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不是八木所想的那样,夏天的海是冲绳的海,是饰演角色被晒黑的沙滩,但这里的海不是,夜晚的海只是平静,只能看到满满的波纹,他戴着线织帽子和墨镜,铃鹿央士问他不热吗,八木撇撇嘴,还害羞地笑了一下,他说在这里拍一张照吧。
他拍了照上传到了IG,昨天还去蒸了桑拿,洗了冷水浴,因为这是夏天嘛。八木其实挺热的,他说自己要去附近等人,就在这里道别吧。他们认识不久,只录了一个综艺,搭乘新干线一起来了江之岛,之后八木就坐在凉亭里看星星,看海,他穿着拖鞋,脚踝特别细,这附近游客不算多,剧组也没能包下整个场地,而且这里没有椰子,好像也没有钓鱼池,过了一会儿,他看到ID叫Hagiwara的人给他点了赞,头像也很像,但不是萩原。
萩原直到夜里三点才从拍摄场地里走出来,他看到八木的消息是在换场时间,前一条还停在八木说什么家的起司很好吃。店在东京,八木也没带起司来,缩在凉亭的椅子上玩手机,萩原过来了,八木噢了一声,站起来叫了他一声利久,也不说自己为什么来。
干嘛来?萩原问,他其实挺高兴的,嘴角往上扬了扬,被海风吹乱了定好的刘海,他在饰演一个叫佐佐木修的角色,是个东大的实习医生,脾气很臭,还是个处男。他以为八木来大老远地找他,是问他为什么不继续点赞。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萩原皱着眉,表情看上去有点糟糕,也有点疲惫,八木也是,好像刚结束工作,只洗了一把脸,他说自己想换手机,要一起换吗?
这话怎么没头没尾的,萩原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两人挤挤的,电影都快拍完一年了,萩原还记得拍浴室那段戏的时候八木的脸,从镜子里看,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他知道那是清居,不是勇征,但现在的是勇征,不是清居,他们之间不是情侣关系,只是做过几次,看了电影,吃了很多次饭。萩原知道八木不能要求自己什么,不点就不点了,他想点就点,不点就不点,犯不着这样。但八木在旁边一会儿说饿了,一会儿又说想换手机,问手机是不是坏了。
萩原的手机都是基础款,也没坏,他不喜欢玩手机,顶多订阅两次比赛,八木问他,他也不回答,问他不冷吗,你住哪儿啊?八木摇摇头说,我这就回去,我就是来看看你。就这样?萩原疑惑极了,他又笑,他问八木是不是想做了。
他说这话说得特别得瑟,笑得还有点恶心,他带着佐佐木修的妆,却一点都不像佐佐木修了,萩原利久是个不会角色上身的人,入戏快,出戏也快,八木有点想打他,也笑了,说是,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去酒店。萩原明天没拍摄,他也不怕有人路过看到他俩在街上走,他问八木你害怕吗,八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搂住他的脖子,和他说那就去远点?
他们走了几里,剧组包了一家海滨酒店,八木说自己住在另一个街区的酒店,是私人行程,所以没有经纪人。萩原说你小心点,别像上次被拍到了,八木笑了,他还记得自己吃面包,又吃巧克力蛋糕,他说如果我被拍到了,我就躲你身后。萩原的脑袋和他靠在一起,身上还有发胶味,八木嗅了嗅,说这是高材生的味道,萩原就摆出了架势,朝上扬了扬头,看着又高傲又诙谐,把八木逗得直乐,埋在他肩上笑。
两个人随便找了家自助酒店,八木点了个最贵的房间,付了钱,萩原问他吃晚饭了吗,八木说吃了,吃了很多,在节目里也吃了绵绵冰,萩原问他那能吃饱吗,八木摇了摇头,说不能,但做之前不是不吃比较好?萩原觉得他大概来之前就做了点准备,没出声,说旁边有个便利店,我去买吃的,八木急匆匆地拽住他,和他说别买套,萩原远远地点了点头,插着兜戴着渔夫帽走了出去。
酒店灯光乱七八糟的,也没有前台,八木磨磨蹭蹭地走到二楼,一路上没客人,隐私做很好,布置也很鲜亮,感觉在这种地方做,眼睛都会红红的。八木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性爱经历,他也来过这种地方,但和萩原在一起,又是另外的感觉。他有点紧张,但也不算紧张,他掏出钱包,里面夹着三片避孕套,他脱了衣服,光着脚走到浴室里洗澡。床很大,帘子是深红色的,好像还有什么卡拉OK和滑梯地,晚上从楼上往下看,总觉得有些危险。酒店感觉很老了,八木冲到一半,萩原就进来了,买了一堆零食,还有面包,便当是热的,他朝浴室里大喊,要吃蛋包饭吗,没有咖喱的!八木没听清,拍着门问他干嘛,能不能等他洗完再说。萩原也没听清,还以为八木着急吃,急匆匆地把饭拿出来了,还拆了一包曲奇,一包薯片。
