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face

蘑菇性
Posted originally on the Archive of Our Own at http://archiveofourown.org/works/48273286.

Rating:
Explicit
Archive Warning:
Rape/Non-Con
Category:
M/M
Fandoms:
美しい彼 | Utsukushii Kare | My Beautiful Man (TV), Fantastics from Exile Tribe (Band)
Relationships:
Hagiwara Riku/Yagi Yusei, 相约久八
Characters:
Hagiwara Riku, Yagi Yusei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eries:
Part 3 of 久八
Stats:
Published: 2023-07-01 Completed: 2023-08-03 Words: 62,289 Chapters: 10/10

蘑菇性

Summary

天使之恋paro
大学老师9x爸爸活dk8

“我小时候觉得自己是一只蘑菇。”八木对萩原说,“因为蘑菇可以长在地里,长得漂亮也没有人敢去采摘,就算被摘掉了,也有几率毒死人。”“但是我没有毒死过人。”八木含糊不清地总结道:“我可能是那个稀奇的,不会毒死人的鲜艳蘑菇吧。”

Chapter 1

八木笑了一下,把酒杯慢慢推到桌角,看向了窗外的座椅。那是这家餐厅的户外场地,有着可以遮阳的庭伞和舒适的皮沙发,马上就要落山的艳阳如窜上的猛火,呼噜噜地绽开,在这赤褐色的海中,八木的目光却始终聚集在那刚被人泼了一身红酒的男人身上。

他的侧脸很瘦削,轮廓很深,嘴巴却有种奇妙的,有些乖巧的弧度。刘海好湿,头发邋遢地乱翘,西装本也平整,却在酒渍中难掩着十足的荒诞气味。八木托着腮,他起先就注意到了那位高大到仿若细长鬼影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急匆匆地从门口绕出去,还差点撞上了玻璃门。八木没忍住地笑出声,他见对方微微猫着腰,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又调整了一下位置,垂着头刷了两下手机塞回兜里,没过一会儿,又把手机掏出来,扣到桌面上,检查了一下放在旁边的包装袋。莱珀妮啊,八木小口地喝着酒隔着空气吐了吐舌头,品味真烂。不知道怎么讨人欢心的傻男人是他的第一印象,明明长相不算高调到出众,却有种吸引人看他的奇妙气质。犯傻的气质,八木暗想道,他塌了塌腰,稍微放松紧绷的身体,看好戏似地继续观察着。

好在他和男人都没有等待太久,并未盛装出席的“二号演员”穿着件运动T恤衫踩着运动鞋就走了进来,风风火火的如陀螺,二话没说就倒了杯酒,面露怒色地大力泼向对面。两人并未争吵,那位女子来势汹汹也去势汹汹,潇洒自如的背影后,八木忍不住又用手背抵住嘴巴偷笑,他还找到乐趣似的盯着那要凝固住的身影,想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起身,用纸巾擦擦身上的酒渍。这一等,反而等到了自己肩上的重量,也等来了隔着玻璃的一双眼睛。八木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侧了侧身,回过了神,把手搭到了那只戴有戒指,比起他来说苍老许多的手上。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不告诉您。”

八木答道,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散开,又乘上了更大的弧度。他熟练地抬起眼,笑盈盈地冲着那只手的主人说,“都怪山田先生来得太晚,让我不得不找点乐子,您打算怎么补偿我的时间呀?”这句话不说倒好,说起来了,也只会叫人喜笑颜开。八木感到另一只手的重量也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熟练地从背后揽住他,搂住他的肩膀。他闻到了对方常喷的香水的味道,闻起来有些发厚涩鼻,便顺从地抬起脑袋,闭上眼睛,睫毛动了动,两人便接了一个吻。“葡萄味的,愿意喝酒了?”山田先生意犹未尽地说道,“走吧。”

这句话仿若一种条件反射,让八木眯起了眼睛,他撒娇似地又把手伸过去,想让对方拉他起来。这是家装修讲究的酒店内置餐厅,风格简约现代,八木本是冲着这里的炭烤奎宁牛排来的,他并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只是偶然听到十分美味,特要求来尝尝。好在他所有的“Papa”都善解人意,每当知道他的喜好后,都愿意带他去享用美食。待他最用心,也最豪气的当属这位山田先生。大概是因他本人食欲欠佳,反倒更喜欢见人吃食,每次不等八木要求,他就会主动订好各家美味的位置,好在办正事前先让自己心爱的孩子大快朵颐。

这次本该也是这样的,八木惊喜地望向了桌上被推来的包装袋,鼻子微微皱起,快快乐乐地道了谢。“下次带我去吃更好吃的东西吧?”“真高兴!”“山田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八木拆开礼盒,心里不免暗笑了一下。真是太巧了,这套莱珀妮的铂金套盒仿佛长了腿,从外边的皮沙发上跑进了自己身边,如果坐在自己对面的真是那样的男人,恐怕这一晚上要有趣得翘起来了。

但八木并不是那么想成为女人,他对皮肤管理称得上在意,也没有那么在意。当机立断,他将不符合心意的礼物一律归为垃圾,过阵子就会丢到二手市场上卖掉。不过这次嘛,不卖掉倒也没什么,他面对着山田先生温文尔雅的脸,又扬起脑袋笑了笑,却仿佛在水晶灯极其有氛围的恍惚下,透过他看到了那玫瑰粉色的包装瓶。也许挺适合我的,只不过不适合那个女人。

八木想道,少有的较起了真,表情也显露出小小的坏意,不显心机,反显可爱。哪怕他根本不认识那个男人,却已经觉得那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你总是这么贪心,得不到满足。”山田先生并没有怪他的走神,像个真正包容他的“Papa”一般被逗乐了。八木知道,有权势的男人喜欢傻女人,但总会选精明的人成为妻子,当然傻男孩也在他们的取向范围内。痴傻代表着无害,愚蠢而又美丽是再好不过了。但蠢又不是真蠢,山田先生明白,自己面前的男孩有着自己的想法,他并不打算干涉,两人各取所需,他的要求只有八木定期体检,随叫随到,乖乖听话就是了。他迷恋这位年轻男人的肉体,也爱他美丽的面庞,适当的娇憨增大了他的新鲜程度,和养只会说话的猫一样的有趣。

在山田先生面前失了态,八木嚼着牛排,也无一点悔改之心,他知道自己越笨,越在小细节上绊倒,对方越怜爱他,越喜欢他。不过他也没有讨客户没趣的意愿,打算靠着自己出色的食评,挽回一下被人一直盯着笑的局面。那我也跟着笑好了,八木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不断地夸赞着食物的美味。他是知晓怎么讨好人的,也知晓自己刚刚的注视真的被那个狼狈的男人看到了,在吞咽肉的间隙下,还忍不住想起了那双眼睛。

一双有点冰冷,却一点也不讶异的眼睛,仿佛知道自己肯定会被人盯着看似的。只有一瞬和一秒,八木却觉得自己背后起了点冷汗,他有些被吓到了,却激动得面色红润。他知道自己有点喜欢他,脸和身材都很对胃口,更何况还有那双眼睛。

一场性事结束后,山田先生早早离开,八木赤裸着身子缩到被子里翻了几个身,伸手够来遥控器,不停地拉动落地窗的窗帘。一下又一下,褐色的窗帘就像哨兵一样被他指挥的排列又退去,他想不出自己在这里做什么,又不想回山田给他买的高级公寓。那里太大了,视野非常好,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能看到远处繁华的街景,他也忍不住想长得好真好,有这样的脸和身体真的太好了,他可以用尽自己的优势去接触想接触的人,还会被所有人欢迎。也正是这无聊的此刻,八木很想去见见那个失败的男人。他已经把这看上去有些窝囊却不好惹的男人归为了废物的一类,而他最喜欢挑动木头的心弦了。

萩原觉得自己做了件很糟的事情,他熬夜看球赛到凌晨四点,差点忘记今天还要和自己的相亲对象见面,这是他为了弥补上次的裂痕做出的妥协,由于不愿意求助柜姐,也不想麻烦母亲,他选择了网购的方式买来了慰问品,连上网查都没查一下。说白了就是不在意,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能不能结婚,自己的父母也不在意,毕竟人生这么长,谁会为了和谁成全一段感情而停下脚步呢?但听母亲说,那个女孩是真的喜欢自己的,甚至可以接受自己在大学当任课老师的职务。“什么叫接受?”萩原挑起眉毛,又尴尬又不屑地笑了笑,“这是件很糟糕的职业吗,比画室的前台更糟?”

他受够了,他讨厌艺术生,讨厌艺术,讨厌一切和文艺有关的东西。要说有的就是有,没有的硬凹也是没有,这谁都能一眼看出。或许他讨厌的不是艺术,而是自以为是的人们,当然也不喜欢时尚和品牌。没什么比拎个塑料袋出门更方便了,里面揣着笔和教辅那真是好上加好。萩原就是这样的人,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事情一秒都不会多看,对于自己在意的事情,真的可谓喜欢到醉生梦死,喜欢到恨不得一股劲儿塞到电视里去。

结果他宿醉了,浑身酒气地找来了多年前父亲订给他的衣服,匆匆忙忙地跑去见面,和第一次见面差不多,不同的是,他见面的对象迟到了,见到他反倒更生气了。萩原转了转脑筋,觉得对方本来想随便地来,好给他一个下马威,但没想到他更随便、颓废,甚至肮脏。萩原动了动鼻子,真的像只动物一样细细地闻了闻自己满身各式各样的酒味的西装,决定不必送去干洗店了,可以直接丢进垃圾桶了。

他也正是这时抬起眼,看向了店内,瞧到了他根本不该看见的一幕。一个漂亮男人望向他,又转过头去和一个大他十几岁的男人接吻,举止亲密,行为暧昧。他甚至没能看清楚男人的正脸,只知道自己被晃了一下。那是长得太合乎标准美学的五官,下巴线条明明很锋利,享受美食的样子也很熟练,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原本就拥有这一切的人。萩原突然懂了,他被吸引了,心头厌恶和奇异一同劫持着他的心脏,让他觉得这样的场景太过古怪,而那个男人又带着十足的性吸引力,扭曲了周围的所有氛围,就好像他突然在这里脱掉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能脱掉矜持,然后变成荡妇,萩原皱了皱眉,扯了一下嘴角,拿起衣服快速地离开了。

宿醉不会影响萩原的判断,但支持的球队输掉比赛会。在极度忧伤之时,他甚至会悲伤到笑,这一行为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毕生爱好:去公园里踢罐子。他从小就和别的小朋友不同,踢罐子也只是想踢,但他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计划在自己的灵机一动,是想干嘛就干嘛的计划,他为此骄傲。有段时间他定时定点的去公园踢罐子,有段时间却随时随地在公园踢罐子,边踢罐子边背书,去应付自己不得不面对的考试。是的,萩原利久也会低头,他朝学习和未来低头,为了更好的踢罐子,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样的,第二个目标是成为医生。事实上他的确有这个资本,但没能去做。他没有加入任何社团,不太喜欢和人交流,旁人都觉得他是个孤僻的怪孩子,萩原闻言也只是露出牙笑了笑,笑容之恐怖仿佛铁树被人劈开了新鲜的花蕊,他充满不屑地用嘴角内折的弯曲弧度霸凌朝他告密的人,并告诉他IDC*。

就这样萩原利久长大了,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当医生,也不想考医科大学,但父母说最好还是能上个大学,如果没有特别想去做的事情,消磨时间也好。萩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难得欣然接受了别人的建议,考入了史学系,觉得研究已死之人也是挺好的,能听故事,还能一个人和一堆不同的幽灵意识待在一起。萩原利久深知自己不喜欢和活人交流,对死人的物件却出奇的感兴趣,如果时间允许,他绝对会加入探险队,加入考察组,去各式各样有对应事件的地方圣地巡礼。

萩原利久是一个没有太多追求的人,他的人生只能分为感兴趣的和不感兴趣的,他在选择职业的方面也决定维持现状,留校成为一名历史老师,为的就是有更自由的时间交给自己安排。当上班族什么的根本不行,做自由职业待家久了会影响心理健康,萩原从未觉得自己的决定这样正确过,但实际上,他每次都是这么觉得。这也因为他的家人从不会抨击他,指责他,只会对他说,利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人生还长呢。

是的,人生还长呢。萩原回家以后立刻上到二楼洗了个澡,他其实更喜欢平层,但家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离大学近,除了老了一点,并没有太多的问题。而且这是东京,在市区内有这样一栋带院子的一户建也是很难得的事情,萩原在来住的那一天找人清扫了院子里的杂草,修剪了植物,等到几年后的今天,这里也可谓是“绿意盎然”、杂草丛生,他推开栅栏门还总是怀疑自己步入了废墟。

我的人生也许就这样结束了,萩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着,摸索到了电视的遥控器,又撑起半个身子,想了想还是没开。昨天是这个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他喜欢的球队输在了最后一步,是他心情变差的主要原因,黑色的云朵化作锤子轻飘飘地敲击着他的大脑,萩原利久伤心得只要眼睛一闭,二话没说就进入了梦乡。

他太累了,也忘记了饥饿,等到早上自然醒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擦干头发就睡了过去,难怪头有点疼,他的两天仿佛浓缩到了几个小时,在一睁一闭间就悄然流逝了。这天有他的课,正是第二节大课,好在醒的早,他又到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简单洗漱了一下,吃了口面包。一年前他因为肠胃疾病被送入医院,从此养成了要吃早餐的习惯,也不再敢过于通宵,而这兴奋又伤心的赛季末几天,让他久违的体验了一把“年轻”的感觉。萩原觉得不错,他从来都是很擅长把不合理的事情合理化的,这天也如此,他在前几天得知自己需要拍摄一张可以挂在展示栏的五寸照片,笑还是不笑,萩原考虑了很久,又拉不下脸请同事和同学帮忙,等到那一天终于从讲台上下,他才决定要把家里那闲置了许久的背景布搬出来,挂在家里用相机随便拍一张好了。

萩原以前是有拍照这个爱好的,只不过拍的不好,他那次难得的给自己多拍了几张,想从里面选几张,又觉得都还可以,送去照相馆的时候,他还特地叮嘱老板,让他帮忙选一张印出来就好了。老板很热情,店内的生意也很好,萩原也没聊两句就立马离开,准备回家去迎接他心心念念的决赛。

而如今,比赛胜负已定,要填补的裂痕彻底崩塌成山崖,拖着疲惫身子带着打包好的午饭到家的萩原,打开刚取来的,密封好的照相馆包装袋的时候,带有果然祸不单行的怨念,毫无波澜地啊了一声。

“啊?”八木的声音引来了前排女生的注意,她好奇地凑过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这个话不算很多的后桌突然失态。“一个陌生男人”,八木眨了眨眼睛,“照相馆把我们搞错了。”“但今天不是要交文化祭的公式相片吗,八木君,不要紧吗?”“说得也是……”八木呆呆地点点头,他性格很好,在学校里也不是太风云人物的类型,平时会留着中分,露出额头,但太困了,或者睡过头啊,上课打瞌睡啊,也会稍稍遮住一点额角,浑身上下都露着“我很好欺负”的感觉。但不说话的八木是很好看的,节子看了看八木拿着相片的手指,又看到他呆滞了一会儿,才慌乱打去照相馆电话的样子忍俊不禁。节子想,八木君要是性格再冷酷一点,大概会有很多人追他吧,现在也只是有好多人喜欢欺负他而已啦。

但八木完全没注意到身周的情况,只觉得这个男人眼熟的过分,这不是就是那个自己在餐厅遇到的男人吗?眼神就是那个熟悉的恐怖,眼睛没有任何高光却还是强迫自己笑着,真是瘆得慌。八木咋舌,对前桌说了一句我去打电话,才慌里慌张地把照片揣到怀里,摸着兜里的手机,边走边找拐角。他用最甜的声音三两句问清楚了来龙去脉,收获了道歉外加一串对方的电话号码,后者是八木自己提的,一方面是想快点拿到照片,一方面是想快点见到那个“扣人心弦”的男人。

“您好,请问是萩原先生吗?”
“推销就不用——”
“不是推销!”

八木急忙说道,甚至忍不住抬起脚,踢了踢地板。“我收到了你的照片,我的照片应该也在你手里吧?”

真是没礼貌的小鬼,萩原嘴里正塞着午饭,他突发奇想要喝味增汤,喝到一半又觉得胃难受,心绞痛,都是情绪惹的祸,等接到这个意外的电话,更是让他心力交瘁到最深的地步。他耐着马上要发火的性子,听到对面传来明显是刻意塑造的良好形象声音,直接先入为主的以为是推销。拜托,让我摆脱这一切吧,哪怕就是这一刻,让我安静一点也不行吗?萩原利久很疲惫,他想原谅自己的倒霉,还觉得那声音挺好听的,就是稍微有点吵。

“在我手里,”萩原夹着手机,开始掏着那刚被他晾到一边的信封,“你就是那张照片的主人?是在咖啡店工作的吗,Cosplay?”萩原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能接到巧合的另一位主角的联系,他以为自己需要倒霉到早点出门或者晚点回家,把照片还给照相馆,才能结束这场可笑的闹剧。

其实也可以不还,他只是脑子里嫌麻烦,但压根没有想过要付以行动。他将此归结为命运的安排,剩下的也交给命运本就得了,不过看来命运的确是站在他这边的,萩原端详着照片上留着当下最流行中分头的男生,还觉得他出奇的能把这样的潮人必备款弄出自己的风格。换句话说就是漂亮,长得好看,好看的像是把别人的照片拿来印了贴墙上的好看。“不是啦,”听到这样的发问,对面有些羞赧地解释,“这是我们的学园祭拍的公式照,今天一定要交的,我可以在午休的时候去找你吗?”

最好不要。萩原想,我很累,急需休息。但见一面也不算什么,萩原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懒得去再找老板说同样的话,印同样的东西了。况且如果电话对面的人真的长那样的话,萩原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想,声音也挺可爱的,见一面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八木翘掉了最后一节课,他跑去办公室一半撒娇一半道歉地解释了半天,立马脚底抹油冲出了校门。他打算先回家换一身衣服,穿校服是绝对不行的,他想穿得漂亮一点,把一切都准备完美,没准还能在路途中找到新的猎物呢。别看他这样,其实八木心底有一颗柔柔软软的少女心,他爱看少女漫,总想要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哪怕他都见过这么多男人女人了,却还是坚信着最好的那个还在自己的坚持中并未出现,也总会出现。

但就算是遇到了,该赚的钱也还是得赚。八木下定决心,要找到一个能够接受自己做爸爸活还支持自己的开明人。他也知道没有,但真的难免有呢?八木收拾妥当了,背着自己的老花肩包,穿着白色且袖子很长毛衣和越发凸显他细长条腿的紧身裤,踩着他的高跟切尔西靴,哒哒哒地走来走去,找到了那个被遗忘在橱柜上的流苏耳坠。八木只有一边有耳洞,另一边因为发炎又长回去了,话说好像就是在这种季节发炎的吧?八木懵懵地望向窗外,才发现下了雨。

他怕迟到,叫了出租车,带了一把印花伞,撑着路过车站。萩原和他约定在一家咖啡馆门口见面,八木早早到了,闲得无聊,开始踮着脚放下又踮起,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重复运动,可以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走神,就像在健身房的锻炼一样,只需要身体痛苦就行了,精神永远是自由的。与可爱漂亮的脸不同,八木有着勤于锻炼才会拥有的好身材,而他也是最喜欢在做爸爸活的时候,让对方掐住他的腰,注视他的背肌了。“那像翅膀一样漂亮不是吗?”八木在喘息间,还吐了吐舌头,扭过头来问,回应他的只能是更猛烈的撞击和那句“漂亮”了。

大概站了有十几分钟吧,八木有些后悔来早了,他把收起的伞柄压在手心,抵着地哗啦啦地转着。这里好像是什么著名的约会圣地,但由于午休的缘故,显得有些过于冷清,不过还是有过路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纷纷对那个长得出众行为古怪的家伙行了侧目礼。一位原本在咖啡店内喝咖啡的客人,好像也被同行的女性怂恿,走过来搭了讪。换做平常,八木一定会笑眼相迎的,但此刻他真的特别冷,他也特别怕冷,手缩到毛衣里还是有点冰,他害怕萩原因为下雨不来了,甚至也像他当时那样紧张地检查起了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

身旁说话人的声音逐渐微弱,雨声又越来越大,八木还是不死心地望着前方,前倾着整个身子,直到看到了一把深蓝色的伞,和一条细长的影子。他露出了笑容,瞧都没瞧那客人一眼,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刘海,一边动着一边还把雨伞递了出去。

“给你了。”
“但是——这是LV的吧?”
“没关系!”

八木挥了挥手有点急地说,“走吧,走吧!”至于对方做出了怎样的反响,八木也不在乎了,无论是暗自骂他难搞,还是回到店里展示那把雨伞都无济于事。萩原走近了,他收了伞,手骨节很大也很长,眼角和嘴角各有一颗痣。

“八木…先生?”
“叫我Yusei就好了,萩原先生。”

八木展示出了自己最完美的笑容解释道,“我还是学生呢。”

Chapter 2

萩原没有客气,他微微颌首,就默认了这个称呼的使用权。他本远远地从车站走过来,这天雨很大,路途也有几百米,他打着伞,脸颊都会溅到点雨水。在车上的时候,萩原有后悔过,走在路上,更是后悔得不得了。雨水打在脸上好痒,他腾出手来搔了搔脸颊,确信站在咖啡店门口那位,个子很高的,在花花绿绿的雨伞里都很醒目的男孩,就是他在餐厅看到的那个漂亮男人。

没等萩原走近,八木就立刻发现了他,看了过来,还大力地朝他招了招手。更醒目了,萩原清清嗓子,立刻确认了这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那类人,走到哪儿都露着一种“快来看我”的样子。他很年轻,当然也很好看,这些特性缺任何一样,都很难在那个行业做长久吧?萩原没有鄙视这样赚快钱的想法,此刻他也只想快点把这件事情解决,只不过对方表现的太过热情,没有在乎萩原冷淡的回应,在掏出纸袋的时候,还娇羞一笑,对他说让他看到那些照片真是不好意思。

“为什么会这样说?”萩原礼貌地笑笑,他把伞收起来,立在墙角,拿出了上衣口袋里的纸袋说:“因为像Cosplay吗?”“我倒是没觉得像啦,都是我们班上的女孩子选的主题,她们说还挺适合我的。”八木说起话,语气非常嗲,反倒比他口中有些强势的女孩子们更像“女生”。“那你可以拒绝她们。”萩原检查了一下照片,应对着,又塞回了自己胸口的口袋里。八木傻傻地笑了一下,视线朝下,还在盯着那个不计形象,鼓囊囊的口袋。萩原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故意不为所动,就等着再说几句赶快走人了。

他不是不喜欢欣赏美丽的事物,但对于不属于自己的,危险的东西,萩原潜意识觉得还是少碰为妙。他是一名老师,虽然也不算是师德过人的那一类,但也想在此刻劝劝他别老做那一行了。不算什么好事,萩原也知道劝不得,没理由劝,他打算就把这当做一种饭后谈资,等过几天喝酒的时候和朋友说之前遇到了一个特别漂亮的男人,是做那行的,真的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很好,朋友也必定会怂恿自己要不去试一试,这时萩原只要说一句我不是那边的人就能笑着阻止,继续干杯,喝酒,谈比赛了。

“那么,再见了。”
“啊…请等一下!”

萩原撑起伞,就感到有一个软软的布料凑到了自己的把手边。“对不起。”对方好看地笑了笑,又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没有带伞。

“请问可以把我送到车站边上吗,去车站就好。”

萩原没理由拒绝,他几乎没有停顿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面部的表情仿佛要失控。是受用,还是不受用呢?那个特地装乖的身影得到了准许,更是没了禁锢,立刻钻到了伞下来,手顺着把往上摸,等稳住了伞才放开。

萩原发觉他真的很高,穿上那双带跟的靴子,几乎和自己要平齐了。两个高大的男人挤在一个不太大的伞里,这场面看起来真的有些荒谬,不过八木似乎并没有这样觉得,他一脸得偿所愿地趁机流油,摆出了他得心应手的各种可爱手势,一会儿问问他要去哪里,一会儿又问问他的全名是什么,在哪里工作,是模特吗?

