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穿着制服的侍应生弯下腰低声询问,这是他今晚第三次过来泽本夏辉的桌边,虽然桌边服务是这种级别餐厅的基本配置,但是对于只是想独自享用晚餐的客人还是过于体贴入微了。
不过年轻人的殷勤让泽本夏辉心情很好。
“再来一瓶红酒吧,”泽本夏辉一边回复手机上的信息,一边抬起头温和地问,“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侍应生的表情有点慌张,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青涩的脸上甚至染上一丝红晕,兼职打工的大学生对红酒知之甚少,也还没学会怎么藏起猫尾巴一样的情感,而泽本夏辉都知道,在jascha heifetz演奏的g小调恰空小提琴揉弦的幽暗声音里,他缓慢地开口,“你今年几岁?”
“21岁。”
“那拿一瓶96年的chateau margaux,”他放下手机,微笑着直视手足无措的年轻人,“你出生的年份,我想味道一定很好。”
餐毕他给了数额夸张的小费,侍应生不敢再看他,深深鞠躬对他说欢迎下次光临,泽本夏辉说好,径直离开。
他知道自己不会再来这里了。
约定了明晚见面的地方后佐藤大树过了一会又发信息来问他在做什么,像是朋友之间随意的闲谈,泽本夏辉拍了照片给他,在对话框里输入“想带你来”又删掉,换成“下次有机会可以一起吃顿饭”,这样更像是随意的邀约。
那个人说好。
他知道他们都在说谎。
他在回家路上买了点东西,打开房门的时候不出所料看到趴在书桌上睡着的人,泽本夏辉有点无奈地过去揉那一团浅栗色的柔软卷发,“醒醒。”
手掌下的绵软发丝缠住他的手指,发出不满的声音。
“我买了栗子蛋糕。”
伴着一声清脆的欢呼,木村慧人一跃而起挂在了他的身上,贴在侧脸上的嘴唇比蛋糕更香甜,“就知道你最好啦。”
泽本夏辉笑着去取了刀叉,把精致的甜点放在餐盘上,在木村慧人说法学院的课程繁重,教授布置的作业难如登天,申请的实习也一直没有回音之间,切成小块喂给他吃。
“不用担心。”他用指尖擦掉木村慧人嘴角的奶油,“我帮你搞定。”
在他看来木村慧人现在苦恼的这些事情实在算不上艰苦,泽本夏辉也走过相同的路,而且是独自一人。
他把沾了奶油的手指头放到自己嘴里,淡淡的甜味在口腔里化开,如同开春后的雪,转瞬间消弭于无形,洁白之下污泥遍地。
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木村慧人,吃穿住行,甚至安排好两个人的将来,在生活的每一个方面考虑到另一个人的需求,其实一开始并不在泽本夏辉的人生规划里。
是慧人选择了他。
他为此欣喜,但仍然认定回应这份情感是个错误。
泽本夏辉的第一份工作是律所的实习助理,还没毕业的他拿着杯水车薪的补贴,做着超负荷的工作,日子过的非常窘迫。
在某天深夜上司又叫他把一份紧急文件送到郊外的住所,他的二手车在路上抛了锚,泽本夏辉记得附近有条小路可以从花园直接通向宅子的后院,便钻进了树林。
他在银雾似的月光和摇晃的树影中穿行,凭着记忆找到了花园,只要翻过一道铸铁栏杆就可以进入庭院,夏辉拨开挡在眼前的叶子,却看到有人正在试图翻过去。
泽本夏辉问他在干什么,栏杆上的人脚下一滑。
他没想太多,迅捷的身体反应让他上前伸手接住了人,借势在柔软的草地上滚了两圈,除了沾满了枯叶杂草之外毫发无伤。
泽本夏辉当时只觉得怀里抱着的人像个小动物,体型像,声音也像,被救了之后泽本夏辉问他有没有受伤,说没事,可怜巴巴地用睫毛长长的大眼睛看着他,问可不可以不要把他偷偷溜出来玩的事情告诉爸妈。
泽本夏辉老实地说,“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介于孩子和少年之间的脸上露出有点稚气的得意表情,拽了拽金色假发弯曲的尾端,“我认识你,你来过我家。”
夏辉回忆之前见过上司的桌子上放着的家庭合照,他们似乎有一个已婚的女儿和未成年的小儿子。
眼前的脸和相片逐渐重合,泽本夏辉上下打量着对方穿的黑色皮革短裙和网袜,还有脸上的浓妆,欲言又止,。
“不许说出去。”最后木村慧人踩着他的肩膀攀上了栏杆,低声对他说,夏夜的月光照在他的眉眼间,他的眼睛像晚星一样明亮。
“嗯,”泽本夏辉怕他再跌下来,轻轻握住了他的脚,骨骼细细的好像没完全张开翅膀的蝴蝶,脆弱的柔软的贴在他的掌心,“刚刚不是已经拉过钩了吗。”
翻过栏杆的木村慧人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言为定。”
夏辉不在意地对他摆摆手,让他快点回家。
他只是觉得做了该做的事情。
泽本夏辉在慧人父亲手下工作了几年,因为踏实肯干又能吃苦逐渐显露头角受到提拔,跟上司一家的关系也变得亲近,知道慧人作为最小的孩子在家里受宠,难免性子有些骄纵天真,做事冲动。
他们见面不多,夏辉在圣诞节给他送礼物,万圣节帮他做变装道具,上司忙碌的时候他去出面解决了慧人学校里的麻烦事情,见他情绪低落,夏辉用自己的年假陪他去欧洲玩了一圈。
上司因此越发重用他,夏辉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慧人高中毕业的时候夏辉正好在做一个集体诉讼的案子,颇受媒体关注,这又是他第一次独自代理,整天忙的焦头烂额,错过慧人好几个电话,连发来的邮件都来不及打开。
