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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我的腿是三级韧带断裂,可以康复却不能完全恢复,最可惜的是不能再把足球当作职业。七八年间一直以为会成为我未来方向的东西突然飘渺起来,我无措地接受自己要开始考虑新的未来。除了上课与和朋友闲逛,我的生活构成本就非常简单,现在没了训练时间就变得更空。为了更好的复建,大概也是给自己找个事做,我开始健身。
在医院躺的皮肤变回原来的苍白因此添了几分血色,减脂后脸上的轮廓也更加清晰了些。某天路过镜子看到自己,恍惚的发觉我好像已经很久没仔细直视过自己的外貌,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和高中的样子已然变化太多。
借着头发久未打理的机会,留出了一个可以做些造型的长度,恰好我很喜欢朋友推荐最近新出漫画中的一个角色,便模仿着去剪了差不多的头发。
很适合你,很帅。朋友说。
其实上了高中后我就基本和夸奖外貌的词告别了,那些人对我侮辱性的词我不会在意,但也从未奢望一些夸奖的词会放在我身上。之前会偶尔记录健身的IG账号也渐渐得到了更多的关注,粉丝涨的很快。虽然发布整齐穿着衣服的照片数据总是不如炫耀肌肉的图片,不过我也不介意让追随我的人更开心一点。
我的生活在变化,离开高中后就一直在向前走。足球队对我来说渐渐变成一个过去的事,管野...我高中时的前辈,也已经很久不再我的噩梦中出现。
社交平台得到的关注一多起来,私信每天都会收到一些陌生人的骚扰,他们说喜欢我的身材和脸,然后发来一些不堪入目的信息。这种东西看多其实也就脱敏了,一开始还会惊讶网络上人们匿名发言的尺度,收到第十条想要我操他或者他操我的信息就已经可以平静地关掉。
我大概是个来者不拒的人,开始在意自己的外形后,被我吸引的人也多了起来。不管是校园里还是社交软件上,都有很多人对我发出信号。
收到前辈的私信时我刚结束一组有氧,拍下了一张血管很明显的照片想要发布,就看到这个没有头像的人发来的两条消息。虽然已经一年半多没有联系过,但我还是第一眼就知道是他。
kanno789:我都认不出你了,ゆせ,你变得很漂亮。
kanno789:可以联系我吗?
向前走不代表我不介意那些过去,我想彻彻底底地摆脱那些人,但防不住过去会主动找过来。我没回复,也没发新的图片,想着能逃避一会算一会。但我的想法总改变不了天意,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我的学校和健身房打工的地点,摸清了我的时间。我不想让他影响店里的顾客,便带他去了附近的一个酒吧。
管野和高中的时候看起来也不太一样了,头发短了些,穿衣服风格变得更加随意。高中时我和他差不多高,但总觉得他生起气来气势要压我一头,现在虽然沾染上了些不良的气质,却总弓着背显得比我矮了。据他讲述作为体育生保送到大学没半个月就因为一些事办理了退学,现在四处打工,没有固定的收入,不得不和那些社会边缘人混在一起。他说是不小心刷到我的账号的,想不到我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联系我也是想要为了过去的一些事情道歉。
我笑了笑,只想着今天结束了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不想表现出一个受害者的样子,而且对他的道歉没有任何期待。
可能酒精会放大人们倾诉的欲望,他不断的说自己过的有多不如意,说一开始就在嫉妒我的母亲很爱我,嫉妒我踢足球的才能,现在见了我的变化更是羡慕。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配合他一杯杯的喝酒。
我的酒量其实不差,但想逃走的心让我还是有些醉了。可能是见我脑子转的不快,管野暧昧的抓起我的手,询问我能不能跟他走。
去哪?酒店?为什么?
因为我很漂亮,他告诉我。他很想念我。
我真的醉的不清。我想起高中时他说我是同性恋,觉得我恶心,一度让我不敢直视自己的取向。我大概醉的记忆混乱。我好像给他口交过吧?这算不算我们做过?