八木出来就看到萩原坐在床边上,床是水床,萩原坐不稳,饭也放不稳,八木擦着头问他干嘛,萩原说你不是要吃吗,八木说我没听清啊,萩原愣了,开始傻笑,八木就问他你为什么不给我点赞了。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把萩原和萩原手里的饭都弄得颠了颠,萩原慌了,一直护着饭,八木就笑,他也不围着,什么都被看光了,萩原看了看他,又说瘦了。
八木点点头,说清居那时候我做了锻炼,你喜欢我那样?萩原把饭放到小圆桌,想狡辩,但不知道怎么说,他说平良是平良,我是我,我也不一定喜欢清居啊?八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知道萩原不是平良,但至少在拍剧的时候,能把他们困在那个小小的取景器里,其他的话,八木不想知道,他知道的是已经结束了,还没有下一步的打算,也没有宣传活动了。
八木出奇地一口没吃,他扑上去抱住萩原就亲,萩原被他撞得一蒙,问他说不洗澡啦?八木说我洗就行了,他还说避孕套在他钱包里,不戴也可以。因为太远了,八木眯起眼睛,上下撸动自己的阴茎,自顾自地磨蹭,大腿夹着萩原。
他心里想着快点硬快点硬,嘴上又说怎么这么烫,萩原被他撩拨了一下,心里好像颤了颤,他问八木你真的那么在意点赞?八木说当然,他的表情好像要把萩原吞了,故作娇羞,但还是特别生气,萩原问他是做完了点还是做的时候点,他把手机丢给八木,让他自己去点,八木打开手机,慢慢找IG又粉又紫的APP,萩原在下面摸他,发现他里面又软又湿,像个女性器官,八木说直接进来也行,他终于找到了,也不急着找自己,开始刷萩原的首页,萩原进来的时候,他还干巴巴地喊了一下,说有点疼,很像撕裂了。
是吗?萩原没体验过,但他知道八木是疼了,他和八木说别手一滑直播了,八木就笑了,他说那你小点劲儿,我怕我手抖。萩原二话没说就塞进去了,太大了,撑得满满的,八木差点真的手滑点了,他握着手机,心里特别慌,屁股又特别疼,他想哭,他想起清居和平良的爱,他想起自己和萩原在酒店试戏的时候,萩原对他特别温柔,两个人摸了摸,又找姿势,后来是八木先亲的,在剧里也得亲,现在打打预防针也没什么。
他记得他们在酒店只亲了两次,在拍摄现场却亲了五次,那是也就刚才进组一周,感情还没培养,两个人又尴尬,又想亲密,之后拍和染谷的激情戏,萩原穿着校服就站在一旁看,八木很会喘,拍几次都不怯场,萩原有点想夸他是特别适合拍这种题材,但又觉得说出来怪怪的,只好留着刘海,乖乖等在旁边,八木脸上有点红,耳朵也红,拍了三条可算拍好了,两个人互相说了句不好意思,八木就走到萩原这边来,萩原装哭,抹着眼睛说清居,清居,八木笑着过去给了他一个头槌,说别闹了,笑死了。
那个时候的萩原特别像小孩,有几乎要扎到眼睛的刘海,捧着相机到处跑,他还乖乖的,像只小乖狗,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样,打招呼感觉都像小弟弟一样。八木那个时候就让萩原叫自己勇征,让他坐自己的靠枕,喝自己的可乐。
那段时间他们还在互相试探,后来有一天,八木问萩原你有没有喜欢过男人,萩原以为他在说台词,他本想进入平良的世界,但八木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清居,角色经常上身的他,突然好像把角色剥离出来了。他说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萩原喜欢男人,他从来没有交往过男朋友,也没有想抱过女生,他拍了很多激情戏,在剧情里陷入了很多恋爱关系当中,他的身边不乏有许多漂亮的女演员,他都不喜欢。萩原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人,他也喜欢漂亮的,但喜欢对自己口味的漂亮,尤其是他觉得八木特别漂亮,简直是自己的理想型。