“为什么这么问?”萩原百思不得其解,八木偷笑了一下,他连笑的弧度都算好了,手不能捂太紧,要露出一点嘴角,鼻头要有些皱,眼睛一定要弯弯的。

“因为萩原先生不笑的样子很像时尚杂志上的模特呀!”
“RIKU。”
“诶?”
“足利义满的利,大久保利通的久。”

这都是谁和谁啊?八木在心里悄悄地翻了个白眼,不过至少是问到名字了,说明自己的魅力并没有消失嘛。他立刻骄傲地翘起了鼻子,立马追捧三连道:“哇,是吗,好厉害!”萩原利久还没有傻到会被这招哄骗,他不发挥自己不定期尖锐的舌头,完全是因为八木真的表现得太可爱了。很做作,但是十分可爱,可爱到没法拒绝的程度。萩原利久突然不想让车站那么快到了,他很想看看就在自己根本不去回应的情况下,对方到底能说多少甜蜜的好话。

“那利久是大学教师了,那所大学好厉害啊,我妈妈也幻想我考上过呢。”
“我是那所大学的毕业生。”
“利久真的是非常厉害,和你聊天真是太开心了。”

可是我们明明什么都没聊。萩原利久忍了好久才忍住不笑,他这次出门没有戴平时总会戴着的眼镜,但他觉得这样刚刚好,他没有那么像老师,八木也没有那么像学生,还有那个不知道怎么写的名字,萩原觉得那不过就是八木的诡计罢了,连是不是真名都另说,不过反之,自己倒是什么都说了。八木Yusei吗,他想了几个字都放弃了,觉得也许就是个简简单单的假名名字,根本没有取汉字,发音还挺适合他的。萩原望向八木滔滔不绝的脸,把伞默默地往他那边侧了侧,车站到了,八木觉察到了他的动作,把原本就很甜的笑容放得更甜了。

他像黄金档电视剧的女主角一样说话一惊一乍,又在关键时刻灵活地窜出伞,背着手,后退着问他:“下次还能再见到利久吗?”能,但也许不能。萩原利久没有说话,他沉默地撑着伞,站在雨里,他能感觉到雨降落在伞上的重量,和他那个还没有及时倾向自己的弧度。肩膀湿了,八木把手放到嘴边,似乎觉得这样能放大声音一样地说着,没有声音,萩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八木就是摆了摆样子,无声地提醒他,又微微仰起脸,可爱地笑了笑。

萩原走了过去,他想说把伞拿走吧,回家会淋湿的,他又想说,你是要去见其他人吗?午休时间要结束了,公车站的人越来越多,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把手里的伞收好,递给了八木。“你的肩膀湿了。”这回听到了声音,萩原也听到自己回答:“不淋雨就不叫下雨了。”八木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不是那种可爱的,像女孩子一样的姿态,可是也不像个真正的少年,性别在八木身上是完全模糊的,连“中性”都很难形容他。八木暧昧地朝他笑了笑说,“要去我家吗,我要回去换衣服,下午还得上课呢。”

萩原不知道回答什么,他不想说好,或者不好,他宁可什么都不回答。八木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他惊慌地眨了眨眼,歪着脑袋问萩原你为什么不说话。“萩原先生,你的表情好恐怖,感觉要把我杀掉一样呢。”八木毫无顾忌地在这人来人往的车站说道,萩原知道很多人都在看他们,因为他们实在太不搭了。他觉得像八木那样的人,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不会和自己这类没有梦想的人混迹在一起,况且他也不像是能花得出钱能和八木的“Papa”抗衡的。想到这里,他几乎头也不回地走了。

八木勇征很苦恼,他对着这把又土又丑还小的伞,一点快乐也没有。这好像是一把NBA球星的联名伞,他不怎么看篮球比赛的,小时候也是擅长过踢足球罢了。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踢足球,还是因为自己小学就长到了175,学校里的社团快把他抢疯了,他这个高度明明更适合打篮球啊,好多人都这么和他说,但八木觉得足球比较好,他更喜欢足球,他还为此苦恼了一阵子,每天垂着脑袋脑袋闷闷不乐。妈妈有点担心他,在做他最爱吃的汉堡肉的时候问他怎么了,八木老老实实地说了,说完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也是头一次,他在喜欢和适合中抉择着,直到妈妈突然笑了,她把香喷喷的汉堡肉端上桌,还揉了揉自己的头说:“喜欢的就是最适合的呀,小勇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那天妈妈香香的,汉堡肉也香香的,八木勇征也就是在那时瞬间决定,要做和妈妈一样香香的人,还有做一个可以自己做汉堡肉的人。“这不是便利店的汉堡肉吗?”节子捧着便当盒转过来说,“八木君没有家人做便当吗?明明带着很大的盒子。”“亏你能看得出来呢。”八木没有生气,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把伞又架回桌旁的伞架上说:“我一个人住,做得也不如妈妈那么好,只好吃这些了。”

“那你把这份吃掉吧?”节子笑了笑说,女孩圆圆的脸上有一颗小小的痣,长在嘴唇下面,八木认认真真地瞧了瞧那颗痣,女孩见他只盯着自己的嘴巴不说话,脸上染上了一层愠色,还继续打趣他说:“干嘛呀,有什么好看的,到底愿不愿意吃呀。”“我是要吃的,”八木眯起眼睛,像小猫一样的,连忙趴下把饭盒搂到怀里,抬起头笑盈盈地说,“田泽同学是要减肥吗?”“早上家政课剩下的啦,你不是跑去拿照片了吗,现在拿到了?”“拿到了。”八木的嘴巴鼓鼓的,快活地嚼着,一边吃,一边眉飞色舞地发表着只有“好吃”的食评。

“是可乐饼噢,我记得你喜欢吃炸物吧?”节子卷了卷自己打理好的头发,双手托着脸看着八木一阵大吃,语气轻飘飘地说:“八木同学就是总是吃这种超大号便当才会变得没那么受欢迎吧。”“我不在乎受不受欢迎啦,”八木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只想赚大钱。”

在八木勇征看来,没有什么比账户里不断变多的数字更有安全感的了。有钱可以买所有想买的东西,可以吃所有想吃的东西,可以去所有想去的地方,也可以见所有相见的人。这是贯彻着八木童年愿望的所有,他有一位很爱很爱他的母亲,也正是因为母亲太爱他了,他在太多的爱中长大,反而更加贪恋被爱的感觉。哪怕不被爱也可以,只要某个时候被爱也就好了,如果不能好好的爱,那就用证明爱的物质来换吧。八木吃掉最后一个章鱼香肠,也学着不久前离开的节子一样双手托着脸,望着不断滚落水珠的窗外想,那个眼神犀利的章鱼真的好像萩原噢。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木共吃掉八个章鱼利久。八木仰着脸,又把视线转到天花板上,虚空数着被自己吞下的肉肠生物的可怜命运。他又想到了那个印着NBA球星大头的伞,发愁的撅起了嘴,觉得如果萩原也能像章鱼利久一样被他一口吞掉就好了。那我一定要榨干他,再把他吞掉,八木勇征突然来了精神,他握紧了拳头,决定今天非得学会那个肉肠的做法才好。

萩原利久并没有想做尾随这种事情,他没带伞,浑身湿透,像个刚从河里被捞出的水鬼。他顺利的找到了八木的学校,发觉对于跟踪这种事情,自己做起来就像从小摸到各种公园踢罐子一样得心应手。他觉得八木这时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快要比得上有许多大树的公园了,那里健身器材和儿童玩乐区会少一点,有着直饮水口,萩原踢累了就会走过去俯下身子喝水,随着他的身高越来越高,他屈身的角度也就越来越弯,后来他就不想去了,却还是总惦记着那个水管口。

萩原就是这样,凡是自己主动放弃的,就会在他心底留着一个火热的烙印。小时候他觉得不打伞冲进雨里很酷,现在也没什么变化,至少站在八木校门前的萩原利久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酷的人,他默默地等着八木出来,还看了看自己塞回口袋的手机。他对八木一无所知,他不是不好奇,只是没去问,八木说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对他形象塑造无益的,做这种事情的,能心机不重吗?但萩原还是觉得八木会被骗,他长得漂亮是没错,但还是呆呆的,脑子很灵活,看上去又没那么精明。大智若愚吗,萩原有点等得不耐烦了,他开始摩挲着手指想,又觉得八木没有那么愚。他站在这里也不是为了和八木说话,只是希望自己在想去找八木的时候就能找到八木。

这时八木出来了,和一个女孩子,女孩子没有打伞,他们一起打了自己那把在内侧印有库里头像的伞。萩原微不可闻地笑了笑,他开始无意识咬自己的嘴唇,用指甲掐自己的手指侧面。他看见八木和那个女生告别,但并未把伞给对方,然后他面前停了一辆车,八木没有犹豫地坐了进去,连车窗都没下来,萩原拿出手机,眼疾手快地拍到了车牌号,觉得下次还是穿个有兜帽的卫衣比较好。

八木本想这天直接放学回家的,天气很冷,他午饭都没好好吃,只好趁课间偷偷摸摸的吃,放学后还拜托田泽教他做便当,被同社团的同学好一阵起哄。但是做饭真的很难,八木知道自己还是更喜欢吃,但经历了这次洗礼,他觉得自己绝对会比之前吃的更快乐,更虔诚了。做饭实在是太难了,他借题发挥,系好安全带就对着旁边开车的大哥说。

大哥姓藤川,单名一个空,戴着墨镜,一身腱子肉,说是道上的人。八木知道他是个好人,为人沉稳,话少,所以大多数都是八木在说话。他的第一个客人也是藤川介绍来的,他对此人第一印象就是名字和本人太不相符了,等熟了以后,他窝在沙发里翘着腿逗猫,才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我一开始以为你信佛。但藤川很宠他,把八木介绍给各式各样的人,给他新衣服穿,当年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也是藤川收留了他,让他在烤肉店里打工。

“田中喂不饱你了吗?”藤川哼笑一声,还在挂档的时候特地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八木的脑袋。“不是,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八木半真半假地说:“空酱,我一见钟情啦!”藤川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噢,饭是给他做的?”“他看起来不爱吃饭,”八木沮丧地说,“我只是觉得中午吃的章鱼香肠很像他而已。”“你自己喜欢就好。”藤川把车停好,又把墨镜取下来,挂在领口,从旁边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我的小费?”八木见钱眼开,二话没说就拿了过来,又从里面抽出几张给藤川递了过去。“换个变色的墨镜,记得朝官木,木下君和小冬保密哦。”藤川明知故问:“保密什么,保密你会做章鱼香肠了吗?”八木眨眨眼,推开了车门,“当然是我喜欢的人,我可是最喜欢你们每一个人啦!”

车停到了地下车库,八木找出黑色口罩戴上,早上的时候他已经做好准备了,这次的是位新客,很喜欢穿校服的高中生。有些人就是喜欢把癖好暴露给别人,这也算一种新型暴露癖吗?八木刷开了房卡,刚一进去就被人好好地欢迎了。他被吻得喘不过气,等被脱下外套和毛衣,拉下领带和内裤,他抬起腿熟练地搂抱住身上的人,一边见缝插针地说着好棒,还舔舔嘴巴走神地想,上一个说喜欢高中生的人已经被我拍了照片敲诈了四十万块呢。

萩原利久得了重感冒,是在晚课的时候发现的。他的鼻音很重,衣服湿得像破布,去办公室从头到尾都换了身以后,就站在讲台上疯狂犯困,觉得自己那些熟悉的人名都自个跑去争斗、打架,他没注意,一脚踩到了一个著名的人物身上,垂下头一看,是足利义满。能剧的推崇者,足利义满。萩原有点转不过来弯 ,他觉得无数个戴着能面的舞者对着他跳舞,嘴里高歌着乱七八糟的平曲。是不是被平家的亡灵诅咒了,在晕倒前,萩原利久怔怔地想,他揭开木质的面具,发现每个面具下面都是八木Yusei的脸。

“你的名字是汉字吗?”萩原苏醒的第一句话就问着坐在一旁的八木,八木愣了一下,差点把苹果皮削断。“是啊,”他不明白萩原问什么问他这个,“但是是秘密,利久亲亲我就告诉你!”萩原偏了偏头,真的想要撑起身来,八木吓了一跳,他连忙举着苹果,用另一只手上去扶着。“利久就这么想亲我啊?”萩原这才发现不是梦,他又挣扎着想要躲开,但八木出奇的力气很大,他笑眯眯地凑过去,把苹果凑到萩原嘴边说,“萩原老师在梦里也都是我吗,从刚才开始叫了我好多次名字呢。”

萩原咬了一口苹果,很甜,但鼻子塞得难受,他发烧了,正在输吊瓶。八木装作很愧疚地说,“原来你这么忙啊,都累病了,你学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想见我呢,急急忙忙地还做了便当!”这当然是假的,捧上去的章鱼香肠汉堡肉便当也不是全是八木亲手做的,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穿衣服,对方还想抓住他再来一次。给了一次的钱,谁会和你再来一次啊,八木翻了个白眼,正好萩原的电话打来了,八木立刻笑盈盈地扭过头去,给对方看了备注,上面赫然立了萩原老师四个大字。“我老师找我呢,忘记参加社团活动啦。”八木苦恼地皱了皱眉,可怜巴巴地望向男人说,再不过去的话就要被骂了。这人喜欢学生,当然不会拒绝这充满学生味的请求,不仅立马送他走了,还多加了几笔小费,让他打车去学校,别给迟到了。“谢谢您,您可真好。”八木的表情在关上门的时候荡然无存,他急忙看了眼电话还有没有被挂掉,又顺着记录,立马拨了回去。一句甜甜的利久还没叫出来,就被劈头盖脸地砸了一堆消息。

萩原不知道八木这么会做饭,他看着拿充满了少女心的可爱章鱼,也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谢谢。“我可都是想着萩原老师做的,老师要快点好起来噢,有没有觉得这个章鱼很像你呀。”八木得寸进尺,借题发挥,指出那个被他雕坏的章鱼脸是萩原利久本人。萩原没觉得像,可能真的有点像吧,他为了看清楚,凑到好近去看,那九个章鱼就一个能看出表情,其他都像参加了激烈的搏斗,但八木好像根本没在意,他兴致勃勃地拿来叉子,一叉子叉进那只唯一完好的“章鱼利久”脑袋里,一时间内肉翻出,萩原冷汗直流。

“啊——”

八木体贴地让他跟着张开嘴,要喂他。这时萩原上学以来第一次吃到便当,还是比自己小很多的人在短时间内做给他的,两人明明素未平生,对方却愿意这么对自己好。萩原有一丝丝感动,刚要张嘴,就看到八木一口把章鱼吞掉了。

八木还舔了舔嘴巴,举着便当盒得意洋洋地望向他说:“我把利久吃掉啦!”

Chapter 3

打记事起,萩原从未生过这么大的病,他的确不算身体健康,但好在基因良好,让自作自受也有了不少资本。这次的生病,让他有些元气大伤,他觉得自己像个煮熟的虾米一样被塞到床上,八木倒是很有同情心,偏偏觉得这是自己的错,每天放学一定要来探望他,带着便当喂饭给他吃。

自打上次那个玩笑过,萩原一想起章鱼香肠就会想到八木用来吞下它的喉咙,据萩原的观察,八木的喉结很小,下巴线条又很流畅,萩原有些时候吃不下了,八木就会全部吃掉,吃完了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食量大,别被吓到了。食量大说明欲望强,萩原故作冷静地点了点头,盯着八木的学生制服看。“利久也喜欢我穿校服吗?”八木很快注意到了,他又故意软乎乎地笑,特地走过去,还给萩原展示自己的领带。

“我其实觉得领结比较可爱呢,但男生不能戴可真是可惜。”八木不自觉地撅着嘴,大眼睛圆溜溜地转了转,一屁股坐到了萩原旁边的床上,又端起便当继续吃着。萩原以为八木是个会做饭的人,真的认为他为了自己每天选择食谱,牺牲课余时间和“工作”时间来陪自己,于是也心里又感动,又带着愧疚地问了句:“最近放学没有活动吗?”

“啊——是有的呢,不过没关系啦。”其实是没有的,八木内心暗笑了一下,他才没参加什么社团呢,足球也因为初中那件事受伤了,就放弃了。他喜欢钱,只想着赚钱,况且回家部也会有很多人陪着他啊,八木觉得自己并不寂寞,他对校园也没有那么的留念。不过这个话头可是萩原起的,八木觉得自己必须要利用一下他这个愧疚的心理,于是“乘胜追击”,决定趁着他病要了他的“命”,让萩原跪倒在自己的内裤之下。

他一口气就吃掉一个厚蛋烧,抬了抬下巴闭上眼睛做出十分享受的神情,又立刻峰回路转,晃了晃腿对萩原说:“因为我喜欢利久嘛,想多见见你!”“你就这么喜欢我吗?”萩原愣住了,他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八木的脑袋,八木的耳朵红了,他稍微躲了一下,立刻开始用脸开始蹭那只手。

萩原的手很大,甚至可以直接盖住八木的脸,他的手也很漂亮,八木早就发现了,他的眼睛很大,还很圆,盯着什么的时候,还真的像个画上去的娃娃,萩原笑了,八木还在看着他嘴边的痣发呆,懵懵懂懂间,伸手摸了摸。这下萩原愣了,八木也愣了,他立刻把手收了回来,萩原摸了摸鼻子,他问八木怎么了。

“我喜欢你嘴角的痣。”八木故意停顿了一下,他咬了一下嘴唇,把便当咣当一声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又坐了回来,脸颊两边像公主切一样的头发晃了晃,特别好看,萩原突然原谅了他的失礼,他根本没怪罪过八木,点了点头接道:“啊,那我喜欢你吃饭的样子。”

八木呆住了,这次是真的呆住了,萩原见到八木肉眼可见的熟透了,像他最喜欢的食物那样,圆圆又扁扁的番茄,八木捂住自己的脸,慢慢地蹲在了地上,萩原慌了,又特别想笑,他起了身,要去摸那个圆圆的脑袋,八木又慢慢地挪动,把脸撇到了后面,背对着他,萩原又不得不摸了摸他圆圆的后脑勺。可能是不满只有后脑勺被馈赠吧,八木没一会儿又转了回来,双手岔开几条缝,他就靠着这缝偷偷望萩原笑得乱七八糟的脸,他说:“萩原老师真是坏心眼,大坏蛋!”
这话可不是能在青春期的男生身上见到的,萩原想了想自己的那些同学,那些学生说出这种话,都会让他恶心到以为做了个噩梦。但八木说出来,又多么的合适,萩原觉得自己病了,从淋着雨像着了魔一样跟到八木学校开始,他就已经病了,或许还得更早,把那把伞送出去的时候,他的心里甚至闪过一瞬间“库里算什么”的想法,好吧只有一瞬间,他探过头去,看了看还在偷看他的八木,对他说:“站起来吧。”

“萩原老师亲我一口,我就站起来。”八木一偏头,蛮不讲理地提出了要求,他见萩原犹豫了一下,又立马转过头去,嘟着嘴说:“不然我就不起来!”萩原觉得八木像番茄,又像只小蘑菇,他少有地耐心地抓住八木的手,慢慢地要把他拉起来。八木还是不起来,把脸扭到一边,说什么就是不起来。萩原无奈,只好亲了亲他的手背。

这一看就是一只男孩子的手,指节很粗,掌心也不柔软,像个小动物的爪子一样。八木立刻高兴了,笑眯眯地站了起来,他用双手捧着萩原的手,又蹲到了他的床前。“利久真好。”他把手放到自己脸前蹭了蹭,又抬起眼睛,用上目线望着萩原说,“最喜欢你了!”

如果不是自己感冒了,萩原利久可能真的要把他拽起来狂亲几口了。萩原把自己塞回了枕头,他那颗尘封的心,感觉也活力过头了。每次八木来看他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旁敲侧击的问萩原这是谁啊。“是我的弟弟。”萩原解释道,“是不是很可爱?”“啊,可爱是可爱啦,但更多是帅气吧。”护士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旁边的小护士也应和了句说:“对啊,是个帅哥呢,虽然萩原先生也是帅哥,但难得见到这种很漂亮的帅气类型呢。”

“那我算什么样的类型?”萩原问,他在想如果哪天真的和八木肩并肩走着,是不是还是有点不搭。“萩原先生的话,是很成熟的男人气质?”“充满野性!”“感觉挺适合戴眼镜的。”萩原点点头,干笑了几声,他其实还挺会聊天的,这只取决于他愿不愿意去聊,在来回的对话里,护士们发现萩原并不是那种不苟言笑的老师,也意外的受学生们的欢迎。

等到八木这天放学后来看他的时候,萩原也通过话题和大家打成了一片,也不知道谁说了句“萩原先生,你弟弟来啦!”,八木听着也一阵警觉,他推开门,发现萩原已经穿好衣服,收拾好了东西。“你出院了吗?”八木看着萩原戴好的眼镜,瞬间把怨气放了一点,他走过去,搂住萩原的胳膊,可爱地晃了晃,还歪着脑袋问他:“是不是在等我接你呀。”

此话不假,萩原只是想看到八木,他点了点头,八木立刻就笑开了,他还抬手摸了摸萩原的眼镜框,嘟囔着说:“很适合利久,很好看,那么接下来去哪里呢,利久要和我约会吗?”“我还有作业没有改。”萩原故意说着,他也眼睁睁看着八木那本来红润漂亮的脸突然鼓了起来,像个小河豚,萩原伸手去捏了捏他的两颊,捏得八木开始乱喊着,最后捂着脸可怜兮兮地质问他:“工作比我还重要吗?”

“人没有工作就没法吃饱饭。”萩原越发觉得自己的回答是正确的,他知道只要八木在他面前,他的注意力永远都会被吸走,于是他拒绝的很干脆,说一定要先完成工作。“如果我要是萩原老师的学生就好了。”八木装可怜,语气憋憋地说道:“那你肯定可以24小时都把目光塞到我身上了。”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一路走到车站,萩原和八木的家在反方向,八木问他要不要送他回家,萩原拒绝了,他说自己要去大学一趟,八木又说那你一定要送我回家一次,萩原答应了。在不同的两个月台上,萩原塞上了有线耳机,他的耳机里什么都没有放,只是不想让人找他搭话罢了,但是他看到了八木,八木在他对面,隔着铁轨朝他毫无顾忌的挥手,一边挥手,一边大喊着他:“老师!”“老师!”“明天见啦!”

他的模样很可爱,蹦蹦跳跳的,很有活力,而且他漂亮,还很高,身材很好,人们纷纷侧目,甚至在寻找,在铁轨这边的,他正在打招呼的人是谁。一辆列车开过,八木的身影瞬间被挡住了,萩原心头突然蒙上了一层灰意,他觉得有些寂寞,超乎寻常的寂寞袭击了他,让他开始侧过头,要避开快速疾驰的列车,看到八木。

终于,还在挥手的八木又重新出现在了对面,隔着玻璃和月台,萩原微笑了一下,也伸出手,朝他挥了挥。他看到八木笑得更高兴了,开始蹦起来,伸出双手挥舞着,一直说着拜拜,拜拜,老师,明天见啦!

等坐上了车,握着扶手的萩原在沉默中,突然自觉不妙,他发现自己真的想在明天再看到八木。他甚至还在想,今天不可以吗,今天不能再见面吗?

八木勇征喘着气,他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理了理头发,非常完美的造型,更突出他的漂亮,只要他不笑得眼睛弯弯,那他真的十分有距离感。八木喜欢利用自己的距离感去缩短距离,他每到一个新的环境,一定要摆出一点架子,让人觉得他很难相处,等过一会,有人找他说了话,他就要“原形毕露”,惹得更多人因为他的反差而爱上他。

八木懊悔地趴在了桌子上,手里还拿着自己刚做好的便当,这是他自己做的,卖相不算太好,但吃起来口感一定很好的。他刚打开盒子,藤川就走了过来,然后就是他那些在店里面认识的“朋友”们,八木更愿意理解为藤川的小弟。“怎么了,今天没去送温暖吗?”藤川打趣他,八木啊啊啊地抗议了几声,语气软软地说:“他出院了,还不让我送他回家,我看起来很可怕吗?”藤川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今天的八木很好看,因为精心打扮过,看起来更好看了,藤川甚至觉得他好看到像个漂亮的情趣娃娃。

“不可怕啊?”藤川试图安抚他那颗少女心,旁边一个和八木相熟的小弟也插了一句说也不全是,“Yusei酱看起来要把你的约会对象榨干一样。”“但我就是想榨干他嘛。”八木仰起头,伸出手本来想揉头发,又想起自己做了发型,又把他那张牙舞爪的手收了回去,开始抠桌上的塑料膜。“别难过了。”藤川朗声笑了,他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啪地一声放到桌上,点了根烟抽。“也给我一根。”八木伸嘴过去,藤川就又从盒子里拿出一根,给他塞嘴里,八木熟练地咬着烟卷,手摸到了厚厚的一沓,他的表情微微动了一下,藤川给他点了火,他吸了一口,烟才着了。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我喜欢草莓味的,甜一点的。”八木吐出烟圈,靠到椅背上说,他把钱塞到了包里,又细又长的腿交叠在一起,还晃了晃。他知道有好多人在盯着他的腿看,表情就更慵懒了。“你们已经敲诈完了吗?”

