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木勇征本以为他忘了中岛飒太,或者是说他能够忘掉中岛飒太。如果不是他说话时偶尔蹦出来的关西腔,不是那夜清理衣物从口袋里掉出来他找了很久Goros的羽毛一片,从还没分手找到这一天,从他得到直至今天,握在手心的重量依旧像是要穿透了血肉往下坠,直到被视线模糊成斑点。
分开之前他一直和中岛飒太住在一起,到最后那段时日总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八木勇征找不到他的耳环,问中岛飒太它去哪里了,你又要去哪里。
中岛飒太没说话,弯腰扶住鞋后跟踩进去,出门前他说找找吧,我不知道。
八木勇征那时候总觉得中岛飒太迟早有天出门了就不再回来,事实却并非如此。他们平静地讲分手,他替他收拾东西,所有物件都一分为二,不能分的便决定是你的还是我的,要抢的东西只好石头剪刀布来决定。
中岛飒太搬出去前一晚他们甚至又做了爱,八木勇征抱着他眼泪不住掉,中岛飒太摸着他的后颈,一下一下再一下,没有叫他不要哭,也没有问为什么哭,好像他自己也不能自持,两个人眼泪也快缠在一起。八木勇征的脸蹭到飒太脸上的湿,不知为何想到他从来没见过中岛飒太哭。
八木勇征撑起身子,在昏黑的光线中勉强看清中岛飒太的脸,他忽然问sota是掉眼泪了吗?
中岛飒太揉了揉眼睛,答道才没有,是yusei的眼泪搞到我脸上了。
说完这话俩人突然就一起笑了。
“嘴硬,sota。”
“是啊。”
八木勇征翻身在中岛飒太身边躺下,两人一起看着这见证过他们太多爱的天花板发呆,沉默地各怀心事,能倒映出所有转瞬即逝的相爱姿势与细节。
中岛飒太忽然没头没尾一句,你说当时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把它刷成灰色,搞得我后来每次做完之后都要想这个问题,然后在手机里拍了很多张镜头晃到模糊的天花板,你知道有多少张吗?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八木勇征笑,说新租下的房子如果需要刷墙壁的话可以叫他去帮忙。
“没法和房东交差的吧。”飒太往他腰上轻轻锤了一拳。
“真的要搬出去吗?”
“可是分手了,不搬出去也太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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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没想明白爱最后是怎么变成束缚,也不懂得自己如何向中岛飒太提了分手说“还你自由”。
提分手那天,他等他到很晚,人陷在影子里面。中岛飒太开门进来,问他怎么还没睡。八木勇征说等你啊。
“讲多少次了啦,yusei不用等我。”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闹分手,也不是哭喊着问还爱不爱,多少年了爱不爱这种事情谁心里都清楚,只是平静地说“要不要分开冷静一段时间,各自想想未来怎么走下去”的时候,八木勇征感到自己此生都未如此清醒。
中岛飒太当时半个身子都趴在吧台上,问他,yusei真是这样想的吗?是不是我们太久没有好好说话。还是yusei觉得累了?
他问题真的好多,八木勇征扔下一句“分开一段时间”后望住他的眼睛一言不发,巧舌如簧似中岛飒太终于也讲不出话,他们沉默地对峙,屋里一片寂静。
以往也不是没有吵过架。中岛飒太总念念叨叨着解释,八木勇征一掉眼泪飒太便再说不出一句重话。接着拥抱,夜里做爱,做完了盯着天花板发呆。比起堀夏喜和木村慧人看起来玩闹似的以毛绒玩偶作为争吵的结束,他们更擅长在贤者时间复盘一切,所有旧账翻出来语气和缓地讲,讲到更累,讲到入睡。
做爱这件事在他们之间链接着太多意义。温柔的、粗暴的、平和的、暴戾的,什么样的情绪都被肉体的冲撞承载着,好像发泄在对方身体里,未完成的生命就记录了他们爱过,争吵过,和解过。
最后被纸巾擦净扔进垃圾桶,或者被手指挖出来最后冲进下水道,一如这样的爱情。
那时候闲聊,还说过以后还是想要个孩子吧。
yusei肯定是很温柔的爸爸,不会像虐待自己一样逼小孩锻炼身体。
那sota会把他念到崩溃诶,一定也会展现出追求完美的一面。
他们就这样稀里糊涂聊了一整个后半夜,小孩儿名字叫什么都要取好了,全然没想过他们根本不会有这样一种“爱情的结晶”。第二天两人黑着眼圈出现在休息室,被关心道怎么没有好好休息时,都羞赧着不知如何开口答聊了一整晚如何育儿。
最后中岛飒太的给八木勇征的答复是:那好、好吧,好的...好。说了很多遍,然后八木勇征又开始讲“不要”。
“试试看吧”,中岛飒太这样说,抱着他说的,“我们可能...在一起太久了,爱的能力会退化,对爱的感受也会变得麻木,对对方的爱...会是在不断消减吗?”