这点好感还是很好培养的,萩原说自己没喜欢过男人,他也不打算承认自己的性向,八木笑了笑,他笑起来其实还有点羞涩,没那么自信,也没那么自如,萩原觉得他想哭,觉得他似乎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的好意,又特别想全部吞下。
八木听到他的回答,只是垂下脑袋,他说我好像有点糟糕。萩原当时没什么亲密的反应,他想单纯的哄八木开心,他有些时候觉得八木很傻,总是过分纠结一些不该纠结的事情,但他又觉得八木陷入纠结的时候很可爱,好像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一种生物。
后来八木漂金了头发,出演了园宫莲,还去领了奖,他们好久没见了,萩原病了,八木则在家里待着,什么都不做,只发呆和吃酱汁淋着的荞麦面。他想去看萩原,但又没法出门,他给萩原发短信,问他怎么样了,但先道了歉。他说对不起,让你困扰了。萩原在医院的床上才真正实现了想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醒,他看到消息已经下午了,也不知道八木在说什么,他哄了哄八木,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八木回的很快,他说不是,他过了一会儿又发,我其实想你了。
这条消息很快就已读了,八木觉得自己真的挺没意思的,好像总是对不同的人说同样的话,说了太多,他也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了。他和萩原的营业模式不一样,他是要展示出自己的全部,需要靠爱生存,而萩原好像一直站在远远的地方,和他完全不相干的交汇到一起,他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演戏的天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报名影视公司,会比现在好得多?
可是他也喜欢唱歌呀,当时他也不长现在这个样子啊。八木怕自己变胖,怕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又不见了,他觉得清居很厉害,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清居,不是完全的清居,只是一部分的清居。八木有点难过,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成为清居。
萩原出院已经是一周以后了,他说自己吸取的教训就是要吃早饭,回到家里,睡到熟悉的床上,把送他回来的经纪人送走,他才舒了一口气。他想喝啤酒,又想起和八木一起喝啤酒的那个晚上,八木唱歌,他怂恿八木唱玉置浩二的歌,唱那个《Friend》,八木有点不肯,但在剧组他什么歌都听了,他们聊海贼王,聊Jump,聊哪个牌子的软糖好吃,哪个牌子的啤酒更好喝。话题都比较简单,八木的脸在卡拉OK的光影下,显得有些迷幻,他闭上眼睛唱歌,又深情又着迷,萩原突然很想亲他,还觉得自己此刻看他的表情很呆,很像个被吸引的小孩。
八木可能也把萩原当小孩,他看到自己唱完,萩原站起来把双手合起来鼓掌,蹦蹦跳跳,差点笑得把立麦掰歪,他们一起在屏幕上看《美丽的他》第二集,看到清居对平良说你不喜欢烟花吗,八木笑了,他说清居好别扭,清居长了一张八木的脸,平良是萩原的脸,他从不看自己演的剧,不知道自己发挥的好与坏,他也看着自己,看着清居,看着八木,他突然和屏幕上的自己说了同样的台词,他说因为有比烟花更美丽的人。
八木笑了,他一直盯着屏幕,直到片尾曲响起来,那是一个很强烈的节奏,强烈的歌词,他在此刻如此想成为清居奏,他轻轻地跟着歌唱着,唱歌词,念台词,他想亲萩原,却拉着他一起拍照,两个人对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挤眉弄眼,萩原穿了一件有薯条的衣服,一路上都没有人认识他们。
八木以为自己的生活就会这么继续,就该按部就班的把演戏当成工作,把唱歌也当成工作,这些在年少时期都曾是梦想的东西,此刻却变得触手可及。他在卡拉OK里和萩原吃水果,他们包了十几个小时,觉得外面的世界好像要与里面的房间割离。他给萩原讲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说自己小时候很高,初中又很胖,说自己从未想到自己会在脸上吃到红利,他说自己一直扮丑,他还说自己妥协只是单纯希望别人好。
