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木勇征想过,如果那天推开房门看到的不是挂在中岛飒太脚踝上的白色内裤,这一切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中岛飒太大半个人都陷在被子里,是灰黑条纹的空调被,还是当时他们一起去家居店买的。当时中岛飒太将自己扔进被褥中,双手摊开跟八木勇征说这个睡起来真的好舒服哦。此刻房间里冷气打得很低,窗帘拉了大半,午后光线也昏沉,那点白色的布料在一片混沌的黑色里过于扎眼,映入瞳孔在视网膜上成像后是铺天盖地的白。
他才注意到因为他双腿屈起而拱起的布料褶皱,只露出一只光裸洁白的脚和半截小腿在外,连接处骨骼凹凸处缠着男孩儿的内裤。
目线不住颤抖,闪电划过喉咙,全身血液倒流。
他本该给他关好这扇门的。鬼使神差地张口喊了一声sota?没有回应,可心跳得比什么时候都要快,他小心翼翼靠近,又喊了一声,so酱,依然不得回答。
被子上端的缝隙露出中岛飒太紧闭的眼和潮红的脸,八木勇征不知为何长舒了一口气。
他在睡,正在睡,所以呢?
八木勇征在床角坐下了,坐在那半条裸露的腿旁边。
脚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浅粉色,脚背瘦削,足骨线条明朗。他痴迷中岛飒太的骨相已久,绝不仅限于他那张小巧脸蛋下的面部骨骼,而从他后颈的棘突一直到脚背绷紧时的突起,都能使得八木勇征呼吸促行。
白色的,平角内裤。想象在一瞬间宛如雷声轰鸣爆炸,他脑子里闪回所有不堪的肖想,无论是他曾经对中岛飒太有的,抑或者是这一刻本就该有的自然延展。
内裤包裹着的,本该是男孩儿的性器。而这会儿它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纤细脚踝和半遮不遮的脚背,足跟还踏在松紧的边缘。
屈起的小腿和被褥之间落下一段空隙,腿肚的肉也很可爱,沿着胫骨延伸上去的膝窝,再往里看不明晰,再往上是不可知。
八木勇征倒吸了口气,那里面藏的,应该是他的宇宙。
男人粗糙的手掐在床尾的被单,眼盯着飒太脚背的舟骨,全然没有意识到手指在朝他一点点靠近。起初只触摸到内裤的布料,舒适的棉质感,是飒太一直喜欢的类型,是小男孩儿喜欢的类型。他想到这里笑了一下,即使飒太已经二十出头了,在他眼里依然是小孩儿。
他有种隐秘的背德感,于不齿中可耻地兴奋了。
指尖挑开内裤,有如蛇一般在它下面滑行,呼吸也逐渐变得缓慢而粗重。布料覆上手背像一种遮掩,欲盖弥彰地掩饰他昭然若揭的欲念。
等真正贴到脚了,是侧边,如想象中一般柔嫩的肌肤,是他从未触碰过的领地。胆子大了起来,再绕到后面,他一直想摸摸他的跟腱,依然是纤细的,穿短袜时会在皮鞋后跟露出一截。他有时候走在飒太后面,眼神从他的后脖颈逡巡到后脚跟,落在因为走动而更加明显的跟腱处,思绪空旷,想中岛飒太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性感。
食指和拇指环成一个圈,把飒太的脚踝围起来,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手掌太大还是飒太的脚腕太细,也不过是盈盈一握的尺寸,小心翼翼地用手掌也围住它。
所有动作都很轻微,害怕惊扰了一只蝴蝶似的。可即使是在那样缓慢有如慢放镜头的动作里,八木勇征看见自己屈起的指节好像进化链前段节肢动物的骨骼,像他偶尔想到中岛飒太自慰的画面。
贴在运动裤里的东西硬得发疼。
收回手还来得及吗,八木勇征的脑子还没给自己答案,掌心已经贴住飒太小腿肚的软肉。他深吸了口气,那种温柔而情色的抚摸,颤抖的心颤抖的手,摇摇欲坠的理智。他分不了神去想如若飒太此刻醒来质问他在做什么,他该如何回应,又该如何问出口“为什么你的内裤挂在脚踝上让我看到”,如何坦荡清楚地告诉他,中岛飒太你是我从始至终的性幻想对象。
不该是这时候去想后果。要想会一直想到以后要怎样和飒太一起工作,他会避着自己吗?不再和自己有那样亲密的举动?