“完了。”藤川也靠上了椅背,长出了一口气,用鼻子笑了一声说:“他还觉得你很好,想再约你一次。”“我觉得他不好,又重,又短,身上还臭臭的。”八木吐了吐舌头,嘴巴鼓出了一个M形。“那还是谁好?”藤川忍俊不禁,直起身来,把烟灰敲到了烟灰缸里,八木望向天花板,他的眼睛发着直,手上的烟灰都要燃尽,掉到了地上也没管。

“还是利久好。”他轻轻地说,奋力地眨着眼睛突然皱起了脸,有点想哭地说:“想和利久做爱。”

萩原利久打了个大喷嚏,他急忙背过身去,开始找抽纸,旁边的助教还以为他感冒没好,关心地问了他真的没事吗。“没事。”萩原吸了吸鼻子说,“马上要上课了,你也快去找教具吧。”这天是萩原在课上晕倒后的第一次露面,一回到办公室,他的桌子就被慰问品填满了。萩原其实很受欢迎,哪怕他的性格有那么一点古怪,但在旁人眼里,也是活泼开朗的类型。等到上课铃响了,他夹着书,戴着眼镜,穿着衬衫配夹克,就走上了讲台。就这么简单的打扮,在八木眼里就是好看的不行,他坐在最前排,也戴着个同样圆圆的眼镜,显得他的脸更短,眼睛更圆,萩原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变装”,开课的那句我们今天来讲源平合战的话还没讲出来,神情就顿了一下,八木笑了起来,他很满意萩原的反应,就又把手放到嘴巴两边,无声地叫他:“老师,加油!”

这课萩原上得都有些心不在焉,这也难怪,八木没有穿校服来,穿了和他同色的软软的毛衣,听到入迷了还会把手缩到袖子里去。真可爱,萩原利久脑子里警铃大作,他清了清嗓子,一个小时的课也不算难熬,大病初愈,他的嗓子还有些干涩,不停地在喝杯子里的水,他知道自己喝水的时候,八木一直在看他,他在台上的时候,八木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萩原不看他,他还会闹小脾气,用只有萩原一个人才能看到的角度把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一起,做了好多怪表情。

就算是很怪,也很可爱。这天萩原不知道是八木翘课了,还是刚好放假,等课下了,一群人围着萩原问作业的事情,这都是他下课后的常态了,八木也没动,坐在座位上撑着脸,他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便当盒,很大一盒,萩原就知道他要干嘛了,借机结束了话题,走到了八木身边。

“萩原老师好受欢迎。”这句话听着怎么一股醋味,萩原用没有沾上粉笔的手背屈起,敲了敲八木的额头。“为什么没去上课?”“因为太想利久了!”我就知道,萩原没忍住,笑了,他又立刻严肃了回来,义正言辞地说:“翘课不是好孩子吧,Yusei不喜欢成为好孩子吗?”

啊。八木的眼睛亮了亮,那消沉的小表情立刻就变了,换成了一副傻乎乎又不自知的表情,特别傻,萩原在心里评价到,他看到八木特别特别开心地对他说:“再说一遍,再叫我一遍,萩原老师!”萩原没再叫了,他弯下身子,八木一旦坐在座位上就变成了小小的一团,他靠近那一团,手毫不留情地捏住了他一直在说话的嘴巴。八木急了,发出一阵呜呜呜的模糊声,嘴嘟起来也不是,不嘟起来也不是,他可爱地皱了皱鼻子,大眼睛眨呀眨呀眨,像个小鸭子一样,萩原还是没放手,他看着自己手里那两瓣嘴巴咕噜咕噜地动,上上下下的,仿佛要摆脱他的桎梏,他又借机捏了捏八木的脸,脸上还是有肉的,就在萩原转移注意力之际,八木的小舌头就从侧边挤了出来,他眯起眼睛,又装可怜,又装享受,把眼睛和嘴巴都舒服地眯成一条线,露出一张猫猫脸。萩原有点想亲他,大庭广众之下,萩原斗争了几下,只好又把他放开。

八木不太高兴,他本来撅着嘴要讨亲,没想到对方像是个戒过毒的,他脑子里一阵轰隆,难以置信地嘶吼着这你都不亲我吗?但表面上,他还是在卖可怜,卖同情,一阵委委屈屈的表情,可把萩原刺激到了。萩原特别想说,你说话能不能别哼哼唧唧的,但八木的这个度,把握的又特别好,他根本不等萩原忍受不了,就会立刻换一个方法来钓人。这招不行,八木打算走温情路线,抱着盒饭,小碎步地跑过去,带跟的鞋咣当咣当的,他跟着萩原去了办公室,同事听着声音还以为萩原带了个美女回来,一看是个男人,还挺震惊地直瞪眼。八木也看了回去,还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等出了办公室的门,八木提议要在长椅上吃便当,萩原看了眼外面的艳阳天,居然也没拒绝,他问八木是不是很喜欢和人交朋友。

“我只想和利久交朋友。”八木拿出筷子,夹了一块炸鸡块递给萩原,又张嘴要喂他,萩原眼疾手快,在炸鸡块碰到自己之前,握住八木的手,硬生生地把炸鸡块塞到了八木嘴里。八木很开心,他说炸鸡块很好吃,又说不想和利久只做朋友。

“我想和萩原老师交往。”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八木吃着饭,他说自己马上要毕业了,就差一年半了,现在交往也没什么吧?萩原接过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八木的心机,他只准备了一双筷子,萩原也夹了一块炸鸡块,又塞回了八木嘴里。

“就是不行。”
“可是爱来了,不是就该勇敢去追吗?”

八木晃着萩原的胳膊,句尾不断地加着疑问词,萩原也不嫌烦,他推开八木不断凑过来的脸,又觉得手感很好。八木的皮肤很好,眼珠颜色很浅,和萩原完全不一样。八木也发现了,萩原的眼睛很黑,黑到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不知怎么的,八木有点害怕这双眼睛,好像这双眼睛要把自己看穿似的,那种暴露感让他不适,但越恐惧,他又越喜欢,越想看自己的身影有没有印在那双眼睛里。但暂时还是没有的,可是八木不会就此放弃,他决心爱啊先放到一边,得先把萩原拐上床。

“你究竟追的是哪门子的爱?”萩原毫不留情地反问他,但又觉得自己也有问题,明明知道对方最精通这样的话术,却还是头也不回的中招了。他没什么损失,还多了个小跟屁虫,成天追着他喂饭,只因他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喜欢。萩原还没有那个自信觉得对方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可能就是觉得新奇,觉得自己那些顾客里没有一个这种类型的人。萩原这么想了想,还有点高兴,他又觉得自己刚才说话重了,拍了拍八木一直蹭着他的大腿说,在你的印象里真的有爱这种东西吗?

怎么没有呢,八木不高兴地答道,鼻子都要碰到萩原的鼻尖,八木虽然下颚线锋利,但鼻头是圆圆的,萩原有点想欺负他,还伸手弹了弹他的鼻头,八木捂住鼻子,退缩到一边,抽抽嗒嗒地控诉着,还说爱不是做着做着就有了吗?

八木是开放的,在萩原看来,他开放过头了。他又想摆着老师的架子,劝他说你还是个学生,你还是未成年,但八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还让萩原摸他的大腿,摸他的胸口,他说自己有锻炼身体的,他的身体可好看了。萩原觉得自己被狐狸精缠上了,狐狸精正扭着屁股,在光天化日之下要对他行什么不法之事,萩原还想在这个学校里工作,只好顺势拍了拍八木的屁股,让他从自己身上下来,有什么话之后再说,饭还没吃完呢。

八木被他劝住了,他本来还想说我可以在你身上吃饭啊,但又怕吓到人家,如果真的被吓到了,八木觉得自己的恋爱也就又失败了。他根本没谈过几次成功的恋爱,每次不是做爱就是为了做爱,根本没人愿意什么都不做的忍受他的小脾气。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八木是喜欢做爱的,被别人操控的感觉很好,他的身体也适合做爱,怎么被玩都不会坏掉,还会有不同的快感。他的视线也一直不停地盯着萩原的裤裆,还想趁着萩原不注意,上去摸两下。

从形状来看,应该是小不了的。规规矩矩的八木坐回了椅子上,又恢复了他吃,萩原看的模式。等一盒便当进了肚子,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明明是做给利久的,结果利久没吃几口。没关系,萩原安慰他说自己本来就没那么喜欢吃饭。“那萩原老师平时在家里吃什么呢?”八木起了话头,他本想说,那么我每天去你家给你做饭吃吧,我们一起过周末吧,你来我家吃饭吧!但萩原也莫名其妙地不好意思起来,他摸了摸鼻子,又挠了挠后颈,他帮八木把饭盒拎起来,两人走了几步萩原才说我家里只有泡面和啤酒,我收藏了一整个墙的泡面。

这是八木未曾想到的,他几乎震惊地呆住了,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生活到现在的啊,怪不得没吃出便利店便当和手作便当的区别。八木有点怜悯他,觉得他成天用脑,却根本不愿意往自己肚子里塞点东西。那就交给我吧,交给Yagi山羊酱好了,八木摆出一副要成为救人水火的魔法少女的架势,恨不得把那些泡面啊,啤酒啊,还有那个什么NBA球星都从这个人脑子里拽出去。就这样,八木只好撒了个谎,他使劲拽住萩原的袖子,阻止他继续朝前走,萩原以为八木有点嫌弃他,脑子里还在想果然我这种爱好是异于常人的啊,怎么就没有人理解呢。

“我理解你!”八木仿若看穿了萩原心中所想那般,动用了自己全身的精神力,说自己好久没有吃泡面了,也不知道怎么做便利食品。“我想看利久家里的那面墙,想和利久一起喝啤酒。”八木真诚又脸颊绯红地说,“我想和利久待在一起,带我去你家好不好呀?”

Chapter 4

八木一点也不喜欢喝红酒,他喝红酒喝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坏了哪条规矩。可能是越不喜欢越就招惹什么样的人吧,每次和他约出门见面的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喜欢看他捏起酒杯往嘴里抿的样子,哪怕自己平时不喝,也要买来给他喝。如果要选择喝葡萄味的东西,还不如去喝葡萄味果汁呢。八木爱吃甜的,他也根本分不清上等品和低劣品,一旦有人问他,他也不装傻,实话实说,他知道即使说错了也没有人会怪罪他的。

还是那句话,上位者都喜欢把蠢笨且有点小脾气的放到身边,既安心,又可观赏,何乐而不为呢。八木是把自己当成物品看待的,虽说也是自轻自贱,但想开了以后,又觉得特别快乐。他其实是一个道德底线比较高的人,但对于性事的渴望,让他不禁把自己的底线拉低,为了吃到好吃的东西,他可以忍受一切魔鬼训练,那为了好好地做爱,他觉得顺着萩原的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萩原每天开车回家,他在各方面都是随性的人,在选车的品味上也随着大流,车身是低调的全黑色。八木喜欢白色的车,他坐在副驾上趴在萩原耳边,悄悄告诉他说,自己其实会开车,还开过很贵的车。“把车开到了马路边上,撞到了花坛。”说出这句话的八木并没有觉得很愧疚,他觉得自己很有意思,很好玩儿,萩原问他那你喜欢开车吗,之后要学吗?八木眨了眨眼睛,他睁着眼睛一直在看着萩原,过了一会儿才说还没有人这么问过我呢,我得好好想一想。

说完这句话以后,车内变得非常安静,萩原一路看着前方,八木一会儿看看外边,一会儿看看萩原,一会儿又拿出手机来自拍。萩原没忍住,耳边都是八木的咔嚓咔喳的声音,他快速地往旁边瞥了一下,余光看到八木可爱地嘟起了嘴,又变了表情,吐出了舌头,就是怎么可爱怎么来。萩原轻笑了一下,他腾出手,遮到了八木的手机摄像头前面。

他理应又收到了八木的注目礼,只见八木像个兔子一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萩原,一句话都不说。这是气傻了?萩原又把手放开,换了个档,八木这边倒是行动了,二话没说又开始咔嚓咔嚓起来,不过这回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萩原了。

八木勇征微微侧着身子,咬着嘴巴,垂着脑袋,想把萩原开车的全景都放到取景框中。他不知道萩原要把车开去哪里,只知道走了很远,他不在乎,不说话是他的秘诀之一,他想让萩原觉得自己有点紧张,不想做出些经验太多的表现,可天知道他有多期待这个答案。

他的心脏咚咚的,一会儿望望手机里的萩原,一会儿看看现实的萩原,还发出几声窃笑。萩原听到了,但没像刚刚一样阻止,八木又觉得时机来了,他凑过去甜甜地叫了声老师,问他能不能一起自拍。“想拍就拍啊。”萩原空出手摸了摸鼻子,又在看路,八木挺高兴的,他知道自己成了,萩原一点都没有排斥自己,只是有点害羞。他觉得萩原害羞起来还挺可爱的,就又故意地摆弄起了手机的角度,拍了好多张。等大概过了有十几分钟吧,八木觉得车速逐渐慢了下来了,萩原才问他说,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每个人?八木还反应了一下,想了想,才想起来应该是指他的那些客人们吧。八木转了转眼珠,他觉得萩原有点在意,但试探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就把手机贴到了萩原的脸边,对他说:“那利久检查一下不就好了嘛,不过可要想好喔,我喜欢拍很多不穿衣服的照片的!”他说得真是毫不顾忌,萩原听了都想笑,觉得他实在骚得可爱,用脸推了推手机,和他说不用,马上就到了。

“到哪里?”八木的心头更甜了,这才又把头转向窗外,他的手机在发烫,显得他手特别凉,看来拍太多照片了,八木把手机塞兜里,又觉得眼前这个地方熟悉又陌生,人还很多。这不是超市吗,八木不解地撑着座椅,看向正在解安全带的萩原,萩原一脸就是在这里,还凑过来帮他解了安全带,两个人推着手推车迈进大型超市的门,八木突然一脸陶醉地对萩原说,感觉像是在约会呢!

萩原也是这么觉得的,他是个成年人了,当然知道自己的某些行为简直在违法的边缘大鹏展翅,但是这也算是半个你情我愿吧。和八木不同,萩原的道德底线极低,在保证自己不会犯太多法律、不可原谅的前提下,他会尽可能的取悦自己。比如现在,他在去停车场的路上突然想起来家里的东西不多了,一个单身男人的房间,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萩原细数了一下自己到底有多少垃圾没丢,都想趁八木不注意赶紧找个保洁去清扫一下。

他知道八木肯定会帮他忙,在心情还好的情况下,但也许会给他一个巴掌,然后愤愤走掉。为了避免后面的这种情况,萩原还是做贼心虚地找了保洁,为了让八木开心,他把目的地定到了超市,他也是在进了一次医院,遇到了八木以后才开始醒悟,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太不成人样了,这样不太好的,他还不想那么早的死掉。

八木很喜欢吃肉,虽然萩原说自己会付钱,但八木反驳他说这样不就像普通的那些事吗?话说出了,八木又有点后悔,他的表情换了又换,打算靠撒娇糊弄过去。萩原看穿了他,按住他缩到袖子里不停动的手,说平时也会一起逛超市吗?“是有这种癖好的人啦,不过我也不一定同意。”八木皱起了脸,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一直盯着保鲜膜包好的肉看品质的优劣。

这方面萩原是一点也不擅长,他看出来八木很喜欢逛超市,也很喜欢吃东西,他能把每个食物中的成分表都了解透彻,还和萩原说吃什么出奇的会胖,吃什么又一点脂肪都不会长。萩原记不住,但他喜欢听八木说,见他的小嘴叭叭叭地,有时候一惊一乍的,说忘拿了好吃的,一会儿又拐回来问萩原家里有这个吗,需要买点吗?萩原没好意思告诉他家里连刀都没有,他基本上都靠吃外卖和泡面为生,作息也非常不规律,等八木跑到远远的地方拿糖果的时候,萩原才眼疾手快地随便摸了把菜刀放到购物车里。

这算是成年人的自尊心吗?萩原利久本人也不知道,他觉得八木跑来跑去像个花蝴蝶似的,小高跟哒哒哒地走来走去,萩原又觉得他像个步入职场的女强人,极具经验的对着生活用品降妖除魔,还挺酷的。等最后一个想买的东西买好了,萩原站在一边推着满满的购物车,也觉得心里满满的,没原由的在傻乐。八木提出要一半一半,他有点不舍得萩原为他花太多的钱,况且他赚的也不少,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心甘情愿,他特别喜欢钱,愿意为谁着想,就心疼谁的钱,还怪可爱的。

萩原也觉得他这样的担心特别可爱,就对他说当你给我做饭的饭费吧。八木觉得可行,他借题发挥,又眨巴眨巴眼睛提出要求说,那这么多东西,我是不是能去你家吃好多好多次饭啊?这样的留宿理由,也算被他玩明白了,八木虽然心机重,讲起话来却看着特别真诚,过于真诚显得还有点笨,萩原被迷得有点找不到北,他觉得八木不但傻傻的,还擅长自己把自己卖掉。他也不是不知道八木今天想做什么,他本来有点想给自己留着些心理准备,但一切的准备都在他二话没说就点头八木的请求开始直接瓦解、崩塌。

他觉得自己就站在自己给自己挖的土坑前面,虽然尘土飞扬到要崩溃了,但一想到八木很可爱,他那枯竭了十几年的心立马就复活了。八木也没害羞,他见萩原真的买了不少啤酒,就说自己酒量很好,还问萩原喜欢看电影吗?萩原其实没那么喜欢看电影,他更喜欢看球赛,但这是休赛季,他还差点没从主队落败的痛苦里走出来,可他也不知道能和八木做什么,总不能干干的就吃饭吧,他就说要不一会儿去租一点碟来。

萩原其实没多想,但八木的雷达已经滴滴滴的响了,他是真的挺爱看电影的,喜欢看文艺片,也看很多三级片,他最初的梦想是当足球运动员不假,现在有点想当三级片演员,在最自暴自弃的那段时间里,八木开始锻炼自己的身体,对身体的一点点改造,让他一点点接受了自己,他开始想把自己的身体展示给所有人,想让所有人都爱上自己的身体。而他还真的演了一部片子,三级片,导演名字都找不着的那种,虽然尚未正式发行,但在某些网站的付费频道,还是能找到。

他记得自己躺在特别昏暗的小屋子里,也不怕被骗,也不怕死掉,他那个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具身体是最好的。那次的那个客人也许真的有点才华吧,他把八木拍的很美,但没给他一分钱,等八木醒来以后,直接落荒而逃。八木都忘记了他的脸,只记得他拿着摄影机一直在拍自己,那样的感觉起先让八木恐惧,后来让他着迷,事后他虽然有点生气,但还是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八木有个很好的性格,那就是接受所有的自己,接受所有的事情,然后独自消化掉,继续朝前走。几个月之后,他收到了那盘录像带,对方依旧没给他寄钱,还写了好多肉麻的信,希望他变成他一个人的,希望他去找他,希望一起完成他的导演梦想。八木面无表情地撕掉了信,叼着巧克力饼干棒坐在家里看完了整个片子,看完以后,八木觉得自己都有点爱上自己了,他喜欢那个令人沉醉的昏暗色调,也喜欢那些莫名其妙的性暗示,看完没多久,他就窝在沙发上自慰了,释放完以后喘着粗气,手脚都随便搭在一边,八木眯起眼睛想,如果他也能生活在电影里就好了。

他们最终还是没去音像店,因为八木对萩原说有个片子想和他一起看,边说还在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一排避孕套,他拿了最大号的,且相信自己的判断,拿完了,还对萩原粲然一笑,萩原利久有点想亲他,他忍了忍,转过身去抹了把脸。

等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八木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回程路上连话都不想说了,萩原和他说要不睡一觉吧,八木点了点头,抱着他那个大号饭盒就开始打瞌睡,车开着,八木的脑袋一晃一晃的,萩原怕他磕着,还想给他拿个手垫着,但八木醒了,他还迷迷糊糊地说梦到利久了,梦到和利久吃了很多好吃的,萩原又觉得好笑,还有点苦涩,他真的什么厨艺都没有,只会做泡面,但让八木吃泡面也太可怜了。八木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他宽宏大量地说吃泡面也可以,想吃利久泡的泡面,喝啤酒。

未成年是不能喝啤酒的,萩原毫不留情地提醒着,他家的院子还是有很多杂草,门栏破旧的就像是常年失修一样,但是家里的前厅很大,还有很大很大的家庭影院幕布,对着床。他记得八木喝了很多酒,喝得脸红彤彤的,他们一起看了一部电影,三级片,主角是八木本人。具体讲了什么故事,萩原也记不得了,艺术不就是为了故弄玄虚吗?他眼前一片紫又一片红,八木漂亮的脸和漂亮的身体在屏幕上被放大又缩小,大概到了某个时刻,就是再合适不过的时刻了,八木突然凑到他旁边,他们前面的桌子上除了酒瓶还有吃掉的泡面、没洗的碗,八木就在那些垃圾和残骸中爬到了他身上,乱七八糟地,软绵绵地亲他。

萩原被他亲硬了,可能在看到八木从屏幕里出现的那一刻就硬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那根不断地挺拔,马上就要抵住八木翘起来的小屁股。八木借机亲到了萩原的嘴,是一股酒味,他们喝了同样的酒,八木得逞地笑了,他一边塌着腰,一边上下摆动着,蹭着萩原的阴茎,又用脸去蹭萩原的脸,探着身子黏糊糊地叫他:老师,老师,萩原老师,我有点热。

萩原实在有点忍不了,八木把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又伸手下去解他的裤腰带,萩原也加入了队伍,他连内裤一起扯下了八木的裤子,大手在那软到有点不像男人的屁股上拍了几下,声音倒是挺轻脆的,八木扁着嗓子不满地叫了几声,撑起身子拉开距离,嘴巴变成了波浪形,微微地撅起来,眼睛里还水水的。萩原又上去揉了几下,八木的身体很软,虽然有点不高兴,但也算是找到了节奏,他想给萩原套上套子,在想要不用嘴帮他助助兴,但萩原一点也不让他做,他本来想压着萩原,骑在他身上,摇个痛快,但还没等他对准,他就感觉到一个非常粗且硬的家伙正在蓄势待发。

八木是真的有点怕了,能爽到是不假,但他觉得自己会死。他吓得抖了一下,一下没对准,阴茎前端分泌出的液体好滑,那粗壮的东西就在他屁股后面打了个旋儿,滑到他腿根里去了。萩原却好像找到了乐子,他来了劲,开始从下架起八木的腿,让他打得更开一点。八木的浑身都红红的,他的皮肤薄,喝酒上脸不说,稍微使点劲就能留一个印子。八木没撒谎,他真的锻炼了身体,还有薄薄的一层腹肌,肩胛骨很突出,腰非常窄,萩原握着他的腰,让他不要动,八木的大腿直打颤,他什么都见过,但这次他又很害羞,他觉得自己的后穴不停地缩紧,一直在排斥别人进入。他明明已经怕到掉眼泪了,但还是咬着萩原的耳朵,对他说快点进来,忍不住了,他还一直用大腿夹萩原的性器,上上下下的,萩原差点没忍住,他咬着牙,伸出手往里捅,可能捅疼了,八木哼哼唧唧地叫了一声,又说还不够,快一点,坐着他的手,开始动。

萩原的手很大,骨节分明,非常好看,八木一想到那么好看的手现在在自己体内,就快要射了,他喝酒喝得晕乎乎的,什么矜持都不想要了,只想和萩原做爱。萩原不让他动,他偏偏想自己动,搂着萩原的脖子蹭来蹭去,惹得萩原只好分神去亲他,八木借机又咬了咬萩原的嘴巴,舔他那颗痣,又说想给他口,想让他快点进来。

“到底想要哪一个?”萩原气笑了,他一个没注意,就见到八木把脸埋到他脖颈处一边吸一边喘气,总之就是不想乖乖的,不想在一个地方待着,萩原也憋得难受,他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八木挺着腰,把自己宽宽松松的衣角给叼起来了,露出两颗对于男生来说太具肉感的乳头,萩原的眼睛暗了暗,他把手从八木的穴口里拔出来,八木仰起脖子,嘟囔了一下,还没等他喘息出声,就感觉胸口被人狠狠地咬住了,他又尖叫一声,身子刚要往后倒,又被拽了回来,刚刚明明还一直在洞口打转的阴茎,就好像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去路,根本不带犹豫地插了进来。

这次他是什么都叫不出来了,萩原只觉得自己被塞入了一个奇妙的地方,像极了皮肤,又比皮肤更紧,更热,更像洞穴,还没等他动,八木就射了,射了他一脸,还溅了自己一身。

八木有点欲哭无泪了,他的大腿直打颤,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还想让萩原往里一点,用力一点,但真的太疼了,又好爽,他的敏感点很靠前,本来被手指就被撩拨的差不多,一被塞得满满的,就立刻缴械投降了。他要羞耻疯了,浑身都红了,还有点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什么,等到他看到满脸精液的萩原,还伸出舌头,小猫一样地凑到他脸上舔了舔。萩原的东西还在他体内,特别烫,特别舒服,八木有些飘飘然了,他甚至忘记了刚刚是怎么羞耻的,又翘着屁股,上下摇了起来,一边摇一边还要大声地叫着,声音挠得人直痒痒,萩原知道他就是在勾引自己,索性如了他的意。