他在屏幕上的形象很蠢也很纯,他意识得到,并且说自己就是那样的人,说装也好,不装也好,他突然说觉得漂漂亮亮的很好,他说自己不想回到过去,但也想回到过去。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想回到无忧无虑地吃两大份便当的时候,那个时候妈妈很爱他,愿意给他做便当,他脑子里只有足球和便当,萩原问他说没有女人吗,八木愣住了,他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萩原在发布会上说自己的初恋是幼儿园女老师,他又说那是假的,其实是情色杂志上的AV女演员,他把这些告诉八木了,但没告诉八木他觉得八木身上也有一股这样的气质。他曾经在家里的BD机里看完了八木演的舞台剧,那时的八木,他觉得比清居的造型还漂亮,黑头发白脸粉嘴巴,五官精致漂亮,笑容甜蜜自信。他夸八木有天赋,夸他唱歌好听,八木就说自己之前不是这样的,这样就好像急于解释自己和清居不一样一样,就好像是说我不是那么完美的人一样。
他害怕自己被捧得太高,害怕好感变成厌恶,又变成误解,他说我不是清居奏,你喜欢清居奏吗?萩原根本没停顿,他说不喜欢。他也讲了一点自己的过去,说自己试镜迟到被骂,说自己偶尔会演自己不喜欢的角色,但他又说自己的人生大多数都不会生气,他觉得没什么值得生气的。这是一种真正的豁达,是八木想强迫自己达到的部分,他又有点想哭,他觉得哭了很怪,可是他还是吸了吸鼻子,他想自己比萩原大出的这两年像是为了他们这两年的相遇而准备的。
后来萩原放到心里去了,他的好意来得直白又激烈,他送八木贺年卡,送八木红玫瑰花篮还只写两个人的名字,好像谁都无法介入,他给八木录生日祝福,还给他留拍立得、留言。八木问他为什么要把手放在自己照片上,萩原傻笑,他说我觉得这样很好啊。
八木不讨厌这样,他喜欢自己被拥有的感觉,也喜欢自己属于什么的感觉。他喜欢强势但不无理取闹的人,他喜欢坚定但不霸道的人,这些萩原居然都能沾边。等到他能自由见面,就去漂了头发,想变成另外一个自己,还去了海滩,去拍了电视剧,演了一个完美的男人,但没被任何人接纳的人。在出演园宫莲的时候,八木觉得自己就变成了类似的人,他好像是一个空壳,又期待被填满一样。他在夏天一个劲儿地打电话给萩原,让他看自己的巡演,自己的舞台剧,等到秋天,他们又见面,八木变成了清居,萩原变成了平良,他们又在酒店里亲吻,在剧中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八木希望时光永远这样,可以一直休息下去。萩原也希望时光一直这样,可以永远休息下去。
他们拍完第一天就在酒店做了,是八木先亲的萩原,他说想再近一步,再排练一点吧。那天晚上他们搂在一起睡,八木有点经验,萩原有充足的演戏经验,还对他说不要把头偏太过。八木被亲得晕乎乎的,后面也很疼,萩原满满地塞,也算是找到了节奏,动起来的时候八木哭了,因为太疼了,脸全都涨红了,他的头发还是清居的头发,萩原还是有着厚厚的,不起眼的刘海。
但是那双眼睛太好看了,八木觉得自己一扯腿只会更疼,他只能静静地掉眼泪,觉得这样的场景不暧昧,也不温馨,他疼的浑身汗毛立起,手扒着萩原的肩膀,出着浮汗,让他轻点,轻点。萩原没肯,他被夹得也难受,但他说放松点就好了,勇征,你别太紧张。八木其实不紧张,他象征性地叫了两声,又不知道该干嘛了,他想装高潮,但又怕之后再也爽不到了。
这简直像是酷刑,八木终于放松了一点,萩原又往里顶了顶,他大张着腿,撑起手看了看,才发现萩原还有一节没塞进来。他懵了,萩原也有点尴尬,他说不好意思,八木有点挫败,他说你再使劲一点,萩原使劲,他又疼的叫,脸皱巴巴的,觉得自己特别不好看。
想到这里,八木哭了,他哭起来又想自己都这么难看了,哭就哭吧,萩原不会像平良一样一直对他说清居好美,他乱七八糟地亲,胡乱顶,还问他为什么哭了。八木不想解释,就呻吟,继续装享受,装高潮,萩原给看出来的,他直接顶进去了,八木被疼的尖叫了一声,叫了又捂住嘴,床动了又动,频率也很微弱,八木不叫了,好像冻住了,萩原想给他解冻,吃他的口水,八木的眼睛红红的,觉得自己特别丢脸,他又说,对不起。