胜诉的那天他长舒一口气,终于能在这个行业站稳脚跟,回了律所却听到上司办公室紧闭大门里传来争吵声音。
木村慧人在高中毕业那天突然向家里出柜,父母在震惊盛怒之下威胁要与他断绝关系,年少气盛,他二话不说走出家门。
这些是泽本夏辉在他突然出现在公寓门口后了解到的,夏辉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让他在客房里先安顿下来,冷静几天再回家。
慧人过来抱住他的时候夏辉其实没有多意外,但泽本夏辉一直是有分寸的人,做出任何行动之前都要思虑再三。
“我不会回去的,”他说的直白,“我想和你在一起。”
木村慧人要他的誓言,并且坚定的好像要跟他决一死战,绝不退缩,泽本夏辉反倒成了束手束脚的那一个,他斟酌着挑选词语,尽量平和地说,“你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
他更想说这是个错误。
“驳回,”木村慧人不依不饶,“我已经成年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泽本夏辉一时语塞,木村慧人直接把这场过于戏剧化的谈话快进到了判决结果,“你还欠我一支舞呢。”
夏辉没反应过来。
“你没来毕业舞会,害得我都没有舞伴。”
“你邀请了我?”夏辉在受到指证的内疚和慌乱中首先想到的问题是,“可是我不会跳。”
木村慧人说没关系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他主动牵过夏辉的手放在腰上,刚成熟的身体像是会缠绕的藤蔓,动作生涩,一举一动又清楚暗示着能编织出怎样美妙的梦境。
错就错吧,泽本夏辉想,看起来这是他眼前唯一的道路了。
泽本夏辉不再做出选择,小时候他的父母感情破裂,母亲要带他走,父亲不肯松口,于是一起逼问他到底想跟谁,泽本夏辉选不出来。 打破僵局的是一声枪响,然后又是一声。
连日来哭泣和怒斥声音都消失了,无人回应泽本夏辉的呼唤,他从楼梯顶端看下去,大门敞开着,旁边放着母亲收拾好的行李,看来她是下定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但是门前慢慢扩散的血泊如同大朵玫瑰,沿着阶梯一级级渗下去,好像盛大婚礼上铺开的红毯。
她始终没能走出这个家,父亲饮弹自尽未果,被送进精神病院,旁支亲戚作为监护人将幼年继承者的资产挥霍一空,泽本夏辉在成年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名换姓,与过去彻底割裂。
他不再做出选择了。
身边多了一个人,泽本夏辉着手重新规划职业道路,慧人和他都想要保持低调,但是他们又不能私奔,还得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这意味着同居的事情早晚会被人发现,传到上司耳朵里,为了避免在工作场合闹得难堪,夏辉放出了准备跳槽的消息,私下见了几家律所的负责人。
佐藤大树给他提供的待遇和职位不算最有诱惑力的,但是作为消遣的过客来说足够了,他第一次走进佐藤大树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那幅挂在墙上的画,漂亮的就像他本人,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无可挑剔。
就是这样的人,和他犯一样的错误,泽本夏辉感到短暂的欣慰,好像在昏天黑地的情欲窠臼里放纵能让人更加心安理得的接受幸福一样,他满含歉意地告诉慧人晚上得加班,然后去亲吻别人的丈夫。
“再躺五分钟?”他问佐藤大树。
刚做完的人没什么防备,连骨头缝里都会松散一点,话里也不会夹枪带棒地拒绝每一处好意,不管是不是演出来的,温柔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佐藤大树闭着眼睛在他身边懒懒地嗯了一声,“就五分钟。”
泽本夏辉在昂贵酒店一片狼藉的床上放空自己,他也疲惫,上司兼情人很快就要离开,他随后也要回到慧人身边,有人陪他逢场作戏,也有人对他死心塌地,他好像什么都不缺,但是在这片刻时间里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选。
泽本夏辉无意识地在佐藤大树裸露的皮肤上回划抚摸,这身体每一处都被另一个人更早地拥有,他总有种对别人宝藏窥伺的不安,最后还是回到无名指的戒指上面,坚硬的,冰冷的,一个至死不渝,然后屈服于肉体的誓言。
佐藤大树大概也是知道他的习惯,抽回手指,随着体温回降声音也立时显得清醒,“我该走了。”
他看着佐藤大树一件件穿上衣服,泽本夏辉大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让不该发生的事情只留在这个房间里,等待着被忘掉。
“留下来,”说出来才发现有点生硬,他又换了温和的语气提议,“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一起过夜怎么样?”