他也没有其他方式能解决现在的情况,身体越来越兴奋,脑子却越来越清醒,八木要把他摇射了,萩原掐住他的腰,不让他坐下来,又捏住他的脸,让他继续舔干净自己脸上的精液。八木有点不愿意,他觉得不好吃,就吐出舌头撒娇,装可怜,装乖,总之什么伎俩都使出来了,他还挺了挺腰,萩原把他顶出了一个弧度,他用手摸了摸那个地方,可怜兮兮地说自己已经吃饱了。

“这样就吃饱了?”萩原有些不满意,明明是他先撩拨的,这就受不了了怎么行。他又警告似的朝上顶了顶,顶得八木又浪叫了几声,嗯嗯啊啊地说不成形,这才趴过来,流着泪继续舔。萩原知道他是爽到了,也不再保留了,他把八木推下去,压到床上,八木尖叫了一声,眼泪直接顺着他尖尖的下巴流到锁骨边上,他收了收后穴,萩原就加紧了力气。八木觉得自己要被捅疯了,他好像被一个塞到火堆里的铁棍贯穿了身体,就像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巫一样,浑身都发热发燥,最要命的是,他们的结合之处永远都有水声,他不停地流水,不停地被逼上高潮。

他本来还担心萩原对着男人硬不起来,现在他完全不担心了,他害怕,已经要叫得发不出声音了,萩原却还是没有停下。他们已经换了好多体位,从床上,到地上,再后来萩原一直循环播放他演的那个三级片,他被迫被按着下巴,看着自己的脸,然后被上。萩原做起爱来已经难说是做爱了,八木觉得他在泄愤,他好像在怪自己总是在勾引他一样。

可是真的好爽,八木被顶到大脑都要缺氧,但还是觉得没有被萩原捅到的地方都好痒,好痒,好痒。他一边流着泪,一边叫不要,一边又说快一点,不行了。他说的话都前后矛盾,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射了好多次,萩原也射了好多次,每次射完了,他以为结束了,萩原又冷酷地从旁边摸了个套,继续套上做,后来连套都不套了,直接无缝衔接。

八木觉得自己找对人了,他觉得萩原也有性瘾,他也喜欢做爱。可是到底什么时候会结束呢,八木只好大张着腿,身体扭来扭去,他一会被握着腰提上去,一会儿又被连着翻了个身,性器就在他体内转了一圈,八木都感觉要没知觉了,他的胸也是,萩原就像没吸过奶一样的啃他,使劲咬,急了还咬他的脸。

八木印象里只有自己小时候家里那几只狗才这样,还在成长期的大型犬不太会控制力道,他被咬得差点被送进医院,现在他也觉得差不多了。他已经要不会哭,也不会叫了,浑身都麻麻的。八木闭上了眼睛,又感觉萩原在亲他,吻他的嘴,八木又唔咽了一下,他的脸哭得皱皱巴巴的,张着嘴巴,不停地想要把空气吸到嘴里,但萩原借机堵住他了,他的舌头和自己的舌头缠绕在一起,高潮来临之际,八木还听到屏幕里的自己还在说着什么水沟和蘑菇,他已经要忘记那句台词了,他抬起了眼,萩原利久那双漆黑的眼睛正盯着他,这一刻,八木坚信,这双眼睛里是只有自己的,他已经把自己完全地吞进去了。

想到这里,八木又变得好满足,强烈的幸福簇拥着他,让他又开始哑着嗓子,叫萩原的名字,对他说喜欢,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萩原,但在这个时候,喜欢他喜欢到不得了。他搂住萩原,想一直看着他的脸,又说自己骗了他。萩原当然知道八木很多话都不是真的,他吻掉了八木鼻尖的汗,问他骗什么了,八木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他又搂紧萩原,不给他看脸,把脑袋都埋到萩原的脖子边上。萩原拍了拍他的背,觉得八木含着他的地方又紧了紧,看来真的是有点羞耻,他还没等做出什么再多的反应,就听到八木咬着他的耳朵,软软地说其实我不会做饭的。

Chapter 5

八木是被香味吵醒的,他揉了揉眼睛,从被窝里钻出来,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他有着很多次这样的时刻,藤川也老是警告他,不要等睡醒了再走,万一钱包被人偷了呢。八木虽然心眼多,但总爱丢三落四,后来他就直接把卡号给了藤川,让他联系人的时候就直接把钱打到卡里。再后来八木太累了,在做的时候睡着了,还是把钱包弄丢了,是藤川带他去办新卡的,他实在拿八木没办法,他还说八木越来越瘦,都快瘦成妹妹娃娃了,八木听了也是笑,把手缩到袖子里,用吸管戳冰块玩。

但八木从来没觉得这么安心过,安心过后就是一阵疼痛,他的腰特别酸,没穿内裤挂着个宽大的卫衣,袖子很长,八木很满意,他把头埋到衣服里闻了闻,一股洗衣粉的味道,他觉得很幸福,知道了这是萩原的衣服。

萩原比他高上一点,非常瘦,像是比别人多了十几块骨头,他说自己没有锻炼的习惯,但手臂上和腿上都有肌肉。萩原在吃饭的时候回答说他在学生时代是篮球队的,八木又说我还没有过生长期,意思是自己还能再长。“不过我已经好久没长高了。”八木喝了一口牛奶,嘴巴沾了一圈奶渍,他用舌头舔了舔,拿出炼乳挤在吐司上吃。非常甜,萩原把早餐机弄好的煎蛋端过来,八木又问他说有没有胡椒粉,萩原想了想,老实回答道没有,八木有点失望,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吃完了。萩原吃了半个,八木吃了一个半,还吃了五片吐司,喝了两杯牛奶,他知道萩原一直盯着他身上看,就戴起卫衣的帽子,头发软软的搭在脸颊两边,遮住一点脸,萩原家的杯子快比他的脸还要大了,八木拿起马克杯,就有一种埋头苦喝的错觉,萩原恍然觉得自己养了一只小动物。

不过这只小动物会批判他,可能真的吃到嘴里了,八木表现的就没那么顾忌了,他说自己哪里都疼,说萩原做起爱来像疯狗,根本不像什么大学老师,说罢了,还摆出点欲哭无泪的表情,皱着鼻子猛瞪他,一点威慑力也没有。萩原诚恳道歉,他坦言说也没有几任女朋友忍得了他。八木懂了一半,他问萩原做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点考虑过他的感受,萩原没有回答,给自己倒了杯水,还问八木要不要喝牛奶。

明显的就是心虚嘛,八木笑了笑,决心要好好握住这个把柄。他把吃过的盘子放到了水池里,萩原跟过去帮忙,八木并没有洗碗的意思,他身上很清爽,说明萩原帮他清理过了,一起刷牙的时候,八木还偷偷看镜子里的萩原和自己,两个人大概差了有五六岁?萩原的脸很窄,自己的又像个桃子,他嘴巴里都是泡沫,对着镜子做怪表情,萩原瞥了他一眼,他就凑过去用带泡沫的嘴亲了他一口,萩原顺势按住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亲完就走,八木立刻瞪大了眼睛,咦咦唔唔地举着牙刷牙杯摇摆。

八木转身,扭过去牢牢搂住萩原,死死地扣住他的腰不放,萩原又把盘子一个一个放到洗碗机里,八木就像个大型挂件一样挂在他身上,萩原让他离开一点,他就换个角度,从前面挂到后面,两只手搭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靠上去。八木很高,虽然瘦,但也有一定的分量,萩原没忍心把他扯下去,只得惯着他。

在八木没醒的时候,萩原觉得自己大事不妙了,他也知道昨晚做的有点凶,还很担心八木的父母找来,不过倘若真的找来,他有的是方法应对。八木的睡姿很安稳,他喜欢蜷起来睡,嘴巴微微嘟起,睫毛又长又密。萩原抱着他去浴室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像是在使用什么情趣娃娃,他把八木的腿掰开,探手进去抠自己射进去的精液。他真的差点就问出来,这一项要加钱吗?但八木是自愿的,是他先凑过来亲的。

萩原利久又想到了当时的那个场景,那个脸红红的,意识迷离的八木,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他记起来八木的里面很软,阴茎和手指的感受完全不同,八木的脑袋还靠在浴池边缘,萩原抠挖了几下,等到全部清洗干净了,他又用毛巾擦了擦八木的脸。

八木像是感觉到什么了,睁开了一会儿眼睛,不过又沉沉地睡去了。萩原觉得此刻的八木不像情趣娃娃了,像尸体,被他刚杀死的尸体,正浮在浴缸里,那么潮湿,却很温暖。他把嘴贴到八木的额头上去,闭上眼睛亲了亲他,把他抱了起来,用浴巾裹住他,又给他换了衣服。等一切收拾妥当了,萩原跑到阳台抽了一根烟,他看了看夜里的庭院,蚊虫大概和夏天也要一起来了,他想叫人来收拾杂草,或者干脆自己动手。这烟没抽几口就被萩原自己按灭了,他也跑到浴室冲了个澡,站在花洒下面打手枪,然后觉得自己疯了,他想要结束这一切。但等他走回房间,看到八木在睡觉,睡得很香,后脑勺特别特别圆,萩原又觉得特别好,他的生活就想要一直这样。

这天刚好是周末,八木说完自己不会做饭以后,几乎就被突然激动的萩原做晕了过去。放到以前,也没几次这个体验的,八木说那是因为自己没吃饱饭,低血糖了,萩原知道他能吃,但没想到他那么能吃,只见他一口一口地吃了一堆,吃完了还羞涩一笑,说自己之前矜持了,但你要是喜欢我的话,要接受我的一切啊!

这不是道德绑架吗?萩原笑了笑,他说那平时能吃饱吗,八木说能啊,我在学校里可是目中无人的吃饭呢,超大盒喔。还挺自豪的啊。萩原用手洗便当盒,八木坐在沙发上吃零食,嘴巴一点也不停,过了一会,他说想吃棒冰,萩原说冰箱里有,他拿了一块蓝蓝的,抿一口吃一口,从后面搂住萩原,他的头发丝蹭的萩原痒痒的,八木把他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戴到了自己脸上。没有度数吗,他上下打量着问,嘴巴里叼着冰棒,说话还含糊不清的,萩原说防蓝光的,八木看了他一眼,把眼镜慢慢地推到头顶,又点了下头,眼镜没掉下来,他又动了好一下,还是纹丝不动,萩原不知道他在干嘛,用布子擦了擦手问他是什么高中生流行的东西吗,八木只好又把棒冰拿在手里,跟着萩原走,边走边说是TikTok啦,跟着节奏一起摇晃的那种。

萩原还在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镜,他故意步子迈大了一点,光着脚在地板上乱跑的八木急了,嘴里塞着棒冰,又一阵足音,还没走几步,他的脚趾像是磕到了什么的边角,惨叫一声,整个人缩成一团,头猛地垂了下去。萩原连忙过去看他怎么了,八木抬起头来,眼镜滑到了他的鼻梁上,显得他又呆又可怜,八木也眼里情绪很多地望向他,明显就是为了博同情,他说自己站不起来了,需要萩原背着他,他还把故作严肃地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大张臂膀让萩原抱,萩原无奈,又不能丢下他不管,他问八木要去哪儿,八木开开心心地搂住他,把眼镜随便丢一边,腿脚都乱蹬,嘴里还喊着哪里都可以。

他的棒冰也吃完了,嘴里就剩下一根木棍,萩原决定先带他去找垃圾桶,八木说自己会投篮,可以自己丢到垃圾桶里,萩原没信,他接过八木手里的棍子,随便一丢就丢了进去,八木的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下巴枕在萩原的脑袋上直鼓掌。

这一举动完全顺了萩原的意,他还模拟了几个投篮的姿势,又问八木喜欢打篮球吗?他打得少,偶尔才和同学打几场,他又搂住萩原说自己在学校里存在感不是很高,下课补觉多一点。“因为我得去半夜去“打工”嘛!”八木坏心地故意提起,观察萩原的表情,萩原把手垫他屁股上又托了托,问他还有劲儿吗?

“什么劲?”八木百思不得其解,眨了眨眼,萩原趁机捏了捏他的屁股瓣,八木挣扎地叫了一声,连耳朵尖都红了。他怕摔下来,只好紧紧地抱住萩原,萩原问他接下来去哪儿,八木趴在他身上变成了个鹌鹑,怎么问都不回答。萩原软磨硬泡了几分钟八木才开口,他蔫蔫地说脚疼,脚腕疼,腰疼,后背也疼,哪里都疼,哪里都不舒服。萩原把他放到了沙发上,手撑到他两边又问他哪里疼?八木拿了抱枕垫在他和萩原之间,就露出两只大眼睛,眨呀眨呀眨呀就是不说话,萩原亲他的眼皮,他就继续眨,把萩原弄得嘴巴痒痒的,一把扯开抱枕,八木顺势用腿夹住他的腰,手从下往上勾他的裤裆。

“下面疼,我用嘴帮你弄吧?”萩原瞥了他一眼,见八木已经完全不害羞了,变成了百分之百的淫欲状态,嘴巴还被他自己舔的亮晶晶的。萩原迟疑了一下,往后退了一点,靠在了沙发上,八木把腿一点一点收回来,两只手虚虚地握成扁扁的拳状,又趴下去,塌着腰,拿脸顶了顶萩原下面鼓囊囊的一团。现在应该也不算一团了,八木蹭了好多下,就被萩原捏着两颊抬起了脸。“别做小动作。”萩原凶凶地说,八木知道他不是真的凶他,就是被他磨急了。但八木可以装,他一撇嘴,立刻哼哼唧唧起来,说脸太疼了好使劲,不想舔了。萩原只得又放开他,看他一个劲儿地揉自己的脸,和什么海獭一样,做了一套脸保健操。可能真的疼了吧,萩原又有点于心不忍,他靠过去,用手轻轻地放到八木的手上,大拇指一点一点地揉他的脸颊,到处都揉,八木前一秒还在委屈,下一秒就一口咬住了萩原的手。

不是很疼,和被小猫轻咬住一样,萩原好笑地看八木地嘴巴一直吸呀吸,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继续咬,他的牙齿不尖,从掌侧一路滑到手指,挑了一根塞进了嘴里,像是品尝什么奇怪的食物,疑惑间还挺享受的。萩原的手指已经完全被唾液沾湿了,八木咬着他的指节,故意从嘴巴里发出吞吐的声音,惹得萩原微微蹙起了眉,硬又塞了根手指进去,夹住了八木的舌头。

八木很无辜,抬着眼睛看他,自己说不出话,只好用嘴巴又讨好地合了合,挤着萩原的手,又张开嘴巴,好像在说你可以捅的更深一点。其实萩原做事很难沉稳,都火急火燎的,他怕八木犯恶心,压了压他的舌头,就把手抽了回来,八木又觉得萩原这点有意无意的心软很对他的胃口,他装得更彻底了,咳咳咳地咳嗽了几声,吐出舌头来模拟干呕,萩原拍了拍他的背,捏着他的下巴还擦了擦他的口水,问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是有点。”八木细细小小地答道,两只手都放到萩原的胸口上把他按回沙发里,跨坐在萩原身上,干脆利落地把裤子扯下来,萩原的那根几乎要成型了,维持着一种挺拔的生长趋势,八木很满意,他单手上去上下撸了撸,用双手去蹭,他的掌心有一块茧子,感受也挺奇怪的,萩原皱了皱眉,又撑起身来看,八木又把他软绵绵地按回去,张大嘴吞下了那颗圆圆的顶。

他的吞咽极其有技巧,就算含在嘴里,也用舌头去舔,把每个细小的褶皱都要掠过一次,然后慢慢地往喉咙里送,送一半,又吐出来,含在嘴里,把脸颊鼓出一个大包。像个藏了瓜子的仓鼠,萩原捏了捏他的脸,八木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萩原温温柔柔地问他,喉咙不难受吗,刚刚不是想吐吗?八木觉得这个人还怪好的,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他都快忘记自己是完全没有不舒服,全是装的了。内心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吃地更卖力了,萩原以为他是为了证明自己没事,逞强去了,还安慰地拍了拍八木的背。他觉得八木这么讨好人,又可怜又可爱,因为可怜所以可爱,可爱到必须好好欺负他。

萩原捏住了八木的鼻子,八木又疑惑地嗯了一声,声音有点沉但还是带了点小勾子。被八木口很开心,也很舒服,萩原玩弄了他一会就感觉快感来得太迅猛了,他抓住八木的头发,帮助他调整节奏。八木的喉咙也像是一种性器官,能吞下“章鱼利久”当然也能之间吞下萩原的全部,他的嘴巴贴着萩原的毛发,鼻子也痒痒的,不刻意地收紧了喉咙,却感觉萩原涨得更厉害了,他的嘴巴里就好像有个什么巨大的种子,不断地膨胀,然后流下许多小种子,他就像是被受精了一样,狠狠地被捅了两下,八木还不死心,他伸出舌头又点了点,舔了舔,萩原发出声闷哼,八木还没反应过来就全数射进了他的嘴巴里。

八木愣了愣,吞了一点才想起要咳嗽,他快咳出眼泪了,一边捂住嘴巴,一边往萩原怀里钻,一声都不吭。把萩原吓坏了,他以为自己真把八木弄得不舒服了,他想了无数个自己能做出的错事,搂住八木的腰,拍着八木的背,好声好气地哄他,说自己错了,没注意到他的感受,下次不这样了,你怎么舒服怎么来。“真的?”八木趴在萩原怀里,声音又低又闷地传来。“真的!”萩原点头,又拍了拍八木的背,使劲把他往自己身上靠。

八木这才开心了,慢慢地坐了起来,还用大腿夹了夹萩原的腰,萩原让他张开嘴,检查一下喉咙有没有肿,八木就说肿了,可疼了,还有点反胃,想吐,哪里都不舒服。萩原特别担心,问八木要不要请医生来家里,八木说不要,他拉长音说,还害羞起来,一连说了好几个不要,捂住脸又用手指缝看萩原,萩原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就把他的手拉下来,告诉他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看医生,不看医生的话还会再难受的。“真的吗?”八木苦恼地用双手托着脸,还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萩原以为他心里不舒服了,刚想安慰他,就听八木说:“一定是萩原老师把我弄怀孕了,不然怎么会孕吐呀!”

萩原沉默,萩原呆住,萩原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八木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里嘟嘟囔囔说要是见医生多不好意思啊,人家还是高中生呢。还没等八木说完,萩原就一个俯冲过去,把八木按进了沙发里,手抵住他的脖子,正好到那个晕晕乎乎的穴位,压迫感还挺强的。八木也挺开心的,笑嘻嘻地完全没有刚才难受的样子,明明眼睛还湿乎乎的,还出声安慰说老师生气了吗,不要生气呀,万一怀孕了怎么办,你难道不想要可爱的Yusei酱的小宝宝吗?

萩原又挫败的把手放下来,他觉得自己真是拿八木一点办法也没有,觉得他哭也可爱难受也可爱,使坏可爱站在哪里躺在哪里都可爱,他又抹了一把脸,让八木把大腿打开,八木呀地叫了一声,打开了以后又合上,夹住萩原的脖子,在他背上一阵乱踢,萩原没管他,他知道八木没穿内裤,前面也兴奋的要流水,蛮不讲理地又把手塞进八木嘴里,让他舔。八木照办,闭上眼睛特别享受,舔得特别陶醉,一副要为性爱奉献一切的做派,不知怎么看得萩原又火大又激动,他的性癖好像就被这个小东西给戳爆了,每时每刻都在爆发边缘,想和他无止境的,一直不停地做爱,把他操到真的怀孕,操到翻白眼,大腿合不上,操到只能记住自己的形状,根本记不住其他人。

萩原的眼睛暗了暗,八木也甚至感觉到了他身体的紧绷,和精神的停顿,八木心里小雷达突然叫了一声,他感觉到萩原猛地把手抽了回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八木都有点迟疑,他还没等要求饶几句,就被萩原翻了个身,按着腰,扒着屁股就把手指往里塞。萩原学习力挺高,性事方面还有种无师自通的天赋,没两下就碰到了八木的敏感点,他狠狠地按了一下,又抠挖起来,八木受不了这个,他开始用指甲挠沙发,抖得和个筛子一样,一边抖一边颤声叫说不要老弄那个地方,会坏掉的。

我才不信呢。萩原心里叫一个冷酷无情,他还伸手打了几下八木的屁股,把臀瓣打得一缩一缩的,没过一会就红了,他还气不过,过去咬了一口,八木的声音立刻变了调,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控诉他变态,大变态!

我就是变态那又怎么了。这会儿萩原的心态特别稳定,他甚至悠哉悠哉去够抽屉里的润滑,好心情地从八木的腰窝开始往下倒。润滑剂很冰,八木的穴口还真有点肿,摸起来热热的,萩原把手抽出来,搓了几下自己的那根,不等八木抗议就慢慢地往里塞。

八木用浑身的力气在反抗,他哭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劲儿地敲沙发,说萩原不是人,这也太疼了。身体疼不疼还得考虑,主要是精神上很疼,八木觉得自己要被吓出心脏病了,本来他胆儿就小,被萩原吓了半天,除了迎合就剩下哭了。萩原在后面卖力地动了几下,八木就跟着他动的节奏,一会被顶得声音大一点,一会儿又沉下去,不知道哼唧着什么,萩原过去摸摸他的脸,八木就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他,怪他,控诉他,声讨他,把他乱七八糟都骂了一遍,还只会骂几个词。萩原觉得自己被学生气到都不会词语匮乏到这个程度,就觉得更可爱又更想欺负了。

他把八木按回去,换了个体位,咬他的对于男人来说过于肉感的胸口,他还觉得那胸捏在一起都能有勾,他特别偏爱这里,甚至觉得自己吃得汁水横流,八木就用手一直推他的脑袋,叫着说不要咬啦,又没有奶可以喝。“你不是说可以怀孕吗?”萩原不领情,抬头看了他一眼,萩原的长相其实很难做出特别可爱和柔弱的表情,做什么都一副你都得听我的那类样子,可八木从这会除了胁迫居然还看出了一点执着,他发现这个时候萩原是真的想把他干到怀孕。

八木冷汗直流,恨不得拔腿就跑,他觉得今天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他居然在昨天晚上那快乐又割裂的一夜还没找到教训。于是他被吓哭了,他还发现萩原笑了,边操他边笑,做得可开心了,样子又像是地狱里的修罗,紧抱住他不放手,一边动一边说:“那就怀给我看看,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假的,都是假的,我不会骗你啦,放过——放过我嘛!”八木一晃一晃地,话也说不清楚,他觉得全完了,都完了,他扯着萩原的头发,萩原都没反应,就是要给他点颜色瞧瞧,知道那之前留下的痕迹还没消退,现在又盖上了新的。最近不能接爸爸活了,八木想来还是想哭,他的钱没了,飞了,他一边爽,一边想着自己的钱,自己的饭,自己的自由自在,他还打萩原的后背,根本没用力地说都怪你,都怪你啦,神经病啊,男人怎么会怀孕啊,你到底是不是老师啊?