不知道怎么养成的道歉毛病,感觉也很难和特别懂礼貌联系在一起,萩原笑了,他说你这样会被人欺负的,八木说你怎么知道我会被欺负?萩原就不说话了,他突然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忏悔,他还说自己上网查过八木之前的照片,八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萩原还和他连在一起,他一边哭,一边呻吟,好像进入了正轨,萩原也好像知道怎么动比较舒服了。
八木没有被顶射,他是自己撸出来的,萩原倒是射到他里面了,射到一半,还觉得不太好,半路抽出来了,射了他一身,又射了他一脸。八木吃了一口,觉得腥腥的,萩原很不好意思,让他吐出来,还要给他接水,八木就倒在一边,也不管捂屁股,他说好困啊,好累啊。
第二天两个人都没睡醒,一个人刷牙的时候睡着了,一个人在被窝里睡着了。导演一个一个叫他俩,一个醒了一个又困,导演个子小,戴着口罩一边一边笑一边问他们昨晚干嘛去了,八木不好解释,讪笑,萩原看着八木不说,自己也不说了,说和勇征熬夜了,导演噢了一声,还夸他俩关系好。之前八木还挺享受的,现在听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他还耳朵红了,赶忙保证不会这样了。
不过那段时间八木的确挺忙的,累的特别瘦,巡演和剧组来回跑,他有时候在保姆车上睡着,还能梦见清居在舞台上唱歌,萩原本体在下面傻嗨,把他直接吓醒了。他起来就给萩原打电话,问他在不在酒店,萩原说他去冈山了,晚上拍摄,萩原带了特产团子给八木,还带了麝香葡萄,让八木给队友尝尝。八木问他我不能吃吗,萩原说我就买了两串,要不分着吃吧,八木说两串可不够他吃。那天拍了个吹头发的戏,八木还吃了炸虾可乐饼,一直说好吃好吃,萩原学会了把炸虾饼丢到油锅里这一步,他的手很好看,八木从后面抱住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做这件事不违法,也不伤感情,这是该做的,他是清居。
没人好怪他说,连萩原都不能,他不进一步,也不拒绝,两个人玩着暧昧,享受着黏糊的空气,谁来都要起哄两句,之后萩原演平良,说自己永远没想过要理解清居,八木立刻就哭了,哭得特别凶,几乎是号啕大哭,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八木觉得自己很可怜,清居也很可怜,但为什么爱会这么痛苦呢?
他产生了错觉,在这个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清居奏,但他又清楚萩原是萩原,不是平良,他明显慌了,呆滞到不知道如何反应,等这条咔了,萩原才慢慢移动到他旁边,说其实刚才我想亲你的。他又说,但是平良不敢。八木开始笑,他又觉得萩原是萩原很好,萩原夸他的戏有感染力,哭得人都想跟着他哭,八木说我以前没这个效果,大家看我哭,估计还要笑我。
萩原也想象了一下,他想寸头的八木又黑又肉,小声说话,大声干笑,还吃饭,屁股和大腿都圆圆的,他说不出来那个时候我也会和你相处这种话,现在的八木是从那样的八木转变来的,却连个那样的影子都看不到。
其实还是可以看到的,他对美丽的羸弱十分突出,仿佛并不自信自己的特殊之处。比起刚认识的那个秋天,现在的八木已经会熟练的运用自己的脸了,他知道自己做讨人喜欢,也懂得见好就收。所以他哭了,萩原并不觉得他烦,还觉得他可怜,还激起了自己的保护欲。
他们那天晚上回去又做了,八木说被他顶得腰有点疼,他的核心力量很强,腿也能岔到很开的高度,萩原想换个姿势,从后面提起他来操,八木埋在枕头里,一个劲儿地哭,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他明明觉得很幸福,做完了心情却闷闷的,一点也不爽。
之后他们就没时间做了,八木要去巡演,还要去保养,他锻炼胸,拍浴室戏整个人看起来香喷喷的,秀色可餐,脸上打着腮红,萩原此刻觉得自己镜子里邪恶的笑容是真的,八木是真的被他吓到了,他叫八木清居,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自己的脸,告诉他,他自己很美。
