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木勇征幻想过很多次,关于自己的未来。
还是学生时,多半是在绿草地上,追逐着黑白色小球跑动、射门的瞬间以及和同伴们共同举起奖杯。加入Fanta以后,是音符、镁光灯下的舞台和台下欢呼的粉丝。
他不算是个自信的人,成为Fanta以来,生活更是远比想象中要辛苦的多。
此前完全是素人的他同经历过一轮修行的队友们的差距不是一时的努力便能缩短的,即使唱到嗓子沙哑,练舞练到精疲力竭,他也还有是很多的不足。外界的评价大多是不看好他的,队友们的焦急他也看在眼里,八木有时也会想,自己真是不是真的太差劲了。
原以为出道之后,一切便会步入正轨,可事实并没能如他所愿。梦者修行似乎只是苦难生活的一个开端,而不是结尾。
偶尔,空无一人的练习室里、录音室的立麦前,阴暗的想法会不受控制的蔓延。
出道后的一切同健身不同,他的努力并不以往那样,化作诸如肌肉的具现化成果,所有的汗和泪似乎只是融进了大海里,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徒劳无功。八木讨厌这样的感受。
成为歌手带给他的快乐似乎只剩下了最初被喊出名字的那个瞬间,余下的全是无尽的痛苦。可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享受舞台上的瞬间,喜欢耳返里的乐段,憧憬着站在巨蛋中央,台下万人欢呼的场景。
精疲力竭得倒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到达极限的身体叫嚣着需求喘息的空间,最后一丝清明只够支撑着他抬起酸痛的胳膊将外套盖在身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下周还有演出呢,绝对不能感冒了...」
八木是被热醒的。
身边像是有什么热源,紧紧地环绕着他,热的人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末子们的作弄,小声嘟囔着要他们走开,鸵鸟般地将脑袋向下埋,试图以此逃避骚扰。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呼出的气流打在脖颈处,弄得人痒痒的。八木气恼地睁眼,想要谴责这人扰人清梦的恶劣。
这一眼把他吓了一跳。
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像极了泽夏,却又看着比他成熟些,发型也不太一样。他不自觉的后退,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人整个圈在怀里。最重要的是,他们似乎都没穿衣服。
他环视一圈,这哪里是什么练习室,怎么看都是个布置的温馨的房间。
“我这是...在做梦吗?”
他自言自语般小声喃喃,自顾自地闭上眼就要再睡一觉。
被他奇怪的反应搞得有些迷惑,泽夏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ゆせ,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手探过来覆在额前,掌心温热的触感太过真实,八木暗暗咬了咬舌,舌尖的痛楚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不是梦。
借口肚子疼躲进厕所,腰腿的酸涩感和股间私密处陌生的麻涨感让他后知后觉的红了耳根。
「所以我这是和澤さん...在交往...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八木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投进滚水中煮了一遍,不只是脸颊,整个人都燥热起来。他接了捧冷水泼在脸上,试图以此下压脸上的潮红,注意力又很快的被镜子中的自己勾走。
若不是泽夏清楚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眼前这张脸又确实有些熟悉的地方,八木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进什么同名同姓的人的身体里了。
或许,是平行世界?
不怪八木认不出自己,实在是镜中的人同他记忆中的自己相差太远了。泽夏尚且只是变得更成熟了些,更多的是气质上的变化,要认出来还是很容易的,他自己的变化就可以说是天翻地覆了。
「这真的是我吗?」
镜中的人同之前比纤瘦了不止一点,虽说仍有明显的肌肉线条,可无论是能隐隐看见的肋骨还是薄薄一片的身形,都和八木记忆中的自己截然不同。他曾经像只圆乎乎的小熊,脸颊上是还未褪去的婴儿肥,可如今却连脸颊都有些微的凹陷,眉眼亦是深邃了许多,同曾经更多是可爱的模样比起来,多了股艳丽的风情。
他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在看到身上的红痕后迅速地转移视线,耳根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隐隐的升了起来。
直到泽夏见他迟迟未出来担心的敲门,他才慌慌张张的开门出去。站在人面前了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又手忙脚乱的翻起了衣柜,顶着张大红脸被泽夏反复询问,确认他没事后又被推去洗漱。
现在他正坐在餐桌前,抬眼便能看见泽夏在厨房内忙碌。
他看了手机,目前正在艰难的接受,几年后的现在,有近80万人关注他、喜欢他的事实。
厨房里泽夏在煮粥,此刻正咕嘟咕嘟的在锅内翻腾着,八木心里似乎也跟着冒起了泡泡,一点点的沸腾起来。
泽夏的手艺很好,即使是简单的白粥,同小菜搭配起来也很美味。八木还是第一次尝到他做的饭,连碗底都刮得干干净净。
“之前是饿着你了吗?”泽夏好笑地拍拍他的脑袋,将餐具收走。
八木缩了缩脖子,手掌抚刚刚泽夏触碰的地方。
即使知道自己目前应该是和泽夏交往中,他还是有些不适应和泽夏过于亲密的接触。泽夏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可过分的温柔其实和疏离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他似乎一直游离在大家之外,只和木村走得近些,八木更是只有在请教舞蹈时才会和他有些接触。
所以八木总是很珍惜同泽夏相处的时光。
如今这样就像是曾经只有一颗糖的小仓鼠掉进了糖山里,一时不知道该吃哪一颗。曾经只有一颗的时候,糖果被含进腮帮子里小心翼翼的储藏着,时不时拿出来反复端详,生怕它缩小一点。现在却多到已经放不下了,让小小的仓鼠着急的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天的工作只有下午的音乐节,吃完早餐后八木便跟着泽夏到了公司。
感谢肌肉记忆,音乐响起的时候八木自然而然地就知道应该怎么唱歌,知道舞蹈和走位,不至于在工作上出岔子。
他细细的打量着队友们,大家似乎都变了很多,可真正一起表演时,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身边多了很多没见过的staff,八木叫不上来名字,还是泽夏帮着他遮掩过去。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在他出了点小差错时迅速地打圆场,好叫人挑不出错来。
Fanta只有三首歌,可八木看到了许多写着他名字的灯牌,像是专程为他而来。上台时欢呼声响起,戴着耳返都能隐隐听见,让他莫名的就湿了眼眶。
「真好啊,努力没有白费,有很多人在爱我。」
那一刻的八木彻底接受了来到数年后的事实,将自己完全投入进表演中,唱起再熟悉不过的出道曲。
回程的车上,八木尚且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台下fan们的热切也传递给了台上的他,胸口涌动着满溢的情感,不知该如何宣泄出来。
听着车内大家有一句每一句的谈天,他慢慢进入梦乡。
再睁眼时,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没有平稳运行的保姆车,没有吵吵闹闹的成员们,只有他躺在空无一人的练习室内。刚刚过分真是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美梦,梦醒了,他又回到了苦难的现实中。
巨大的落差让八木有些怅然若失,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一会,很快又打起精神继续练习。
继续努力吧,为了曾经看见过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