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18号桌,里边一点,靠窗,嗯,看到了吗?”
小宫悠马和他男友通着电话时,玲於正饿着肚子等得百无聊赖,他仰卧在沙发靠垫上,睨着眼睛打游戏。“总算到了吗?”玲於没气力地问到。
“他说已经上电梯了。”悠马摇摇手机。
“真是好等。”他冷冷吐槽。其实玲於并没心思要在圣诞节前夜这天来打扰好朋友的约会,只是悠马说一起吃个饭介绍认识而已。听他说新男友是上个月认识的,迅速发展成了情侣关系。
肚子空得整个人都焉了,才又过去两分钟,玲於刚要不耐烦地嚎一声,以他面对餐厅门口的视角内,就出现了正往这个方向走来的、风尘仆仆的一个男人。
“这里!”悠马转过头挥手招呼,染着扎眼发色的男人跑了两步。
玲於保持着那高傲姿势,看着面前两人说话前先接了个吻。男人笑着道抱歉,说回东京的飞机晚了点,出租在路上又堵车。
室内明亮温暖,而室外的风雪将他的蓝灰色头发吹得略乱,男人将注意力扭转过来,朝向玲於。他主动伸出手,以一种成熟得体姿态:
“初次见面,我叫橘Kenchi。”
玲於回握住他的手,就叫来了服务员急着点菜。
晚餐全程,他的脸色不见得好,也不能称不好,大抵是一种认生的自我淡漠。玲於看着Kenchi替悠马切好牛排再端回去的自然举动,暗暗嘁了一声,刀刃在铁板上一滑,发出刺耳声音。
后来话题不知怎地引到了玲於身上,悠马开着玩笑对Kenchi说:“玲於跳舞真的超棒,不过我可不能让你看到啊,要是把Kenchi你给迷住了你喜欢上玲於可怎么办?”
“喂你少乱说了。”玲於被话里内容惹得一身鸡皮疙瘩。
他习惯性地舔右嘴角,看向Kenchi时,唇上仍沾着香草味冰淇淋,男人笑而无言。
第二天他与悠马再见面时,悠马埋怨着Kenchi一天到晚都忙得没时间联络。
“不过那家伙真的没问题吗?”玲於不在意地摘下耳机,“他比你大很多吧。”
悠马露出个暧昧笑容来。“大十来岁有什么的,你不了解Kenchi不知道,他可真是容易让人陷进去,”他又像想起什么,“话说啊,我昨天问Kenchi对你的印象,他说你很可爱,可恶诶,他都没夸过我可爱。”
玲於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可爱”对他而言是个倍感负担的形容词,倒也不是不喜欢被说可爱,他只是很难找到被夸后合适的反应。
况且,他昨晚摆出那种恶劣态度,实在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可爱。
好久没醉到这种程度,凌晨散了场,玲於本稀里糊涂地想着酒吧离家并不远,可他走到半路,就实在不舒服起来。他倚着路灯蹲下去,在街头蜷做一团。
有稀稀落落的行人路过,玲於把脸埋在膝盖里,反胃极了,又吐不出来。他冻僵了,脑子还糊涂,感受十分糟糕。
他想剩下的路程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回去了,皱紧着眉头。这时一阵脚步声经过了他,而后又折返回来。有人在他面前蹲下。
“是佐野…佐野玲於吗?”似曾在哪里听过的声音,玲於困难地抬起头,那男人笑了,“你染黑了头发,我差点没认出来,喝醉了吗?”
他盯了好一会儿来人,面露疑惑。
一月八日的深夜里,男人的青发凌乱垂落,可他目色仍柔软温和。玲於记起来了,是说他可爱的那个-
“我是橘Kenchi,还记得吗?”他朝玲於伸手,“需不需要我扶你站起来?”
