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颯太拨开那些客用棉拖从鞋架侧面抽出在这片空间专属于他的那双蓝色拖鞋,从进屋的第一秒开始偷偷环顾打量着熟悉的室内。和上周没什么不同,虽然整洁但勇征的睡衣还是一如既往随意散在沙发上、茶几上的蛋白粉杯还是和杯盖分离着。
所以照片呢?
那张FM802拍的作为28份礼物中一份的照片呢。中島颯太站在勇征家的玻璃柜前想着不放在外面会不会和他的銀河賞之类的一起放在了柜子里,看来也不是。
八木勇征完全没有注意到中島颯太悄悄乱转的目光,抱着洗衣篓去捡沙发上的睡衣,问他要不要先洗澡。
「喔!可以吗?那我先去。」
还有卫生间。当时八木勇征说什么要把照片抽选送出去,中島颯太明白他在开玩笑,但打从一开始看到照片就说着这种东西不需要什么的还是让人噎了口闷气。拆开相框拿出两张藏在里面的代金卡给勇征抽,又逗他把那张1万円的代金卡用力捏紧,看到勇征拿到后开心的样子想起他不是几次三番说不要吗,无暇顾及持续录制的摄像机一把抢回来看他懊悔狡辩。毕竟这不适合开玩笑。
「这个给你」中島颯太拿走两张代金卡把自己的照片递给他,八木勇征无奈地笑着接过吐槽这个才最不需要啊,又被轻打了一下告诫「这个不许说不要」。
之前八木勇征脑子里还在集中精力躲避有可能的禁词,但他分神了一瞬想颯太应该不会知道他为什么会说不要。在颯太介绍着这是802的照片时八木勇征无语地扭头把「还是802的…」念得咬牙切齿。明明几乎每年彼此的生日都是一起过的,前年八月还在一起收获一千遍祝福,今年五月也在一起开野外live,但去年颯太802的活动让就算是一结束就赶回来见上面也已经是19号的凌晨了,去迁怒这些或许太孩子气,但也是单向的时间线上深深刻下的遗憾。
走进浴室的时候心脏砰砰直跳像是多年前第一次借用勇征的浴室时的心情,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的浴室,中島颯太把衣物丢进堆了勇征睡衣的脏衣篓,脱去了肉体上的重量心却变得更沉。将香薰蜡烛点上,赤裸地站在蓝色的浴帘前还是不敢拉开,「这个要放在家里、放在卫生间也行」,当时不过脑子说出这样退让到极致的话语时,心情和此刻一样赤裸,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让人不安。
淡淡的木蓮香钻进鼻腔,想起八木勇征说兴趣是香回答桧木香的时候是不是以为木蓮是属于他们之间明显的违禁词。中島颯太拉开浴帘站进去,果然没有人会把相方的照片和沐浴露放在一个架子,划掉最后一个本就荒谬的可能性。
打开水龙头没有摘下淋浴器放掉最初的凉水,就这样任由冰冷的洗澡水淋在身上,被冻得瑟缩的几秒间仿佛回到那场冬日般的五月雨。
-ご注意-
-このフライヤーはサプライズのタイミングになるまでゆせそたに見えないようにしてください-
这是五月吗?中島颯太在下车前就在问。八木勇征在颯太的提醒下才没忘记拿上脚边那一袋便利店的东西,撑着伞下车的时候回他这里就是这样、在山中湖那边长跑时更冷颯太忘了吗。
和一路的工作人员问好往乐屋走,中島颯太在上楼梯时还在转头对着镜头说おめでとう强调着今天的主题,走在他前面的寿星留下一句谢谢。相信今天也会听到一千遍生日快乐。
去彩排的时候八木勇征看平时总说不怕冷的颯太还穿着冲锋衣里那件厚厚的绒马甲,感觉自己低估了这里的气温。冷风夹着小雨从场馆的缝隙钻进来吹得人发抖,眼前空荡荡的灰色円状石阶也显得此处更加冰冷,不知道晚上观众坐满后是不是会暖和起来。
结束回来换本番演出服的时候中島颯太走过来帮勇征理着胸前要系的蝴蝶结,低着头在已经完美的结上反复拉拉扯扯,嘴里还是说个不停。
「呀…勇征君的生日好冷哇、我要回去了」
「喂!」
被拍了一下侧腰,中島颯太吐了下舌头满意这个小小的恶作剧,但八木勇征低头只能看见他刚喷完发胶卷卷的脑袋。