不行不行不行,失去了中岛飒太,他会死的。
可无法占有他的这一瞬,他也会死。
对八木勇征来说一切都很简单,要不然就不要开始,开始了就罔顾后果,他是这样简单的脑回路,手掌不是虚贴着飒太的小腿,而是蹭到了之后压住,将手心与腿肉之间的空隙挤出去。他摸过飒太的小腿,不过是在替他拉伸时简单的擦触,而非像现在这样,这样直白,这样直白地只与性相关。
他玩心骤起,手也顺着腿的线条上滑,见飒太还没动静,渐渐变得放肆起来。身子因为动作幅度的变大而向飒太倾斜。
小臂也伸进被子里了,膝弯处看不见了,他只感觉他肌肤的质感,滑腻的,蝴蝶粉末一样要黏在手上。他想嗅一嗅自己手上的味道是不是飒太往常那样的香气,只属于他自己的味道。他的感官从未如此敏锐,除去唱歌的时候联觉会神秘地起了作用。可在飒太腿部所流连的每一秒钟,都让他宛若置身于一不留神就会坠入深渊的钢索之上。
深渊在他的指前。
膝窝再往上,大腿。如果内裤挂在脚踝,那么下身应当全然裸露。他抚摸他的腿部像通往密林的探索,一种芜杂的思绪,一种收手为时已晚、不得不在肌肤的接触中坦诚面对的性欲。八木勇征半个身子撑在飒太的身边,视线恍惚地游离在空气中。事实上这个角度的他只能够看到飒太金黄的发梢末端,蜷曲的发丝粘在灰色的枕头上,和那条白色的内裤一起,构成了他眼睛里所有颜色。
在他终于将要接近那所有柔软的终点时,八木勇征的手腕被他抓住了,像他抓住飒太脚踝那样的握法。血都往脑子里涌,他早该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要承担后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样的行为都奇怪至极。
他还是喊sota,疑问的语气,怯弱的语调,而中岛飒太没答应他。
他察觉手腕上的力很紧,甚至飒太的手也在抖,中岛飒太那样漂亮的手,掐着他的腕间好像连动脉都要揉碎。他生气了,一定是,为自己僭越的举动而恼怒,才这样握紧了这只罪魁祸首。
他想道歉,说不出口。中岛飒太要抓着他的手腕到什么时候,下一秒开始,动作被操控着慢慢往里探,八木勇征大脑宕机。
没有回答自然也没有责备的话,他只从手腕颤动的弧度揣测中岛飒太此刻的心理活动。
指节撞到那处坚硬时,八木勇征的理智彻底绷断了。飒太的手从他腕间下滑,覆盖住他的手背,随后呈包裹的形状往里握住。
等八木勇征意识到他在中岛飒太的牵引下做什么的时候,耳边这才响起飒太懒懒的声音,他说是你弄的,你要负责。
什么东西在中岛飒太一句拉长了且黏腻的话语里,坍塌了。
八木勇征趴上床来,甚至是半压在飒太身上了,他们之间隔着薄薄一层空调被,无处遁形的坚硬与不具形状的柔软在床笫间冲撞。他帮他自慰,用他想着他自慰的方式,滚烫的东西在他手里胀大,飒太的双腿不自觉地屈起,脚趾绷紧了在床单上掐出的褶皱宛如丘陵蜿蜒的起伏。
别人的手,和自己的手是不一样的。相方的手,和别人的也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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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飒太睡过去之前刚刚结束一场混乱的自我满足,情欲在暴雨的午后骤起,浇得人意乱情迷。用纸擦干净了,人昏睡过去,没来得及穿也不想穿上裤子,就那样暧昧地挂在脚踝。他翻几个身,被子又压得他好热,抖落了伸出一条腿在外面,接着自慰的想象做一些更加不可理喻的梦。
