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热,冷气断掉不过几分钟,房间里就很快充斥着潮湿滚烫,热空气就像大阪户外刺耳的蝉鸣一样拼命往房间里钻。
「そた……难受。」
「我知道,我……等一下,ゆせ……等一下……」
「我不要,そた,帮帮我。」
「但是这样会更热的,等一下……」
肌肤相贴,黏腻的空气像是在皮肤表面裹了一层薄膜,鼻息狠狠贴着后颈敏感的皮肤,体感温度变得愈发灼热。两人身上盖着的薄毯已经在挣扎之间被拨到了一旁,八木勇征的手胡乱地在中岛飒太的身上用力抚弄,在他无力地抵触之下钻进宽大的上衣下摆。
要怎么样?就这么做吗,是因为太热了所以神志不清,还是因为情欲滚烫才感到灼热难耐。中岛飒太不太分得清,他好像也没法抗拒恋人此时不合时宜的请求,哪怕是失忆的八木勇征,此时抚摸的手掌也仿佛记得他身上的每一寸,每一次移动都让他神经震颤。
明明意外遭遇了车祸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只要告诉他「我们是恋人」就会乖乖相信,然后和他亲近得不行。已经是失忆前完全没有达到过的亲密程度,让中岛飒太有些招架不住了,这时对方也只会天然地说什么「我们不是恋人吗?这样也不可以吗?」
中岛飒太没法对他说出不可以。
原本贴着对方胸膛的背部被翻过来,狠狠摁在榻上,正躺着让中岛飒太没法再保持蜷缩的安全姿势,上衣很快就被揭开,被掐着手腕脱掉,然后是裤子,在对方往下用力之前狠狠抓住裤头:
「ゆせ也脱掉……」
回应他的是话还没说完就飞快甩掉上衣后的一个吻,很用力地吮他的上唇,用粗糙的舌苔去磨他的唇上痣,然后吮吸到舌尖,像饮到了一捧甘霖,在这灼热的温度下带着十二万分的急切。
裤子被脱掉了,带茧的手掌如愿以偿地贴上了胯上的皮肉,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中岛飒太几乎是被亲上的那一刻就硬了,因此手掌顺势摸到性器上时,强烈刺激几乎让他应激得整个人弹起来。他用手去勾八木勇征的脖子,试图用贴得更近的方式缓解他裸身暴露在空气中的羞耻感。
亲得身子骨都软了,感觉里里外外都是热的,手掌上的薄茧贴着性器撸动,舒服得让中岛飒太哼出声。就像是肌肉还有记忆一样,拇指时不时扫过顶端的小孔,滔天的快感一阵一阵袭来,深吻也忍不住更加用力,他抬腿去勾八木勇征的腰,摸因为刺激绷紧的腹部。双唇短暂分离的片刻,他穿着粗气去舔八木勇征的下巴,想射,声音细细地压抑着哭腔。
身上的人却毫无体谅地加快了撸动的速度,变着法去捏他的囊袋,已经湿透的下体,刺激太过了,中岛飒太很快射在八木勇征的小腹上。
他大口喘着气,双腿无力地瘫在两旁,八木勇征低头去含他的舌尖:「そた去了,好色。」
中岛飒太无奈地捧着他的脸颊:「这个时候就不要用这么天然的语气了啊……」
「那我可以插そた吗?」他整个人贴上来,故意打在中岛飒太胸膛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性器又有抬头的趋势了。立刻就被感受到,八木勇征含住胸前的乳粒含糊道:「可以的对吧?」
几乎不用抬头,从床头摸到润滑剂——这些天使用频率太高被一直放在这里——冰凉的触感几乎是唯一能够降温的物品,也很快被后穴的高温捂热,空气也湿漉漉的,不断往里钻,开拓的动作不算温柔,也没那个必要,后穴很快就习惯了被侵入,喘息也变成熟悉的哼声。
想被操,中岛飒太满脑子这个念头,想让八木勇征插进来,穴肉一缩一缩,他又胡乱地去亲八木勇征,对方知道这个反应就是想要了。
这些天做了太多次了,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在高频的性爱下打进了灵魂的烙印。
八木勇征却不急着进去,哪怕硬的发疼的性器正蹭在中岛飒太大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他起身扛起一条大腿,无力地搭在他肩头,他揉弄着中岛飒太的穴肉,看着中岛飒太湿漉漉的眼睛。