上场前去和乐队成员们汇合一起圆阵打气时,中島颯太还端着热乎的护嗓茶暖身子。
「雨停了呢!好厉害」乐队成员们见到中島颯太就先为他们鼓掌。八木勇征走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相方又在说是本番很强的类型,没忍住轻笑,想起今年跨年的时候也是这样。在花园神社准备实况转播的时候,颯太的剑玉一直在失败,但是八木勇征一直相信年下的相方是本番时最器用的小狗。后来也是在sns上看到粉丝的帖子发现颯太还在广播里特意说了那时候别团的成员都很担心,只有勇征君和他们说颯太在本番一定能做到。八木勇征其实对自己当时说了什么没太多印象了,或许相信他也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中島颯太在余光感受到八木勇征明显驻足在他身上的目光时心就一紧,涌上一种将会难以面对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左边传来简短的一句「Pairlook」。
忍不住说出口又延迟地感到羞涩,唇角压不下的笑意又不好意思地双双别过头,用一些于事无补的接茬掩盖心中雀跃伴随的不自然。在乐队成员们的笑声中,萦绕在他们之间的青涩与腼腆如攀升至夏日前过渡的梅雨。
比起长得相似的一对服装,将一套衣服拆成两个人穿可能更像他们之间。一对的衣服总能再选取元素设计出另一套能与之相配的,但他们都曾说过彼此是生命中的不可替代。轨迹相交后在漫长的岁月中相互染色,成为二人一个整体。就像这套服装,保留了各自独有的一部分,但只有他们站在一起才完整。
两个人数年来惯例的击掌缓解了比起激动紧张更甚的交织情绪。八木勇征轻拍在他肩上的那一秒,中島颯太想虽说今日的主角是勇征,但自己的心脏可能跳得更快,毕竟在两年前就说想要和勇征办只有vo双人live的是他,而穿过走廊走上台站到光下,这个愿望就真的要实现了。
傍晚的林间的气温降地更低,灰色的天空中还飘着细密的雨丝,和中島颯太在两侧上台的通道分开后,八木勇征走去自己那侧候场,测试麦克风的时候脑子里也只剩颯太两个字。
相方的声音重复着自己的名字,耳道像被温水捧着酥酥痒痒,中島颯太在band intro最后调整了一下耳返,望着仍闭着的穹顶在想难道又下雨了吗。
随着几段键盘与电吉他的渐入,在耳返中接到上台的倒数指令,两个人握着麦小跑上台。
「来到ゆせそたフェス的大家!尽情享受吧!」
在SUPERDUPERDISCO的前奏中,八木勇征高举着一只手带动全场,顶光将他新染的银灰发丝映成白金。回忆一下他们有段时间没这样一起开自己的live了,灯光、生乐队、属于这场演出的荧光棒将身体从机械的生活中剥离,休眠的子程序被唤醒形成新的突触链。
在动感的间奏到来前中島颯太很快地和八木勇征对上了一瞬目光,虽然近年来作为vo跳舞的时候多了许多,但是像这样纯粹给他们的dancebreak,除了fm上的唱跳互换几乎就没有了。排练的时候中島颯太练熟了贴心地提出陪勇征再抠几遍细节,八木勇征练舞时很专注,棒球帽压得很低也不怎么说话,就一遍遍看着镜子里颯太的动作努力和他保持一致。中島颯太看他练舞,又想起vba时候在凌晨自己加练结束后路过隔壁舞房,一个人闷头跳个不停的勇征。
散开的灯光聚焦在舞台中央,身为主唱的节奏感与律动在每一个动作的卡点踩上节拍,两个人又一次一起完成了一个新的挑战。短暂的舞蹈过后,再一次响起歌声。后半首几个伴奏重音落下,音乐突然停止,看着面前快速摇晃的灯海想象到台下的欢呼。「ARE YOU READY?!」大半首歌过去身体已经不再感到冷,中島颯太喊麦后掷下一句「DISCO!」
漫游在panorama jet的橙黄之中,耳返里勇征清亮的声音喊着「Clap!」。中島颯太跟着拍手,在这首歌的前奏里迷迷糊糊地回到两年前的六月那场日比谷。那天也是一场野外live,第一次只有他们两个的。演出前中島颯太横着手机拍坐在台阶上休息的勇征,强调「今天只有我们两个喔」,看八木勇征慢半拍的抖个激灵配合着他装傻说「诶?只有两个人吗?」。两个人语气中溢出来的期待让想要再一次双人live的种子就此种下。
