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演出,已经连续两个月连轴转的神经难免陷入疲惫,刚刚结束一场演出,额头上还满是热汗,却还是在不断自我鼓励下完整谢幕;中岛飒太在舞台上总是忍不住去瞟八木勇征,用很少人会注意到的余光注视着,以致于他自己竟然很难发现,相当会反过来光明正大地看他。
肌肉记忆一般在下台之前碰拳,中岛飒太觉得这和两人上台之前那套碰肩是相呼应的。
就像在说,你看,我们又成功向前迈了一步。
手背纹理摩擦的熟悉触感,镜头没有记录下中岛飒太略微低头时露出的笑。
他走在八木勇征身后,体感心跳震动不止,他多么清楚自己对相当的感情,夹杂着不纯的,热烈的,却又小心翼翼的欲望;八木勇征望向他的眼神里也会有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吗?当局者迷,他自己都被爱恋蒙了眼睛,怎么可能分得清别人变质的心。可这种日日相伴不能破土而出的情绪,逐渐嗟磨他的心,抽丝剥茧地难受,他总是要去猜去想。
假装在镜头下自然地靠在相当的身后,虚环住他。这样不正当的私心几乎日期重演,并可笑得能从每一次得逞中尝到甜头。
这种随着年岁推移的,进入厚重深冬的感情,这份爱恋,随着雪花降落越积越厚,压得他快闷不过气来了。
他拼命扒开积雪,一边感受冰透心的凉意,一边挖掘滚烫的爱。
爱,随着季节更替不断加深的爱。
是确信的吧?自己可耻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是因为他爱着八木勇征。
烤肉店暖融融的,炉子滋滋冒着白烟,白花花的油润的肉铺上去,边缘蜷曲就散发诱人的香气,将肠胃深处因运动神经被封存的食欲唤醒。
“这才是冬天该有的生活啊。”
中岛飒太在模糊的气氛中偷看相方,这顿饭吃得食不下咽,胃袋里都塞满了理不清的思绪。
东京街头的冬天带着苍灰色的寒冷,朔雪铺了整条街,凌冽的风从深街吹来,像一把无形的刀,划过脸颊,几人吃完饭出门时正赶上棉絮似的雪初下,中岛飒太将一张小脸大部分埋进围巾里,几乎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和其他人道过别,两人默默走在一起,两人都是畏寒的,羽绒服中层层叠叠,不在镜头之内,穿得臃肿些也不甚影响。
八木勇征的下半张脸也埋在围巾里,闷闷地出声:“飒太くん。”
“嗯?”中岛飒太偏头看他,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漂亮的眸子眨了眨,说:“明天飒太要去圣诞派对吗?在大树くん家。”
“啊,我……”中岛飒太移开视线,怕会暴露真实想法,“我就不去了,最近有点累”
“嗯?这样吗,”八木勇征说,“真稀奇呢,这种场合飒太不在的话。”
中岛飒太附和着点点头,脑子却不住地想别的。
勇征一定会去吧,都这样问了。圣诞派对?会是怎样的,剧团的各位聚在一起,吃东西也好,喝酒什么的,可能还会去唱卡拉OK吧。往常这样的场景中岛飒太都会在的,他才是擅长应对这种事情的人,剧团的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声音和形象都很有特色,很快就当上了剧目主演,和八木勇征搭档。
今天刚刚结束的演出就是两个人搭档,是中岛飒太最喜欢的一出剧目。
在步入凛冬后的北极圈内,极夜不是全黑,而是无尽的日落,太阳在地平线以下,却还仍然保留着光线,天空持续日落的颜色好几个小时。
中岛飒太饰演的角色是极光的旅客,他踏上北极的冰川,见证昏暗光线洒在白雪上,反射到人间大地——变成独有的极夜色;旅人在星夜和极光笼罩极地天空的那天遇见了暴风雪,铺天盖地的白斑扰乱了视线,也让他见到了人生第一次极光,如丝绸般的浅蓝色银河贯穿天幕,这是一个庞大灵魂中孕育的无穷宇宙,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璀璨与灵魂。
旅人在雪地中艰难的行走,他遇见一辆被半身埋入积雪的汽车,听见有人拼命拍打车窗的声音,闷响一阵一阵,他意识到有人被困在了车里。于是旅人上前想尽办法打破车窗玻璃,碎了,他看到车身中被困的另一个人。
一个带着吉他的民谣歌手,他的吉他已经断了,连着一起断掉的还有他的腿。
旅人救不了他,甚至也无法自救,两个人一起被困在了雪地里,隔着积雪,隔着焊死的车门,他们互相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只能勉强呼吸同一片冷冽的空气。
世界的鹅毛大雪,谁又能听见谁的呼唤。
民谣歌手很乐观,万一被救援队员找到了呢?