但萩原不听,还捂住他的嘴,还跟他强调说就是可以生,你里面不是又软又热吗,不就是子宫吗?“不是啊!”八木微弱地抗议,他感觉萩原插进一个特别深的地方了,深到他有点害怕,他抖了抖,又爽得扑腾着腿,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萩原一直在念叨,他都快觉得自己真的能怀孕了,萩原的孩子就好像正在他肚子里,也在不安分的动着。

在昏过去之前八木想,早知道不勾引他了,唧唧大算了脑子还有毛病,怎么才能把他的钱都骗走啊。在八木昏过去之前,萩原想,自己真的是爱上八木了,他觉得八木可爱可爱又可爱,肚子里都是他精液的样子最可爱,他想和八木重新再认识一遍,再认识一遍,然后再和他做爱,一直做一直做。他看着八木可爱的睡脸,搂住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会生活的人。

Chapter 6

八木勇征在周一的早上飞一样地逃离了那个地方,他之前有多想去,今天就有多想走,他怕自己再不离开,下半辈子就要真的只靠做爱生活了。他现在不敢招惹萩原,决定回去以后看到萩原就绕着走,最近也没有活做,也没有社团活动参加,连田泽都发现了他什么提不起兴趣,旁敲侧击地问他为什么不到料理教室去了。八木抬起头来,他正在绞尽脑汁地看一道历史题,觉得里面的人物都眼熟,但就是偏偏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和谁,他嘟起嘴巴,把笔夹在鼻子底下,左思右想地说为了学习,连饭都吃不下了。

田泽觉得八木就是倦了,不想继续学了,就打趣说:“八木同学不是一直喜欢吃吗,是只喜欢吃不喜欢做的意思咯?”“不喜欢做,我一点也不喜欢做。”八木想到了别的地方去,还觉得自己的屁股隐隐作痛,天气明明慢慢热了起来了,他还是穿着衬衫毛衣,根本一件也不敢脱。这谁敢脱啊,八木都不想上自己引以为豪的游泳课了,这不是夏天要来了,室外的项目也多了起来,八木第一次逃了跑,借口说自己浑身发冷,班长要摸他的脑袋,八木也不给摸,病蔫蔫地说真的没事,就是想吐,可能是前阵子吃多了,着凉了。

田泽也是这么觉得的,她笑话八木和不知饥饱的金鱼一样,总有一天会被吃得翻肚皮的。“你就别笑话我啦。”八木把练习册合上,叹气一声,又叹气一声,突然他问:“田泽同学有喜欢的人吗?”“诶?”田泽显然没想到,捂住嘴巴后退一步,然后勾了勾嘴角,笑起来脸颊看起来软软的,八木又盯着她走了神,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话。田泽呢,则感知到了八木灼热的眼神,那眼神专注又迷离,田泽红了脸,她觉得八木可能喜欢上自己了,有些苦恼才这样说的。那就和我告白呀,女孩细腻的心思像蜜一样,但名为八木的面包早就淋上了其他的炼乳,更加齁人,且甜得发腻。

就在此刻,女孩发现了八木脖子上的红疹子,很大,有的又很小,她害羞之余,小心翼翼地问八木的衬衣是不是不太合适,点扎脖子。八木完全没有惊讶,当然也没有被发现的羞愧,他十分麻木地摸了摸脖子,告诉田泽说这是家里的蚊子咬的,他被咬了很多次,可能他的血比较甜吧。给女孩子这样解释也就算了,平日里和八木搭伙行动的几个男生就没这么好打发了,他们把手搭在八木肩膀上,环住他,问他是不是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了,怎么被亲了这么多次?“这是蚊子啦,我比较招蚊子。”八木也不想多解释,随便应付了几句又绕回课桌,朋友问他怎么了,他说历史学不太懂,感觉脑子空空的,朋友把手放到八木头上,没有发烧,八木也知道自己没有发烧,他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脑子里却又在想萩原的事。

萩原是历史老师,萩原应该什么都懂得吧,都上了我了,还没有给钱,是不是应该问他讨几节课啊。其实八木没有那么讨厌学习,他只是不想学,也觉得自己有的真的学不好,别看他这样,其实在国中他还算是个体育生,走保送的路线,每天就想着踢球,还有藏起来自己考得不好的试卷。

他不想让妈妈难过,他希望妈妈一直开开心心的。想到这里,八木又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被内射了好多次之后,他果然觉得自己哪里都不舒服,虽然身体健康如他很难生病,但是那种温热的液体成一股的残留在体内,让他真的有着自己要孕育生命的错觉。他想妈妈了,很简单的想家了,可是他也是自己决定要搬出来住的。

第三节课的时候,八木直接睡过去了,老师很温柔,叫醒他还问他是不是自己讲得太无聊了,然后叫他起来读课文。第几页的第几行,田泽已经全部都告诉他了,八木闷闷地读着,读着读着又打了个哈欠,全班开始笑了起来,一阵一阵地骚动着,八木也跟着傻笑,说自己昨天太累了,周末打工太用力了,老师也笑了,还安慰他说要调理好时间啊,别难过了,晚上回家好好休息吧。
老师真是个温柔的职业。八木对藤川说,他脱掉上衣,给藤川展示自己的“勋章”,藤川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后来直接表情夸张,还不停地搓袖子。“他有什么特殊癖好吗?”递给自己收来的“弟弟”一杯热巧克力奶以后,藤川仿佛照顾他情绪地问了问八木,八木则使劲摇头,和上周来时不同,这次他连骚都懒得骚了,漂亮也懒得漂亮了,灰头土脸地穿着校服就跑进店里,一直不停地,不厌其烦地叫着空酱空酱空酱,和个语音播报鸟一样,藤川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给直接封住,问他是不是这里没有客人了,你就开心了。

“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嘛,我的恋爱进展太不顺利了,我第一次觉得一直做也不是很好的。”八木漏气了,藤川哟了一声,拍给八木一根烟,八木累得不行,他甩了甩手说抽不动了,你的烟味也难闻。“那你倒是找个喜欢的味道啊,不是要抽女士香烟吗?”“电子烟也好啦,啊就是电子烟,是电子烟啊!”八木突然瞪大眼睛,拍了拍桌子,大声说道。他的声音立刻吸引了一众目光,藤川习惯了他情感表达的方式,知道他越累话越多,口不择言,声音还大,他拍了拍八木的脑袋,让他慢慢说。

“就是电子烟啊,我对老师的喜欢就是电子烟,不是真正的烟,所以不会呛人啊。”八木呆住了,他把烟立在桌子上,弹倒,又立起来,委委屈屈地说,“老师把我当附属品了。”“那和他做爽吗?”“爽啊。”八木说,“太爽了反而找不到自己是谁,觉得自己像烟一样飘在头顶上,我恐高,有点害怕的。”

八木把头几乎要埋到巧克力奶里,他说好喝,问这也是菜单里的吗,藤川应了一声,问他难道这还能是给你特供的吗?八木摇了摇头,他说我其实想要不那么特殊的感情,对我太专注我也会害怕,我发现老师特别喜欢我,可我不想白白谈恋爱,我想对他好不假,可是我也想让他对我一直好,为我花钱。

“但是。”八木喝巧克力奶喝出了酒的味道,他埋头把自己脱下的扣子扣好,和藤川说:“但是我还是有求于他,我还是想和他做爱,然后希望他给我补课,希望他来学校接我,还希望我们一起再去逛超市。”“然后呢?”藤川有点懂了,他几乎知道八木怎么想了,八木说我问他可不可以和我交往,他说不可以,我问他为什么不可以,他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可我都让他操了,他没有给我钱,我也把我最值钱的东西给他了,我应该能和他交往了吧?

八木傻兮兮地把一切都说出来了,也许说出来只是为了让觉得能看透他一切的藤川心里不舒服吧,藤川叹了口气,他真的有点疼这个弟弟,特别疼,他问八木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八木也不装了,也不铺垫了,也不委屈了,他笑了笑说,轻轻地揍一揍老师就好啦。

萩原利久是在回家的路上被围堵的,其实不算什么事,他眼镜掉了,平板摔了,他还在担心自己的教案到底有没有事,也想着八木已经一周没去找他了。他还试图用邮箱联系八木,又发现他们之间连Line这种SNS都没有,八木是手机患者,他萩原又不是,本来以为没什么事,他觉得八木那么主动肯定会自己来的,结果也是真的自己来了。莫名其妙挨了好几拳,萩原也有点火大,他不是那种随便被欺负的人,但也不想太过死缠烂打,他问对面那黑压压几个人要钱还是要别的什么,领头的那位穿着真的特别像电影里的黑帮大哥,萩原还腹诽多老的桥段,现在都不这样了,眼镜就直接被打飞了。

他没有到一瘸一拐,也没有到破相,那群人打了他,还和他道歉说就是想打打你。这是什么话,萩原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自己命里冲了哪位神仙,才这么倒霉被一群小混混揍了一拳。喔,不是哪位神仙,他倒是上了一位妙人,萩原捏了捏鼻梁,第一次主动给八木拨了电话去了。

八木接到电话正在洗澡,他故意把水声放到很大,把手机搁到浴池边上,问萩原什么事。是你找人打的我吗,萩原本来想这么问,又觉得特没有面子,就问他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八木嘻嘻一笑,他装听不清,说什么都听不清,能不能大一点声。萩原想了想,又换了问句,大声说你现在在哪儿,没被控制起来吧?“被控制起来?”八木的声音在水声里变成空空的,还闷沉,他说我被关在浴室里吗,老师不会还在生病吧?“我没有生病。”萩原又强调了一声,八木就突然嗯嗯呀呀地叫了起来,入戏迅速到仿佛画翻了个面,掉进了地道里,萩原只得问他怎么了,语气还挺急,八木就又说不行了,一把挂掉了电话。

萩原对着忙音直发呆,呆了几秒又打电话,八木这次接的很慢,慢到萩原觉得时间都变成了温度计,上下都操控着萩原的体温,心路历程也从快接,转变到了不是真的出事了吧。他在想要不要去八木学校看看,但这个点应该都到家了,那声音也是在浴室里,是受伤了吗。萩原想叫来自己家的医生一起去,脑子里几百种死法都想遍了,八木才接了电话,语气慢悠悠的,又听起来很不清醒,萩原以为他吃了什么药,想不开要寻短见,找来小混混引起自己的注意。不会是工作上出现了什么事情吧,萩原急了,他问八木你现在在哪里,把地址发给我,立刻告诉我。

八木听起来很困,但还是给了,在中心商厦的一座高级公寓里,萩原心里了然,问了他房子的密码就穿上衣服,出门打了车,一路上火急火燎,但八木一个人窝在浴室里快乐疯了,绝妙的整蛊游戏,他吹了一声口哨,好心情地唱起了歌,他还自慰,脖子高高仰到后面,半天都没弄出来。他有点急了,一边等萩原,一边哼哼唧唧的,开始给萩原打电话。萩原是在他身后接的电话,他走进来连个声都没有,八木吓了一跳,手机扑通一声掉到水里,萩原看到他完好无损,舒了一口气,能看出是全力赶来的,衣服还凌乱着。八木从浴缸里裸着就走了出来,他用浴巾把自己裹好,萩原在看他皮肤上没有消散掉的痕迹,八木说今天不做,因为作业还没有做完,说罢了还装腿软,装手软,浴巾没裹好就掉了一半,萩原好笑地接住另一半,想怎么就这么巧呢。

八木家有很多靠枕,也有很多地毯,他说每天都有保洁来打扫,但他其实自己也喜欢收拾家,觉得自己家特别需要自己。他给萩原展示自己的落地窗,自己的床,还有那个开放式厨房,萩原坐在沙发上看他表演,问他为什么要找来小混混。“什么小混混啊?”八木装傻,他背对着萩原进了房间,把浴巾随便丢到地板上,又套了个特别大的卫衣出来了,光着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到处走,又一屁股坐到萩原前面的地毯上,指使萩原给他拿个抱枕垫着,又和他说吹风机在浴室,能不能帮他也拿一下。

萩原被打了,脸上隐隐作痛,摔坏的眼镜和平板还在他包里,但萩原还是照做了,他把一个汉堡的抱枕丢给八木,起身去拿了吹风机,他知道这件事根本完不了,果不其然,八木让他吹头发,两腿叉开直直伸在地上,吹着吹着还抬起头望望他,问他有没有想他。那个形容怎么说的,小猫抬脸一样。萩原一边吹着头发,一边还在想自己这是在图什么呢,是真的要追求这个小孩吗,他明明还什么都不懂,已经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了。萩原觉得八木的撒娇是天生的,天性使人,他是一个不喜欢遏制天性的人,自然也没有想过要遏制他人的天性。他还把手放到了八木的脖子上,从后面摸他的喉结,也没怎么摸着,时间太久了,八木有点受不得了,也伸手去堵萩原的脸,手背一下就磕到了萩原的伤口上。

萩原往后躲了一下,八木知道磕到他了,伸出去的手还没放下,又甜丝丝地说老师,你知道我是谁吗,萩原有点疼,但没那么疼,他的脸被捣乱的手到处摸,一会儿能看见,一会儿又看不见。萩原单手把他的两只手抓住了,又松开,给他丢了回去,八木觉得什么阴影突然降临在了自己脸上,不等仔细看就发现是萩原的手,萩原的手捂住他的眼睛,又捂住他的嘴,把他死死地往后面拖,八木有点害怕了,他手脚到处扑通,嘴里还念叨说头发还没吹干呢。

八木要窒息了,他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了舔萩原捂住他的手心,还挺痒的,萩原把他放开了,吹风机还在呼噜噜的吹,萩原伸手把它关了,等回头,看到八木早就缩到几米开外了,戴着卫衣的帽子,把自己裹得和球一样。

他腿长,上半身短,穿了件米白色的衣服,脚趾蜷起,手缩到袖子里,脸也不露全,那又大又圆的眼睛正警惕地盯着他。萩原想,你在这里干嘛呢,不是你把我放进来的吗,他为人师表,走过去、半蹲着过去哄,还亲亲八木的帽子,亲亲他的眉心,八木开始疯狂扭动,他浑身香喷喷的,洗了澡又舒服,想睡觉。

周末本来也没休息好,一周过去了,作业也忘记写了,学园祭的排练要开始了,他还没去,要不是没人能演他的角色,他就差点连角色都选不上了。他明明之前根本不在意这些的,认识萩原以后,这些校园生活好像就不能乐呵呵地过去了,况且他们还待在田中给他的房子里,八木吸了吸鼻子,说作业没做完,真的没做完,一道题也不会做,不想做。萩原过去抱了抱他,把他抱起来一点,八木还是不为所动,和一团烂泥一样黏在萩原身上,语气听起来真的要哭了。不想做作业,八木特别难过地说,不想求助其他人,想和老师一直待在一起。说罢了,又用脸去蹭萩原的手,抬眼望萩原,说想和老师交往。

“好啊。”萩原倒是一口答应了,八木叹了口气,然后才反应过来萩原说了什么,睁大眼睛,直接从他身上弹开,还脸贴过去,额头对着额头看看他发烧没有。“很惊讶?”萩原也没想到他那么惊讶,反而被八木眼里看精神坏死人的情绪刺激到了,把他的脸慢慢推开,又正声说自己是有条件的。“什么条件啊,得到我还要条件吗?”八木不高兴地又坐回地上,见萩原脸色不善了,才拍了拍自己的脸,自己捂住自己的嘴,突出一个我自觉禁言。

萩原其实也没想提什么条件,他根本没想过条件,情急之下,他问八木的成绩如何,八木鼓着脸,一个劲儿地单手打手语,意思是自己不能说话,萩原按住他的手,说你说吧,八木才宛若新生一样,立马满血复活,说马马虎虎吧,我的文综不算很好,国文还可以。“那好。”萩原点了点头说,“历史单门考到100分,我就和你交往。”

八木眨了眨眼睛,八木又眨了眨眼睛,八木快速眨眼,他本想说那我还是去继续接爸爸活吧,但又不舍得萩原,也不想让自己成绩一直乱七八糟下去。我还是挺想考大学的,八木想,最开始的初衷不就是为了攒大学的学费吗。萩原搞不清楚八木在想什么,但知道他的小脑瓜这时已经过载了,脑子里不想坏点子的时候,八木脸上的表情真的有点太过好骗了。过了好一会儿,八木就兴冲冲地答应了,他觉得一点也不亏,猛地又窜过来亲萩原,问萩原要不要做爱?萩原推开了他,和他说不是有作业还没做吗?

“没事没事,做爱也就做一会,我凌晨起来再写也好!”八木说完这句话就觉得不对劲了,凌晨怎么可能做完,他是又忘了自己早上有多么半死不活吗。八木把话咽了回去,在萩原质疑的眼光下,欲哭无泪地鸭子坐回地板上,双手捂住脸。他刚刚还没弄出来东西呢,知道怎么才能和萩原交往以后,他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被滞后的欲望又来了。八木觉得自己又糟糕,又倒霉,还有一年半就要升学了,心里刚刚才有了一点点底,那就是萩原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得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他还是想到更好的地方去的。

所以他毫无征兆的哭了,他的情绪来去都快,萩原看了一会儿,才看出八木不对劲,他想起来自己手机里的车牌号,又问八木是不是有人胁迫你了,如果忍受不了就去报警。“怎么报警啊?”八木根本不知道萩原在说什么,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波动中,还说:“警察又不管我想不想做爱,怎么交男朋友啊,警察要是能替我学习就好了!”“教你学习是老师的事。”萩原站在一旁慢慢地蹲下来,手开始往他的下边摸,他大概知道八木是怎么回事了,毕竟刚刚还被他撞见了一半。他随便摸了摸八木,就开始伸手往里探,八木彻底开始放声哼唧起来了,他扭着腰,坐着萩原的手,搂着他的脖子,还问他老师就可以教学生做爱吗?

“你比我经验丰富。”萩原把他按回地上,抬起他的腿,亲了亲他的小腿内侧,八木就撇了撇嘴,喘了一下,舔了舔嘴巴说:“那萩原老师要和我交往,也得有一个条件。”“什么条件?”萩原笑了,他刚顶进去一点,八木已经完全吃好了,接纳起来也非常容易,他本人的脸也像熟透的番茄,浑身都沾着要溢出来的汁水,八木一边被顶,一遍断断续续地说要在取悦Yagi酱身体的考试中拿到100分,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面对萩原的进攻和盘问,八木夹了夹他,又被插深了点,摇晃了两下,他发出一声变调的声音,到处找支力点抓,萩原靠他近了点,让他抓住了后背,八木像个菟丝草一样攀附过去,带着哭腔地说,不然的话、就不可以和我交往啦!

Chapter 7

这天八木早早到了藤川的店里,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时间过得真快,八木毫不顾忌地感叹道,说努力学习原来是这种感觉。藤川不理他,绕到吧台后面对着瓶瓶罐罐挑挑拣拣,叮叮咚咚地不知道配了些什么,八木也不管他听没听,自顾自地说在学校比之前开心的很多,在课上也不睡觉了,早睡早起的感觉也不错嘛。

藤川走了过去,还不忘把杯子上插朵玫瑰,八木问他说给我的,藤川说不是,让你端给后面的人。八木鼓起了脸,说不乐意,我又不是这里的店员,你让别人去啊。藤川给他使了个眼色,说那人想见你,比田中还能站得住脚,不去试试吗?

“不去。”八木摇了摇头,把酒推到一边,藤川摆着他的脑袋,让他往后看,八木就和只倔强的小羊一般死不服从,嘴里还念念叨叨什么魔咒,古里古怪的,就是想要藤川放手。如他所愿,藤川放弃了,自己端了过去,两人三翻两语的不知说什么,八木只回头看了一眼,又从书包里抽出课本,等藤川走回来了,八木就和他说想把钥匙还给田中先生。

“你不和他好了?”藤川问八木,他一脸不可思议,问他说就为了那个老师?“我也还没和田中先生说呢。”八木撑着脸,还看着课本,纸被他翻得一页一页的。“这不是和你商量嘛。”藤川把课本给他抽走说还商量什么啊,你真这么想的?“对啊。”八木眯了眯眼睛,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看到有人从他背后走了出来,又绕到了他面前。

八木看到了那杯刚刚被端过去的酒,藤川也看到了,起身让了个座,还拍了拍八木的肩膀,朝对方解释说这个孩子最近正在青春期,总纠结些有的没的。“不是有的没的。”八木也不惧,不就是拒绝了谁吗,又不是天塌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课本说:“我在担心学习呢,出来卖也得学习,我还要考大学的。”

别人没提,他倒是先提了,藤川很想捂住他的嘴,他记得八木之前也没有这么直白啊,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比起担心八木跑了,他还是担心八木突然发疯,把他的店烧了,为了及时止损,他只得说八木的性格怪,但好相处,只要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

对于面对面的评价,八木也不恼,坐着听着他们聊了一会儿,一点目光都没放到客人身上,专心致志地背什么清少纳言、世阿弥。可能是他认真起来比他卖可爱更吸引人吧,八木早就知道能看上自己的人是图自己什么,要不就是身子,要不就是性格,多数都是每个都图,当然还图自己这张做什么表情也不见得会崩的脸。他觉得视线太直白,就开始揉搓自己的脸,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好奉劝他们赶紧离开,哪曾想到对方冲他迎着一张笑脸,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吃饭。

“我就和他说我有课,我得历史拿100分。”八木有点自豪地坐在办公室里说,萩原这个月搬到了别的学部,讲课间还做一些研究,朝学校申请了独立的办公地点。换做平时,他大概会买个床,再买一个书柜,现在他不但都买了,还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木质的桌子虽已经有些许年头,但透过格子窗,这春日里的暖融倒也都留在了这时光的岁月中。

八木一进来就说这里好大,比那个逼仄的地方好很多。“而且老师又不是喜欢和人说话的类型。”他还补充道,“不交心的说话的类型,那个环境你早该厌倦了吧,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决心要搬出来呀?”“不是。”萩原喝了一口咖啡,打破他的自信幻想,八木肉眼可见地瘪了下来,说我可是拒绝了金主的邀请才来的,你就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吗,一句评价也没有?

“你想让我评价什么?”萩原笑了笑,他伸出手,招呼八木过去,八木不动,趴在萩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独立学生桌椅套上,对着空空如也的黑板拉长声音说我要上课,不和你玩那些有的没的!萩原挑了挑眉,喔了一声,说他是不是后悔了。

“学习有什么后悔的。”八木催促道,说自己好不容易背会了这一章节,再不考试再不讲解就要全丢出来了。“你的脑袋是竹篮做的吗?”萩原拍了拍他的头问,捏着教鞭走到了黑板前面,开始写这节的课标,他一动,八木盯着萩原的后脑勺就叫他老师,一扭过来,他就不叫,一来二去,萩原没看出八木欲言又止什么,只看出来他就是在故意整人。

“这位同学,上课发言先举手不知道吗?”萩原冷着一张脸,不耐地扭过来,八木才不怕他呢,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捧着脸,一脸困扰地问萩原:“老师,这里只有我一个学生呀,不是Yagi酱的专属课堂吗?”萩原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去,一手掐住八木的下巴,把他的脸捏得皱巴巴的,八木使劲摇头,拨浪鼓一样,两边的头发又柔又顺,像两片遮羞布一样盖在头脸旁,导致那圆溜溜的眼睛更存在感强了,只听他还断断续续地说,“我就是想让萩原老师夸夸我努力学习,认真准备达成约定嘛,别捏我脸了啊,怪疼的!”

萩原放开了他,自己推了推眼镜,审视似地问八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不单纯是想见我才拒绝了吧。八木笑了笑,笑了又笑,笑的一开始很甜,后来又发傻,干笑了好一会儿,八木才说他要给我下药,真讨厌啊,我讨厌这种人。一句我又不是真的男妓还没说出口,八木还小心翼翼地望了望萩原,生怕他露出一点自己承受不了的情绪。

果真,萩原放下了教鞭,又放下了书,他摘下了眼镜,转身回到办公桌前边,八木问他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了,萩原坐到椅子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角度,这个角度下,八木觉得萩原深陷进自己的皮椅子里,背着光,脸上阴晴不定的。只听他说,为什么要笑。

“为什么不能笑?”八木很疑惑,他说我又没有勉强自己笑,但笑一笑不是可以多年轻几岁吗,年纪对脸的影响很大的,萩原老师你肯定经常被说老成吧?“也没有。”萩原认真回答了问题,他的姿势像个上世纪动漫中手指和下巴无法动弹的司令官,他说我身边的人都说我像个快乐混蛋,为了高兴,怎么都行。

“不过我也会妥协。”萩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八木,八木生气了,气呼呼地说我就是你的口香糖对吧,天天黏在你鞋底上。“你就不能把自己想得好点吗?”萩原无奈,继续招手,让八木过去。八木啪地一下站起来,啪地又坐到他的桌子上,伸手把那些教案都弄到地上去,萩原挑眉,八木也学着挑眉,他翘着腿,脚一晃一晃的,问他在这里做爱会不会被开除。

“会。”萩原斩钉截铁,但没停下来吻他。八木闭上眼睛迎合了,两个人亲了一下,又松开了,八木说那可以亲亲吗,撅起嘴,想继续要。萩原咬了他一口,搂住他的腰,把他拽了下来,又捏了捏他的后颈肉说:“太危险了。”

究竟是哪里太危险了?是这里做爱太危险了,还是继续做那份工作太危险了?八木说是不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太危险了,萩原没点头也没摇头,八木脚刚踩到地上,萩原办公室的门就响了,没人喊开门,但还是有人走了进来,个子很高,身材苗条瘦长,却没有化妆,白净的脸下是纤长的脖子和干练的黑色工作西装。

“有客人?”