高中时我们的训练场地在室外,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多云且风很大。经理顶着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过来找他,通知下周和临校友谊赛的事情。经理其实不太常来,大概也是无法忍受一群男生的环境,管野总自以为是的觉得女生不会懂足球部的事,把她当成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角色。管野没有回答正事,而是转了转眼珠子,轻浮的笑了几声。小心你的裙子。女生被他看的很不自在,尴尬在原地,向我们的方向投来求救的信号。她只想尽快离开,低声询问我能不能借走我的外套,我没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忍着管野在我和她身上游移的视线递了过去。
等更衣室只剩管野一个人时,他挡住了我的去路。他抓起我的衣领,看起来很生气,因为我刚才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开经理的玩笑还替她解围,让气氛冷场了下来。我不介意被调侃,也不介意被开玩笑,但我做不到对那个女生说那种话。
你不是同性恋吗?就这么想让她注意到你,装什么绅士?
我不是...
其实我没有反驳的意志,解释只会换来他变得更无理取闹。他似乎意识到动手比说话更能让我受伤,便疯狂地向我扑来,抓着我的头发将我头撞向储物柜。储物柜不平整的锁孔划伤了我的额头,一瞬间感觉到的并不是疼痛,先是一丝尖锐的凉意。我受不住他的力道,腿软跪倒在地上。管野强行让我仰起脸,更衣室的灯光像太阳一样刺眼,额角后来泛起的密密麻麻的刺痛还未消散,我的眼前只有重影。他把我的脸贴近他的下体,命令我为他口交。
我应该逃走的,然后报告给老师。一个强壮的、胖的、长得没那么好看的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猥亵。老师小概率会相信,大概率不相信,但足球队的人一定会知道这件事,母亲也会知道这件事。她会让我转学吗?重新协调、办理手续都不是简单的事,母亲工作很忙,我更想做个能自己解决的孩子。想到这,好像我没有别的能选择的选项。管野是人渣,我清楚的意识到,即使说了我恶心也要让我对他做这种事,如果这些理由足以让神原谅我病态的想法,我很想让他现在就死去。
男人的下体很难看,味道也不怎么样,他捏着我的下颌让我张开嘴,腥臭的肉团闯入我的口腔。因为额头的伤造成的眩晕还没恢复正常,紊乱的心跳却渐渐平静下来。那是我第一次感到灵魂在这扭曲的视角中脱离了我身体,奇妙的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我看到八木被呛出了眼泪,看到他向上死死盯着管野。我想八木完全可以故意把嘴里这东西咬断,管野来不及反应,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吗?我感觉我都能想象到嘴里的血腥味。
突然头发上又一阵刺痛,我的灵魂才回到身体里。管野抽走了他的下体,我因为惯性摔倒在后面的储物柜上。舔了舔嘴唇才发现确实有铁锈味,因为刚才我额角上的血顺着流下来,沾到了他的阴茎上,我大概像机械一样重复着他想让我做的动作,所以嘴也沾上了一些。管野的变态想法好像也因此痿掉了,他咒骂我恶心又有病,自己却先从更衣室逃走了。
在那之后只要足球队有管野在的训练我就不会特别好受,其他人平时对我只是正常来往,因为管野前辈的身份他们也很难做,最大的善意就是忽视我。那些恶心黄色笑话几乎都转移到我身上,不过因为调侃的是同性恋大家都还有些陌生,没有太多人能附和到合他心意的点上。往我头上套塑料袋、等我换完干净衣服后往我身上喷水等等,这些行为都在他的引导下被称为玩笑。我不介意娱乐大家,如果这真的好笑的话。
这些玩笑一直到管野快毕业才有所收敛,因为管野对我莫名其妙的针对,整个队伍都很不自在,这直接导致一次本来很有信心的比赛上我们输的一败涂地。
老师大发雷霆,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警告了管野。他也需要好的成绩才能为他换来体育生的推荐名额,不得不开始有所收敛。而我不想一个人,所以我原谅他们,继续和他们混在一起。
他毕业那天,我请了半天训练的假,但还是被他在教学楼抓到了。管野和我寒暄,说期待我升入他的大学,想继续和我一起踢球。他像从未发生过那些事一样,也许对他来说那些都只是小插曲,这让我对他的态度非常混乱。我想亲手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