玲於头疼得厉害,但警惕得跟只兔子一般,他猜疑地看着Kenchi,从理智来讲不愿意服软受助,尽管男人耐心无比,还添上一句“我没有恶意”。
不过最终他还是屈服地接受了Kenchi的帮助,好像不存在更好的选择。男人有力的双臂将他整只提了起来,玲於又觉胃里翻腾,五官皱在一起。
“还能走吗?我帮你叫个车?”Kenchi询问到,“不过你现在这样,坐车应该很难受。”
玲於抬眸看向他,勉勉强强地张嘴道:“家…离这不远。”
橘色灯光下,那人闻言,好似想也不想,就背对他蹲下去。“我背你吧,回家。”
除了指路外,玲於一言不发地趴在Kenchi背上。事情发展有些不可思议,玲於闻到男人脖间擦了香水,苦涩味下略酸的玫瑰轻淡,温郁木质香干净沉缓,一丝危险也无。
那香味很好闻,玲於闷闷地嗅着。
他不仅让Kenchi进了门,男人还给他冲了微甜的蜂蜜水。Kenchi做这些事,一点没问他蹲在街上的原故。
“朋友们给我庆祝生日来着…”玲於小声道。
“这样啊,”Kenchi穿好鞋,长外套搭在手臂上,他握上大门门把,转头告诉他,“那么,生日快乐。”
租房出了点问题,玲於拖了个行李箱去悠马家借住段时间时,发现Kenchi也在那里。
“你们同居啊?我不会打扰到你们吧?”玲於不是第一回来借住,他口头问着,已经大大咧咧摔上沙发。
“Kenchi也只是有时候过来住几天。”悠马回答着,“客房你自己收拾收拾吧。”他笑着递给玲於游戏手柄。
他不怎么认床,晚上睡得还算安稳,只是略早的时候醒了,想去接杯水喝。门外似乎并不安静,玲於揉着眼睛向客厅走去,越近,可疑的声音越是清晰。
玲於的脚步一顿,立即清醒了。这好像是最倒霉的事,亲眼目睹到一场清晨的性爱现场。
他们就在毗邻客厅的餐桌上做爱,玲於的好友衣衫凌乱不整,而那男人西装革履,明显现在发生的一切是他出门上班之前的插曲。悠马背对着他坐在桌沿,而Kenchi面对玲於。
他好像应该视若无睹地泯灭自己的存在感,退回房间里去。玲於却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头一回撞到这种事,大脑当机空白,呆呆地愣在原地未动。
Kenchi很快发觉了他。
男人反手摁在悠马肩膀,一边顶弄着,投来疑问的眼神:好像在问玲於为什么会杵在这里。
玲於直视回去,但看不出有其他意义。
Kenchi没得到回答,不知道他是大着胆子还是傻了脑子,可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他吻在悠马颈侧,看着玲於勾起嘴角。随即他单手扯下了领带,绑在了悠马眼前。男人将玲於的好友翻了个面,使他趴在桌上,面朝客厅,紧接着沉腰后入。
毫无预兆的、不打招呼的一阵又猛又快的肉体撞击,从悠马那一秒也停不下来的呻吟也能听出来,男人有多用力。
“你叫得太大声了。”Kenchi低声,将悠马的右腿折上了桌面,呈一个M字的半边。
玲於的好友喘得连吞咽都来不及,无以招架地攥紧桌沿,在身后攻势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Kenchi持续发着狠,一刻不容缓,大开大合的动作带动了底下的餐桌,桌脚在地面上打滑,响动极大。
“明-明明是你…”悠马好不容易说清话。
“你会吵到佐野君的。”Kenchi轻声笑,凑在悠马耳边,视线却锁在玲於之上,“舒服吗?”他语气暧昧得不知道在问谁。
Kenchi当着自己的面在性爱里念他的名字,玲於咬着唇退了一步,捏着拳头不知所想,脑内浮现出那晚一句“我背你吧”,几近温柔如云。
可他现在危险极了。
悠马像是舒爽得要晕过去,面上欢愉毫不掩饰,他看不见玲於就在几米外。
“回答我。”Kenchi不满地命令到,目光如炬,似乎要将玲於灼伤。
“…舒-舒服得要死掉了…我要…我要高潮了,Kenchi…吻我…”悠马带着哭腔恳求,男人俯身去同他接吻,再抬眼去时,玲於所在的位置已没了人影,Kenchi低笑。
周五晚回去时,玲於发现玄关只有一双鞋,客厅没人,转到厨房时,就看见Kenchi叼了支没点的烟在笨拙地切菜。
“回来了?”男人抬眼看看他,说得有些含糊不清,“悠马要晚点才回,你洗完澡就能吃晚饭了。”
“…哦。”玲於随口应了,这相当于他们两个要独处几小时,他转身就进到浴室把自己藏起来。
这还是Kenchi出了几天差回来后玲於第一回看到他。淋浴喷洒着,他心不在焉,面对Kenchi时十分不自在。匆忙清洗完,玲於胡思乱想着去够浴巾,脚却急着一踩滑,摔了个结实。