「变得像史莱姆一样了,そた」
他用侧牙去咬小腿肚上的肉,手上的动作不停:「我想含一下。」
他指的是手上正在揉弄的地方。
中岛飒太出了很多汗,无力地摇摇头,太难为情了,失忆的八木勇征变得过分坦诚,原本天然的属性反而在床事上无限放大,这样太过了。
下一秒被捏着胯,突然贯穿时,中岛飒太已经有种精神无法承受,但肉体已经习惯的感觉。
他的腰很窄,被八木勇征的手掌狠狠钳住,下体一下一下用力撞在八木勇征的胯上,很胀,感觉整个人都被塞满了。每撞一下中岛飒太的头皮都会发麻,像是赌气的惩罚一样被快速抽插。
大腿被扛在肩上,身子也深深陷进床垫里,他抬手胡乱挥舞,被八木勇征攥紧手腕。
控制不住自己叫得越来越大声,八木勇征开始放慢动作,一下一下凿得很深。爽得中岛飒太眼角沁出泪,被一寸一寸抚摸身体,敏感得不行。
后穴紧缩着又射了。
八木勇征伸手把精液涂开在他小腹上,沾着潮气对手掌拨弄他的乳头,惹得性器一抖一抖,他却没力气去挥开。
现在难受的换成他了。
刚想开口说话,八木勇征舔了舔嘴唇:「そた,我还没有射哦。」说完结束了给中岛飒太高潮喘息的时间,又开始了猛烈的抽插。
中岛飒太被顶得气音都要断了,却感觉到体内的性器越来越硬,胀得他心脏也开始发疼了。又爽又难受,像波涛汹涌的海面被打散的船只,只能任由身上的人兴风作浪。
差点被操到失禁,整个人软成一滩,热得没有力气。
八木勇征很喜欢这个姿势,把他高潮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漂亮。但他很难为情,只想把头埋进枕头里。
床单不知道是被汗还是体液浸湿,中岛飒太有点受不了这种黏腻的感觉,推了推用舌头在他胸前画圈的八木勇征。
「去洗个澡。」
八木勇征丝毫不在意不适地贴着他,抬头轻轻啄他的嘴唇:「还可以做吗?」
为什么他的精力可以这么旺盛,中岛飒太觉得再不拒绝自己就要精尽而亡了,只好捧着他的脸认真说:「不可以,下午要去看医生了。」
医生说他失忆的症状是暂时的,只是不小心伤到了脑子,过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
「有想起什么吗?」
八木勇征摇摇头:「没有。」
这些天他们宅在家里一直在忙着做爱,他好像也腾不出脑子想别的事。
中岛飒太有点后悔这么纵容他,太没有节制了,真的搞不清他们之间到底谁才是前辈。
天气太热,气氛慢慢散去后只感到更加的燥热,中岛飒太将八木勇征推进浴室里,重新将冷气打开。身上的黏腻还没干涸,听到浴室里八木勇征的声音和水声混在一起叫他。
到底还是病人,中岛飒太几乎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去担心他,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扯进浴室,被掐着水流打湿的大腿根,操进最深处。
站不住了,然后被八木勇征揽进怀里,热水顺着两人肌肤紧贴的缝隙流到紧紧相连的地方。
不要再做了,受不了了。
八木勇征手掌覆在他小腹上,不留情面地按压几下,想隔着小腹去确认性器的形状。中岛飒太已经硬不起来了,只能靠后穴获取快感,浴室的水蒸气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他浑身的支点都落在身后的人身上。
又是做了个爽,后来中岛飒太受不了了,提出给他口,被拒绝后只能双手无力地撑住盥洗台,身体被顶得一缩一缩,连叫的力气都没有。
「そた、好き。」
中岛飒太让他停下来。
「恋人じゃないの?」
中岛飒太要疯了。
失忆的八木勇征完全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做爱的怪物。身体一次一次被贯穿,前列腺紧缩带来的快感几乎要让它麻木。