来者发出疑问,倒是很懂礼貌,朝着八木点了点头,又二话没说对着萩原说,不是今天约好要见我吗?不是那位前女友,八木挂着单肩包,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萩原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难看,他说不是,是学生,又用手拍拍八木的肩膀。

“学生?”八木哈了一声,拔高了声音,错愕地皱紧了眉头,他以为自己顶多被无视,绝不会被赶走,更不会被搪塞。明明之前自己深知被客人的熟人相知的距离,都会主动找理由离开,事后也能靠机灵得到一笔不菲的小费。但这次是在做什么?他可不是被人买来时间陪人的,只是在上课而已,但根本不是在上课啊?这下他可是真的生气了,装作没听到地直直看向萩原,等着他改口。

这回萩原上手了,揽着他的肩膀还帮他把书放进了包里。我差的是那一只手,那几秒钟的事吗?八木气结,他撇着嘴,看了眼女人,又看了眼自己,穿着小高跟的脚剁了一下地,气哼哼地说我要回去了,把书抽出来,丢到地上,扭头就走。

萩原显然没料到,他看了眼来者,又跑过去,追上去,八木果不其然在门口的走廊边上等他,远远地都能看到他气呼呼的,萩原只听得他大声问,那是谁,你女朋友吗?萩原愣住了,他什么都没说,正在努力组织语言,但八木会错了意,见没收到答案,更快地走了,走廊里瞬时只剩下他哒哒哒的脚步声。

“所以你还有情敌?”藤川一边抽烟,一边乐了,他自从知道那个“立得住脚的”是想用强手段,就把他“请”出了店外,这些天他活得也小心,生怕惹着八木,毕竟是自己理亏,没看清楚人,差点害了他那无辜可怜的“妹妹”。

他是真的把八木当 “妹妹”的,在他的硬派男人的观念中,八木这种撒娇的性格早已不算个“男人”了,但他还是喜欢“八木”,也没有想更改他的性格,等八木趾高气昂地走了,又怒气冲冲地回来,藤川才又问小弟,我那宝贝妹妹愿意见我吗,脾气下去我再给他找点吃的来。

相对的,八木也不讨厌藤川空,他知道人活在世界上,不可能什么都能平白得来,要钱还想赚快钱,就得付出些比正常工作更强的代价,但藤川空虽生活在和自己不同的世界,只是凭着看他顺眼,看他可爱这一理由,就对自己好,也算是间难得的事情。八木之前还问过他,你想和我做吗,藤川摆摆手说我喜欢女人,但你亲我一口,我也乐意,毕竟你长得好看。八木那个时候刚从家里跑出来,用身上仅有的钱买了杯咖啡,还觉得难喝,一口没动。

藤川的是连锁店,店主是他自己,明面上是店,私底下什么都做,八木不知道,藤川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来弄货的,结果不是,就是一个小孩子,行李箱都没拿,手机也丢了,秋天那么冷,就穿着件线衫毛衣,藤川不太容易动恻隐之心,但他也怕八木有危险,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八木,和他说你这种人在新宿乱晃小心点,八木则朝他露了个大大的笑容,笑完就喝咖啡,喝了一口就说苦,能不能给我一点糖。

他点的是最苦的咖啡,藤川问他小小年纪是想品味点生活的苦吗,八木说不是,已经够苦了。他没哭,也没乱叫,用一句话就概括好了自己发生了什么,藤川见到了太多可怜人,比八木可怜的也大有人在,他问八木想做什么,还想继续生活下去吗,还是要自杀。八木茫然地眨眨眼睛,说不知道,但他又说,我想活着,还想继续上学。

藤川知道这次自己是帮了倒忙,没等八木说话,就自己反思了一堆,还一拍他脑袋说哥也是为你好,下次哥不这样做了,帮你好好把关。这一手下去,就觉察到八木心情不对,藤川急忙皱眉,朝小弟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不是说他原谅我了吗?染着绿毛的小弟也慌了,他手舞足蹈,也不知道说个什么,最后还压低声音说不是啊,他刚刚还好好的,和我们也挺好的啊。妈的没用玩意儿,去去去!藤川用表情杀人,不耐地冲着那头做了几个驱赶的手势,立马趴下来继续哄八木,和他说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八木撑着脸,表情苦恼,他把手托着,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捂在脸上,接着又打开,和花苞开谢一个样,藤川抓住他的手,又问他怎么了,还是我的事吗,我给你道歉不行吗,还生我气呢?“不是你。”八木软软又柔柔地说,责怪地看了眼藤川,似是嫌弃他小题大做,说那种事你知道了,你能把我丢火坑里吗,本来就是你对我好,你要对我那么做,我也没什么怨言,顶多就是不和你玩儿了!“那你可得好好和我玩儿。”藤川笑了,心里石头落地了,他活了这么多年,也第一次这么哄小孩,他还乐在其中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等习惯了石头的存在,藤川才想起了八木真正生气的原因,理由也就只有一个了吧,他立马凶起来,搓起袖子,敲了敲桌子,就突出一个横眉冷对,问八木是不是又是那个老师,他对你做什么了,你们做了?“早就做了。”八木有气无力地说,“做了好多次,他挺喜欢和我做的,你不是都知道吗,干嘛又问一次?”“用什么身份和你做的?”藤川问,一问又问到点上,八木想哭,把手插到头发里,不停地整理头发,边整理边说什么都不是。

“他说我是他的学生,连朋友都不是诶。”八木会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就觉得血液不停地往脑袋上涌,恐怖地像火山喷发的前兆。“况且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我不知道啊,我没问,他也没主动说。”八木说完,又说想喝咖啡,藤川给他端过来一杯橙汁,八木也不看,咕嘟咕嘟地喝了,心情好了一点,眼睛亮了一点,又怪藤川说这不是咖啡啊?“你又不爱喝咖啡。”藤川看八木,就和看自己家小宠物终于谈恋爱了一样,又气又笑还觉得好玩,他用哄小朋友的语调问八木:“那怎么办啊,还喜欢萩原老师吗?”八木瘪嘴,也学着语气,颤颤地说:“如果他不喜欢我了,那就算了!”

“其实我挺后悔的。”八木说,“我还没听他解释完,就气得走了,还是在那个女生面前,太失态了。”他有点脸红,脸上真也红扑扑的,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自己动作揉搓的。藤川刚想说你别自我反思啊,就听到有手机铃声响了,他翻找了一下手机,发现不是自己的,八木还在用果汁买醉,藤川起来推了推他,八木一脸被打扰的问他干嘛,没看到我正在心烦嘛!“你的电话。”藤川伸手,抽出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拍到八木的侧脸上,还对着来电备注一字一顿地读。

萩、原、老、师。

藤川越读,他感觉八木的反应越大,自己的声音就越往高拔,表现的就是一个疑惑和看戏。八木像什么机器启动一样,在桌子上蹭来蹭去,藤川按住他的头,对他说停,你不接吗。“不接。”八木一改刚才稍稍一点的原谅样,心狠手辣地说,我要让他知道我好难约,我生气了。他刚说完,铃声就不振了,八木也像个蔫了的生菜,软弱无力地躺在地里,他又后悔,问藤川我要不要打回去啊,算了算了,我等他打过来吧,他要是喜欢我,绝对不只打一次。

这话还被他说准了。萩原站在办公室里风中凌乱,他看了看日历,发现自己真的忘了和自己妹妹见面的这个时间。“亲相得怎么样,你也没给我个准话,还把小真央惹哭了,哥你真的不打算改改生活方式吗,不是劝你,就是说你别老靠折磨身边人快乐自己了。”萩原坐在八木刚刚坐在的椅子上听妹妹数落,听得出对方是真的生气了。

萩原觉得憋,他的腿伸不直,自己窝到里面,就像个坐在摇摇椅上的鸵鸟,怎么都不合适。那为什么八木就合适呢,萩原想着八木坐在这里的样子,可爱又漂亮,学习认真起来脑子也挺好使的,笨的时候也是真笨,他越想越开心,最后还笑了,这一笑,就把对面的人惹急了,又是一阵数落,一直不停地说都怪你啊,真央说看到和你长得像的我都要不开心了,我就这一个好朋友,我真是干嘛介绍给我哥啊,我真是蠢货。

萩原知道妹妹的脾气比起他,真的是有过之无不及,可能是因为自己母亲脾气大吧,父亲就和个塑像老翁一样,怎么看都温柔良善和蔼可亲。他不得不开口劝道,说绘里香,我们根本不合适,她刚大学毕业,和我的专业也八杆子打不着,我又不懂画,她也不愿接触我,投我所好。“为什么每个人都得投你所好?”萩原绘里香翻了个白眼,她说:“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当然愿意为了解对方付出点什么啊,你总不能就干站在这里不动吧,谁能事事迁就你啊?”

“你说得对。”萩原点点头,他拿出手机,绘里香傻了,问他做什么,要和真央谈复合吗?“不是。”萩原按下几个数字说,“正如你说得那样,我不喜欢她,也不想为她付出什么,她也不喜欢我,我们不合适。”“她喜欢你啊?”绘里香不高兴地拔高声音说,“真央只是表现比较含蓄,不喜欢好好说话,但我了解她,她是个好女孩,不也和你一样吗?”“不一样的。”萩原摇摇头,他按下通话键,呼出了大概三十秒,都没有人接。这是真的生气了,萩原心里闷闷的,挂断了,盯着手机思索下一步该干什么,去学校找他,去他家?

“哪里不一样,难不成你还有其他喜欢的人?”绘里香抱臂,鞋子声在地板上动来动去,萩原长出一口气,他又播了一遍电话,边播边说,“哪里都不一样,我可以为我喜欢的人做任何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是心甘情愿的。”

 

“不是为了买她喜欢又没得到的牌子讨好她。”萩原还没打通,他还在播,打算播到接通为止。“真央不喜欢我这样对她,上次我约她出去了,她泼了我一身水,觉得自己被侮辱了。”电话那边还是传来忙音,绘里香不说话了,萩原则一直等待接通,他等呀等呀等呀,大概是五个呼吸声吧,大概是五个心跳声吧,还是五个脉搏的鼓动声音,萩原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听到八木的声音,想见他,想和他在一起。

后来电话接通了,他们聊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内,绘里香觉得自己看到了另一个萩原利久,完全不同的萩原利久。她嘴上说着怪罪,其实还是担心哥哥依旧过着那不是人的生活,不过此刻,她震惊之余,却也安心了。她默默地走出门,没去打扰萩原,直直走到了学校大门口。绘里香也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真央的电话,打算去经历这同样有些愧疚和期待的等待。

Chapter 8

这天萩原早早地去了图书馆,他和八木约好了,要在图书馆一起复习,八木复习,他备课、找资料。那天萩原为了表达诚意,说要接他一起回家,八木高兴地答应了,给他发了地址,萩原的记忆力不错,看到了门口停着一辆牌照熟悉的车,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八木没在门口等他,故意等他进去,他去卫生间整理头发,问藤川要发胶,后来又说不要了,反正还得卸,这样也挺好的。藤川一边擦杯子,一边不经心地应和他,旁边的人也只得哎呀哎呀地搭话,说是呀是呀,谁都不想把刚哄好的人弄得又不高兴了。

八木收拾得整整齐齐地看着萩原推开店门,还是那副教师的打扮,戴着眼镜,穿着夹克和无领衬衫,配色都是不会出错的深色系,八木站起来,开开心心地朝他挥手,萩原笑了笑,走了过来,接住八木扑过去的拥抱,问他走吗?八木又扭过来和藤川及一众小弟挥了挥手,又对他们大声地说这是萩原老师,藤川点了点头,算打了个招呼,萩原觉得他长得很凶,又在此刻情绪复杂的有点奇怪,于是萩原又点头回去,揽着八木往外走。

“那是我哥哥,不是亲哥,但他是我哥哥。”八木挺高兴的,快活地说那是我的家人。那真正的家人呢,萩原想,他问八木喜欢什么颜色,八木想了想说黑色。居然是黑色,萩原还挺不可思议的,他笑了一下说,我刚看了一个实验,说喜欢的颜色代表内心的颜色,处事的颜色。“那么说我还算个沉稳的人咯?”八木想牵萩原的手,有点不好意思,一直在拽他的袖口,那么高那么长一个人,在萩原面前却反而显得很娇小,紧紧贴在他身上。

萩原觉察到了,他觉得八木伸出的小指一直碰他的掌心,弄得他痒痒的,他也伸出手指,逗了逗八木的手指,两个人明面上聊着天,手和手早就有来有回,后来萩原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把那个并不柔软、细腻的手圈到掌心里。

“做什么。”八木明知故问。笑眯眯地扬起头问,萩原捏住了他的鼻子,问他你和他们待在一起舒服吗?“很好啊。”八木笑得更开了,他说我喜欢他们,喜欢每一个人,喜欢全人类!萩原也笑了,他过去亲了亲八木的鼻尖,特别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只喜欢你。

“再说一遍!”八木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突然高喊起来:“再说一遍,没听清嘛,老师,老师!”萩原也果然不多说了,继续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萩原开车来的,他让八木寄好安全带,八木依依不舍地把他的手放开,问他去哪里。

“回家。”萩原说得特别轻巧,八木就靠在座椅上,对他说我可以对利久说好多次喜欢,利久是不是只能对我说一次喜欢啊,就像一瓶酸奶只有一个盖子一样?萩原利久发出一声哼笑,他看着路,又问八木为什么这么觉得,酸奶盖又是什么。什么就是什么呀,八木问萩原能不能抽烟,萩原不知道他会抽烟,但也没拒绝,他有点想看八木抽烟的样子,但又觉得有点担心,就帮他弄下一点窗子,还说少抽点。

八木爽朗地笑了笑,他眯起了眼睛,从兜里拿出自己前阵子才买的电子烟,熟练地叼在嘴里,吸了起来。他的手指不算细,电子烟却很细,在他手里那么小,萩原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赶紧扭回去看路,生怕自己看得忘乎所以了。

他像个小鬼一样,从八木的身上体会到了一种诡异的女性魅力,这种魅力基本上在画报的女郎身上才能看到,具有冲击力的,八木眯起眼睛静静抽烟,手指夹着烟,手背上有青筋,他的手指微微弯起,嘴巴也小小地张开,吐出烟圈。

八木的眼睛有点迷离,他像是有烟瘾,但也许是装的。萩原利久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此刻比起常规的可爱,还是美丽多一点,危险又十分美丽的男人。在八木不说话的时候,萩原吞了一口吐沫,他觉得自己的耳边越来越躁,草莓味的电子烟在他的鼻子下边打转,好像八木不知疲惫地舔弄着他的耳朵,叫着他的名字。

八木在抽烟的时候细细思考,自己究竟要不要坐上这辆车。在萩原抓住他的手的时候,八木就想立刻打电话给田中,告诉他自己不干了,房子也退给你了。但他又觉得突然推开萩原很怪,他压着激动的心情,浑身都在冒爱心泡泡,他那颗蓬勃的少女心,这时突然得到了异样的满足。

萩原不惧怕和他一直牵着手,还开车来。他歪着头,问萩原那个女人呢,解决了嘛,不是妹妹吗?萩原点了点头说,她趁着我和你打电话,自己走了,估计也算是解决了吧。八木有点生气,他微微蹙着眉,严肃地告诉萩原,要好好对待家人啊,妹妹也许也是关心你呢。“是的,是的,她很关心我,我也理解她是什么人,没事的。”萩原还觉得自己在安慰八木,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八木的脑袋说,“不要不安心,没事的。”

他们回了萩原家,萩原叫人已经把杂草收拾干净了,八木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认出来,他还天真地问萩原:“利久你家怎么不见了啊?”,以为是自己又记错地方了。“不是。”萩原忍俊不禁,他真的觉得八木太有意思了,给八木打开栅栏门,八木才记起来,大大地张大嘴巴,看着门牌上写着的“萩原”两个字,还后知后觉地说:“之前没有啊,原来是被杂草遮住了。”

萩原听了都有点脸红,他之前可是没脸没皮到学生来了都懒得管的,看来自己真的为了八木改变了很多,萩原捏了捏鼻子,也跟着八木后面,伸出手给他把门打开。还是熟悉的地方,八木还特别好笑的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在玄关转圈圈,踢掉鞋,穿着袜子对着正在换鞋的萩原大声说欢迎回来。萩原愣了一下,他弯腰把自己和八木的鞋都收拾好,才走过去,对八木说我回来了,八木得寸进尺,微微踮起脚说,我长高了一点,马上要长到和利久一样高了,他撅起了嘴,挤压压地说:“回家吻!”萩原本来面无表情,不情不愿地下去亲了他一口,亲得特别响,啵地一声,把萩原亲乐了,却亲表情越荡漾,他搂着八木,也不想准备了,直接要和他一起到卧室去。

在做之前,八木和他约法三章,说上学的日子要做的少一点,内射要少一点,有游泳课的时候不能留吻痕。但泳裤保住包住的地方可以,八木看着萩原越来越悲伤的眼神,弱弱地补充了一句,萩原看着八木的大腿,找了几个角度,抬起头来问八木,明天有游泳课吗,八木正抱着抱枕,微微岔开腿,躺在萩原身下,他想了想,眼珠子转了又转,他突然说:“明天是周末诶。”萩原高兴了,他直接咬了一口八木的大腿根,八木惨叫一声,眼泪汪汪地谴责萩原就是这样,做起来和疯狗一样。八木抖啊抖啊抖,把自己缩到床边去,拿手里的抱枕砸萩原,问他能不能轻点。萩原被砸了个满怀,他不在意,又把抱枕随便一丢,丢到地上去,他扑过去圈住八木,拽着他的脚腕又把他拽回来,八木一边摇头一边拒绝说不要不要不要,我还没准备好,你又不好好扩张。

萩原找来了润滑,往手上挤了好多,接着往八木后面涂,八木觉得自己吞了一个果冻下去,特别冷,刺激到臀尖都颤了一下。萩原在笑,他进去探了探,又扩张几下,轻声说你也已经习惯了我了嘛。八木的耳朵尖红了,下巴居然也红红的一片,他没抱枕砸萩原了,把自己扭成麻花也要回头抗议说这不是肯定的吗,我最近又没和别人做过。

“真的吗?”萩原进来了,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萩原进入的很慢,也不着急,八木能感受到萩原是怎么一点一点进来的,又是怎样动的。他觉得很暖和,也很舒服,在仰头发出忘情的呻吟的时候,他还想,原来带着爱做爱是这样的,他还朝萩原证实,轻轻说:“利久,你看呀,爱不是也能,像这样做出来吗?”

萩原没忍住,亲了亲他,又开始动,他告诉八木别说话了,他怕自己连下面都忍不住了。“那就不要忍好啦!”八木笑开了,笑得特别可爱,鼻子微微皱起,眼睛眯成一条缝,萩原利久低头看向他,喘息了几声,什么都没动,八木不知道他怎么了,恢复了表情刚要表达疑惑,就感觉萩原抬高了他的腿,他看着自己的腿夹着萩原的脖子,然后被狠狠地顶了进来。

后来八木再也不说话了,他除了哭和呻吟都快丧失自我意识了,在累到要睡着的时候,他用全身的劲扯了扯萩原的脸皮,想要大声咒骂他,萩原会错了意,他直接凑过来,对着八木的脸咬了一口,八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哼哼唧唧地皱着表情,委委屈屈地睡着了。

萩原以为自己这天会醒的比八木早,结果他太累了,可能是太高兴了,这是应该的吧,他有点觉得自己是在认真谈恋爱了,他掀开被子,八木正睁着眼睛看着他,一脸严肃地警告他说,不许欺负我。萩原笑了,他看到八木的脸色还有个浅浅的牙印,特别可爱,他不要脸地对八木满面春风地说,不是挺可爱的吗,还用手揉了揉。八木攥起拳头,气得牙痒痒,非说这下得戴口罩出门了,利久真是大混蛋!

而大混蛋早就习惯自己被骂混蛋,他自在地眯了眯眼睛,又把八木搂回来,让他陪自己再睡会儿。“我不睡。”八木不高兴地说,他说我有事要去做,一会就回来,你去图书馆等我吧,不是要备课吗?“周末还要学习?”萩原诧异地看着八木,八木点点头,还朝他挑衅地回头说:“萩原老师不会是怕我会拿100分吧哼哼!”怎么可能,萩原看着八木占了点上风就蹦蹦跳跳地走了以后,又缩回被窝,他发现自己的笑容已经收不回来了,他躺在了八木刚才躺着的位置上,搂紧了被子又想,怎么可能呢,我巴不得呢。

八木姗姗来迟,他换了一身衣服,黑色背心外面搭了一件宽松的暗纹外套,袖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长,萩原在看书,八木迈着被黑色紧身裤包裹的长腿就来了,明目张胆地坐在他对面,趴在桌子上叫他老师。萩原没理他,还在翻页,八木把不满的疑惑摆在了脸上,又甜甜地叫了一声老师。萩原还是没理他,八木这回可不干了,他立马坐起来,双手放到脸前当喇叭,拔高声音喊了一句:“老师!”

萩原听到了,他吓精神了,把耳机拔下来,立马站起来用手捂住八木还想继续喊的嘴。他手大,一捂八木大半脸都没有了,只留了一双眼睛在怒视他,似乎在说为什么听不到啊,干嘛啊!萩原心情无比愧疚,他慌张地朝周围被吵着的人欠身道歉,又扭过来盯着八木,压低声音说:“这里是图书馆,别喊了。”八木想说话,但八木说出的话都是呜呜嗯嗯的,萩原放开他的嘴,八木夸张地吸了一口气,萩原注意到他小脸都憋红了,还委屈上了,不快地小声回敬他说:“我当然知道啊,但利久不是没听到吗,书比我好看吗?”

萩原利久回答不上来,他看八木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好看,就是好看和特别好看,非常好看。八木长得很对萩原的胃口,这也是萩原觉得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离不开八木的原因。八木从萩原的表情里就知道他想什么了,八木想笑,又说:“觉得好看要说出来才能取悦人啊,老师。”

“所以我好看吗?”八木冲他笑,这张脸看来真的是完美无缺,好看的不似真人,萩原说好看,八木眼睛亮了,萩原又说今天特别好看,他顿了顿又补充说,当然之前也好看,今天是今天的好看。八木被哄得乱七八糟的,眼看就要憋不住大喊了,萩原真是怕了他这个一激动就声音大的大嗓门,立马找了个便签长条写了给他贴嘴巴上。

“安静。”八木拿出镜子照了照,又趴在萩原对面,愁成了八字眉,对着萩原左看右看,萩原工作很认真,他也不想妄自打扰,但是真的很无聊啊。八木装睡,八木盯着天花板发呆,八木做鬼脸,萩原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是戒过毒吗,八木真的没法子了,挫败地趴着,手臂垫着脸,脑袋摇摇晃晃的,呼气还把便签吹开玩。

但可能是他没睡好吧,早上大早回了趟家,把自己收拾好又急匆匆地赶来了,不过他也不后悔,他就是想和萩原一直待着嘛,怎么都行。八木睡着了,萩原收拾好文件,朝对面瞥了一眼就笑了,他一直在忍住没看八木,他知道一旦看了,就和沾上毒瘾一样,根本难以拔出了。他揣起从架子上借来的书,走过去轻轻用手拍醒了八木,八木还懵懵地看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睡了。

“去那边。”萩原小声说,抬了抬手中的书给八木看,八木又懵懵地跟他去了书架那边。书在最下面的架子上,萩原蹲下去,八木也跟着蹲下去,他蹲下去就只剩下一点了,还眨巴眨巴眼没清醒。萩原面对着八木把书放到他身后,八木还以为他要站起来,打算朝他伸手撒娇,让他把自己拽下来。但萩原没动,直直地盯着自己,八木脸红了,他觉得萩原的眼睛好看的和黑豆一样,那两颗黑豆还离自己越来越近。八木听到他低声说了句,喜欢你,又说了一句,喜欢你喜欢到受不了了。八木没来得及回应,嘴上贴的便签条就被一把扯掉了,随之而来的是萩原又深又重的吻。

他被吻吓到了,无法呼吸的吻,特别幸福的吻,高兴冲破了喉咙,他闭上眼睛去感受,专心陷入这甜美的幸福、值得换取一切的幸福当中。过了一会儿,萩原松开了八木,八木已经坐倒在地上了,腿特别娇羞的折到两边,缩进袖子里的手指也攥得紧紧的,不知道说什么,就一个劲地诶、诶、诶地叫着,混乱地说着不是吧,怎么这样,太奇怪了,啊好高兴!