“你没事吧?”不出一分钟,门外就传来询问声。
这是更倒霉的事,玲於撑撑身体,发觉脚扭了,站起来更怕再次打滑。他“嘶——”着吸冷气,想开口回没事,Kenchi却抢先一步道:“抱歉,我进来了。”
Kenchi把浴袍搭他身上,打横抱玲於起来的时候不厚道地笑了出声。玲於在床边坐稳了,拉拢浴袍系紧腰带,觉得像被嘲笑了,负气地抿平嘴。
“你怎么总在我面前出问题?”Kenchi欲拉过玲於的腿,玲於想躲却没躲开。
这话玲於没答,Kenchi松松握着他脚踝,掌心贴在他脚跟为他揉弄着。“有话跟我说?”男人蹲在之前,头也不抬。
玲於欲言又止,到底年轻,不知如何措辞更妥帖。
“你是想跟我说,关于悠马劈腿的事吧。”Kenchi轻易拆穿他原原本本想说的内容。
周三下午回来时,玲於凑巧撞到不认识的男人正要离开,悠马看见他,眨眨眼睛“嘘”了一声,要他别告诉Kenchi。可这事窝在玲於心里,怎么处理都不太踏实。
右脚的痛楚缓缓地消散,玲於只好盯着男人发旋。“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他不解。
“你忘了,我是干律师这一行的,”Kenchi好笑地回,“他在做些什么事,我还是知道的。”他手上动作很细致认真。
“可是…你为什么不生气?”玲於追问,这次Kenchi抬起头看入他眼睛,容易地寻到了好奇神色。他暂时未答,玲於就睁大双眸,以示疑惑。
“佐野,你可真纯情,”男人弯了眼睛,“纯情到可爱。”
又来了,又是可爱。这并不是正面回答,而且和答案差了十万八千里。
玲於打算忽视Kenchi话里之意。“那你会和悠马分手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不得到个准确答案就不回头。
“也许吧。”Kenchi仍按揉着,再垂下头去,扬起的笑略微薄凉。
“不明白你们。”玲於实诚道,歪歪脑袋,动了动脚趾。
“你不需要明白,小朋友,”男人调笑,“你只需要离我远一点。”他抛出句更难理解的话来。
“我要是不呢?”玲於本能地顶嘴,他从来不是言听计从的小孩。Kenchi扫扫他的脸,一瞬眼神复杂,又极快恢复了正常,他站起身,回了玲於一句:
“穿好衣服,出来吃饭。”
Kenchi才下了法庭,悠马一通电话就将他召到了酒吧。连衣服也没换,他那一身西装行头走在夜店里,引人注目极了。准备已久的官司才到二审日,他本来没想出来玩乐。
但他的男友明天要去别的城市一周,没拗过今天要见一见的要求。
白日里唇枪舌战了许久,他有些倦了,留在卡座里饮了些酒,揉着眉心。悠马去了舞池,Kenchi身旁没人,他困乏地扫视着眼前混乱,视线一角捕住了正在烦恼中的佐野玲於。
强烈的音乐鼓点里,玲於面对一男人,态度极不耐烦,他似乎是很想抽身的模样,可对方好像纠缠不休,还上了手去碰玲於,被年轻人皱眉甩开。
Kenchi松了松领带,挑起单侧眉尾,再向右看看,他的小男友对别人笑得正甜。接着他闭上眼睛,屏蔽了视觉。眯了十来分钟,男人觉得这密闭空间里的氧气都不足起来,他睁开眼,起身去。
他准备出去透透气,路过玲於的时候他还没解决完问题。
回来的几步路理所应当又经过了他,这次Kenchi被一声“喂”叫住。转过头去,与玲於四目相对,Kenchi眼露疑问。
“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刚还有些赌气的年轻人立马面带微笑地迎上来,顺手挽住Kenchi胳膊。玲於仰头看上来,朝他使了个眼色,再看向胡搅蛮缠的那人,理直气壮道:
“我刚刚就说了,我有男朋友,你说没看见就不信,现在你看见了,旁边这人就我男人。”
事实上玲於挽上来那时,Kenchi就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他原先没打算管这闲事。但他低头看着玲於那做作得简直冷漠的灿烂笑容,差点没笑出声。
因此男人极力憋着笑,冲那人点了点头,“嗯”了两声,肯定到:“对,我是他男人。”
“我可从来没在玲於身边看见过你。”那人果然不轻信。
Kenchi游刃有余地笑着,摆出成熟有为的年长者架势。“感情如果非要摆给别人看,那才可笑。”他说着,低头靠近玲於,极轻地嘬了嘬因为撒谎而绯红的耳垂,继续暧昧道,“我是玲於最喜欢的人了,是不是?”