阴天的楼道拐角很暗,监控也总是对着楼梯上半部分,我会找些理由把他引到楼梯口,趁他不注意狠狠推下去。学生们的伞放得到处都是,总有不听话的学生把伞撑开放在楼道里,管野抵挡不了惯性,就像他也救不了自己被伞尖穿透的喉咙。他会看着我这个杀人凶手,但发不出一点声音。我为他安排了一个像《another》里一样浪漫的死法。
夏季的雨总是很多,窗外的雨滴开始淅淅沥沥的打在房檐上,这些逐渐变大的噪音遮住了我的阴暗想法。我还是朝他笑了笑。
前辈,恭喜你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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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前辈带出店,店外的冷风切断了我的记忆,吹的我更头昏脑胀,他帮我带上围巾,顺势拥抱了我。不算同意,却也没有明确拒绝。
管野亲吻我的脸,一只手向我的下身伸去,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我的胳膊,动作有些好笑,离远了看可能说我们在打架也不会觉得奇怪。
他用膝盖顶开我的双腿,粗暴地脱掉阻碍他下一步动作的裤子。手指进来的一刻,我最后一点醉意消失了,用不清醒当作同意与他接触的理由也不再成立。没有润滑让我疼出冷汗,我请求他让我自己处理,至少之后会好受点。管野没有采用我的提议,转身去浴室拿了沐浴露倒在我的腰窝,恶趣味地看着粘稠的液体流下去,挤进了第二根手指。
我的眼前一阵阵眩晕,有点像廉价的万花筒,再次体会到这种恶心的感觉,好像重回了高中足球部的更衣室,只剩下我和管野两个人的时候。亏我还相信他真的变了,意识再次好像飘出身体的时候,我又像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管野随意用三个手指抽插了几下便换上他的阴茎,硬塞进八木炙热的身体里时发出满意的叹息。他抓着八木的腰,时不时用手按压着八木的小腹,好像想感受自己在他身体里的存在。太痛了,八木生生被逼的眼眶湿润,管野看到眼泪只觉得更加兴奋,双手掐着他的腰阻止他一切想要逃走的动作。
顺着八木后颈突出的骨头一路亲吻,是前辈为数不多的温柔。管野可能突然想起来做爱并不是一个人的事,身下这个人也需要快感。大概是逐渐适应了,管野在撞到八木体内某一点的时候会有一丝丝微妙的痒意。他把八木翻过来,轻轻舔咬着他的乳尖,同时好心地抚摸了几下八木的性器。八木漂亮的眉毛小幅度皱起,忍不住轻哼着。
这一场胡乱来的性事是如何结束的,我记忆已经不太清晰。醒过来的时候学长已经离开了,留给我一片狼藉的周围和一位LINE上的新好友。
管野前辈:和你叙旧的感觉很棒。
管野前辈:下次再约吧,这是我的账号。
我讨厌管野这个名字,发音很难听。改掉他自己设置的备注,决定先不回复他。
在浴室时我注意了一下身体,除了会被衣服遮住的腰留下了他的指痕,其他地方基本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让我松了一口气。淋浴的热气掩盖住了一部分我的羞耻心,我把他留在我身体里的精液清理干净,又认真的把身体清洗了个遍,确保不会留下一点他的气味。
穿好衣服要离开时我才发现我的围巾不见了,找了一圈都没有,除了他拿走不会有别的理由。以他的性格不小心的成分小,故意的成分更大。我嘲笑自己又掉进同一个坑,但没什么好后悔的,不管是和他确确实实的发生了关系,还是又被他缠上了,我只是做事一向凭借第一想法。这大概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某天和朋友在逛街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他,他大概也是和朋友出来闲逛,我本来想向他礼貌的打个招呼,顺便问一下我的围巾的事。但没想到他像是不认识我,径直在我们旁边走过去了,留我的手尴尬的晾在空中。
朋友问我是谁,我说只是高中的前辈,大概已经忘记我了吧。他就是这样的人,我没有对他抱有期待,所以也不意外。
见我情绪有些奇怪,朋友又提起之前给我说过的唱歌比赛的事。他说以我的外形条件的声音才能,绝对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这个比赛是为了给一个全舞者的团体选出两位主唱,好让他们呈现更完美的舞台效果。