从佐藤大树的眼神里他知道了这个要求逾矩的程度,佐藤大树甚至嘴角往上弯了一下,仿佛他说了什么极其好笑的话。
“晚安,泽本律师。”他打上领带,整理好衣服,如同公事公办一样道别,“还有人在等我回家。”
泽本夏辉出了酒店找了家花店,开了很远的路到城郊,在一处荒凉残破的墓碑旁放下一束红玫瑰。墓碑上没有刻字,他的母亲,出身名门望族,年轻的时候与穷小子私奔,经历数十年共同积累起巨额财富后又义无反顾地放弃一切,只想要与别的男人重新建立起家庭一起生活。
她没有被接纳埋进家族墓地,也没有人为她举行葬礼,生前几乎被所有认识的人唾骂和诅咒,而泽本夏辉只记得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在他带来的玫瑰旁边还有一束枯萎的花,泽本夏辉蹲下身将它们并排放在一起,他偶尔会见到那个男人,每次只是远远看着,看着他放下鲜花对着墓碑静伫良久,再慢慢地从来路返回。
泽本夏辉的直觉告诉他说那只是个遭遇了不幸的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木村慧人进法学院可以说是他一出生就写在日程上的安排,泽本夏辉能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他辅导功课拿了优异成绩毕业又弄到身边做实习,在准备司法考试后听说和家里关系也有缓和,虽然父母还没有首肯,但有热心姐姐一直在中间递话说和,互相给个台阶重归于好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泽本夏辉当然是真心为他高兴,但是听到木村慧人描述两人将来生活的时候总是走神,他再无法将自己投入慧人的梦想,就像怎么也捞不起水面上的月亮。
而无望的念头不止一个,泽本夏辉站在公司楼下看着推开他的佐藤大树上车跟着丈夫一起离开,好像看着理智阵地失守,一瞬间他连自己都可以一并丢掉。
他在天台上坐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是慧人在一遍遍打电话,大概是想问他晚上几点回家。
泽本夏辉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眼前的圆满和幸福触手可及,但是现在他更需要背叛和抛弃,简直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
在晚秋的深夜里,泽本夏辉给一个号码发短信说如果你能离婚,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
他等了很久,佐藤大树没有回复,理所当然的。
手机再亮起来的时候他看到慧人发来的信息,告诉他通过了司法考试,字里行间都能看出欢快,句末跟了一大串让人眼花缭乱的emoji,说要等夏辉回家一起庆祝。
他是被期待的,也是被遗忘的,泽本夏辉发现他不过是被一根灰色的蛛丝牵引着走到如今,不敢逃离,不敢深陷,只能悬在半空中。
泽本夏辉见识过偏执和顽固的下场,他知道他该放手了。
只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他坐到后半夜回了家,解释说工作忙没注意信息,向撅起嘴巴的木村慧人承诺一定会补偿他。第二天去律所上班,佐藤大树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用往常的那一套与他保持着工作场合的距离感,昨晚的短信没有回复,泽本夏辉没想到两个人倒是在午休时间不小心碰上了。
在律所旁边街区的品牌珠宝店。
佐藤大树伸过头看了一眼泽本夏辉面前摆着十几对戒指的丝绒托盘,问了一句,“你要送人?”