他赤着脚窝在沙发上或者随便哪里也好,光洁脚背被亲吻后暴露在空气里有凉意,他梦到谁从他的脚背吻起,还咬了咬他脚踝的突起,抚摸到小腿的肌肉,在膝窝驻足良久。
梦里他有种欲望不得满足的焦躁,想狠狠地踩在他的肩上或者是身上让他为自己的延宕道歉,然后他醒了。
他懒得去想梦里是谁,更不知道现实是谁,想到最后也只有八木勇征这一个答案。
没有必要,而八木勇征是个笨蛋。
中岛飒太早醒了,不过是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开口,又怕吓到他。也早硬了,阳物太像蛰伏的小兽,挺身时不管不顾地向中岛飒太本人寻求一些纾解。中岛飒太眯着眼睛,想八木勇征到底胆子能大到什么程度呢。
他有些厌倦,那些试探,那些似有若无的轻微触碰,像他们的感情一样虚无缥缈,明明要触及到对方的深处,又诌个玩笑插科打诨过去。
手在膝弯停留太久了,他感受男人纠结不前的思绪,焦躁一瞬涌上心头,才握住了他的手。薄被覆盖下的手指交织在一起,中岛飒太覆着他,包不住的指节,握紧了的阴茎,有种不知节制的疯狂。
他该叫的,他也叫了,不是为闯入者的侵犯而是为下身爆炸的快慰从喉咙里逼出一点呻吟,一点喘息,一点哼哼唧唧的爱。他伸手搭在八木勇征肩膀,不敢看他的表情,便把人强硬地摁在了自己身上。八木勇征压着他,他的手从肩头抚到后背,两人以一种拥抱的姿势叠在一起,中岛飒太咬着他的耳朵喘生喘死,八木勇征问他有这么舒服吗?
有的。是有的。他叫他yusei,还要咬着唇,没人看得见。他睁开眼,灰黑色的天花板搅作一团,他射在他手里,粘稠的,滑腻的,白浊一样的,欲望。
谁又不是可耻的呢?
中岛飒太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在不住颤栗,只是手而已,就已经这样了吗。他一声叹息,得到一个吻,八木勇征说不要在射完之后叹气。他们贴在一起,因为高潮颤抖,又因为动作喘气,房间里再掉入浓稠的寂静,雨也没有停。
中岛飒太笑,解释道只是在缓和呼吸,没有别的意思。
“sota…”八木勇征喊了一声,他的脸都蒙在飒太边的枕头里面,声音也闷闷地,只喊了他一声,也没说别的话。
中岛飒太也不讲话,他捏了捏八木勇征的后颈,说你起来。
“不要…抱一会儿…”
“起来。”毫无感情的语调,更像是一种命令。
八木勇征不得已松开手,坐起身来,中岛飒太也没多跟他废话,抬起一条腿踩住他的肩直到他快仰倒在自己对面,只能用手后撑着才不至于平躺在床脚。
中岛飒太掀开被子,脚趾尖顺着八木勇征肌肉的线条划下,掠过挺起的胸尖挠得他的脚心痒痒,随后直接踏住八木勇征柔软运动裤下的坚硬。
“sota…”
“闭嘴。”中岛飒太脚下使了使力,踩得他有点痛了,发出一声喊。
他说脱掉,依然是命令。
脚心抵着顶端,他不知道他爽不爽,可他太硬了,抵得他的足底生疼。中岛飒太不过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还略有胆怯,可表现出来照旧是故作镇定的从容,像他每一次在八木勇征前那样。他开始懂得什么是足底连心,换了脚趾玩弄,又滑下来,双足将阳具夹在一起搓动。
糟糕的姿势。
八木勇征的视角甚至能看到飒太一丝不挂的下身,脱离了被褥的遮蔽,纤细的小腿,肉感的大腿,浑圆的屁股,全都变成了真实的画面。他想那条内裤刚刚被扔到了哪里,他从没有这样想操他。
他们不算坦诚,但情况紧要,逼得他们不得不坦诚相待。
他到底不是他的控制者,男孩儿终于问他这样可以吗?可以射出来吗?需要我用手吗?