他要怎么办,他好像也被裹挟了,被名为「八木勇征」的毒药。
中岛飒太真的很不擅长撒谎。
恋人也好,面对时八木勇征天然的表情时也好,不做声的默认已经是他能够做到最过的程度了。
毕竟是八木勇征在他闯进病房的那一刻,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对他说「我们是恋人吧?」这种话的。私心在那一刻不听使唤地放大,紧紧缠绕住中岛飒太停止思考的大脑,不受控制地点头,擅自顶认了「恋人」这个角色。
那一刻中岛飒太是真的希望八木勇征一辈子也别想起来。
毕竟他们早就分手了。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性格不合,或者是生活习惯?虽然很多情侣都会遇到大大小小的分歧,但是不管是谁都还是更希望和对方一心一体吧,每一次的分歧就像镜子上一道道细小的裂痕,一天一天,逐渐布满了这个镜面。
然后在小小的,垂直外力的冲击下,四分五裂。
两个人的性格还不至于在气氛上头时说一些互相伤害的话,但一句「说不定根本就不该在一起。」已经足够打散再次面对对方的勇气了。
分手之后后悔的情绪也有涌上来,只是中岛飒太想象不到任何一个能促成这件事的场景。
于是上天给他制造了一个。
知道对方发生车祸的那一刻,思绪几乎是一片空白的,幸亏下一秒已经无恙的消息让他稍稍安了心。
昨晚刚刚分手,应该是还没来得及通知任何人,共同好友的电话和短信一个接一个打来,中岛飒太不知道怎么回复,突然说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就不去了」未免也太绝情了。
所以就去看一眼吧,就一眼,勇征见到他之后,应该也会和其他人解释的。
他已经做好了推开病房门后,面对前男友热乎的,厌恶的眼神的心理准备了,事实也是,推门进后马上眼神交汇,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是这样一片懵懂。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问出这句话的人竟然是八木勇征本人。
中岛飒太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于是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被提问的人理解成了难为情。
什么样的关系会难为情?
「我们是恋人吧?」
只能是这样了。
八木勇征甚至还摸出了手机,然后问他:「你的生日是多少?」
「……八月十八」
「啊,打开了。」
锁屏,壁纸,都是两个人的照片,摔坏了脑子的八木勇征肯定地点头,确信了两人的关系,然后是用嗔怪的语气责怪他:
「so酱,你的恋人出了车祸哎,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对,对不起……」中岛飒太下意识道歉,「因为工作手机没看手机。」
这让他怎么解释,已经没有机会了,况且勇征还留着他的生日作为密码,壁纸也没有换掉,不是么?虽然只有一个晚上。
中岛飒太对自己说。
就当是昨天的分手来得太突然了,过段时间勇征就会想起来的,他们也需要缓冲一下。对,先应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勇征都相信了。
不能对病人这么残酷啊。
于是中岛飒太说服了自己,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脸,轻声哄他:
「抱歉啊勇征,不会有下次了。」
对,只是哄而已,现在勇征的状态比较重要。
只是让中岛飒太想不到的事还是太多了。
已经一周了八木勇征还是记不起任何事也好,认定他们的恋人关系后超级粘人也好,这都还只是有点超过预期。
但突然变得热衷于做爱,这让中岛飒太完全招架不住。