交换站位时依旧是不用对上目光就能击上掌的,掌心先感受到他的指尖,3秒的瞬间在主观上无限延长,八木勇征在离开前悄悄弯了一下手指勾了一下,中島颯太只是很轻地也扣了一下,毕竟真的用力了就拉住分不开了。
唱着Flying Fish想去很多年前拍摄MV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林间,风中浸着湿润的凉意。此刻笼罩着场馆的雨幕织成海,台下整齐划一左右挥舞的荧光棒也像跃出水面的飞鱼。在末尾退潮般的伴奏中八木勇征对自己、对颯太、也对观众说,这才刚刚开始、要一起制造美好的回忆。他想今天也一定会在日后的人生中被无数次回忆起。
「ありがとう!ゆせそたです、皆さん!」
来到流程表上第一个short MC,即使已经千万遍,每次听到颯太念出「ゆせそた」都会觉得心脏被轻敲,是乐屋门口贴着的一体的名字。八木勇征觉得之前在节目上说出「我们应该到死都会在一起」这句话并不是不过脑的夸张,相反其实已在心里思考过无数遍。巡演时望着弹钢琴的颯太时、录音看到隔着窗等他的颯太时、在家醒来身边是仍在熟睡的颯太时,每次望进他的眼底都觉得能预见未来也一直会有他在身边。
一如既往将MC的主力交给相方,勇征时不时附和几句,听到颯太说「大家来到这里一定会很开心、到不想回去的程度」,在心里默默吐槽刚刚是谁说我的生日太冷了想回去的。
「大家准备好了吗!」鼓手配合着中島颯太的喊麦敲下重音,在中島颯太第二遍喊麦后,八木勇征听到明显降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音量「勇征君生日快乐」。
什么啊?八木勇征转过身笑着反驳他这不对吧。中島颯太没有转头装傻着继续说起「今天!」
条件反射地接上「嗯」后又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这个、要莫名其妙地夹在喊麦里?!」
知道颯太在装傻故意逗自己,八木勇征觉得一开始不如就把每个MC都改成漫才好了,虽然不是在纽约。中島颯太没等他吐槽下一句很快把话题拉回来,「勇征君、生日、快乐…」越说越虚弱的的声音让一旁的八木勇征没忍住大笑,到句尾都快听不见了是要怎样。感觉自己今天亢奋过了头,但他想颯太应该也一样、整的活也密集得不得了。
「之后、再给你庆祝呐~」中島颯太虽然嘴上那么说着还是「ゆせくん、お誕生日!」激动的尾音上扬、他把麦举向台下、取下耳返的一边听到全场热烈的「おめでとう!」
MC继续着,中島颯太微微侧身看了他一眼说「来到28岁的瞬间就能办live真是太好了」。八木勇征应着说真的很好,他想中島颯太永远都有自信说「相方是我真是太好了吧」,新一岁就能站在舞台很好,但更好的是站在一起身边的是颯太。
「今天真的是带来了各种各样的fes呐」脑子里过于兴奋的神经元像煮沸了在冒泡泡,乱七八糟的词汇已经乱飘在中島颯太脑海里难以正确组织语言。「不是各种fes!是各种歌!」被八木勇征吐槽「没办法带来各种各样的fes啦!!」
overflow是发行过后从没在live上演唱过的D段。原先也没有这个打算,但中島颯太在曲目会议提出这点的时候勇征也强烈赞同,就这样又增添了一个初披露。八木勇征唱得投入用力挥着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变化,中島颯太蹦跳着转圈时,发现勇征背后那半印着自己音符小人的墙正缓缓向右拉开,露出了漫着湿绿的野外,嵌在草坡下的灯箱也随着伴奏的节拍闪着明黄色的灯光。
直到唱完二人的站位重新交换回来,中島颯太伸手对着后面一片大自然说「大家看、后面打开了喔!」,八木勇征才回头惊呼,注意到半边已是一片绿野。
「因为下雨、本来以为要开不了了、打开了!」