八木勇征仰着脑袋,也望到天花板,想他们当时怎么会把它涂成灰色。他停滞了几秒,缓缓地抬起头,发帘也遮着脸。
八木勇征坐直了,握住他一只脚踝,手还颇带着情色意味地揉捏了两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爬到他身旁,逼得中岛飒太往后倒了倒。手掌像刚刚一样从脚踝摸到腿根,不同的是那种揉搓更加直白,只轻微掠过中岛飒太的性器,最后落在了男孩儿的一瓣臀肉上。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他说中岛飒太,我想操你。
一声雷劈下。
中岛飒太盯着他的眼睛,读来读去里面都是不加掩饰的诚恳,他不安地挪开眼。他不是没想过有这一天,又或者说他期待了很久这个瞬间,真正等到八木勇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像每一次他下流的想象里那样,他依然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八木勇征也没给他作答的机会。这不是面试一个性伴侣,这是一触即发的即兴插入。他吻他,从嘴角吻起,熟练到中岛飒太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初尝性事的青涩男孩儿。可他聪明得要命,异禀天赋使得他很快能够给予回应,唇瓣贴着,舌和舌在口腔里搅动。八木勇征吻得好深,甚至连槽牙的凹面也能触及到了。
他拉着飒太的手到自己下身,含糊着声音要他摸摸它。自己宽阔的手掌则从他的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搂到柔软腰肢,和腰上的软肉。他想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锻炼真是太好了,中岛飒太的身体哪哪都是软的,不像他,哪哪都是硬的。他喜欢中岛飒太的肉感,喜欢他穿裤子时空荡荡的下摆和布料紧绷的大腿内侧,屁股翘起来的形状很像水蜜桃吧,是水蜜桃。
八木勇征还有些没来得及剪净的指甲,在他乳尖绊住又反复跌回地玩弄,中岛飒太到底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他说不要玩了,yusei,不要。
身前的人反倒变本加厉,另一边换了口含,牙齿也轻轻地咬住摩擦,玩到乳粒都变得硬挺。即使是T恤这会儿放下来,也能在白色布料上看到那点突起——那点因为八木勇征的唾液濡湿掉了白色而明显的粉色突起。
中岛飒太有点不能自持了,他撸动他阴茎的手渐渐因为身体的敏感也无法集中精力。八木勇征耐心得像面对一座久攻不下的城池。
等到中岛飒太终于在刺激下挺起了腰肢,他两只手搬住他的双腿,把人拉开了,让他躺倒在枕上,他俯视着他,手从臀瓣的缝隙卡进去,食指和中指掰开,插进去、插进去。
他手上都不知是些什么,也许还有中岛飒太刚射完残留的精液,也许有些不明不白的爱液,都当做润滑一道捅了进去。
中岛飒太喊疼,他吻吻他,说很快就好。也许是挖掘一眼泉,又或许是探索一片未开垦的领域,指节在甬道里缓慢地扣弄,他说放松,别紧张,sota,放松。挤压的紧迫感渐渐舒缓,他为他打开好像一座大开的城门,接纳他像迎接风尘仆仆归来的使臣。
“疼可以咬我。”八木勇征到底怜惜他,哪怕他此刻觉得自己要退化成只知交媾的低级动物,他也记得要护住他的脑袋不让他撞到床头。
抽了个枕头垫在腰下,枕头上已经全是乌糟的水渍。中岛飒太是柔软的,柔软到他终于扶着阴茎插进去时,仿佛掉进所有温柔水波里。
这就是了吗?所谓温香软玉的太平之境。
他不敢操得太猛,这一刻他猛然顿悟自己对中岛飒太千真万确是爱,是因为他的首要念头是要让sota舒服。
先是给予而非索求。
“疼要告诉我。”
中岛飒太“嗯”一声,小声说“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我爱你,所以是没关系的。
再往后的无数次荒谬性事里,他们反复确证这一点,在身体与身体的接触中体会一种关于爱的直觉,从阴茎到心脏,再从心脏泵去全身每一个地方。
中岛飒太是八木勇征想要把他操成自己形状的男孩儿。
也是他想要跪吻脚背的神明。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