出院之后,回到还没有因为短暂分手而引起任何变化的家,八木勇征就迫不及待要跟他做爱,很久没用的安全套被拆开,然后被用得一个不剩。
两个人挤在床上,被子被拨到一旁,或是变成被干到失神,羞耻爆棚时,无意识扯过来挡住身体的遮羞布。
和记忆中的勇征有些不一样,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可能是恶劣过头了。
宽大的手掌紧紧固定住他的胯,或者掐住他的腿弯,手指陷进肉里,挤出的皮肤变形的弧度都显得那么色情。
勇征喜欢在床上说他很色情,明明平时连吐槽的时候都一本正经,但却会被一顶一顶地发出气声,爽得说不出话的时候还会哼哼。
「so酱好像小狗啊。」
被顶得背火辣辣地痛,勇征就把他拽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性器往里更深,把中岛飒太逼得发出泣声。
他无助地攀住勇征的肩膀,被捧住脸一点一点吻去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勇征很享受这样肌肤相贴的时刻,下半身也紧紧相连。
他喜欢飒太紧紧包裹住他的感觉。
就好像这样自己就永远不会被抛弃。
心里蓦地会冒出一股无力和愤怒交织的无名火,他发狠地和飒太接吻,吮得对方舌尖发麻,他听见自己无法压抑的喘息声,性器硬得发疼,只想按住飒太的腰快速抽送。
卧室也好,浴室或是客厅也好,他只想和飒太一直做爱。
他是飒太的恋人不是吗?
飒太一定做了什么很对不起他的事,不然他怎么会一见到他的脸,就会只想干死他,让他那张嘴只能含着自己的唇呜咽。
恋人什么的,哪里需要确认,见到飒太的那一刻,他心里的喜欢都要涌出来了,心跳快得发疼,如果那一刻飒太否认了他们的恋人关系的话,他绝对会发疯。
而且明明说好了请假在家照顾他这个病人,这一周还是有一堆电话打进来,那么多人找飒太,飒太和这么多人的关系都很好吗?
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就好了吗?
总是骚扰飒太,说些关系亲密的话,嫉妒死了。
但没关系,反正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只要飒太眼里只有他就好了。
「ゆせ、ゆせ……もういい……」中岛飒太趴在他身上,刚刚高潮过的身体还在无意识耸动,「我好饿,不要再做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说完用脸颊蹭他的颈窝,惹人怜爱。
肯定没有力气下厨了,点好外卖等待上门的时间里,两个人久违地完整穿上了衣服,把液体痕迹已经快凝固的床单换了下来,中岛飒太顺手打开了电脑,想回复一下这两天没来得及看的短信。
这么想着,一只手突然将他面前的电脑盖上了。
「ゆせ?」
八木勇征有点生气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唇:「不是说了不工作照顾我吗?」
中岛飒太有些无奈:「不只是工作,还有其他人的消息需要回复的,不能……」
「什么人,朋友?同事?他们都比我重要吗?」
「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是——」
——等等,这不对。
中岛飒太突然愣住了,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他们的这番对话,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几乎能够接出下一句,然后预料出这样吵下去的结果。
这就是他们分手的原因。
勇征总是这样,觉得他不在乎自己,觉得工作和朋友排在他前面。
不是这样的,他真的很在乎很在乎勇征,可是这些事不得不去处理啊。中岛飒太在这件事上一直感到压力,他要怎么放弃工作和社交去只看着勇征,这怎么做得到呢?