「请大家自行想象一下富士山」
「能看见吧!」
八木勇征又一次在相方的装傻中笑到弯腰,还是负责地接上吐槽「看不见的啦」。中島颯太继续装傻的声音中也忍不住笑意,坚持说着「能看见、很漂亮呢」直到勇征也顺着他跑火车说是看得见的。富士山有没有现身都无所谓,看见的或许不是真实的的富士山,而是想和他一起在富士山下把歌一直唱下去的心情。
背后一阵冷风吹来掠过脖颈两侧的寒意让八木勇征想起和颯太单独上音番唱的那首冬が始まる,也是像现在唱的这首魔法みたいな日々一样在副歌给对方高低部和声,和谐重叠的两个声音在他们对上目光的笑容中相融、眼底温柔的笑意让半透明的森色弥漫开。
只是刚唱完八木勇征就急匆匆小跑着下了台,留中島颯太不慌不忙地走到舞台中间。在唱了那么多首歌以后紧张的情绪基本都已被燃起的兴致取代,但等站定在正中央的定点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慌还是射穿了他一瞬。
身后的背景已经完全打开,暖黄的光落在强音镲上映出飘下的雨丝、中島颯太站在鼓手和键盘手的中间,紧张感在开口前一秒尽数散去。
Everlasting Song与366日是他们在曲目列表成型前就最先确定的,带领彼此走向相遇的每一步都值得感谢。
「いつだってひとりじゃないから」
他唱着侧头望着在下手候场的勇征,看到他柔软的笑容。令人感到安定的歌声回响在空灵的自然之中,八木勇征站在那,视线中刚好也只剩中島颯太一人。他想或许恰好是这些地方、像是少年人和大人青涩与成熟交界处最暧昧的融合过渡。是相遇前各自的歌却在相遇后的现在一个人唱也含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366日的琴音落下、八木勇征介绍着这首是vba时最开始唱的歌的时候,心中漾开一种虔诚的心情。他知道方才颯太在开始唱之前一定在紧张,尽管其实看不出来. 那只是出于了解的一种直觉,像当年voyage的Believe In Love也像IF时的Turn To You。
中島颯太在候场咬着吸管喝水,发现原来勇征大概也紧张得有些混乱,进拍进快了几秒靠拖长尾音补上了,但八木勇征很及时地摘下了右边的耳返,很快重新磨合上了伴奏。比原曲还要抒情的版本,在排练时他说过喜欢勇征有轻有重的唱法,总觉得把感情都包含在里面跟着起落。
无声地合唱着副歌,勇征的声音在这段就不像前一次副歌有缓急而是全都很实地跟着每一个鼓点的重音把情感落在心上。虽然勇征常和他说觉得演戏的经验在唱歌时帮了很多,但中島颯太一直觉得除了那些一定还有独属于他的一种天赋,让那些很漂亮的转音和高音都饱含情感。
他在结尾的延绵的伴奏中走上台和勇征一起致谢,中島颯太总觉得余光中他身旁的相方好像还是那个脸颊圆圆的哥哥,七年的时间像在眨眼之间消失了刹那,在鼻子泛酸之前先一步收住了情绪,打趣唱这两首的时候是他们都还没有成为芬达一员、还是竞争对手关系的时候呢。这样的感叹其实早已在八木勇征心中翻滚过无数次,现在依旧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在vba5的自己未醒的一场梦。
可一切就是这样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蔚蓝色从鼓手和键盘手两侧打下来,氤氲在四周的烟雾就在灯光中化作海洋。
「この空の下でめぐり逢う奇跡」
所以到底该如何去感谢和身边这个人相遇的奇迹。
开着大半的舞台顶露出的一片天空,多年前梦者修行时大分那个会场的天空下,也是和今天一样的円形,过去现在的重合、那片近乎透明的水色又荡漾开了。但比多年前更成熟的歌声将「逢いに行くから」唱得更加坚定勇敢。
「いつでも、どうなときも、君を愛してる」
声音重叠相融的结尾中,在いつでも他们默契地同时望向对方,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在中島颯太的眼睛里,八木勇征再一次确定了和他永远唱下去从来都不是一种夸张。