八木看到了自己,他也看到了羞涩的清居,他硬了,下面一缩一缩的,起了反应,他还觉得萩原也硬了,他亲自己的耳朵,八木就预定着呻吟,跪在浴缸里脚趾蜷起,这个姿势不太好动,他也是真的享受这样的体位,这样的时间,他希望变成清居,希望真的活在故事里,有男朋友,有一户建,有每天的炸虾可乐饼。
清居真好,八木装高潮完了以后从浴缸里出来想,他披着浴巾看着萩原,萩原下面本来就大,起反应更明显了,直接有个弯起的轮廓。他看萩原,萩原不好意思,朝他傻笑,八木也傻笑,皱鼻子笑,萩原的经纪人说他保养的不错,八木更害羞了,不得不笑得更开更大声了点。
当晚八木自慰,他想给萩原打电话,但他记得萩原也在拍东西,这次拍摄很仓促,两个人时间很拥挤,见面也不是长久的,而是阶段的。八木知道他们只是做了几次,不能算在一起了,萩原说自己会主动出击,八木也是主动的类型,他想先告白,但又担心工作会让他们分开。
朋友是永恒的,但恋人不是,平良和清居都在为永恒担心,八木害怕自己会失去一个和自己契合的人,他害怕自己把萩原吓跑。但萩原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几点流量妥协吗?他不清楚萩原对自己的想法,萩原每次都给他点赞,把他设成特别关注,他们拍完剧,萩原还在点,八木有点害怕他停下来的时刻,他突然觉得好累,每天看着好累,可是他就是在意,他在意起来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春天快到夏天的时候,萩原发了一条十四的月亮,八木给他拍的,两个人在中目黑的桥上散步,两人一起去了八木公司,八木在直播,萩原在旁边玩手机,八木说要去找月亮了,就关掉了软件,萩原想笑,他当时正在拍一个叫月读君的剧,每天给人做夜宵,家里全是切丝包菜,八木和萩原去了他家,在他家床上做,八木头朝下,萩原把手放到他胯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那天好像有点小比赛,萩原其实不在意,他就看了看,再看看八木,好像很满足一样。八木说今天是我的生日诶,萩原俯下身亲了亲他,和他说生日快乐。
江之岛的空气比东京潮很多,八木爬起来对问萩原要没吃的蛋包饭,已经凉了,八木说自己冬天吃冷食偶尔会生病,夏天还好,萩原刚洗完澡出来,坐一旁揉他屁股。水床其实不太适合睡觉,八木觉得聊聊天好了,他盘腿坐在床上吃饭,萩原吃薯片,也饿坏了,八木说自己看了萩原演的月读君,也看了佐佐木修,萩原说看了Masato,又问八木那个角色也会被人上吗,八木装作Masato的哈了一声,又瞪眼又想骂人,过了一会儿又和小猫皱鼻子一样笑了,脸饭盒里嘟嘟囔囔地说,也许吧,他都奔赴新生活了。
其实八木挺害怕的,他怕萩原说那我们也奔赴新生活吧,但萩原没接他的话茬,还问他点了哪个赞,没点哪个?八木特别难过,他笑了笑,头发都耷拉在脸上,问萩原你喜欢我吗?萩原继续吃薯片,半晌他说,喜欢啊。
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要送你花,为什么要点赞你,为什么要和你做爱,为什么要和你聊我喜欢的球星啊?萩原说得很有道理,八木又说,但你对其他人都这样啊。萩原有点生气,他站了起来,又坐到八木旁边,按住他的筷子,捏住他的脸,对他说难道你不是吗,你不是对谁都要结婚吗,你不是开放恋爱关系吗?
八木哑口无言,他狡辩一样的解释说自己喜欢那样,他又说自己不知道其他办法。萩原笑他,那表情真的真嘲讽人,他说你不要觉得自己是Masato了,你又不是歌舞伎町的牛郎。太伤人了,八木几乎要被他气哭了,他没有化妆,又没有涂口红,气势也不如头牌那样。八木觉得自己被萩原看着,就像是几年前,近十年前被人看着吃大份便当的自己。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哭,他说我没有,他又说你不喜欢以前的我对不对?
萩原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他说我又不是不喜欢,我喜欢现在的你,接受你的过去,期待与你相处的未来不就好了吗?他不明白为什么八木不往前看,非得看自己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他觉得那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八木不是已经变得又漂亮又瘦了吗,不是应该更不受牵挂,快快乐乐的活着吗?