勇征太黏他了。
这注定了他们不合适。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就忍不住一阵抽痛。
是的,失忆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勇征还是那个勇征,他们之间的分歧还是存在,他只是在逃避而已。
他给不了勇征想要的,他只是趁着勇征失忆,仗着自己对他的爱,在偷走时间。
「ゆせ、」中岛飒太深吸一口气,「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八木勇征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一空,语气低了一些:「你果然干了对不起我的事吧,趁我不记得了就不想告诉我!」
「是。」中岛飒太意外地点头。
这下八木勇征不敢问了,他突然有点害怕知道是什么,但中岛飒太已经开口了:
「ゆせ、我们已经分手了。」
八木勇征愣住了。
中岛飒太料到了他的反应,心里一丝一丝地抽痛,但还是继续说下去:
「就在你出车祸的前一天,我们吵了一架,就像刚刚那样,你说我们根本不合适,然后我提了分手。」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来,可能是太急你还没来得及改手机密码和壁纸,也没来得及告诉其他人,所以醒来的时候还是认定我们是恋人,我不忍心说出口,是我不对,隐瞒了你,对不起。」
「就像你说的,我们总是因为这件事吵架,我没办法达到ゆせ的期待,就算继续下去,矛盾也还是会产生的。医生说不用过多久ゆせ就会恢复记忆,就算我不说,到那时候也会自己想起来的。」
「但我不想再骗ゆせ了。」
中岛飒太急着一口气说完,也不敢和八木勇征对视,他怕看一眼他就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这些话,让他犹豫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出于自私,自己不想承认的自私,虽然嘴上说着分手更好,但还是完全不像和对方分开的自私。
一口气说出来就好了,就趁着这一刻的勇气,不要这么自私下去了中岛飒太。
勇征他接受不了你。
……
静默久久,面前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バカ……」很低很低的气音,压抑着随时要爆发出来的哭腔,「说着不想欺骗我什么的,已经撒谎了就不要告诉我啊……」
「我一点都,一点都不想知道……」
眼泪从低垂着的脸上滴落下来,打在中岛飒太的手上,他被滚烫的泪珠刺激得抽搐了一下,听到了勇征再也压抑不住的哭声:
「我这么这么喜欢そた,我不想分手啊……」
中岛飒太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他有些无力的攥紧手掌,向八木勇征道歉:「对不起,ゆせ,我不知道该怎么瞒下去,我知道我们不合适,我……」
「才没有不合适!」八木勇征打断他,「我和そた,没有不合适!」
「但是是ゆせ说,说不定我们根本不该在一起——」
「那种话我根本不记得,就当做没说过啊!」八木勇征急着否认,哭得有点喘不上气,猛地咳嗽起来:「我不要……咳咳,不要和そた分开……」
「没有そた,我会死掉的……」
仿佛是害怕被抛弃,他越过桌子,去抓中岛飒太的手,却不敢抱上去。隐隐的,一直假装不在意的预感得到了应验,他最不想面对的结果赤裸裸地摆在了他面前,他嗓子发酸,眼泪从憋得通红的眼眶里流出来,看上去比飒太哭起来还要可怜。
「求求你了,不要和我分手……」
「我只是,只是想要そた更多地看着我而已……」
中岛飒太也不敢抱住他,他怕这样他又会妥协,又会,把矛盾重演。
他几乎无可奈何地,用尽全力地叹了一口气:
「ゆせ,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最后是勇征打算搬出去。
虽然也说不上搬出去,但在飒太提出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之后,勇征就清楚他肯定是想自己出去住了,与其让飒太继续付出那么多,不如自己主动提出来吧。
反正出院之后一直想黏着对方的人,不也是自己吗。
他坚信以及肯定自己爱着飒太的,光是看一眼喜欢就要溢出来的感觉,看到对方在自己怀里高潮,心脏就要爆炸的感觉。
这么这么喜欢的飒太,自己怎么会舍得和他分手呢?