所以旅人靠在没被积雪没顶的另一边车门上,两人微弱的一呼一吸,用并不流利的互通语言聊着天。
旅人说,他来的那个地方,没有冬天,热浪一年四季席卷着每一寸皮肤,他一直梦想着来到极地,体验穿着厚厚的棉袄,在几尺深的雪地里,漫步前行。
现在感觉怎么样?民谣歌手问他。
糟透了,旅人笑着摇头,他后仰着脑袋,满天的极光坠入他眼底,于是他又改口。
不,其实还不错。
他又问民谣歌手,为什么会来这里,对到回答他,来送葬。
他的家人都已经相继去世,极地是他们的故乡,他来将家人的骨灰洒进冰封雪冻的地壳深处的冰裂中;他为家人写了一首歌,想唱来听,却突然想起已经断掉的吉他,和现在无法动弹的自己。
旅人笑得很大声,说,就这么唱吧,没有舞台,没有都市的尘埃,远方是连绵不绝积雪的辽原。
而我是你的听众。
茫茫的银河悬在头顶,沙哑的歌声在银白之海中响起,旅人闭上了眼睛,用他赤裸的灵魂拥抱纯粹的歌声。
极光浮动,向着两人倾倒,旅人摸出怀中的表,歌声已经消失了,他没有问对方有没有看到极光。
他大概也不想让这个答案成为自己人生的遗憾。
很不错的歌啊,旅人看着怀表的时间,感受着眼前景象逐渐光怪陆离,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天地彻底安静了,在圣诞节的雪夜,两个来自异地的灵魂,拥抱着死去。
中岛飒太能在舞台上透过道具车门的破口,看到八木勇征的眼睛,他能想象到的极光,都在相方眼底。
突然一阵冷风刮过,他停住了,并拽住了八木勇征的手。
“要一起过吗,圣诞节?”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中岛飒太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稳,就像曾经已经无数次脱口而出的漫不经心,但原因绝对是毫不在意,而是已经在心中演练了无数次。
像旅人孤寂的灵魂,但他不愿死在平安夜的雪地里。
“我记得哦,当时看着我的勇征的眼睛。”
一个吻轻轻落在八木勇征的眼神上,微垂的眼睫毛像蝴蝶一般颤动,带着一些紧张和不安的情绪。
有些凉意,八木勇征睁开眼盯他嘴唇上细小的那颗痣,印在自己瞳孔中,变成眼底万千银河的其中一颗小行星;他们看着对方,很细致地观察,便问他:
“飒太是喜欢我的吗?”