“在一起太久了...已经忘掉热烈的爱是什么感觉了。”
八木勇征不说话,他鬼使神差地觉得和中岛飒太一定有以后,随着就答应了。
往后余下的日子都飞快,像是决定要分开冷静于是一切都好像回到起点,在他们还没开始恋爱之前。那些带着春梦般躁动的暧昧,无论何时想起来都会悸动的春天。
总赖在对方家里不走,一个试探地停留,一个试探地挽留。装作不经意看手机却说没关注到时间已经捱到地铁停运,或者一起找电影看时喝一点点酒装醉到对方不放心独自回家。想起来好笑,谁也不知道到底谁更有心机。有点心机又如何呢?八木勇征和中岛飒太一起看这个节目,聊到他们暧昧拉扯的那段时间,中岛飒太说yusei表现得也太明显啦,八木勇征回他讲sota也不赖。
爱怎么可能是藏得住的事情。最后同居的这些时日,放下了什么一般地长舒一口气,一起呆在家里的时间无端变得更长。又一同做了料理,飒太感叹yusei手艺真是比以前进步不少。
八木勇征笑着说:“很久没有和飒太这样在厨房里做过饭了呢。”说出口才反应过来,潜台词该是谴责。
中岛飒太愣了两秒,又笑起来说:“那我以后多来蹭蹭饭啦。”
本就是为你学的,怎么到最后变成“蹭饭”。八木勇征不说,只笑,胡乱将食材全扔进锅里,油滋啦滋啦地爆开,厨房就不会显得那样安静的空旷。
那些一拖再拖着拒绝结束的时光,是一种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的徒劳无功。
直到中岛飒太找好了新的住所,才不得不,才最终无法维持住这样的关系。倒数日好似悬空的炸弹,计数不断往下跳,心也跟着往下坠。
八木勇征靠在门边,飒太的行李早就陆陆续续运走,最后他只拖着一个黑色滚轮箱。
他们拥抱,然后吻过了,吻得在他下唇咬出血珠,在以含蓄著称的地域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强烈。
吻别过太多次了,而什么一旦冠上“最后”的由头,都显得有种毁灭的悲怆。要不是尝到了血腥,否则八木勇征会觉得这像是每一次两人不得已要单独工作的早晨,也是这样吻。
只是没有泪痕。
唯独一次例外,是他恰好几天拍戏,恰逢新歌录音日。自早晨出门前飒太就开始不对劲。在一起这么久,他一眼能看出飒太是真的情绪高涨还是不过强颜欢笑。经年累月的默契让他知晓恋人画在吐司上的笑脸是为了让他放心,也让他知道不该戳穿飒太强装的镇定,只在出门前吻他比海更深。
飒太抬手摘掉他因为出门匆忙忘换上的耳环,说“yusei好好工作,我好好录音”。尾音甚至是扬起的,八木勇征只微微倾身亲了亲他的耳垂,说我很快就回来了哦。
一整天给他发的消息回复都寥寥,刷到大树的快拍,恋人好傻,手腕系着他宝蓝色的方巾,一脸无辜的表情。
八木勇征凌晨从片场赶回来,自后面拥住半梦半醒的中岛飒太,恋人身体温凉,在夏夜末的屋中只裹一层薄薄的毯子,靠着枕头蜷成一团。中岛飒太本也没有睡得太深,被他动静闹到,彻底醒来,结果绷着一天的情绪就这样溃败了,是不是想他想到发疯,多了一万句委屈的话要讲。
一个人去录音真的很不习惯。好容易才哄得他不那么嘴硬,“我好想你”四个字接着的这句话说完中岛飒太声音就带着哭腔了。
中岛飒太是不会哭的,他吸了吸鼻子,只咬了他一口。
这一天,是中岛飒太跟他说,你要记得哦,你欠我一次的一天。
这一天他咬回来了,这一天是最后一天。
他还趴在窗台看出租车载飒太离开,有一点风,树叶在动,浴缸里的水漫上整个地板。他栽进去,脸也被水面蒙住。
水的声响于耳膜鼓噪,泪水的盐分融进去,变成大海深处的群青,好像中岛飒太的声音。
他差点忘记自己的联觉,他想起那时在耳机里听到中岛飒太的声音是青涩的,青色的。这件事情他讲过给谁听,说起来他们把天花板刷成灰的一样不可思议。
在水中被回忆击中是一种陈灰色的钝痛。
那时热恋期连分开回家探亲的时间也想念得紧,吃过饭钻进房间睡午觉,和中岛飒太挂着电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说中午妈妈做了什么菜,妹妹最近学习如何,家附近的章鱼烧店关门。总之大部分时候是中岛飒太一人碎碎念叨,八木勇征听得昏昏沉沉,饭困立马要把他击倒。睡着了也做梦,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听到飒太说我要挂了哦,他一下醒来,讲不要。
就这样反反复复苏醒又入睡,通着电话。先醒的那个担心对方没醒来小心地摁掉静音,在每个呼唤相方的时刻回应“我在”。
飒太说我以为你还在睡,八木勇征说我也是。
回到东京的居所,抱在一起睡午觉,中岛飒太拱在他臂弯中,唇吻着他锁骨之间凹陷的触感他还能记得。他迷迷糊糊地听到中岛飒太说好想你,明明才放了几天假,怎么会这样想你。
午后意识总陷入迷茫混沌,说出来的话比酒醉之言还不可捉摸。
中岛飒太话多到要说到入睡前最后一秒,变成胡乱句读,变成无意义音节,变成想你爱你,我好想你我好爱你,yagiyusei我永远爱你。
我们是这样爱过的吗?
