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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烟雾让视线虚化,眼前变得虚幻如梦。
想记住现在。
八木勇征摘掉了一只耳返,和声鼓声如汹涌又温柔的浪潮一并涌入身体里,世界陷入一刻短暂的迷幻。
拿着麦克风的时间没有多余的心思想更多,今天飒太的声音是低饱和的紫,把身后交叉的舞台灯都感染,露天的会场还能望见十四将满的圆月。飒太蓝色系的一身有点像自己SummerBike里的那套,很适合他。
中岛飒太很喜欢听勇征唱SummerBike的前奏,很夏天很轻盈,像一块冰块落入汽水前的那段自由落体。在轮到他开口的前三秒听见八木勇征掷下一声“Go!”
是彩排没有的呢,是只属于此时此刻现场的小装饰。好像有冰块扑咚撞进汽水的声音,一些情绪被点燃、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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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转的灯光慢下来,舞台被青与蓝笼罩,又在交替的歌声中升起达到顶点。不算熟悉的乐队伴奏给予了全新的体验,设计好的喊麦互动让人抵抗住肌肉记忆、没有下意识举起双手参与副歌部分的舞蹈。
很快衔接上最后一首,配合着绮丽的色彩站位再次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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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肩时击掌、手与手相碰的那一瞬,世界坠入梦境,时间也像太妃糖一般被无限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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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ooChooTrain本身就很欢快,中岛飒太在台上跟着拍手跟着晃,转半个圈去假装不经意地看他一眼。看他被暖黄的灯光拥抱,被稀薄的烟雾环绕,拿话筒的尾指翘着、唱得很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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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是最后了的时候,一人一句将气氛顶上的至高点。听着乐队的演奏与和声,那种台上所有人都是为了和他们一起完成一个舞台的整体感,让人想起第一次站在其中和芬达一同完成overdrive的那场审查,大概这辈子都一样忘不了。
灯光与歌声中好像穿过了相识后的四五年,三首歌见证组合一路走来见证他们一同成长,各种意义上两个人的第一个单独舞台像在创造一个纪念日。余光皆蒙上紫与黄的滤镜,就这样在欢呼与致谢中结束了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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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下台后脚底仿佛踩在虚空,泡在音乐里和泡在水里是一样的,好像在夏天游了几个来回猛地爬上岸,缺氧 亢奋 疲惫 杂糅在一块。
离开了舞台再去回忆就如同过门效应,方才的一切都恍若梦中,记忆是耳返里是零碎的曲调歌词 起伏的乐队伴奏,璀璨模糊又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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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旷的角落进行每次活动的例行合照,强烈的情绪引起感官的超负荷,加上连轴转了很多天严重的睡眠不足让八木勇征一时之间难以调动更多的表情去应对。但偏头看到飒太笑得很漂亮,超强的感染力让人不由自主就扬了嘴角。
“好了!谢谢,辛苦了!”工作人员放下手机的同时吊着的最后一口气送下来了。八木勇征皱着眉紧紧闭了下眼想缓解眼睛的干涩,耳朵也终于重新适应了低分贝的交流环境。
合照完不再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尖突然被身旁人轻轻捏了一下,“辛苦了,再坚持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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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彼此是无需言语陈述视线相触的。就像悬浮在同一水平面上,任何一方产生一点波动都会被另一方感知到。
结束后勇征又回到省电模式,后来的社交他都戴上了口罩以遮去一些藏不住的疲惫感,又像回到了几年前怕生的他就跟在飒太后面,等他向自己向对方一一介绍。
依赖是一种毒药,离了他好像自己也都能胜任,可一到回到名叫中岛飒太的舒适区,就清空大脑本能地依赖他。
在前面的飒太和其他人打得热火朝天,两秒一个表情就知道他激动得要死。八木勇征神游了半分钟这才对上号想起来这位应该就是飒太一直在念叨但彩排时时间错开没真正遇上的那位歌手。
他记得三年前飒太把弹着钢琴翻唱Myra的视频发给他,少年人的身体看上去单薄,整个人浸润在旋律里,指尖落下琴音连肩膀的摇晃与耸动都动人。视频是黑白风格的可映在视网膜上的每一帧都是变幻的淡彩色的,唇齿张合像在一遍遍重复说my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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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的月亮悬在夜空,月晕的虹把云层都染色。他回想起第一次读剧本原著时和飒太窝在沙发上,手指从上至下划过,一字一句念出声,“对他的爱……像十四日将满未盈的月亮、太过喜欢……所以怎样也无法填满”
“え——!”念完八木勇征回头去戳戳环着他坐的飒太,“喜欢!这个比喻。”
“抱歉抱歉,什么?”
中岛飒太取下耳机,搭在腰间的手臂用力把人拖进怀里,扶正了眼镜探头去看他手里的小说。
“嗯——写得很好啊!”飒太感叹,“很贴切,感同身受。”
客厅只开了一个站立式台灯,飒太就像模模糊糊的一团光,那么空虚又那么温柔。
八木勇征突然很想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是含混在唇齿间、不是模糊在习惯里的、一个确定的、一锤定音的答案。但是在想要开口、对上飒太目光的那一刻,忽然就觉得没有了那样的必要。彼此知道答案从来都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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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唱Maybe In Love……没有这么累”
“……或者Believe In Love也好”
“欸?只是这个原因吗?”
移动车里中岛飒太的面容忽明忽暗,撑着的最后一点精神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连话语都好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飒太明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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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坐着就这么睡了过去,头微微仰着斜靠在后座,中岛飒太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摘下,撑着座椅小心挪到他身边,伸手将勇征的脑袋拢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对一系列的动作都毫无察觉,中岛飒太打开前置摄像头关掉了自动闪光,举着手机等待下一个路灯照进来的时刻拍了一张live。
只有微弱的光线盖在他身上,车内没有广播没有音乐,长按3s的live记录的只有汽车行驶擦过的风声、以及躲藏在夜色中早已心照不宣但又没有戳破的隐秘情愫。
中岛飒太稍稍侧过头,嘴唇擦过头顶的发丝,在心里小声说辛苦了。
“そた——亲我了喔”
还靠在肩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但是用只有后排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控诉中岛犯下的偷心罪。
“没有睡着吗?”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中岛飒太又伸手拍了拍他。
勇征轻轻摇头的动作就如同小动物蹭蹭脑袋,“睡着了但是刚刚被减速带震醒了,抓到so酱偷袭”,有些沙哑的嗓子将字词都黏在一起,听起来像撒娇。
“继续睡吧”
“睡不着~在想刚刚最后好像不小心唱劈叉了”好可惜,想和他创造一个更完美的舞台。
“没事的,有一些小瑕疵会印象更深刻吧”
“所以下一句飒太就有点哑了吗”
“诶!现在是在开反省会吗?”中岛飒太耸了耸肩颠了他一下,“不过勇征君那几个改动的转音很棒,会一直记得的!”
“好好~谢谢这位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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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狭小的空间再度安静下来,剩下车辆奔驰的环境音和绵缓的呼吸声。
“そたお~我们一起唱到70岁吧”
“那71岁呢?80岁就不唱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也是!”
“那就永远一起唱下去吧~ そうちゃん”
“嗯,以后也请多指教”
中岛飒太也把脑袋靠上他的,是啊想永远和你一起唱下去。知道说出的永远或许并不能代表一定是一个承诺一个期限,毕竟一切都瞬息万变。永远代表的只是在当下的这一刻,有想要和你一直一直唱下去、有想给你永远的那份爱与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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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直接开到我家就可以了。”
“勇征君太累了,今晚我照顾他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