意义非凡的、无可替代的。尽管勇征已经回过头去,中島颯太还是一直望着他,直到将最后一个音唱完。
-「君を愛してる」-
中島颯太在初夏没开通风浴室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缺氧,记忆也跟着模糊。或者说关于那一天他已经不想再回想了,那之后的每一天都有随机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也有无数个夜晚睡前放任自己像看电影一样倒带回那天把回忆从头放映。
记得后来是吵闹的长MC,留勇征一个人在台上尬聊撑着等他推蛋糕上台,说是惊喜但是排练的时候也走过流程,八木勇征假装惊讶的演技几乎完全暴露了早就知道会这样给他庆生啊。但勇征就是那样天然的人,面对安心舒适的环境就容易完全放松下来不设防。
擦着头发中島颯太伸手在覆着雾的镜子上画了一颗星星,主观上停止了回忆,但脑内的记忆似乎还在持续播放着。第一次尝试的抒情版的starboys因为再次飘起了雨,所以身后的舞台又一次合上了。远处的控制台照出星夜、白色的激光打在四周像点点繁星,紫色的灯光将眼前映成宇宙。
「颯太?洗好了吗!要冰啤吗?」
「啊、可以!拜托了!」
拉开门冲着客厅的方向喊了一声,然后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八木勇征一边喝着自己手里的那罐一边又递来一罐已经拉开易拉环给他。
「勇征君这是要边喝边洗吗?」
闻言八木勇征仰头倒空最后一口然后将易拉罐捏瘪丢进了垃圾桶。最近有点长的发尾还在滴水,中島颯太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喝了一口啤酒,罐身还满是滑溜溜的水汽,一口下去让人觉得非常清爽。等勇征拿着衣服准备进去洗澡的时候,中島颯太还站在浴室门口抿着啤酒发呆。
「颯太先上床去好了?」
「啊!好、我喝完再进去。」
八木勇征关上门去洗澡后,中島颯太把喝完的空罐扔进客厅的垃圾桶,这回正大光明地再审视了一圈这片熟悉的空间,连勇征平时堆一些杂物的柜子都没看到那个相框。知道不可能被丢掉,但是到底又放在了哪。
令人烦躁的问题终于在推开卧室门的那一刻有了答案。
床头柜上摆着的还是之前从京都给勇征带的香,而那个没了代金卡的的相框只剩中島颯太的照片,平静地斜立在柜子上。
更意外的是照片的摆向没有像装饰画那样朝前或斜对角,而是完全对着床或者说枕头。证实了相方有好好守约把照片摆在家里,也没有松一口气的释然。钻进鼻腔的木蓮香好像加速了全身血液的流动让心脏跳个不停,也可能是喝了一点酒或洗澡没开通风的原因,头也晕晕的就这样一头猛栽在床上。
被熏香浸透的被子也带着一点属于勇征的味道,任由自己埋进被子中下坠中島颯太又有些混乱。浴室的水声还淅淅沥沥地持续着,他小心地挪到枕头上躺下,看着这张照片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晚花火绽放的声音。
是雨天偏暗的蓝调时刻,伴随着It's All Good的纯音乐,烟花一簇簇升,空从松散到密集。所有人都望着夜幕上闪烁的花火,中島颯太一边看还一边连连赞叹。八木勇征席地而坐仰着头,却又时不时就偏头去看颯太。
那时候中島颯太忽然跑去舞台边缘问最侧边的观众是否看得见,「现在是绿色、然后黄色!啊、橘色的」。因为天气看不见的富士山是可以想象的,因为穹顶结构遮挡的烟花也是可以想象的,八木勇征扭着头看着还像小男孩一样的相方,再一次感觉到颯太一直是这样用自己的方式去诠释美好的定义,而自己也是这样慢慢被他染色。
终于等到颯太回到他身边,中島颯太蹲下身的同时八木勇征就询问他「颯太这样看得见吗?」
下一秒烟花绽放的声音响得像此刻的心跳,喜欢勇征这种只关心他的偏爱又怕他只是直觉动物的单纯。