泽本夏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佐藤大树表情自然地转过身去继续跟接待他的店员交谈,很快谈妥定制一对袖扣,一周后取货。
出门前还向泽本夏辉提建议说第二排第三个的戒指不错,现在的年轻人应该会喜欢这种款式。
泽本夏辉上前拦住他说想跟他谈一谈,佐藤大树客客气气地推开他的手,“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泽本律师,工作上的事情请到我的办公室说。”
“我和你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可以谈了。”
事情好像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他为慧人戴上了戒指,佐藤大树给他的态度也很明确,绝无什么后顾之忧,泽本夏辉过了几天他难得的风平浪静的生活,但是已经造成的现实是偏移轨道的火车,具备有某种不可预知的惯性,他不得不一错再错。
泽本夏辉知道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画展上,邀请函是一早收到的,而佐藤大树和他的美满家庭是一定会在这种社交场合展示的漂亮作品,但是他实在难以抵抗。
泽本夏辉还是去了,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在众多来宾中对所有人微笑,就像一幅完美无缺的画。
他找了个机会向画作的另一个主人搭话,自我介绍后先称赞了对方衬衣上的袖扣很漂亮。
“谢谢,”画家看起来很高兴的接受了夸奖,“是我丈夫送的,大树眼光一直挺好的。”
“你想知道为什么会收到礼物吗?”泽本夏辉问,那两颗红宝石的光芒让他的眼睛有点刺痛。
山本世界抬起眼睛看他,慢慢收起脸上的笑。
夏辉讲述关于佐藤大树的不忠,生活充满了谎言和欺骗,他一直视若珍宝的收藏不过是赝品等等。
山本世界安静了一会,点点头,“我知道了。”
泽本夏辉没有等来预期的反应,“你们还要继续过下去吗?”
“为什么不?”山本世界反过来问他,“泽本先生你完全不知道绘画的过程吧。”
他指着展厅正中间的那副标注了仅供展示的成名作,“再好的作品也不是每一笔都是正确的,只要还在那里,不管是修正,弥补,还是覆盖,都不会改变任何东西。”
“他不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泽本夏辉作出让步,“你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很遗憾,”山本世界说,“你不了解他,也不了解婚姻。”
“不如让他自己决定?”
佐藤大树正好磨磨蹭蹭地过来在山本世界身边站定,深吸一口气开口,“介绍一下,这是在律所工作的————”
泽本夏辉微笑着截断他的话,和山本世界交换一个眼神,后者与他碰杯,不咸不淡地说感谢他到场。
泽本夏辉的心在佐藤大树的慌乱神情里慢慢沉下去,他没见过佐藤大树抓着香槟酒杯的手都在发抖的模样,也没见过口若悬河的金牌律师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
佐藤大树一眼都没再看他,即使在山本世界放开手一个人上台致辞后。
泽本夏辉没再待下去,他离开画展前回头看着从佐藤大树办公室特意搬过来展示的作品,心想那还真是一副漂亮的画。
他不过是无人在意的一处败笔。
泽本夏辉早已有了输的预感,但是没想到是节节败退。
被佐藤大树浇了一身咖啡的时候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当时在律所的木村慧人也有耳闻,回家后问他是怎么回事。
泽本夏辉没有精力再编织一个谎言,他不想隐瞒,于是和盘托出,事无巨细,一五一十,木村慧人第一次同他翻脸吵架,他已与父母和解,还打算近期带泽本夏辉回家,现在闹着说要一个人搬回家去住。
泽本夏辉只能勉力安抚住他说先冷静一段时间,于是律所又多了一个视他如空气的人。
这样也好,泽本夏辉懒得再去想,说来说去都是错,不如一错到底。
他在案卷里埋头工作一个月,心无旁骛,再来面对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的时候,已自动变得条理清晰,责任明确。
山本世界旅行归来,佐藤大树美其名曰享受生活把工作丢给合伙人,开开心心地二次蜜月去了。
泽本夏辉一直护在羽翼下的人也长出了可以飞翔的翅膀。
木村慧人把辞职报告放在他的桌子上,同时把订婚戒指退下来还给他,对他很认真地鞠躬说谢谢,自己一直在过被安排好的人生,对于婚姻的意义实在考虑的不够,从小被家里娇惯,又任性地要求夏辉照顾这几年非常感激,现在轮到自己做一次选择了,无论好坏,他都会去承担后果。
泽本夏辉了然,心平气和地收下戒指,问木村慧人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木村慧人嗫嚅了一小会,说他叫夏喜,想要成为画家,打算前往尼泊尔采风,而自己会一同前往。
是另一个夏天啊,泽本夏辉点头,当着木村慧人的面将戒指收进西装内侧口袋,贴近心脏的位置,他没资格说慧人是对还是错,但是这一次他想试一试坚持自己的选择。
泽本夏辉说,我等你回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