玲於点点头。Kenchi满意地占了次口头便宜。
这事被眼尖的一好友看到,转身就拿来在朋友圈里玩笑。悠马隔着玲於两三个座位,笑却不语着,玲於听见Kenchi笑着问他是不是吃醋了,决定今晚跟朋友们续个摊,索性睡酒店去明天再回。
第二天晚上玲於回去时,家里没有人在,他窝在客房打了几小时游戏,又睡了会儿,时针指向凌晨一点钟,他起了床,想去冰箱找点吃的。
拿着面包和牛奶,拖沓着步子,从厨房进客厅时,玲於才发现了阳台上的Kenchi。
他不自觉地也走了过去,因为冷而三下五除二往嘴里塞入了红豆面包,灌下几口热牛奶,接着转头问Kenchi:“你怎么总含着烟又不点燃?”
“想戒又戒不掉,”男人答,“就含着不点。”
“那你给我一支。”玲於索要,Kenchi就从烟盒里抽了支递给他,玲於接了,咬在齿间,“打火机。”他又要求。
“我都说要戒烟了,当然不能有打火机在身上。”Kenchi一本正经道,见玲於一翻白眼,又笑了出来,“骗你的。”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用手掌护着,在玲於面前打出洋红色火焰。
玲於用手指捏着香烟,往焰根凑上去,说着戒烟的男人也倾身向前,衔着烟去点。火苗跃在他们之间,Kenchi抬眼凝向他,视线不明。
点烟过程持续了十几秒,玲於怔了半分钟,Kenchi侧过头的角度暧昧,更像临近接吻之前。
他猛一吸气,烟雾直达肺里,玲於拿开嘴里香烟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缓平些,他喘着气看向旁边动作熟练的男人。
“你不是戒烟吗?”他眼泪都咳了出来。
“你要在我面前抽,我肯定忍不住,还不如不戒了。”Kenchi笑着,转而拆穿他,“你其实不会抽烟吧,大学生。”
玲於瘪嘴不说话,他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冷风已经将烟燃了半截。“你为什么还继续和悠马在一起?”他又问。
“我每次都以为这次和上次不一样,”Kenchi吸着烟随意道,“可是每次都一样。大概我不值得从一而终的感情关系吧。”
“…后天我就搬回去了,”玲於想了想,说了这样一句,“不对,是明天。”现在是凌晨,因此他纠正。
Kenchi打开门就闻到了料理的香味,脱鞋时玲於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来,他拿着汤勺告诉到Kenchi:“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于是Kenchi穿着西装就盘腿坐下了,手肘撑在茶几上,等玲於端饭菜来时打开了电视机。“我还不知道你会做饭呢。”玲於来摆桌时Kenchi斜着眼对他说。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玲於答。
“什么啊,”Kenchi眼见着这一桌上越发丰盛的菜色,环着胸靠在沙发上,“搞得跟散伙饭似的,吃完就分道扬镳了?”