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中島颯太翻了个身滚到平时他睡的一侧,还不忘把枕头的褶皱拍平。八木勇征走进卧室的时候中島颯太立刻放下了手机坐直了身体,他一边走去床里侧等颯太是不是有事要说,结果迟迟没有声音、变成一种微妙奇怪的氛围。八木勇征坐下来刚打算开口询问就听见中島颯太用夸张的语调说「诶~!我还以为勇征君肯定放卫生间了呢、这个」
听到放卫生间不用回头看颯太指的是什么都知道是面前那个相框,一起回家是临时决定让人完全忘了这回事。在心里不停重复着完蛋了的同时,八木勇征涌上一种想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毕竟在镜头前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还有谁会真的放卫生间啊」八木勇征打开了弱光的床头灯,又走去门口把明亮的主灯关掉。
「答应了你不放也没人会知道」他听到中島颯太又躺下靠上靠枕的声音,摸不清颯太对发现他把相框放在了床头这个行为到底是什么感受。会反感吗。
「明明之前很嫌弃的样子,一直说不要」
八木勇征终于转过身去,中島颯太也放下手机就那样半躺着看着他,像是在讨要一个证明不是不想要他照片的理由。
「因为是802的啊、我不想要。」八木勇征说得轻飘飘像是什么很有力的决定性证据。「上次舞台被问喜欢大阪的什么,我可是回的颯太,但是你回的是FM802」
「而且去年生日你也因为802的活动我们见上已经是19号了。」八木勇征还在细数着听起来理所应当一般的理由,中島颯太已经陷入了一种空白的混乱。一时之间对不上勇征垂着的目光有点不知道这该认真回答还是开个玩笑接下去,也想起当时心脏漏一拍的剧烈紧张。所以中島颯太选择了开个玩笑说「难道我也说自己吗,那也太自恋了吧?」
「颯太不是一直这样吗?」八木勇征掀开被子钻进去,「可是那样很尴尬啊,像我单恋你一样。」
两个人就并肩斜靠在床头,周遭的空气好像化作实物禁锢住他,又是这样让人无措的直球,中島颯太尝试把被子拉过来一点想把自己再裹紧一些。
「勇征君就是单恋我啊~」
八木勇征就那样看着中島颯太的嘴唇快速又轻微地张合吐出这个根本不像调侃的解围、脸上的笑容也僵硬得不自然,只有单相思的五个音节却像被忽然拉低的速度轴一点点扎穿耳膜,在他们之间流淌的时间变成一片寂静的虚无。
玩脱了、完蛋了。
中島颯太在八木勇征眼里什么都没看到,没有笑意没有怒意应该也没有失落。
就在大脑疯狂运转搜集所有看过的搞笑段子祈求能找到一个梗打破这份尴尬时,八木勇征忽然关了灯扯着被子转过身去,留下一句「那你后天和别人喝完酒最好是别打电话给我喔」
「诶??」中島颯太猛然撑起身,从后侧方只能看到勇征发红的耳廓,看八木勇征也没有要转身的意思,中島颯太也重新把自己埋进被子背过身去。
木蓮的气味淡淡渗透在每一个角落,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中也显得难以忽视。
「有时候太直白了啊、勇征君…」
「完全不管别人会不会害羞」
被子被相背的两个人撑出的一段空白。八木勇征不敢呼吸,害怕自己的气息盖过了颯太微弱的声音、戳破这场缥缈的清醒梦。望着床头柜上颯太的相框,在黑暗中看不清放在里面的照片,但只是放在那里就让人安心。其实并没有要太多的,八木勇征开始懊悔是不是不该把任性的话说出口。
「还有、不是单恋。」
……
一道闪电劈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留白,被褥的摩擦像雷声冲击着耳膜,盛大的五月雨化作铺天盖地的吻落在身上濡湿肌肤。
-I turn to you-
-肌を濡らした五月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