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

堀夏喜用指腹来回划拉着电脑包粗糙的边缘，目光无神地落在金属门把手表面自己的倒影上。
打扰了……慧人……你发过来的文件我看了…
太啰嗦了，后面这个没必要讲。
打扰了……
和这小子没必要这么礼貌吧。
喂慧酱……企划收尾部分我觉得需要更改。
嗯，就是这样，合情合理。
“诶……”
门忽然吱呀地拉开，堀夏喜差点扑进去。
木村慧人的室友，那个经常被他念叨的叫良平的家伙，站在门口拿着外套和钥匙，很惊讶的样子盯着堀夏喜。
“啊啊……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木村慧人的同事堀夏喜，来找他讨论一下工作上的事。”
“这样啊………实际上是因为听说过你住得很远，没想到会到这里来……”
堀夏喜盯着良平，暗自松了口气。
没想到此行的目的这么容易实现了。
终于见到了。嘛，根本没有慧人说得那么帅啊，只是会点穿搭。
完全是班门弄斧。
堀夏喜觉得这么些日子被折磨得快消失殆尽的自信又回来了。
“良平君———是谁啊？”屋子里面传来很洪亮的一声。
“是夏酱呢……”良平微笑起来，嘴上回应着屋里，眼睛却一直看着堀夏喜。
诶？
“抱歉，慧人和我提起过你，总是夏酱夏酱这么叫，我也叫顺口了，抱歉！”
什么嘛……慧人这家伙。
“请进！”
屋子里又是一声嚷嚷。
“那么，你们先聊吧，我要去一趟便利店呢。”良平说着，和堀夏喜欠身打招呼。
门又吱呀地关上了，留堀夏喜一个人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其实，也没有其他借口继续呆着，莫非真的和他聊工作。
不会吧，不会吧，终于到慧人家里了。
不能就这么离开了。
堀夏喜把包放下走进去。
他环顾着，努力搜寻着木村慧人生活的痕迹，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落进视野里，一时间不知道是太兴奋或是太紧张，似乎什么都没看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是厕所吗？厕所有排风扇的声音传来。
“请进……我只是在这里吸烟。”
很明快的声音飘出来。
堀夏喜推开门。
“快快，快把门关上！”
“嘭——”
堀夏喜赶紧扣上门锁，用背抵住门，心跳得很快。
木村慧人倚着瓷砖墙面懒懒散散站着，只穿了背心和内裤，阴暗处裸露的皮肤格外苍白。
他的一只手臂抬着，高高地搭在厕所窗台上，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香烟。
“为什么不去阳台上，你是笨蛋吗？”堀夏喜盯着木村慧人的头顶，阳光堪堪能照到那一小部分头发。
“良平君说会把植物熏坏的。”慧人的手落下来，烟放到嘴边猛吸一口，再把手搭回去，烟灰就落在窗台上。
真是邋遢，堀夏喜注视着拿着烟的手。手指背光，烟雾就从那修长精致的剪影中飘出来，飘到窗外，变成金色。
“良平君……这么听话啊你。”
木村慧人笑嘻嘻的，湿漉漉的嘴唇就这么抿着，包住香烟。
“堀夏喜君今天为什么来找我呢？”他含糊不清地问他。
明明在公共场合，甚至和别人谈起时，一向叫得那么亲密，这时候正经起来了。
“可是嘴里呼出来的烟还是在屋子里，干嘛把手搭在那边？”堀夏喜没回答他，忽然着了魔一样执着地问吸烟的问题。
“确实……但是有开排风扇嘛。”木村慧人也不追问，他站直身子，好像有什么预感一样往堀夏喜这里靠了靠。
堀夏喜讨厌他给人这样的感觉。
好像总是很暧昧的，顺从的，黏黏糊糊的。
越是这样，越想要对他恶劣，想要反复确认他模糊外皮下的真心。
“给我试试吧……”堀夏喜走过去，按住他搭在窗台上的手腕。
“你要吸吗？小心呛着……”
堀夏喜没有拿那支燃至半截的香烟。
他低下头吻他。
潮湿的烟草的气息，慢慢弥散开。
一切柔软依旧，温暖依旧，除了突兀的烟味。
堀夏喜觉得牙痒，但最后只是轻轻咬了慧人的下唇。
“下次再和良平提到我，除了叫我夏酱，告诉他我是男朋友吧……”堀夏喜揽着慧人的腰，把脸埋进他颈窝。
都是汗啊……黏糊糊的……仅有的一点点香味都要被汗味盖掉了……这家伙。
于是抬起脸想要教育一番，结果看到慧人在笑，眼睛亮晶晶的。
“一直都是这么介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