傻死了,萩原笑,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但八木还是没听住,自我混乱地疏解着,乱七八糟地不知道说什么,抓着萩原手舞足蹈,嘴巴弧度根本停不下来,萩原又只得把便签按回去,恐吓他安静点就快速逃离现场。萩原越凶,八木也就越高兴,他松松垮垮地跪坐在地上,捧着脸,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开心死了,开心到身上冒烟,开心到坐在书架间的走道上,不敢笑出声,又笑嘻嘻地仰着头,吹起了嘴边的便签条。

“我小时候觉得自己是一只蘑菇。”坐在路边的关东煮店,八木靠着萩原说,“因为蘑菇可以长在地里,长得漂亮也没有人敢去采摘,就算被摘掉了,也有几率毒死人。”“但是我没有毒死过人。”八木咬了一口满满的海带条,含糊不清地总结道:“我可能是那个稀奇的,不会毒死人的鲜艳蘑菇吧。”

萩原抽了一张纸巾,过去擦了擦八木嘴角的馅料,他们还去买了汉堡,买了五个,八木说自己能吃四个,剩下一个留给萩原,萩原想笑,他问八木自己看起来像是吃一个就能饱了的人吗?“也不是。”八木真的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他说自己讨厌去特别高级的餐厅,第一次迈入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他说自己不需要特别好看的东西傍身,他也许只是想吃好吃的东西。“比如现在。”八木指了指自己在塑料桌子旁边堆着的汉堡包装袋,萩原笑了,八木也笑了,八木说:“我一开始进入这行就是为了赌气。”

“我初中的时候被当时的领队强奸了。”八木脸上浮现出名为怀念的笑容,那种笑容,萩原不算喜欢,是一种凄惨却流着眼泪对人说自己很坚强的笑容,萩原觉得有点难以直视,他把手放在自己的下巴边,用尽力气克制自己想逃避的可能,他觉得他得受着,他想,这就是他想得到的,对方的全部。他听到自己听八木说,听到他用轻松地语气说,啊我以前是足球队的,利久不知道吧,他们当时还很喜欢我呢,不过后来就不怎么和我玩儿了。

“当时我发育很好,个子很高,同龄人有点怕我。”八木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汉堡,边吃边说:“领队对我太好了,我爸爸很早就离开我们了,我有点恨他,但总是喜欢上很有我爸爸感觉的男人。”“我是个蠢货,但是没办法,我妈妈太温柔了,她从爸爸消失的第一天就和我说,爸爸妈妈不是因为讨厌我才离开的,反而是因为爱我,才选择离开。”

“那是我妈妈留给我最好的东西,我不忍心揭开,所以我没和妈妈讲。”八木的侧脸很漂亮,头发遮住一部分,另一部分埋藏在阴影中,萩原能从中窥探到其中的“有点怕”归于何处。他的长相是一种令人生畏的精致,其实本质上是可以一直冷酷下去的样子,但也是正同八木所说,他是被爱包裹的人,他不懂什么叫做距离,更不懂什么叫做冷酷。

“我当时觉得我可酷了,我是可以保护妈妈的超人,和我看的漫画里的角色一样!”八木歪着头,眯着眼睛笑着,笑得还是那么可爱,他还比了个耶,又继续说:“我的妈妈是天下最好的人,她养育我非常不容易,所以妈妈决定回到老家讨生活也是可以接受的。”八木一提起母亲,眼睛亮晶晶的,他说自己喜欢吃饭,妈妈就给他做很多,自己喜欢唱歌,妈妈就陪他去KTV。

萩原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动筷子,也没有安慰他,就用着那黑的像小石子一样的眼睛望着他,一直一直专注地望向他。八木有点想哭,他本来就是个爱哭鬼,他忘记说了,萩原应该也能明白吧,他看到八木嘴一撇,声音有些低,像是用生涩的呼吸去掩盖什么,只听他咬着汉堡,闷闷地传来一句:“我撒谎了,对不起,我是因为害怕妈妈死掉,才不和她说的。”

“我根本不是超人,也不是勇者,不是天选之人,我还为了和妈妈赌气去陪人睡觉。”八木单手捂住脸,手攥紧了包装,垂着头说:“那时我真的特别不好,我不敢接触任何人,连妈妈都推开了,妈妈也一定是在伤心和难过之下躺在病床上的。”

“可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看到我换的新衣服,我身上的吻痕,包括那些我拿回来的钱,她都不去问。”八木抬起了头,又垂下眼睛:“她的担心和忧伤都在眼睛里,我眼睛和妈妈很像,那段时间,我去浴室洗澡做准备,都在想我该怎么面对我自己的这双眼睛。”

“你的眼睛很漂亮。”萩原开口了,他从未这么愿意往前走一步,他说我在遇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漂亮了,哪里都很漂亮。“我本来就很漂亮啊!”八木破涕为笑,他吸吸鼻子说,“我正在说正事呢,别打断我。”萩原也笑了,他说你一次都没有问我要过钱,八木毫不客气地说,“那你得请我吃好久饭来补偿我了。”萩原点了点头,他说:“好啊,多久都行。”

天好像黑了,天从黄昏变成了黑夜,他们之间突然陷入一阵沉默,一阵不尴尬,有太多想说的话,又无法说出口的沉默。过了一阵子,八木默默吃完第三个汉堡的一阵子,他突然对萩原搭话,说一个汉堡不够吗,萩原望向他说,不够啊,八木大笑起来,他笑到都要趴在桌子上,手上还举着他的晚饭,他的食物,他的生命之火。他转过头去对萩原微微勾起嘴角说:“我以为你一个不吃都行呢。”

“也许可以。”萩原承认道,他说,“我从前觉得我几天不吃饭也不会饿死,几天不睡觉也不会太困,几天什么都不做,也能找到自己活下去的方式。”“这就是我活下去的方式,我应该遵从我的方法,别人也不该打扰我。”萩原像是要挣脱自己一样,轻声对着八木说,对着那双亮晶晶的,此刻含着泪,眼眶红红的眼睛说:“但我发现不是这样,我觉得和人在一起生活,也是很好的,我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方式。”

“你现在想要什么?”八木突然发问,他的额前被灯光照出白白的一片,嘴唇红红的,他问萩原,“你是不是想要来个晚安吻。”“不是晚安吻。”萩原咧开嘴笑,他也想抽烟了,但他口袋里连个打火机都没有,他就只好对八木说,“也许我需要一个晚安炮。”

两个人都笑了,八木看着他,脸庞在夜色中显得如此柔和,他没有真的哭,当然也没有落下眼泪,但在萩原心里,他现在非常珍贵,他就像是被人不小心采摘后,发现有毒被丢在地上的鲜艳蘑菇一样,孤零零地躺在属于自己,却不是自己本来位置的草地上。

“我说错了。”萩原说,他凑过身去说,“我现在也许真的需要一个吻。”“现在吗?”八木看了看周围,他突然说:“爱不可以乞求,如果我让你亲我,那么,你爱我吗?”

此刻,就在萩原盯着对方的此刻,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并没有枯竭,他的生命也不止在于在公园里寻找花花绿绿的垃圾罐。萩原想,自己也许一直在寻找蘑菇,寻找那只被人丢弃过,依旧十分鲜艳,让他无法忽视的那种有毒的蘑菇。他后来把这个理论和八木说了,八木诧异了一下,又难言震惊地说那么我们是命中注定了?也许是,萩原点点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一只蘑菇谈性,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当时透过窗子看一眼八木和别人亲吻。他有点嫉妒,嫉妒和八木相处的每一个人,嫉妒收留八木的大哥,嫉妒八木坐过的车,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嫉妒,就是什么理由都没有。

他知道八木说得是什么意思了,他也愿意把这些全都说给八木听,而现在,他只想亲一亲八木的嘴,再之后轻轻地说上一句:“我爱你。”

Chapter 9

八木再度从萩原家的床上醒来,也是他先醒,并且发现萩原很喜欢赖床。他们昨天忙到很晚,不是做的太久,是搬东西太累。整整一天,他都在数自己的纸箱子,并且吐吐舌头对萩原说,买太多衣服了。也不算太多吧,萩原艰难地说道,他只是想给八木一个面子,八木心知肚明,他跑过去揉了揉萩原的腰,又锤了锤萩原的背,对他说我会按摩的,忙完了我帮你捏捏怎么样。

萩原心里乐开了花,他咳嗽一声,继续指挥那些搬家公司的人帮他搬运东西,那天晚上,在走回家的路上,八木和他坦白了,说自己已经朝田中提出了分手,把所有的东西都还回去了。他还和萩原说,之前你要送给别的女人的那个护肤品,我也有一份。“噢。”萩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还是八木翻箱倒柜,给他找出来了,他说这个东西太土了,除了炫耀我好有钱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萩原想也是,他点点头,虚心接受,并问八木喜欢什么。八木立即回答说钱,萩原笑了,他说我可没有那个田中有钱。他的语气酸酸的,八木转了转眼珠子才说,那萩原老师可以把知识化为金钱呀,他又晃了晃萩原的胳膊,用他那种软软的,黏黏的,换个人绝对受不了的语气,去闹萩原,说利久不想养我吗,利久也得养得起我吧?

萩原当然养得起他,但萩原利久是一个对花钱没有欲望的人,他看着八木的漂亮衣服堆积成山的同时,心里不仅没有头疼,反倒是第一次升起一种让八木有很多衣服穿也是很好的,奇妙的想法。他也突然意识到了漂亮衣服的意义——那就是穿在漂亮的人身上。

萩原利久从睡梦中转醒,他是被亲醒的,八木一个劲地亲他,从脸亲到脖子,又亲他的胯下。萩原的动作很轻巧,他捏住了八木的脸,模模糊糊地问他做什么呢。“做个仪式。”八木模糊地回答他说,“我想让利久永远喜欢我的仪式。”

“那为什么要趁我睡着的时候做?”萩原坐了起来,他肚子很饿,他注意到八木的身上系着围裙,八木把背后的筷子藏了藏,对他嘿嘿笑,萩原就觉得大事不妙,难道小家伙把厨房烧了?萩原利久顿时清醒了,他腾地一声站起来,还不得不柔软地推开八木。八木拉住他,拽住他,使劲抱住他,不让他走。萩原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去问八木,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八木故意装可怜,摇摇头,又摆摆手说,不是不是,就是饿了嘛。

八木的确饿了,饿了的结果就是只给萩原留了一块面包。“因为家里的食材太少了,我太饿了,昨天不也是直接睡着了吗?”八木特别小声地解释道,有点不好意思。萩原其实不怎么吃早饭的,他不吃都行,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不要表现地太过被可爱到,怎么也得矜持一下。

萩原捂着脸,蹲在地上就起不来了,八木很慌张,他以为自己惹萩原不高兴了,急得快哭了,上蹿下跳的,还跑去穿衣服说出去买早餐。萩原蹲着拉住他,拽住他宽大的衣服,这衣服还是萩原的。他抬起头,就看到八木一双眼睛已经快要哭红了,眼泪也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萩原问他怎么了,八木就哭得更厉害了,他说不要讨厌我,我好喜欢你,所以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萩原连忙把他圈到怀里,八木抽泣了几下,非常脆弱地回答说,“因为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但我已经朝你坦白了,你可以看到完全的我了,我却还是有些不安。“八木紧紧地拽住萩原说,“我不想再被其他人采走了。”

我不想被其他人采走了,意思是我不想再去和别人做爱了,我不想选择其他人了。萩原可以理解他,萩原也在想自己要不要做出这个承诺,到底自己可不可以做到。他在决心要让八木搬过来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八木不是小猫小狗,他是人,健全的、受过伤害的人,而自己可以保护他,关爱他吗,可以吗?

萩原其实也不知道,但他有着冲动,他觉得自己考虑久了,就会失去八木,所以他提出了。萩原安慰八木道,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所以没事。“真的没事吗?”八木问,他说自己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勇气,他害怕自己无法接受不去做那件事后的一切。

“你不会不接受的。”萩原对他说,语调十分温柔:“你在那之前,也是好好地、快乐地活下来的,所以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吗,八木的眼睛里是这样想着,但是手已经接受了这一切,他紧紧地搂住萩原,对萩原说,一觉起来,他觉得很害怕,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也许我的退路就是陪人吃饭,陪人做别人想做的事情,我好像天生擅长这个,怎么做都不会不舒服,但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有点不舒服了。”他继续说道,“我分不太清舒服和不舒服,我一直觉得活着一定要有爱的,但爱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他问萩原,你觉得我现在是伪装吗,我分不清楚我的伪装,所以我需要别人看看。萩原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观察他,把手放到他的手下,握住他,牵着他,就是不说话。八木从他那黑漆漆的,又很幽深的眼睛里,看懂了一种名为爱的光芒。这样想好自大,但是八木觉得,萩原是爱着他的,这份爱不算坚定,却是一个开始。

八木也接受了这份爱。他朝萩原坦白说,自己把最后的面包和鸡蛋都吃光了,一开始是想着利久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吃越饿。萩原在一边拿过他手里的筷子,放到水池里洗,边洗边说:“如果因为不安喜欢乱吃东西,那倒也好解决,不要感觉到不安就好了。”八木听到了,好像耷拉下的耳朵突然抬起来了,立马趴到萩原背后,笑哼哼地说利久真好,利久你真好呀。

萩原被他恭维得甜蜜蜜的,却还得拉下脸,问他那我吃什么啊,你都吃光了。这个问题当然难不倒八木,他把手探进萩原衣服的下摆,开始隔着家居裤,摸他的下边。那里的尺寸很可观,八木很喜欢那里,他一边揉,一边掀自己的衣服,还吐着舌头模模糊糊地趴在萩原脖颈弯上,说那就来吃我呀。

这次萩原是被他骚到了,再怎么诱惑人,都有种奇妙的可爱劲儿。萩原面色如常地甩甩筷子,擦擦手,又立马扭过去亲八木,咬他的乳尖。八木吓了一跳,但挺受用的,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欲拒还迎地对萩原说,还有碗没洗呢。我也还没吃饭呢,萩原这样回答他,残酷无情地把他推倒在餐桌上,继续咬乳头,两手揉他的胸。

“我可不是女孩子。”八木有点茫茫地说,他也伸手摸了摸自己,被萩原打开了。萩原还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像是在说:别添乱。“我自己的,我还不能摸了?”八木抱怨道,他又用手夹住萩原的脸,嘟着嘴,不满地质问他:“你是不是把我当女孩子了,我不是女孩子,萩原老师最好清楚了。”

“你要是女孩子,也早该怀孕了。”萩原笑了一下,笑得很坏,还挺好看的。八木觉得那是个邪恶的笑容,他看得浑身软乎乎的,还满脸冒爱心泡泡,萩原把他按回去,他也不反抗了,张开腿踢恨不得让萩原快点进来。

“但我也不想成为女孩子。”八木小小声地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他还问萩原,“你说对不对啊,利久?”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萩原是这样回答的,他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八木对于这个回答,看上去也很满意吧,一边享受着,一边思考着,他搂住萩原,被顶到舒服了还要用声音回应着,一直说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得到八木的喜欢?萩原本来之前是不懂的,他觉得八木是永远不会喜欢上谁的。可是事实就是这么奇妙,而这个人也恰好就是自己。萩原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他要做的就是每天去公园,每天寻找自己想要寻找的事情,然后恰好发现了那颗,被人丢到地上的,色彩十分美丽的蘑菇。这颗蘑菇没有毒,也应该不会让人感到难过吧?萩原是这样想的,他本来可以视而不见,可嫌麻烦的他,居然把蘑菇捧到了手上。他甚至不忍心把它放到口袋里,因为萩原觉得,这颗蘑菇的色泽实在太美丽了,他很少遇到这样的蘑菇。

把握机会是萩原的优点,他活到现在,也算是被优点缠身,工作日的早上,他和八木胡闹了一晚后起床,他去厨房热了牛奶和便利店的饭团,在想要不要哪天也学学做饭。八木说自己会杀鱼,萩原发现自己只会切个包菜,再把米饭揉成团。也不是什么难的吧,萩原把围裙解开,洗了洗手,去叫八木醒来。八木喜欢趴着睡,远远看上去像一条炸虾天妇罗,萩原推推他,又亲亲他,八木才软绵绵地睁开眼睛,伸出自己有点短短的指甲碰了碰萩原,朝他谈条件说,再睡一分钟。

再睡一分钟,我就不能开车送你去学校了。萩原起了年长者的范儿,八木猛地弹起来,他胡乱揉了揉脸,睁开眼睛,又闭上,又睁开。他迷迷糊糊地问,你说要送我去学校,真的吗?“真的。”萩原在八木的视角,就像是散发着圣光一样,八木呆呆地打量着他,突然说我觉得你穿着这身,好像很会做饭诶。

楼下的确飘来了饭香,八木洗漱非常快,马不停蹄地坐到了椅子上。他随便穿了件衣服,脖子上都是吻痕,萩原看了看他只穿了内裤的长腿,发现大腿内侧也有,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赶紧招呼他去吃饭。

八木瞧出了萩原的不自在,他反而来劲儿了,大声说自己腰好困,脖子好酸啊,究竟是为什么啊。萩原逐渐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八木注意到他一旦不好意思,就喜欢摸鼻子,那把手给他按住了,会怎么样啊?八木把饭团塞到嘴里,话还说不了呢,就扑过去,按住萩原。他要使劲,萩原也不会太反抗,因为他力气实在有点大,萩原看了看八木,又看了看他睁着大大的眼睛,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快走吧,萩原只得说,给撑在自己身上的八木递去了牛奶。

八木咕噜咕噜地就喝完了,还说要去换衣服了,他故意扭得很厉害,腿交叉着走着,萩原一直看着他T恤下圆滚滚的屁股,还有那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的吻痕。八木早就感受到视线了,还扭过来,撅着屁股,给他飞吻。真的挺可爱的,萩原装作恼怒,挥手让他快去,听着他咚咚咚地跑上楼,不一会儿又咚咚咚地下来,和变装秀一样,单手拿着提包,插兜装酷。

挺酷的,傻傻的。萩原这边也收拾好了,八木把车钥匙递到他手上,萩原又给了他另一串钥匙。“给你的。”萩原贴心地把八木伸出的手指合了回去,八木高兴死了,就算是没有便当也高兴,高兴地对着萩原的音响,跟唱了一路的歌,摇头晃脑的,到了校门口也让萩原把自己放到醒目的位置,蹦蹦跳跳地下了车,又问他放学要不要一起回家呀。

他把家说得很重,萩原看到他高兴,自己心里也很高兴的。他微微颌首,提醒八木快打铃了,去吧。八木甜甜地嗯了一声,走到校门里还不停地挥手。萩原这才笑出了声,他感受到了幸福,调整好表情后,他对着后视镜看了眼自己,又忍不住想笑,开车在路上想笑,到了办公室,看到那些和八木一起努力过的桌子椅子,也想笑。他觉得被另一个填满生活的感觉也不错,所以他决定早点下班,约八木喜欢的餐厅,和他在外边吃一顿饭好了。

八木是满怀欣喜地走进学校的,和平时被迫的纵欲无度不同,他今天做了,但很清爽,很高兴。他恨不得和每一个相识不相识的同学打招呼,推开门也比平常的早上好更大了声。但没有回应。八木微微偏了偏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路从门口走到座位,回忆起进校门的一路,也觉得很奇怪,好像所有人都在看他。

“田泽同学,发生什么事情了?”八木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前桌的后背,节子动了动,但没有及时扭过来。八木更觉得狐疑了,他问是我脸上有东西吗,到底是怎么了呀?他越问,越觉得周围聚集的目光越多,问到最后,节子终于扭过头来了,她那柔和的面庞突然变得有点僵硬,八木眨了眨眼睛,却也不敢开口了。两个人对视了几秒,节子才一撇嘴巴,有点生硬且强装镇定地问八木,你是去做爸爸活了吗?

“八木同学,你是放学去做爸爸活了吗?”节子又问了一次,八木呆住了,他不知道自己需要回答什么,要回答什么。明明就差一点了,明明已经决心逃离了那个地方,但是还是又被推了进去。“那你之前要学习的便当做法,也是要讨好那群人吗?”节子的声音逐渐冰冷了,她也从八木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僵硬、生硬和故作镇定。

也的确会有这样的事情啊,平日里很乖的学生,私底下玩的很开。节子刚知道这个消息时候,她的心里是不信的,她不想把任何一个莫须有的东西怪在旁人身上,更何况那是自己有好感,待人又极其好的八木。而现在,节子知道那些都是真的了,八木没有哭,也没有大声反驳,他甚至默默地坐下来,整理起了书包。节子说出口了,她知道自己就算不说,也会有人说,八木也会知道的,罪人也不是自己。

那会是谁呢?节子看到班长进来了,说班主任要叫八木去办公室,节子第一次从八木脸上看到那样冷酷的表情。惊慌、绝望、呆滞都没有了,他变得很平静,也变得很冰凉。

节子哭了,她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八木。

萩原在放学的前十分钟就到了校门口,他买了一大束玫瑰花,还是听店员小姐搭配的,他不会选花,就说要送给喜欢的人。萩原最终得到了一大束红玫瑰,他从花店走出来,一路上收到了极大的注目礼。他想给八木一个惊喜,特地去收拾了头发,换了新衣服,到了校门口,还有点紧张,又是看镜子,又是理头发。四点整,放学的铃声响了,萩原觉得八木一定会第一个走出校门的,不是第一个也是第二个,第三个。他从未怀疑过八木想见自己的程度,他是有这个自信的。

但等待是自信逐渐崩塌的过程。他等了很久,等到学校里再也没有人走出来,都没有看到八木的影子。他下了车,开始在校门口等,像是不信邪一样,他等了四十多分钟,甚至等到了社团结束后,放学回家的学生。他认识那个女孩,是和八木一起撑伞过的,萩原也不多想了,走到女孩面前,拦住了她,问她有没有见过八木。

节子被吓到了,她有点害怕面前这个目光凶狠,长得又很高的男人。她当然不知道萩原是谁,还以为是八木哪个爸爸活的对象,来这里闹事。她怕到声音都在抖,说自己没见过,不熟,八木同学早上就没有来上学。

“是我送他上学的,我看着他进校门的。”萩原知晓自己急匆匆的,特地放缓了语气,却也挤不出一个和善的笑脸。他又问了一遍女孩,问她可不可以告诉他实话,他真的很在意八木,他是八木的爱人。

爱人?爱人这个词在节子的脑子里,已经算是一个老土的词汇了,现在没有人愿意说爱,只要喜欢不已经很好了吗。但是,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节子觉得自己浑身颤抖了一下,她望向萩原,却又觉得他说的不像假话。节子沉默了,她垂下脑袋,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最后她决心相信一下萩原,小声地和萩原说,早上的时候,八木同学就被班主任叫走了,后来一直没有回来,我去办公室看了一眼,发现他也不在办公室,大概早就走了吧。

“这是他的学生证和书包。”节子有点胆怯地笑了笑,又说,“班主任让我帮他把书包送回去,可我也不知道八木同学的家呀,他住在那个高级公寓里,我去还有点害怕呢,那就拜托您了。”萩原道了谢,他也朝节子出示了自己的驾驶证,说自己是一名老师,不是什么爸爸活对象。节子听到还笑了,女孩有点害羞,她朝萩原点点头,挥挥手就算告别。

告别了节子,萩原坐回车里,他拎着八木的包,手里拿着那个学生证,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八木的名字怎样写——八木勇征,萩原笑了笑,想真是一个男孩子气的名字。但八木会到哪里呢,会到相识的那个大哥店里吗,会到大学的图书馆吗,萩原不知道,他决心要一个一个去找。

八木的电话他打过了,已经关机了,可能是没电了吧。萩原决心再打一个,边打边开车,凭着印象驶向了去往店内的路。出奇的是,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萩原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直到对方问他,是萩原老师吗?我是,萩原回答道,他听对方自我介绍说叫藤川,说Yusei把手机放在这里充电,但一直没回来,他没和你在一起吗?