我喜欢唱歌,朋友们也都说我唱的很好,算是在这个方面有点天赋的样子。自从因为受伤切断了原本以为平坦的足球选手的道路,我就没有再认真思考未来的方向。虽然有在健身房打工,觉得以后可以做个营养师或者健身教练,但总觉得少点什么。从上次朋友给我提起这个比赛开始,我便开始萌生了做艺人也不错的想法,没有谁会拒绝被人表达喜爱。
确实有点想去试一试。我说。
这很好啊,我们改天一起选选歌,我给你伴奏帮你练。朋友一把揽过我,兴奋的给我计划。
管野后来给我发了很多消息,先说很想见面,又说要还围巾,偏执的发了十几条相同的内容,可能是怕我拉黑便停止了。但不到半天他又换了种方式。
收到海选通过消息的同时,也收到管野送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八木半阖着眼躺在床上,一副意识出走的样子。虽然没有露出什么关键部位,但更像是嘲讽我是个无数次跳进同一个坑的蠢货。
天气还是有点阴冷,我们约在拉面店见面。他空手来,我就知道这绝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管野还是那副对我好像很热情的样子,主动拿出手机当着我的面删除了照片,还保证不会有备份。
他说只是想和我做朋友,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还很关注足球吧?虽然他没机会踢了,但是我会是最懂他的人。
朋友也会做爱吗。我在心里默默问。如果他直说想做炮友,我或许还愿意考虑几秒,但他连学会做爱不是一个人的事的诚意都没有。
他大口喝酒,我盯着他,不受控制地想象如果他这个时候舌头痉挛会怎么样。他会把酒呛到气管里,酒精会到肺叶,他因为刺激的痛而剧烈咳嗽起来,引起周围不少目光的反感。我好心的递过去一张纸他都没来的及接下,不知道是酒还是体液从鼻子和耳朵里流出来,他无法正常呼吸,脸瞬间被憋得通红。
除了我没有人能救他,因为人们就是会偶尔冷漠。他的死相会非常狼狈,眼泪干涸在脸上,和其他的液体混在一起。
我回过神,管野还活生生的坐在对面,大谈特谈着对前几日足球比赛的不满,说要是自己上场绝对不会那样踢。
再一次见面,我们直接约在前辈选择的酒店。这在我懦弱的默认下早有预兆。他约我出来还围巾,然后我听话的来,然后他忘带,然后我们做爱。
管野死死掐着我的脖子,窒息的感觉让我眼前一阵阵发黑,不知道是错觉与否,我甚至觉得鼻腔充满着血腥味。脖子上的剧痛让我注意力不能集中,但也是因为疼痛我的意识迟迟不能到达观测者的状态,我只能尝试吸气,发出刺耳的嘶嘶声。生理性眼泪源源不断的从眼眶流出,鼻涕也不受控制地留下来,我现在的状态一定很滑稽。
大概是看我已经离失去意识不远了,管野才放开手。我感觉大脑嗡嗡作响,涌入的大量空气让我突然运转起来的肺部也应接不暇,我的整个身体都变得很奇怪,止不住地发抖。管野惊喜的发现我射精了,和他做的这几次从来没有达到高潮的我竟然射了。
他又贴上来试图亲吻我,但我在意识到这件事时只有一阵反胃,不管他的性器还在我身体里,猛地推开他跌跌撞撞跑去了卫生间。
面对着洗手池上的镜子,看到管野掐我脖子留下了很可怖的痕迹,旁边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吻痕。
我吐了。
管野在门外问我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他假惺惺的关心也是催吐的好方法,我对着马桶吐到耳鸣,产生一种想找东西砸死他的冲动。可惜我看了一圈,喷头是固定的,马桶盖卸不下来,洗手池有点过于沉了,没有趁手的工具。
请你离开吧。我朝外面喊,今天不会再继续了,请离开吧。
我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耳鸣才好一点,迅速找出手机把他拉黑了。
大概过了两三天安稳日子,管野不出我所料的又缠上来。他来健身房找我,没赶上我工作的时间就四处询问,老板报了警,警察选择直接联系我调节。他们不想管这种小混混,失业什么的根本威胁不了他,管野不怕坐牢,没有直接证据显示他会伤害别人,警察说我作为一个一米八的男人要求被保护也没有立场和先例,如果我打他结局是我们一起在警局当上几天室友。最终只因为扰乱公共秩序让他在警局暖暖和和的住了一晚,老板警告我尽快解决,我只能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足球部:围巾还在我这里吧,不需要了吗?