是啊,就像全世界最喜欢发“晚安野菜”的人也只可能是八木勇征。
他们初恋时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个小时在一起。八木勇征还很傻气地说:“和sota都是vo真好啊。”
中岛飒太问他为什么突发这种感慨,八木勇征答因为可以一起录音然后一起回家。
录音日、录音日,录音日是最好一日。
他们最先爱上的对方,一定是站在音轨上的。八木勇征和中岛飒太有时站在剪辑老师后面看他将两人声音拖到一起,很奇妙的,原本孤立无援的声线忽然有了backup。椅子后面中岛飒太悄悄勾了勾八木勇征的手,八木勇征笑,于是手掌错开变成十指相扣。
上头时中岛飒太问他你想过我们以后会因为什么分开吗?
八木勇征摇头,不想,想不出来。
中岛飒太还说好像是,我也想象不来。芬达不会散的啦,那我天天见到你,怎么能够舍得不爱你了。
他们是共享一条音轨的人,原来讲过浪漫的话,“我和yusei的人生轨迹,也是这样重叠着呢。”
事实证明情话不过是情话,哪怕去过各自的自由人生,他们的声音也还是在一条音轨上。
就算分手也还是要一起工作,他们维持着一种表面和平,本来也和平。
分开前长谈几次,约好了不要让队友们担心,就坦坦荡荡说和相方分手,像那年牵着手坦坦荡荡说和相方恋爱。尽管自此相方又只剩唯一意义,工作时也绝不会避嫌一样站得远远的,该是怎样就是怎样,玩笑也开,吐槽照讲。可接过吻的乐屋或者后台,被窗帘或者幕布缠起来被他找到的中岛飒太,盲目地被他拥着的中岛飒太,如何能那样简单就忘掉呢?
八木勇征不懂他,不懂为什么飒太看起来全然不受此影响一样。他也跟自己说,yusei已经不再是二十出头的小孩儿了,不该任性,是很爱,又很痛,可该保持冷静。掉了很多眼泪,到了多少岁八木勇征都算不得擅长处理自己情绪的人。有中岛飒太的那些日子,大多倚赖着飒太温柔坚定的拥抱。他在他的目光里才能仰头呼吸,氧气用吻渡过去。
他也好想要真的问问他,飒太真的不会想起我吗。在衣物里找到了对方掉的耳环,在商场闻到对方常用洗护的味道,在一起工作时看到对方穿了以前牵手逛街时买的衣服,在每一个已经刻进生命的习惯忽然攻击灵魂时,还能够那样从容淡定吗?
难道不是他说的,“怎么能舍得不爱你”吗?