“什么啊,一顿普通晚饭而已,我展示展示料理天赋不行啊?”玲於席地坐下,眼露嗔怪,“开动吧,废话真多。”玲於挑了几筷子菜,对自己的手艺赞扬地点点头。
他抬眸看向Kenchi,还想问问他口味合不合适,结果发现那人动也没动,目光如炬地紧盯着自己,像是在自己脸上搜寻些隐藏之物。“你不吃吗?”玲於呆呆地问。
电视里主播抑扬顿挫地播报着新闻信息,玲於咽下口里饭菜,看见Kenchi眉头微动,随即他便被猛地推倒,男人欺身压上来,封住了他的双唇。
端在手中的饭碗合向了身体一侧的地毯,木筷也摔了出去,玲於的双手被同时摁在两侧。
Kenchi吻着他,呼吸热切,吞咽声明显。
玲於不知道这举动代表的意思,不清楚自己不作拒绝这一行为所标志的含义。他躺在地毯,唇齿皆是松开,Kenchi没有伸舌进来,身体挡住了灯光,落下一片阴影。
“不是初吻吧?”Kenchi吻向他的左耳,贴合着脖线向下。
玲於摇了摇头,男人停在他颈窝,轻轻喘气,答了一句“幸好”。Kenchi在他裸露肌肤上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苦橘、玫瑰、雪松,正是他常穿的那支香水。
他无声息地勾起唇角,问道:“我记得我有告诉过你,离我远一点,可你没做到。”
“我没有听你话的理由。”玲於垂眸,看清了Kenchi双眼中着迷。
“这样很不好,佐野玲於,”男人替他别开额前黑发,亲了亲他左目泪痣,“你吸引了我不说,我还喜欢上你了。”
玲於看着他,眼神动摇,他仰起下巴,追到了Kenchi的唇,一阵交缠互绕。“我觉得你和我都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玲於轻吻过男人唇角,竖齿咬了咬他下颚。
“我清楚得很,我在给我男友的好朋友一个机会,和我出轨,至于你清楚不清楚…”话中内容听起来不可理喻,好像蔷薇花长着柔软的枝刺,却并不让人受伤。
“你不会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了吧?”玲於笑了笑,“看起来就没少交过男朋友,然后去接近他们的好朋友。”
“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虽然我活了这么多年,但这是第一次。”Kenchi实话实说。
“所以你和我是在背德。”玲於总结。
这是他二十四年来做过的最叛逆的事,玲於强装镇定。感情似乎就是如此难以解说诠释,一旦频率相称,付诸行动,就解不开内心受到的牵引。
“嗯,没错,”他应,“我能不能提个议。”
——“你在发抖,可是我现在就想上你,我想和你做爱,玲於。”
在涩谷街头跳完舞,玲於整理完背包,和同伴们一一打过招呼,塞上耳机往最近的一处地下停车场走去。出过一身汗,又逆着冷风而行,玲於打了好几个哆嗦,拢紧了外套。
他嘀咕着车牌号寻那辆黑色奔驰,靠近时要找的车就鸣了鸣笛。
玲於把背包甩往后座,刚关上车门坐稳,说来接他的男人就箍住他的腰身和头吻上来。耳边还是重摇滚的嘈杂鼓声,Kenchi炽烈的气息已经近在咫尺。
Kenchi揉弄着他腰间,挠得玲於有些想笑。耳机被摘下来,入耳的第一份声音是唇舌交织的水融声、过分相近的喘息,男人的呼吸比他急促得多。
他的手被拽向Kenchi胯间,半勃的性器硬度已是不容忽视,玲於咽了咽口水。
“悠马果然说得没错,如果我看了你跳舞一定会被迷住。”男人沉声道,带着刻意的隐蔽性,“你挑衅别人的样子又火辣,又可爱…”Kenchi想起刚才所见,唇上回味一笑,手上一按,座位连带着玲於忽地往下躺倒。
外套已经脱去,内侧的衣物单薄,Kenchi探入衣底,低头亲上玲於小腹,边往上吻边撩开他的衣服。
干净利落的、 他每个摆动身体、腰部和臀的动作,都类似不自知的挑逗和勾引。
Kenchi把他的乳头含入嘴里,反复品尝过。
“一想到你在那么多人眼里跳舞,我就好醋。”Kenchi念念不休,“要是他们脑子里也在意淫和我一样的事,岂不是很糟糕。”
玲於舔了舔唇,说到:“才没有人会想那种事。”
“那可不一定,”那左手解开玲於裤头的纽扣和拉链,探入之间,“我就一直在想那种事,用什么姿势我都想好了…”
“这是在车上!”玲於欲止住他挑拨的手。
“那有什么关系,”Kenchi笑,“我想在每一个地方拥有你。”
狭窄的空间里躁动着封闭的情热,许多动作施展不开来,难以纾解的低吟喘息充斥其间。冬日的尾声,呵着白雾下着雪的时节,车里逼出满身汗水,蒸腾着混合的香水味。玲於趴在座位上,抑制着叫声咬在Kenchi手臂。
这几天他们没停过做爱,只靠唾液助力的艰涩的交合也契合起来。一时间肉体碰撞里,谁也不说话,车身在外界看来也震动不止。
被捉住了敏感点,玲於深深埋下去,全身肌肉收紧,使出微弱的全力去控制呻吟。Kenchi爱怜着吻他弓起的、左肩胛骨上的那颗痣,突然发声问他:
“我再用力的话,你会哭吗?”