:你可以寄给我。
足球部:我不想支付邮费,如果想要就明天和我见面吧。还是上次的地方。
:我会支付邮费的。
足球部:我去健身房接你。
:不用了。天气预报说周六下雨,周一?
足球部:你可以带伞。
足球部:而且天气预报不准。
一进房间管野就把我抵到墙上,我梗着脖子躲他,于是只能亲吻我的脸侧和锁骨。破天荒地,他跪下为我口交,另一只手为我进行扩张。可能是什么良心发现,或者提前为他无比烂的技术道歉。我轻轻抓着他的头发不敢用力,忍着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ゆせ,我真是喜欢你啊。管野这样对我说,语气听上去很认真。管野说喜欢我,这是以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的事。他伤害我的那些记忆其实早已混乱,和他做的时候,我偶尔会被片刻的温存欺骗,一瞬间怀疑起那些过去的记忆是不是假的。但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那么开心,就算他亲吻我,要是抬起手,我也下意识的害怕。尽管我有了很多肌肉,尽管我们体格差不多,但来自那个高中生八木的恐惧还是没能完全离开现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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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一开始是因为我变瘦了才想操我吗?
他立刻捂住我的嘴,表情像是听到什么很无语的话,身体的动作没被影响一分。他的阴茎在我的体内抽动着,毫无章法的乱撞,虽然不是第一次但也不怎么好受。
我猜他的喜欢只体现在当下,一部分在我身体里的时候。他不喜欢了就会用手抓着我的头发往水龙头上撞,我至今都不确定足球场边上那个不出水的水龙头是不是我撞坏的。我又有点飘飘然,这个状况从再次遇到前辈后变得更加频繁,但这至少会让八木感觉好点。
很难说这是做爱,既没有快感又没有爱,但八木还是来了。前辈因为八木拒绝接吻的行为有些生气,又抓起他头发作为威胁。不得不说头发留长之后更好抓了,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认同了自己今天同意赴约的决定特别愚蠢搞笑。
但如果这个时候手里有一把刀的话,应该很容易杀死前辈。八木可以装作顺从的样子哄骗他露出侧面的脖子,然后精准划开他的颈动脉,温热的血会从前辈的脖子和嘴里大量喷出,仔细看说不定还能看到他粘连着血肉的骨头。死人的阴茎还埋在八木的体内,会持续充着血,八木听说过这种死后勃起的美化名称,“Angel lust”。他大腿发颤着站起来,这种杀人的方式很难清理,腥臭的血会从头到脚浇八木一身,混着未干的体液,床单也会被浸透好几层,酒店想要压下这件事估计也要花费不少公关费。
好像看出八木又开始神游,管野不满地捏着他的脸提问。
我在想...怎么杀死前辈。八木用很轻的声音说。
管野猛地冲刺了几下便释放在八木的身体里,调情似的掌掴了一下他的臀瓣。你再努力一点可能真的会在床上让我死掉。精液顺着大腿留下来,被管野胡乱抹开。
我调整了半天呼吸,意识才渐渐回笼。前辈躺在旁边玩我半长的头发,两个男人躺在单人床上又挤又热,但我暂时逃不出前辈圈着我的手臂。
离开酒店的时候果然下雨了,他让我先离开,大概是因为不想被哪怕是陌生路人看到两个男人一起走出酒店。我突然想起来今天约好的围巾还是没有还给我,做的时候问了他很多次,他都没有理我。于是腾出一只手来给他发LINE,说我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再等他一会。
他说他忘带了,下次吧。
管野说他想好好和我谈谈,上次报警的事不怪我,作为交换希望我也一笔勾销。听到他好像觉得自己很讲道理的语气,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了。他高中对我做的事,不负责任的父母老师可以用未成年不懂事解释,但后来的这些纠缠,除了自私还有什么别的缘由呢?因为他太自私了,所以要求人们要学会分享的社会也管不了他。