但他心里又隐隐清楚,八木勇征是个很敏感,很在乎别人感受的人。
他在小心翼翼地讨好飒太,也在讨好喜欢飒太的自己。飒太工作很忙,社交也很多,自己的喜欢会给他带来压力吗?背负着自己无理取闹的期待,飒太顾及也很无奈吧。
飒太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好像带着疲惫了。
——八木勇征的心就被烫了个洞。
飒太提出分手,是会对飒太的生活更好吧。
——心脏的洞上爬满了成百上千只蚂蚁,密密麻麻啃食着血肉,麻木的感觉顺着血液流淌到全身,让他连指尖都感到冰冷。
「这种想死掉的感觉,也不会再有了吧。」
在离开房门的那一刻,八木勇征脑子里飘过这句话,然后晕倒在中岛飒太面前。
医生说,失忆确实是头部受到撞击导致,但如今的症状,和病人的心理因素也挂钩。
所以现在八木勇征突然恢复记忆,两个人这一架吵得功不可没。
来回折腾了一个星期,又当着面晕倒在飒太面前,这给人造成的打击着实不小,吓得他直到勇征醒过来之前都不敢离开病房半步。
再怎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是建立在两人相爱却无法自处的基础上的,看着对方受伤也好,难过也好,这种程度的心痛,说是被撕裂重组也不为过了。
病房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刚刚医生来过,说出了刚刚那番话。中岛飒太说不上是安心还是更担心,但至少勇征的身体没有问题了。
这让他在面对醒来后恢复记忆的勇征时,也多了几分勇气。
「头还痛吗?」
他盯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八木勇征,声音轻轻的。
八木勇征像是有些不敢和他对视地眨眨眼,用鼻音「嗯」了一声,然后别开视线,没有回答他。
看出了对方的心虚,飒太的声音带上了一些笑意:「ゆさ,不敢看我了吗?医生说你已经没事了哦,应该都记起来了吧?」
是记起来了,这一周发生的事也没忘,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羞耻的记忆涌上来,肌肤相贴的触感仿佛就在刚刚,打下的烙印太过深刻,八木勇征感觉整个人有些发热。
他有些沙哑地开口:「都记起来了,那个……这一周,抱歉。」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飒太,脸一热,也别开视线说:
「没,没关系,那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但连续一周一直在做爱什么的,的确太荒唐了一些。
像是有点害怕气氛突然陷入尴尬,八木勇征马上又接上了他的话:「そた说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中岛飒太愣了一下,「是说分手……」
「違う!」八木勇征几乎听到这两个字就会激动,猛地想起身,然后被一阵刺痛打断,却还是捂着头急着说:「是说,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的事……」
「这样啊,」飒太有些见他头疼还急着坐起来,赶紧伸手去扶他,「ゆさ稍微注意一下自己啊,本来头就受伤了。」
他把枕头拽上来垫在八木勇征腰后,又给他倒了一杯水,送到唇边。
水杯是有些冰凉的玻璃,轻轻触碰在嘴唇上,刚刚好的触感,有些若即若离,又让人不自觉想贴近含住杯壁。
而这样的动作似乎也已经变成了下意识的习惯,飒太一直那么照顾他,同时叮嘱他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虽然总是这么说着,却又一直还是把他放在第一位。
水流带着口腔的温热,顺着脖颈的线条流入体内。两个人都不敢看对方,都在揣测着对方的想法,慢慢凝固的空气煎灼着呼吸的节奏,中岛飒太喂他喝完水,将杯子放在一旁率先开口了。
「ゆせ、ごめんね。」
八木勇征听见他的道歉,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中岛飒太正视着他的目光,有点不知道怎么引出这个话题:
「ゆせ可能会觉得给我带来了麻烦什么的,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搬走,我也有问题,之前面对ゆせ一直说一些那种话……」
很新奇的体验,八木勇征呼吸逐渐变轻。
他很难得会见到飒太像现在这样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的样子。