玲於带着哭腔颤抖道:“才不会。”
男人朝越发收缩的穴道里挤进性器,手里摸到玲於下体前液渗出。“真可惜,”仿佛他真的遗憾不已,“你斗舞时那么神气,我都已经在脑子里想象你泪眼汪汪的模样了。”
“变态…”他恶意的意淫让玲於骂到,Kenchi恼人地笑起来,笑纳了那两字“夸奖”。
玲於给Kenchi拿吹风过去时,乳头都还在隐隐发疼。天知道那混蛋在车上咬得有多起劲,玲於暗暗骂了几句。
Kenchi湿着头发,正坐在自己家沙发前的地毯上读着什么,玲於开始还没看清,等走近一留神,发现是他随意甩在茶几底下的几本色情写真。翻开的页码上尽是些只穿着内裤的漂亮姐姐,对镜头做着自然不留痕迹的挑逗姿势。
“哈…毛头小子。”男人噙着不怀好意的笑评论到,看着玲於慌张从他手中扯走那几本杂志,扔进了垃圾桶里。
“是朋友到我家的时候买来看完没带走的-我忘记收拾了!”他解释,Kenchi的表情却令他更生气了,“喂你别一副心领意会的神情!”
可Kenchi还是满脸“我懂”的样子。
玲於的耳朵都红了,他拉下脸,把吹风递过去,可Kenchi却不伸手接过。“要玲於帮我吹。”他心安理得道。
“你以为你是小孩吗?”玲於驳回去。
“我今天七岁。”男人笑眯眯的。
最后玲於还是替Kenchi吹起了头发,他坐在沙发上,故意胡乱吹着男人的头发。Kenchi却不甚在意一般,安心地倚在他面前,像只大猫。
窗外天地漆黑并连,各色夜灯持亮着、闪烁着,黯淡无星的空中又飘起了雪,看不见的是被都市吞没的人群。
“…你什么时候会和悠马分手?”玲於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Kenchi仰头看上来。“等我后天从福冈回来,我会当面跟他说。抱歉,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了吗?”
摇了摇头,玲於不言,吹风机哄哄作响的声音盖过他的不安。
“你总是在问这个问题,”Kenchi覆住玲於握着吹风的那只手,“我是不是可以当做,你从第一次开始问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我了?”他笑着问。
气氛很是沉静。“我说,我这个人心很软的,就算你觉得刺激过了没意思了去找别人,但只要安慰安慰我,我完全可以不计较呢…”Kenchi仍笑着,说些难过的话,“我知道你是那种很不容易说出喜欢的人。”
玲於关上了吹风机,从后拥住Kenchi的脖颈,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
“我不是只想和你玩玩,你知道的,”玲於喃喃,舔舔唇,又立刻换成了威胁语气,“倒是你,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劈腿,我会把你的命根子都切下来。”
“喂,你一定要在这种温情气氛下说这种话吗?”Kenchi哭笑不得。
“没错,丑话可要说在前头,”玲於振振有词,罢了又连上声叹息,软了回去,“…你一天不分手,我怕你转身就会回到悠马身边。我喜欢你,所以很不安。”
Kenchi心下明白,他转过身去面向玲於,跪直身体吻了吻他鼻尖,说过一句“你放心”,又再坐回去,将头枕在玲於腿上,亲昵地依偎着他。
“明天悠马就回来了吧,你们约了什么时候见面啊?”玲於重新打开吹风机,Kenchi又问到。
“晚上七点。”玲於答。
他本来还不明白Kenchi突然询问见面时间的由头,直到第二天和悠马见了面,7:28分时,那人一条信息发到了玲於手机上:
“昨晚在车上你深喉时干呕的样子好性感。”
越往里吞脸就越红,脸颊鼓鼓囊囊的,像只小仓鼠在偷吃。
玲於差点把手机给扔火锅里。
“怎么了吗?”悠马问他,玲於摆摆手说没什么。但说坦荡不心虚却是假的。
“死变态。”他回复,“下次我会咬断。”
周二下午有个不得不去的大课,那老头子每节必挨个点名,玲於刚答完到,就在预备偷偷摸摸溜走的事。正是那时,Kenchi的电话打过来,玲於插上耳机接通,极小声地“喂”了一声。
“别挂断。”男人几个字道来。
约在了离法庭不远的咖啡店里,悠马刚在对面坐下,就开口问他:“你下午不是有官司要打?难得在工作间隙约我出来。”