“是哦。”
中岛飒太牵着八木勇征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蓬勃跳动的心脏:“こころで。”
从想见开始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是,相交的每一次视线,每一句言语,都在加重爱的分量;他焦虑的相方的心情,他想得到确定的心意,他希望得到回答的不安。
全部给予我吧。
八木勇征把他压在沙发上吻他,轻轻的吻,先含住对方的唇,细细吮那颗痣,然后逐渐加重,直到对方发出疼痛的啧声,他才抬头看中岛飒太带着水光的嘴唇。
中岛飒太心脏跳得发疼,他有些受不住地抱住八木勇征,将头埋在八木颈间深深地呼吸,好像要把肺里的寒气吐出去。
他被虎口卡住下巴,掰过脸去继续接吻。
带着情欲的,爱意的吻。他能够确信自己与对方彼此相通的心意,那就请抱紧我吧,抱紧你我之间仅存的暖意,我们都不要在冬夜中死去。
心跳大得像在耳道里轰鸣,裸露的后背蹭着身后沙发的粗糙棉麻,两个人选择逃避式的不与对方对视。中岛飒太将目光聚在八木勇征的下巴上,他喉结滑动,咬了一口,这时对方刚好摸着自己半勃的性器,已经有些湿了,拇指带着薄茧在顶端轻轻摩擦,刺激就顺着神经直逼大脑,他扭头咬住右手食指的指节,试图把呻吟堵进嘴里。
八木握住他硬得发疼的性器开始摩擦,嘴唇贴在中岛飒太耳边轻喘,两人同时陷入情欲的泥沼。
“そた……”
中岛飒太敏感得浑身颤抖,前端分泌出的体液弄得下体湿漉漉的,黏腻糊了八木一手,耳边八木的声音带着情欲浓厚的嘶哑。
“そた……好き……そた。”
中岛飒太眼前发白,精液溅在八木身上仅剩的那件里衣上。他胸膛一起一伏,无力地向后瘫倒,视野中的画面无异于是刺激的,八木二话不说脱掉,劲瘦的腰身和腹肌暴露在空气中。
两人只对视了一眼,八木突然弯下腰,含住了还在不应期中略显疲软的性器。
“等等,不……”
强烈的刺激让中岛飒太猛地挺腰,然后被八木用手掌固定住耻骨,只能将两条大腿无力地蹬起来。
他用手去推八木勇征,摸到他扎手的黑发,却不敢用力。八木很快吐出性器,冲他坏笑。
“想试试看,飒太失态的样子。”
然后两个人又吻作一团,带着薄茧的手掌游遍全身,带起一阵阵战栗。
“可以了,勇征くん……”
手指捅在甬道里,是潮湿温热的,八木扩张得很细致,一点点拓开相方的身体,然后将滚烫的性器顶在穴口,一寸一寸凿进去。
中岛飒太张大了嘴,舌尖无意识地吐着,向后仰暴露出好看的颈部线条。
爱意也会融为一体吗?像他们现在这样,一寸一寸包裹,坚硬与柔软产生碰撞,每一下都撞得他满心春水四潵,情色意味弥漫在周围,视线都是模模糊糊的。
八木勇征剪得洁净的指甲反复扣弄胸口两颗突出的乳粒,被玩儿得充血殷红,他也有点无法自持了,却又不敢操得太猛,只能把力气用在其他地方,发狠地揉弄相方的腰肢,掐弄从指间溢出来的肉。
“疼要和我说。”
会疼吗?那又如何,一切由对方给予的东西,中岛飒太会照单全收,他的心被爱溢满了,总让他寒冷到战栗的冬夜今夜不复存在,他蜷缩在名为「八木勇征」的暖巢中,给予并接纳着。
“勇征くん。”
八木勇征应他。
“……勇征……”
八木勇征低头吻住他的唇,两人交换着体液,感受着爱的勃发,从相连的地方顺延到灵魂相通的心脏,滚烫的情感流遍全身。
到达顶点时他们依旧紧紧拥抱着,黏腻也好,脏污也好,都放在爱意里消弭。
舌尖舔开唇缝,交缠的水声与心脏跳动在脑中同奏,中岛飒太觉得愉悦和放松,仿佛出走的灵魂找到了安定的地方,他用额头轻靠着八木的额头,再次去吻那双载着银河的眼睛。
被丢在一旁的外衣口袋里的怀表突然响了一声,那是舞台上作为道具时,步入圣诞节的提醒。
中岛飒太将目光落尽对方眼底的银河里,这是属于他的极光,他们也是在冬夜里相拥的灵魂。
“圣诞节快乐,勇征。”
但他可以吐露爱意,可以发问,不用害怕留下遗憾,不必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