眼泪不受控制的留下来,但我忍着没有发出声音,一旦被他发现就相当于承认我真的没办法了。前些天收到的VBA5成绩一路绿灯,一想到母亲朋友越为我高兴,我越无措。朋友说我的未来一片光明,但管野总是时不时的让我意识到完美的表面下满是无法忽略的蛀虫。他像游戏里随机刷新的炸弹,没有预告,但我知道迟早会爆炸。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感觉远处空饷了一声后便砸下雨点。暴雨来的突然,早晨的天气预报也猜不到。雨水冲刷掉我的眼泪,我想管野的手机能不能突然进水漏电,或者雷电劈死在雨中讲电话的他。
围巾不用了,送给你吧。
找个时间商业街见面,好吗?想要见你。
他纠缠人的方式已经让我心力交瘁,还要再来一次我无法忍受。我说好。
想让管野彻底消失,我得用赔上我的人生的方式拯救我的人生。但我很熟练,毕竟在大脑里我演练了无数次。我主动约了时间,找了个阴天的时间,我觉得潮湿的空气和死亡更适配。他还有心和我开玩笑,说天气预报向来不准,今天会是个好约会。
我看到管野出现在路口,手里提着袋子,大概真的带了要还我的东西。红灯阻碍了我们两个靠近,我环顾四周,觉得他应该死在这里。日本每天平均有七个人死于车祸,大概只有几秒钟,管野会变成这样一个数字。
其实我还没有驾驶证,我只知道油门和刹车。
真的只是作为一个慌张的新手忘记了刹车的位置吗?听见油门加速的声音那一刻我得到了救赎,看着他猛地被靠近的身体消失在这个铁皮机器下,更是解脱。一瞬间高中时身上受过的伤都奇迹般的被治愈了,他直接在我的时间线消失,像他此前说的,可以一笔勾销了。
管野这样的人,没有人真正爱他,他也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所以就连死亡也不会被惋惜,他没有家,没有归处,他的不良朋友只需要几天就能忘记他,他所拥有的才能也不足以给历史留下痕迹。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但其实没有任何变化,云也不会为他停留。路上的主妇们爆发出尖锐的叫喊,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查看情况。
血流了一地,过了好一会,感觉他的血已经蔓延到我的脚边时,警察才来到我身边。
是的,我认识他,我们今天约了见面。
我当时呆住了。
是我杀死了他,请把我带走吧,对不起。
救护车姗姗来迟的判定了再无救治的可能。但警察让我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作为管野通讯录里唯一联系频繁的朋友,明天还有我忙的,会再通知我去进行笔录。
我揉了揉眼,才发现路口的这一场车祸,我只是站在旁观者的位置。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吗?哦对,我没有驾驶证,也没有车。但他确确实实的死了,在来找我的路上,或者说纠缠我的路上,是被我的想法杀死了。
出警的警察里有一个认得我,他知道我在被这个人纠缠,也知道管野那些混混事迹,我想他一定想对我说我很幸运,但碍于职业限制不能直白的说出来,只拍了拍我的肩膀以作安慰。
辛苦了,警察先生。
谢谢你,我会好好休息的。
刚才的那一大片云已经飘远了,露出了大半蓝色的天空,今天天气不错。天气预报的阴天果然不准确,前辈可能这辈子就只说过这样一句可信的话,作为他死前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挺有意义的。围巾一时半会应该也拿不到了,我看到警察把他手里提的袋子拿走,但是我却如释重负。论谁听到我因为一条围巾就答应了他无数次的见面要求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轻快的步子带我远离了商业街的喧闹,晴朗的天和安静的环境都让我心情大好。手机铃突然响起,好像预示着我的人生中各种玩笑般的转折。我按下接听。
你好,是我,我是八木勇征。
......欸,总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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