
然后转过头去接着看电影。
他到底发现了,还是没发现?堀夏喜心里打鼓,还是忍不住去偷看,却发现濑口黎弥看得很认真,时不时会因为电影里的情节开怀大笑,好像完全没放在心上。不知不觉地,他也能沉下心来看电影了,路上又发生了好多事情,不靠谱的菊次郎大叔闹了一路,最后终于带正男到了妈妈家。电影大概到这里就快结束了吧,可转折出现了,门牌上贴着他们没见过的名字。
「一定是找错了,这不是妈妈家。」
菊次郎拉起正男的手离开。
濑口黎弥依旧很专注,眼底蒙上一丝淡淡的忧伤,让他不禁开始猜测,不会黎弥君小时候自己去找父亲,也遇到过这样的事吧。也许只是他多想了,但他很想安慰低落的濑口黎弥。他把手悄悄朝濑口黎弥的方向轻微移了点,两根小拇指之间的距离缩短,又缩短,短到马上马上就能碰得到的距离,短到手指只需要轻微的一下颤抖,就可以迈出最后一步。而堀夏喜在最后关头犹豫了,他突然不敢碰到那块肌肤,突然发现没想好这之后和他做什么,解释什么,于是停在那不知所措。
菊次郎从二人组那抢来了天使铃铛递给正男,濑口黎弥轻轻拉起堀夏喜的手。
濑口黎弥的手没他的修长,却比他的宽厚,有些举健身器械的茧又没那么密,像乡下家里狗狗的肉垫一样柔软,那样的手掌盖在他的手背上,又微微蜷起,伸进他的指缝,给他的一切感觉都恰到好处。
一秒,两秒。堀夏喜手背的汗毛每一根都长进了一万个神经,电流有节奏地输送,源源不断地传导到亮起的大脑皮层,刺激缓慢累积和叠加,直到所有能支撑他完成这个动作的肌肉收到足够的信号。他飞快地在濑口黎弥眼角上吻了一下,又安静地坐回原位,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堀夏喜余光瞟到濑口黎弥转过头来看他,心跳声和耳边呼吸声交替的节奏逐渐重合了起来。
柔顺剂的味道开始浮现在他脑海里。
“夏喜。”
“那个,要在一起试试吗?”
堀夏喜悄悄啃着嘴唇,不敢看向那边,于是他低下头来,示意自己听到了。
“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还没等堀夏喜开口说话,濑口黎弥就回答道:“没事,我懂。”
于是反倒是他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自己误会了,叫他别放在心上。
“是因为大树君吧。”
堀夏喜很想反驳他,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是张了张嘴没出声。大概因为他说得是对的,堀夏喜不能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结果,以及哪怕和濑口黎弥一秒钟的对视,尽管刚才的怀抱要温柔一千倍一万倍,尽管他给的条件在此时看来暖心又诱人。
“我....想等一等,可以吗?黎弥君。”
“哦,当然可以,是我太唐突了。”
堀夏喜马上如释重负地深吸一口气,而濑口黎弥清清嗓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把注意力拉回墙上的投影。
正男打开了那个锡罐子。里面虽然没有石头,却有一颗糖。
他开心地笑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