八木勇征觉得真是好糟糕,说过是“希望染上对方的颜色”,到分开后每一瞬间都在重复一句“你扔下的习惯还顽强活在我身上”*。
连天花板都染成灰色。
他几乎要恨他了,可他又向来擅长为他开脱,爱的时候谁又能够说,有想过分开的那一天。
其实分开之后还私下里见过很多面,多少年如一日,陪伴相方去录音的习惯也没有因为恋爱了或者分手了而改变。
八木勇征捂着耳机听飒太的声音,已经无可挑剔的技巧和依然清澈的嗓音。想起以前飒太录高音嗓子发紧,八木勇征陪他开嗓,啊来啊去的看起来傻得要命,然后中岛飒太张牙舞爪着“嗷呜”扑到他身上。
等到再过几月,翻滚来去的刺痛稍稍平息了些,他们也可以踩着落日一起散步去吃个饭。熟悉的餐馆熟悉的座位,熟悉的,中岛飒太点好所有食物,端上来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他夹起一块送进口中,该死差点骂出了口。怎么分手会意味着所有知觉都变得锋利呢,连味觉都和中岛飒太息息相关着。
是不是太敏感,是吧。他端起杯子喝一口啤酒,瞄到中岛飒太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牛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sota…像以前一样呢…”到底动了情。
中岛飒太把碗里食肴搅得稀乱,想要假装没有听清,可餐馆里好安静。八木勇征盯着他舀上一大勺饭塞进嘴里,脸颊也鼓鼓的好像只松鼠,中岛飒太好容易才将这口饭咽下去,回答他说是呢,像以前一样好吃。
饭忽然就吃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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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也再做过,在中岛飒太新的住处里。他们熟悉对方的身体像熟悉对方的声音,知道什么样的姿势才能顶到最舒服的位置,和什么样的频率才有最持续的高潮。他提出去sota新居看看,中岛飒太并不会拒绝他,还说很荣幸。
屋内略有些空旷,毕竟才搬进来不久,又毕竟不是两个人住。
飒太打开冰箱递给他饮料,甚至也没问yusei要喝什么,直接递过去后,见八木勇征愣了愣,他笑道跟着yusei喝习惯了,这个。
那一瞬间八木勇征就好羡慕他,这样的话也可以讲得轻描淡写。汽水中的二氧化碳气泡在喉咙爆破,爆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要做吗?中岛飒太握着他举着易拉罐的手腕,他说做吧。
没有太多话,飒太挪开他的手吻上去。从沙发拥吻到卧室,双双倒入床榻,像掉进醒不来的梦境。
有点崩溃的时刻是插入一瞬,过于紧贴的和谐逼得叹息和泪水一齐涌出。
谁重复着“怎么会这样”,又是谁无法回应只顾着掉泪。
是谁满脑子都是“和以前一样”——
黑暗冗长的甬道里,又是谁看见远处山火烧来。
最后他们仰面朝天,眼里吊顶是一片昏聩的白。
八木勇征忽地开口说好不习惯。
间隙两秒。
“是啊”,中岛飒太答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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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后几日,八木勇征在邮箱的垃圾邮件里找到中岛飒太给他发的邮件,附文没有内容,甚至名字也是自带的“无标题”,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压缩包。他对这封邮件的内容全然未知,也不知道该作何设想,只是痴痴坐在电脑前等待下载解压那几分钟,脑海里闪回过千万对于它的想象。他猜是不是一起录过的demo,或者玩笑地想是以前闹着好玩拍过的性爱视频吗,总不会是中岛飒太整理的杂志原片吧——
在弹出“解压成功”的提示框时,他才发现无论想要伪装成多么轻松的姿态来面对,自己握着鼠标的手还是会颤抖,身体也在,连带着心跳和神经震颤。他好害怕,点开文件夹之后的感情却比害怕更猛烈。
滚轮滑动下来全都是茫然的,混乱的,模糊的相片,标注着时间日期,是一样的画面,却是不一样的晃动,每一张灰色的天花板下面都有沾染着爱欲的粘稠液体。
眼泪蒙住眼睛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下意识仰了仰头,头顶的灰色和屏幕里的灰如出一辙,便更痛,更失落,好容易重建的单身生活轮廓又全被这点灰击碎了。
八木勇征想起他和中岛飒太做过爱相拥入眠的每一个夜晚,或者是清晨醒来因为要出门匆忙的性事过后,暴雨天睡得昏沉醒不过来却以做爱结束的下午。中岛飒太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记录下这一切,又是在一种怎样的情绪里在相册里整理出近千张毫无意义的糊图再压缩打包发送给自己的呢。
他无法揣测中岛飒太做这些是何居心,但如果他是让他再那样痛地想起他,那么他真的做到了。八木勇征的双眼被朦胧泪光糊住,他的身体还能回忆起他们做爱时的姿势和温度。他想怎么会有这么该死的联觉,而所有的灰色,此刻都变成锋利的几何形状冲撞着他,和与中岛飒太最紧密最亲密最腻人的时光,有一种正片叠底的糟糕效果。
他最后到底也不知道中岛飒太还爱不爱他,为什么不爱他,还有多爱他。
颠三倒四的疑问句听起来绝对是癔病般的胡言乱语。他蒙着脸在电脑屏幕前哭了好久,哭到头痛,最后眼泪鼻涕糊在脸上,他捂着偏头痛的脑袋突然觉得好好笑。
然后摸到手机,对着天花板拍了张相片。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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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飒太只是在想,下次他再来,还是让他一起和自己再刷一遍天花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