「总而言之就是……」中岛飒太轻轻抓住他放在被子上的手,「虽然我说分手什么的,但不是不喜欢ゆせ的意思,也没有觉得ゆせ给我添麻烦,我,我其实也没有想分手……」
「你能明白吗?」
八木勇征感觉到抓住他的手掌收紧了一些。
八木勇征当即反握住他:「那,为什么要提分手?」
「因为觉得……我没有办法满足ゆせ的期待。」
中岛飒太呼吸轻轻的,看着八木勇征的眼神有些动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就是因为感受到了ゆせ对我的爱意,才会觉得自己没有好好回应。」
听着他这么说,八木勇征突然鼻子有点酸,声音也变得闷闷地:「嗯。」
「是我觉得自己对ゆせ不好,所以哪怕ゆせ对我不满意,我也不会有异议,我只会觉得是我确实没有做好。」
八木勇征低下头,握着对方的手渐渐收紧:「没有,そた对我已经很好了。」
「但是ゆせ还是不满意不是吗?」中岛飒太接着说:「没有责怪ゆせ的意思,但是ゆせ还是觉得我不够爱ゆせ不是吗?」
八木勇征沉默了好几秒,才小声地说:「我只是,怕そた被抢走……」
他声音太小了,中岛飒太没有听清,凑近了一些:「嗯?什么?」
八木勇征的声音压抑着哭腔,一字一句地说:「因为そた太受欢迎了,我害怕そた会离开我……」
一时间有些让人失笑,但看到八木勇征又哭了,中岛飒太还是习惯性的先给他擦泪:「什么啊,明明ゆせ比我受欢迎得多啊,说这种话。」
「そた身边总是有很多人。」
「但是ゆせ永远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中岛飒太捧起他的脸,认真地说:「对中岛飒太来说,八木勇征永远是最重要的。」
「最初和最终,都会是,不是吗?」
「这是ゆせ曾经亲口说的话哦,我也是一样的。」
八木勇征隔着眼前的一层水雾,和中岛飒太的目光对视,心脏像被热水滚了一遍,这是他对中岛飒太说过的话,他们会是最初和最终的一对,他是可以感受到中岛飒太有多爱他的。
他的确没有安全感,所以他害怕,他的感情需要一个可攀附的支点。
越是害怕,就越是需要从中岛飒太的身上寻找可以支持「中岛飒太爱他」的证据,这让他痛苦着索取爱,发疯地嫉妒每一个会分走中岛飒太目光的人。
越是索取,精神就越是干涸。
不知道怎么自处,怎么处理安放他快要炸开的不安。
最后就只能被亲手推开。
——但是中岛飒太怎么会推开他呢?
他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去证明,对他的爱,就像他对飒太一样,即便一切全然忘记,也会在再见第一面像火山迸发一样滚烫热烈。
忘れられない。
他真的一辈子都离不开飒太。
八木勇征抱住中岛飒太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衣服上是他熟悉的味道,被紧紧环抱住时他才会感觉到无比的安全,他爱的飒太永远不会离开他。
中岛飒太:「对不起呢,是我没有让ゆせ感受到我的爱。」
「工作也好,社交也好,总是让ゆせ紧张和不安。但是这种事我不想再看到发生了,担心ゆ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然后说出了他思考已久决定:「所以,如果我的语言没有办法让ゆせ有安全感的话,那我就换掉这份工作吧?」
「ちょと、」怀里的八木勇征猛地抬头,「そた认真的吗?」
中岛飒太点点头,看上去很坚定。
八木勇征很难否认,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心里在开心地咕噜咕噜冒泡:「但,但是工作很重要吧,因为我就换掉什么的……」
「ゆせ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中岛飒太说:「因为我也不想分手啊。」
所以既然你不能让步,那我就退一步吧,只要你我足够相爱。
这样在你继续往前时,我能够用拥抱接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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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木勇征第二天就出院了。
中岛飒太最后也没有换掉工作,一方面是八木勇征觉得这份工作是他喜欢做的,来之不易,另一方面,中岛飒太的行动已经让他感受到对他的爱意了。
有一个擅长社交的恋人,这种小烦恼也是无法避免的吧。
「そた,来做吧?」
「え?你不是恢复记忆了吗?为什么还是想着这种事啊!」
「就是因为恢复记忆了才觉得以前浪费了很多时间嘛……そた也不会拒绝的,对吧?」
「……まあ,真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