“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Kenchi轻言轻语着,“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悠马。这种话我想还是当面说最好,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也算是麻烦你了。”
悠马喝了口饮料,有些好笑。“连说个分手都这么礼貌,”好似早在他预料之中,“我没猜错,你果然喜欢上玲於了吧,我好像从一开始把玲於介绍给你,这种预感就特别强烈。”
“是我先接近他的。”他坦然自若。
“所以你也承认出轨咯?”悠马挑眉。
“我承认,”Kenchi面不改色,“不过我们彼此彼此,你去横滨这一周,也是去见别的人了吧。”话就点到即止。
“和律师谈恋爱是不是就这一点不好?做什么都会被猜到,”悠马笑到,“比起交往过的其他人,我还是很喜欢你的,Kenchi。不过玲於也是我很好的朋友,不过幸好,我马上就要出国去了,少个两三年不会回来,我也就不用亲眼看你们俩恩恩爱爱了。”
对话不长不短,点明了重点就结束。Kenchi叫来服务员结账,最后对悠马笑道:“但等你两三年之后回来,你还是会看到。”
像个宣言,又像句誓约。
玲於听进了心里。
“玲於…”Kenchi低低唤了一声,去叼他的后颈肉。
“嗯?”玲於背对着他,困得有些迷糊地应了一句,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他听见Kenchi问他: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啊?”
“就…上课写论文打游戏啊。”平常得不能更平常的安排,“问这个做什么?”玲於瞥了瞥闹钟,是该起床的时间了。
“没什么…我今天应该要加班到很晚。”
Kenchi先玲於一步离开床去了浴室,玲於抓抓睡乱的黑发,凭空笑了笑。二月十四日,能有什么安排。
——“果然人有时候就是想吃甜食呢。”
他想起昨天Kenchi莫名其妙发来的信息,话里暗示玲於明明白白。这周先前玲於不仅买过奶酪蛋糕去给学妹们举办的活动应援,还亲手做过奶油可乐饼,装了满满一大盒去跟同学分享。
可玲於一个字都没回Kenchi,就让他酸着。之前自己买甜食回家的时候,凑他嘴边他还讲“我不爱吃甜食”。感情别人嘴里的才好吃。
这么大个人,真幼稚,玲於想。
Kenchi出门后,玲於去学校遛完一圈,下午买了食材就去了空有烤箱又不用的Kenchi家,在厨房里打开Youtube找教学视频。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东西,花了他好久才勉强做了个成型品。
人们都在家里享受暖气被窝的时间点,玲於冻得哆哆嗦嗦地打车去了事务所。前台只剩下值班的人,玲於在这边也算混了脸熟,打过招呼就上了二十层。
下了电梯,蹑手蹑脚地朝特定的方向走去,办公区域的灯熄灭一片,只剩独个办公室还亮堂着。
“打扰了…”玲於念念着推开玻璃门,里面正揪着眉看资料的人抬头瞟见他,愣了一愣,“Zzang!您的甜食外带到了!”
玲於举起双手的袋子,绽开笑容喊到。
“你怎么来了?”Kenchi问到。
“啧,反应真差,”玲於走过去,自个开始拿出袋里东西,“你暗示得那么明显,以为我听不懂啊?”
“喏,今天要有的巧克力,”还是黑猫模样,“还有奶酪蛋糕,都是我自己做的,凑合凑合吧。”把资料文件都拿开,这些全推到Kenchi面前去。
Kenchi倏然笑了,揽过玲於腰身,以坐着的姿势抱住他。“谢——谢。”已经是很大的惊喜。
玲於眸底闪过狡黠。“还没完呢。”他说,跨上男人双腿,对准便径直吻上去。他格外主动地将手插入Kenchi发丝,咽下上一秒的亲吻,下一秒吻得更深。
黏腻的缠绵的舌吻过后,不用尝巧克力,漫长的余味也甘甜不已,玲於双手搂着Kenchi脖颈,如同咬耳朵说悄悄话一般道:
“你既然说想吃甜食,就一口也不许剩。包括我,也要全部一起吃掉。”
安静里压抑的禁密,只有两个人单独的情人节Celebr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