八木继续吃那碗饭,他没想哭的,眼泪还是掉,一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过了一会儿又掉到米里,萩原就过去把他的饭拿走了,给他递面包,递薯片,塞他嘴里,还给他唱歌听。萩原只会唱玉置浩二的歌,在这种要安慰人的时候非常没神经,但八木却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被安慰了,他发现自己和萩原就是不同的人,就是因为不同,某些方面又特别搭配。
于是他嚼着薯片亲萩原,亲他一嘴薯片渣子,他说想拍照,萩原说那你要发吗,八木说不发,萩原说我记得你发过很多很色的照片,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八木笑了,他说我喜欢啊,我身材好啊,脸好看啊,我想秀啊。萩原就是喜欢这种坦荡的八木,喜欢他根本不在乎某些禁忌一样,大方展示自己的身体,大方告诉其他人,自己是个漂亮的物品。
萩原也许也觉得八木是物品,在屏幕上的八木不像个真人,私底下的八木脾气也挺大的,性格也挺怪的,他对亲近的人反而有点小脾气,萩原也是,他俩其实老吵架,多是冷战,八木嫌他老买周边,又给他买周边当生日礼物,萩原觉得八木和人表白太多次了,这样自己这次就没技术含量了,还问八木有没有和他们做。
八木也不说,就说是隐私,萩原扯他的脸,还叫他姐姐,他让八木穿皮裙,穿高跟鞋,他还说Masato像是他之前在AV杂志上看到的女演员。八木不觉得萩原不尊重他,他还硬了,他就喜欢别人对着自己撸,就喜欢别人爱他爱到不行的样子,性也可以,感情也可以,他也发现萩原和平良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平良是崇拜和痴迷,萩原是兴奋和热情。
他好喜欢萩原的眼睛。
这段时间他演了个戏份不多的角色,不是什么好人,八木说自己妈妈都受不了他那样,萩原居然说那也还好,八木问萩原,你是不是个很随意的人,萩原说是你道德感太高,没落在自己身上,已经开始内疚,八木就说萩原是不是没有在乎到会死掉的人,萩原说大概没有吧,八木也说没有。
他们还是没在一起,八木觉得合适,但没必要,他也没提,萩原也没提,他们还是做爱,继续吃饭,一起去卡拉OK。八木搬了新家,萩原帮他整理了半天,还问他要不要换手机。快冬天了,八木头上的帽子也不会被嫌热了,他没去参加清居奏的颁奖典礼,继续作为八木勇征活着,他家里摆着杀青时漂亮的干花,摆着他做好的名叫Kiyoi Sou的铭牌。花是萩原送他的,萩原看着花,又看了看他,特别高兴,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和个小孩儿似的。
萩原那天做了饭,做的很难吃,他们点了外卖,吃了便利店饭团,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看萩原演的《清白之年》,看他青葱又幼稚的十五岁。萩原有点困,他也不是觉得羞耻,八木看得津津有味,他觉得萩原少年时期长了一张锋利的脸,虽然轮廓柔和,眼睛却那么生猛,那么扎人。
八木被他扎到了,拽了拽睡着萩原的连帽衫帽子,萩原醒了,一会儿看到自己戴着墨镜吃可丽饼,一会儿看到自己骑着摩托倒在路上,满脸不甘,满脸迷茫,满脸都是血。他笑了,嘴唇很薄,他搂住八木,趴在他耳边说这场戏的趣事,又说自己在看电影的时候,两个人去厕所里亲肿嘴的事情,八木听着,又想哭,他发现自己没有记录的青春,没有过去的、鲜艳的事情,他只记得足球,只记得便当,只记得健身,现在,他在影像中只记得萩原。
他的青春像是一场又一场刻意的练习,直到最后一刻,他在喘息的时候才发觉,那岔路口一样的人,又远远地靠近了他。
萩原问八木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八木说白色,萩原说黑色,说得都不对,八木买了很多手机壳,萩原只拿了一个,他们对着镜子拍了张照,萩原不会摆动作,像个四肢发达的笨重动物,八木就笑,窝在沙发上自拍。八木要去忙了,萩原要进组了,八木说会每天发照片到IG上的,他又反悔了,笑着说啊有必要吗,就和恋爱一样啊。萩原还在设置新手机,他抿抿嘴,也笑,也看,他说但我喜欢啊。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