萩原想了想,他说我正要去接他呢,电话那头的藤川恍然,最后提出让萩原顺便把手机拿走吧。“我这边要关店了,最近事特别多,哈哈!”藤川面对着萩原说,他的身上有很多纹身,还喜欢带墨镜,萩原瞥了一眼,店内已经没有人了,他以一种自家人的语气对藤川道了谢,意思是我家勇征给你添麻烦了。“没有什么事,就是最近忙。”藤川看起来也算是好说话,对萩原的敌意也不大,他拍了拍萩原的肩膀,甚至是意味深长地结束了这个尴尬的会面,对他说去吧。

也许藤川已经知道了,可能不知道,不过勇征是不会想让他知道的。萩原想,他开上车,也不去动八木的手机,塞进包里就开去了学校。学校里的同事碰到他,还挺诧异,问他怎么又回来了,不是着急走吗?“忘拿了东西,很重要的东西。”萩原笑笑,打了声招呼,就往图书馆跑去,图书馆也没有人,他的姿势很怪,跑的速度也太急,结果无论是桌椅前,还是书架间都没有八木的影子。

有一个瞬间,萩原是很绝望,他恐惧八木离开了他,他恐惧八木觉得自己没办法给他安全感,而弃他而去。可是他知道八木不是那样的人,他知道八木对他的喜欢和爱,不是假的。只自我怀疑了一瞬间,萩原就冷静了下来,他从地上站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太急不小心沾上墙灰的衣服,打算要回家去一趟。

家里亮着灯,院子也不再荒芜,萩原觉得自己真是白折腾一场,他自嘲地笑了笑,想狼狈地理理头发,却还是腿先快了一步,冲进了家门。八木在厨房,在做菜,看起来是很简单,很家常的菜,他手里拿着汤勺,一脸惊恐地回过头来,看到了捧着一大束可能有点蔫掉红玫瑰的萩原。

他想笑,又想哭,表情有错愕,却也有幸福。到最后八木只说了一句,欢迎回来。是萩原不给他其他机会的,萩原把东西都丢到一边,踢掉鞋就跑了进来,直直地冲过去,把他搂到了怀里。

“做什么。”八木有点好笑,手举得高高的,还拿着汤勺,问他。“没什么。”萩原深深地吸着八木身周的气息,他说你想和我说的时候,再和我说吧。“我被学校开除了。”八木平静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萩原又把他搂的紧了一点,过了一会儿才问他,有受伤吗。“没有。”八木说,他说自己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但好像又有好多要做的事情啊。

伴随着话声,萩原觉得一滴眼泪滴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那滴泪很轻,又很重,他可以感受到八木的温度,可以感受到八木其他的、接踵而来的泪水。泪水并不是懦弱的表现,萩原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又平缓地,平和地拍着八木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萩原说,那我们就来一起想想未来要做的事吧。

Chapter 10

Chapter Notes

萩原带八木回了一趟老家,他是埼玉县人,八木就说自己小时候曾去那里玩过,去看了川越冰川祭。“和谁?”萩原问,八木想了想,又灿烂地笑了一下说,“忘记了。”萩原莫名其妙也跟着笑了,他听到八木接着说,我以前觉得他们很重要,后来我觉得没那么重要了,在那之后,我就忘记他们叫什么名字了。现在正值暑假,萩原的学校放假了,他问八木要不要去东京周围一起走走,八木正忙着准备新学校的事,正想要换换脑子,立马答应了。

他今年刚升上高二,中途虽然落下了一点课,转学籍的事宜到七月中才堪堪结束,他问萩原不是已经快开学了吗,暑假都要结束了,萩原说这几天正在办高校考试,多了一周的假期。“那么你不用去吗?”萩原开车,八木坐在他一旁,吃罐子里的曲奇饼干,咔嚓咔嚓地吃,萩原觉得他很可爱,还伸手过去给他抹嘴。“我是不是得重读高二啊?”八木咬着饼干,还是很悲伤,他说自己其实不算喜欢学习,但在新学校里想参加社团。

“应该都不需要吧。”萩原也不太清楚,他从小成绩就很好,考上现在的大学也是理所当然。他还给八木讲自己考试的经历,说当时很傻,除了自己谁都不认识,好像对同学也没有太关心。八木托着脸颊,把罐子放到一边,又凑到空调前吹。他热了,脸颊旁两片头发被吹起个边,还怪好玩儿的。“新同学会喜欢我吗,制服会可爱吗,我是转校生诶,还是第一次当,和漫画一样!”八木一边烦恼,一边又对未来产生了期待,他从五月就搬到萩原家里去了,前几周一直缩在楼上看电影、打游戏,后来终于肯去院子里浇花。

八木觉得自己还有一点园艺天赋,至少花在他的培育下变得很漂亮,也像是能经历冬天的样子了。夏天过去就是秋天,秋天过后也到了冬天。那天晚上萩原打开了室内的中央空调,问八木想吃什么,之后还想上学吗?八木说自己出去做那些事,就是为了攒上大学的学费。很贵,他抹了抹眼睛,缩到萩原怀里,很娇气地对他说,我想继续读书的,但最近要不去打工吧?

他是一个一直前进的人,萩原看出来了,他拍了拍八木的背,对他说这里是你的家,稍微停下脚步也是可以的。“真的吗?”八木已经相信了,他还要问,他又想哭,眼睛里含着泪说,“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漫画家,后来想当警察,啊还有,我喜欢毛绒玩具。”

这些都是萩原偶尔想过的,他家里也没有太多的毛绒玩具,但他能看出来八木的母亲很爱他,愿意给他最甜蜜,最好的童年,哪怕已经缺失过了。像那样温柔的女性,也许还在为自己不得不分开的婚姻内疚吧。“可是妈妈不后悔离婚,他们不合适。”八木躺在萩原腿上说,他又说,“他们需要分开,不是因为谁是坏人,是因为不合适。”他嘴里嚼着苹果,却还是认真思考的样子,萩原摸了摸他的头发,听他继续说:“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关系不能强求的,我好早以前呀,很喜欢强迫自己讨好别人,谁在这个空间里有一点不舒服,就会被我注意到,我会愿意为了别人开心一下,努力去做事情。”

“这说明你心地善良。”萩原盖住他的眼睛说,八木笑出了声,他也抓住萩原的手,用两只手,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他可以从指缝中看到萩原的脸,还有他脸上温柔的表情,他说你真好啊。萩原没有听清,问他什么,你在说什么。“我说你真好啊!”八木撇了撇嘴,语气很高兴,萩原感到手心里暖融融的,热乎乎的,他知道八木又把他的内心袒露给自己了,不然怎么会滴落下幸福的太阳雨呢。

萩原家的老宅很大,萩原曾提到过,自己家是足球世家,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挺特别的。”八木张大嘴巴,问萩原,“他们不会不喜欢我吧?”“如果是我的亲人,是应该尊重我的。”萩原瞧着很放松,也不慌张,八木想这大概是回家的感觉,他在以前回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他想妈妈了,他握紧了萩原的手,问他能不能就这样一直一直牵着自己呀,萩原回握了他,像是对他说,有何不可?

萩原的父亲和他长得有七分相似,妹妹则长得更像母亲,他们家风自由,甚至会直呼父母的名字,亲昵得不行。他把感受偷偷告诉萩原,萩原还有点恶心地吐了吐舌头,他说没有,不是这样的。明明就是这样,八木小声地偷笑,对他说你明明已经进入幸福当中了。

名为家庭的温暖,名为亲情的温柔,八木也是头一次从萩原的脸上看到,他晃了晃萩原的手,也说自己很感谢能到这个地方,能见到萩原的父母。“他们很喜欢你,是因为你很好。”萩原说,他问八木,有想要进行下去的目标吗?“如果考不上你所在的大学,我就去其他大学好了,考不上大学的话,那我就去找工作,打工好了。”八木掰着指头算着,又大叫了一声,躺进了萩原房间的床里。

很软,空间很大,布局都是蓝色的。八木对萩原说,原来男孩子的房间是这样的啊。萩原被逗笑了,他问八木,你喜欢其他的颜色吗?八木说不是,就是觉得很新奇。他对萩原说,原来我的生活是很不寻常的那个,萩原说嗯,每个人都很不寻常,别担心。

萩原托关系,帮八木安排了新的学校,他把这个事情告诉八木的时候,八木还在被子里睡觉,房间很暗,软绵绵的,他也软绵绵的,趴着睡。萩原揉了揉他的脑袋,知道他是昨晚累着了,打工也是傍晚才开始。

八木这样的条件,找到打工的地方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他去书店打工,每天工作三到四个小时,然后回家吃夜宵。萩原有些时候会开车送他去,那个地方离家不远,店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说看到八木的第一眼就知道肯定得把他弄来。八木害羞地笑了笑,他在车上吃萩原买的汉堡,对萩原说大家可真好啊,不过我这样按部就班的生活,可能也攒不下上大学的钱吧?

“现在不是攒够了吗?”萩原也咬了一口八木递来的薯条,也是在这个晚上,萩原问八木,愿不愿意去自己的老家看看,见见父母。“要说实话吗?”八木很恍然,他以为自己只是会在萩原那里当一辈子的朋友、学生,萩原点了点头,以他的性格,既然提出来了,那就是想好了,想通了。

萩原的父母是开明的,八木觉得他们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但和蔼可亲,给双方都留有了一定的空间,萩原绘里香也放下了当时的锐利,还为了见八木画了个妆。“是帅哥噢。”萩原母亲对绘里香笑着说,绘里香撇撇嘴,插着腰还说:“啊,我哥也算是帅哥吧,我哥也是啊?”

“我喜欢你妹妹,她是不是和我差不多大?”八木在回去的路上问萩原,萩原想了想,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妹妹的年纪,他只能用可能、大概、也许说过去,还说她好像不打算读大学,在四处找兼职。“那我真的要读大学吗?”八木有点动摇,他说私塾也很贵,时间也缩短了很多,不能再和利久随心所欲了。

“不是想考到我的大学吗?”萩原说,“自己的前路自己决定就好,别人是没法阻止你的,上还是不上,对我来说都一样。”“怎么一样?”八木望着他问,萩原还在看前路,两个人穿过一条隧道,很快,就像云层突然落在头上,又瞬间地消失。如同电影碟片一样,萩原对八木说,我在你身边,支持你,和你一起走下去,不是一样吗?

八木想,如果自己的人生是电影,那一定是很慢很慢的电影,前期像是一团漩涡,后面又变得极其平缓,他觉得萩原就是突然闯进自己生活中的,一架载满游客的飞机。他要到远方去,自己却不甘被他穿过,他也想做他心中的乘客,他心中的乘务员,他心中的机长。从埼玉开到东京并不算太远,到家后却已经深夜,萩原去买夜宵,买汉堡薯条还有套,八木戴着卫衣上的帽子捂着嘴笑,等萩原出来了,他问萩原为什么不多拿几个,拿光不就好了吗?萩原有点脸红,他说老板看他的表情很怪。

“都怪你把套塞到汉堡的包装袋里。”八木坐上车,在副驾座上翻开鼓囊囊的纸袋,把里面花花绿绿的盒子丢到萩原身上,自己开始吃。他点了超大号的,点了三个,汉堡很大,萩原看着他吃,自己吃了一个很常规的美式汉堡,他说自己不敢尝试什么纳豆口味,什么芝士口味,八木要给他吃,他也移开,八木笑了,凑过去亲他,萩原也不躲,英雄就义一样闭上眼睛让八木亲。两人越亲越深,八木整个人都塞到萩原怀里,脸上又红又高兴,他捂住一半脸,手缩到袖子里傻笑,疯狂笑,发出呼呼的声音,帽子也掉了,挂在脖子上。

萩原不知哪儿来的胜负心出现了,他也咬了一大口八木手里的汉堡,八木大叫一声,笑声变成了不满,又呜呜装哭,又抱怨说你赔我你赔我,不是不吃吗?“你不是说好吃吗?”萩原坏起来很自然,他边嚼边说,吞下还露出了一个可以吃小孩的笑容。

邪恶,像个恶童。八木像猫一样瞪大眼睛,看着他,萩原把手放他面前晃了晃,八木都没移开眼睛。“我赔你,我赔你还不行吗?”萩原没办法了,他又把八木抓着汉堡的手拽过来,堵住他的嘴,自己又亲了亲汉堡这边,说赔你,想吃多少都行。

八木熟透了,他艰难地咬着汉堡,眨眼睛,又眨眼睛。他那句你真好又要脱口而去了,萩原给他堵住了,八木只得把汉堡吃完,胃还是空荡荡的,在萩原老家他没敢吃太多,怕他们觉得自己能吃的不行。萩原也看出来了,给他找芝士酱,还把薯条放到他嘴边,八木咬了一个,又咬了一个,转了转眼睛觉得不对,自己拿上薯条,往萩原头顶拿,萩原很自然的微微撑起身,朝上动了一下,八木觉得好玩,又抬高抬远了一点,萩原依旧跟着走,吃东西还先伸舌头,八木哈哈大笑,他差点把手里的薯条都晃撒了,他说萩原像狗,哪儿有人这么接食物。

我觉得我像鸵鸟,萩原说,他一个劲儿地朝八木科普鸵鸟,不知道怎么又绕到库里上去了,八木想起了那个煞风景的伞,问萩原的内裤上不会也有库里的图案吧。萩原突然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他啊啊地疑问了几声,也不回答,反而把腿上的汉堡撕开,开始往自己嘴里塞。

“有点像小学生。”八木做出一脸震惊,又很无语的表情,萩原拔高声音,嗷嗷地叫了几声,意思是别说了,现在已经不穿了。“你不会和我做爱做到一半就去看球赛吧。”八木想到了以后的生活,觉得汉堡都难以下咽了,萩原连忙摆头说不会的,不是的,真的不会的。“我不信。”八木又想到了那把伞,他问萩原你对我的喜欢会比库里还爱吗?

萩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这里是不同的,但他居然也无法比较。萩原不想说八木不爱听的话,换做其他人,他早就说库里天下第一了。现在不行,萩原想了想,自己喜欢库里更多的是崇拜,而他是不崇拜八木的,他希望八木崇拜他,也想和八木做爱。

萩原的停顿让八木觉得挺好笑的,他也理解很喜欢一个角色的感觉,他这样说只是想看看萩原的反应,觉得他至少还愿意为了自己思考,去停顿。“没有喜欢库里那么喜欢吗?”八木说,他把手搭在萩原的脸旁边,扯了扯他的脸。那里不算有肉,八木就是想拽,也就是想没大没小。萩原摸上他的手,对他说不是的,是不一样的。“哪儿不一样?”八木侧着脑袋亲他,萩原嘴角还有汉堡的酱料味道,八木很喜欢,他亲他的嘴,伸舌头探进去。

八木一边脱萩原的裤子,一边还乱动,乱蹭,抬着眼睛好像在问他,你那个屏幕里的偶像,也能这样对你吗?萩原笑了,那种如释重负,又有点害羞,有点被看穿地笑了。他按住八木的脑袋,让他舔得更快,进入的更深一点。八木张大嘴,但又有时候用牙轻轻咬一下。一咬,嘴巴里也哼哼唧唧的,咕噜咕噜地不知道说什么。萩原又想捏起来他的脸,问他吞的开心吗,八木无辜地望向他,脸颊鼓起一块。萩原觉得他像是汉堡的表皮,一样圆润,一样散发着让人想吃的欲望。

八木帮萩原泄了一次,自己又觉得不舒服,他张开嘴,吐出还沾着精液的舌头,也不说话,坐在萩原腿上看着他,萩原和他接吻,吸住他的舌头,两个人发出好多好多声音,萩原的手一直掰八木的屁股,八木就一个劲儿地蹭。套戴着润滑,八木急匆匆地给他套上,没犹豫地往后面放。萩原的手指还插在里面,感觉还有点怪,萩原咬了一口八木溜出衣服的锁骨,问他能吞下多少个。

“只能一个啦。”八木有点怕萩原想不开,再给他塞进去什么。他又亲又舔,一边说利久,我想要了,能不能进来,快点进来呀?他故意把声音说得那么软,那么甜,萩原把手指拔出来,塞到八木的嘴里,捏住他的舌头,让他别说了。八木没地方跑,他只好又伸出舌头又咬又舔萩原的手指,下面也在吞着萩原的东西。

很快,八木感觉就到那个东西吃进去了,他缓慢地坐下去,疼了又起来一点,调整一下姿势,萩原搂住他的腰,八木也想快点塞进来,只要头进来,之后就容易了。他默念着,狠下心来,直接坐了下去。萩原也没想到他那么快,差点被弄得射出来,他抓住八木的帽子,又咬了口他的脖子。八木的喉结不明显,他抗议地动了动脖子,里面又夹紧了。萩原也感觉自己的神经绷紧了,他说太紧了,放松点,八木偏过头说我不,萩原动了动,他就开始喘,不自觉地把腿张开了,两个人连接处都是水声,按照节奏地拍打着。

做了几次,八木也忘了,他做到一半,才想起来车会不会晃得好厉害。会的,萩原亲他,他们出了一身汗,衣服早就脱到乱七八糟了,八木想笑,他说我们就在便利店门口诶,萩原想了想,又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他轻声说,我买那么多套,店员也知道我们想做什么,他早就知道了。“我怕他报警。”八木推开他的脸,严肃地开玩笑说,嘴巴撅起来,故意用嘟嘟的声音,说你拐卖未成年。“那请你别去告发我。”萩原搂住他,亲了亲他的鼻尖说,“因为我很喜欢你,想和你多待久一点。”

多久是多久?八木问萩原,他把衣服套在身上,说他有很多衣服都没穿过,还有客人喜欢让他穿女装。萩原没见过,但他还是觉得八木适合。“我穿什么都好看。”八木很自信地摆了个手势,起了范儿,说自己曾在服装店帮过忙,穿过女式和服和旗袍。他还把照片给萩原看,萩原把车停到路边,他们就着夜色,沿着弯弯河道走路,八木的脸被手机的光照出一个小小的白色,萩原觉得他这样也很好看,几乎是同一个瞬间,八木也抬起头,对他说,我觉得你这样真好看。
萩原笑了,他很害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羞,但他把手给八木,八木也紧紧地握上来,凑到他身边给他看自己的照片,裸体的,穿着女装的,还有对着镜子的自拍。萩原觉得,八木怎么都是漂亮的,就算生气,就算和别人接吻的时候,也是漂亮的。他和这样漂亮的人有了一个未来,这叫他非常兴奋不安,他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够好,又太好了,所以他得以取了中间的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夏天的花很多,午后很热,夜晚又舒服得出奇。萩原问八木历史题,八木有的答得很快,有的支支吾吾,答不出来一个,萩原就捏捏他的掌心,暂且记下一笔。八木也是受够了他的老师性子,开始转移话题,用薯条汉堡新衣服搪塞住什么清少纳言,他闻到了花香,也就立马感叹一声,萩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紫色的漂亮花朵漫山遍野,直接延到远远的尽头。夜色的花,也一定不如正午的花,夜色的花香,却是如此沉稳、浓郁。

花朵是美丽的,浅色的花变得平缓,又仿佛陷入了深眠,八木一路过他们,花儿被他弄得弯腰,夜风也微微吹起他的头发。八木回头看萩原,朝他笑。我还是第一次在夜晚来,他说,又皱了皱眉,笑着说,我想妈妈了,我觉得妈妈也会喜欢这样的样子的。

“妈妈喜欢我笑,她走的时候,我也是笑的。”八木坐在山坡上,身边都是盛开的、轻轻摇晃的花儿。他说自己的小时候,说自己为了别人什么都能做到,甚至想要什么花,都会去采来。“我第一次收到花,是妈妈送的。”他回忆起来也觉得开心,他靠在萩原身上说,“那是我不知道名字的花,非常美丽,是紫色的还有蓝色的,一种梦幻的,很少被遇到的颜色,我喜欢那种颜色。”

萩原就坐在他身边,他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觉得这样很幸福,和八木在一起,之前那些他会忽视的小路,他会匆匆路过的便利店,还有这样美丽的花海都让他幸福。从前的他,并不觉得这是美丽的,而现在,他好像真的擦亮眼睛,看清了世界,又看清了八木努力想要生活下去的样子。

“我觉得这样很好。”萩原只好说,“我觉得这样好得不得了。”他本以为八木会反问他,至少会嘲笑他,为什么又发出这种老爷爷的想法。但八木什么都没有说,他笑了,大概是笑着吧,他们没有对视,当然也没有分开,萩原觉得八木握住他的手更紧了,身边传来的也是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一起一伏、一起一伏。

直到后来八木问萩原,你吃过毒蘑菇吗?萩原说小时候吃过,差点死掉了,但好像不致死。八木发出一阵大笑,他说自己在和别人做完爱以后,总会觉得自己吃下了一个毒蘑菇,不过那个蘑菇不会致命,只会叫他难过、难受。八木说自己有段时间做爱老哭,但有人就是喜欢看他哭。

“可是我并不想哭呀,我觉得我可以再坚强一点。”八木说,又被自己逗笑了,他说自己真的一点也不坚强,一直在摸爬滚打着,很多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命运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了,命运没有叫我做,我好像就是一块空瓶子,不知道自己该摆在那里。”

萩原静静地望着他,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看看他。高潮过后,两个人都像是释放了过去,高潮过后,两个人的身体又好像变得辛涩,变得沉默。

“我对你做了一个梦。”萩原这才开口,他觉得自己仿佛也被卷入了那场高潮当中,他站在瓶子里,又去采摘了蘑菇,把蘑菇塞到口袋里。他根本不在意瓶子有没有水,更不在意蘑菇有没有毒。他不在意,他只知道,他遇到了瓶子,他也采到了蘑菇,它们没有像那些罐子一样被踢扁,被丢进垃圾袋,也没有夏日太阳的照射,秋日的落叶。它们就像这个夜晚,成群结队地铺满着草地,又因为谁的到来探头探脑,此起彼伏。

萩原说,自己做了一个梦,在遇到他之前,他熬了很久的夜,做了一个很深的梦,梦到自己掉到了一个花田里,就是类似这样的花田。他还说,人不是总有种叫即视感的东西吗,他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熟悉又陌生,陌生又熟悉。他说他觉得这个时候,未来和之后都被抛弃在外了,就像他的梦一样,是独立的,被分割开的。

他说自己和八木都在被分割开的场景里,这里是紫色的,是深蓝色的,是河床的颜色,也是没有阳光照耀的草地的颜色。很深沉,很黑是吧,萩原说,他说他觉得自己的心就是这样的,很宽广,可以容纳一切,但是一直处于一个时期,一个夜晚的时期。

“我是夜晚的生物。”八木安慰他说,“我是夜晚长大的,我喜欢在雨天里睡大觉。”“我也喜欢睡觉。”萩原有点想哭,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哭,他紧紧地握住八木的手,他说自己喜欢在家里约会。“但这是我们的家,等于一步都没有离开。”萩原想了很多,自己的童年,自己的成长,都像胶卷画面一样,一节一节地出现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八木也看到了,八木也能懂得他说什么。

八木摘下了一朵花,放到了嘴边,那朵花是紫色的,和身边万千的,平凡的、普遍的紫色一样,却因为被他摘下了,而显得与众不同。八木说毒蘑菇是紫色的,萩原亲了亲那朵花,把它含到了嘴里,两个人隔着花亲吻,花的味道是夜晚的味道,八木的味道,也是夜晚的味道,夜晚的味道是萩原自己的味道。

他总算明白了,也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熟悉这样的场景了。因为他爱他,他在梦里一直在想他,他希望能在一个长久的时刻,一个长久时刻的定格,一直这样浪漫的、深邃的,一直一直地爱他。

后来萩原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就像夜晚会刮风一样,花也被刮得歪歪斜斜的,他遇到什么风,就想对八木说什么话。他说八木听,他听,八木就说,两个人一起看对方,又一起转过头去。这里不是蘑菇丛,也不是森林,不是公园,不是某家餐厅,是只有他们会遇到的地方,也是只有他们才会在意刮风的夜晚。

起风了,萩原笑着说了一句话,八木愣了一下,也笑起来,他猛地扑向萩原,两个人跌倒在花丛中,八木也同样高兴地说了一句话,他说得太快,又太慢,萩原听到他的心和自己靠在一起,话也要被风吹散了。

一定是风太大了,萩原说自己吃了蘑菇,眼睛开始发热,发涩。我不是毒蘑菇,八木说,你不会死的。他想了一会,转了转眼珠,皱起鼻子,捧住萩原的脸说,你会爱上我的。

萩原眯起眼睛,他搂住了八木,搂住他,搂紧他。太紧了,八木说,太近了,八木又说。萩原轻轻地嗯了一声,他又用更大的力气抱住八木,他不知道八木喜欢不喜欢这样,但是他想要这么做,他想要说很多话,他也想做很多事,有些话不知道怎么说,有些事,也不能一个人做。

“我喜欢你和草地在一起的样子。”他说,“这样你就是一朵花了。”“成千上万的一朵吗?”八木问他,萩原说不知道,他说自己只能看到这朵花,只要看到这一朵花。八木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找来了打火机,模拟的打火机,他模拟打火机打开火,火苗就落在他们之间,八木叼起一支花,抽了一根虚假的烟,吐出气。

他把气吐在了萩原脸上,萩原看着他,两个人在草丛里大笑起来。

“我爱你。”萩原说,“我爱你抽烟的样子,我爱你看着我的样子,我爱你在雨天的样子,我爱你在我床上的样子,我爱你,我爱你无穷无尽的样子,我爱你本来像只蘑菇的样子。”

我不是毒蘑菇,八木又强调道,他在这个瞬间也觉得鼓囊囊的,是幸福、快乐和未来都可以忽视掉的满足,是真切和热情团在一起的满足。

“你好像是我的初恋。”他突然对萩原说,他还说藤川离开了东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自己不爱喝咖啡,喜欢喝甜的,喜欢吃软糖。他说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大概有花朵那么多,萩原有点听困了,他枕着花朵,八木也靠着他,趴伏在他身上,凑到他耳边慢慢说。

萩原困了,他还在不停地应和着,八木捂住他的嘴,萩原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对着他傻笑。做什么,八木问他,萩原摇摇头,八木抓了抓他的喉咙,像是要把他什么话抓出来一样。已经没有了吗,八木失望地问,萩原努力地摇着头,想坐起来,八木又把他按回去,听他的心跳声。

“你的心跳声很大。”八木欣喜地说,“你还和之前见我一样。”
“一样。”萩原毫不犹豫地肯定道。

 

FIN

Chapter End Notes

恭喜我又写完一篇98,写得很快也很开心的一篇。虽然是比较边缘的题材,但最后也算是一个好结局吧,很甜蜜,也很有未来。相信他们也会磕磕绊绊地克服一切困难,努力地生活下去。
下一篇会写平清连载,期间可能会奖励自己一篇园宫莲,总之下个故事再见啦。

Afterw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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