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光色下事物难以分辨,欲望在明面翻涌着,一浪高过一潮。
各室各处皆是喘、叫,实地上演的、影像播放着,没有是非对错,参与者共享的盛宴,短暂共识下纵容着所有癖好。
Kenchi信步着,疲于寻找对象。正在做的、还没做的,他和许多人对上眼神,没一个对上他口味。他开始怀疑起抽时间来这里的决定。
拐过个弯,多走出几步路,Kenchi顿了顿,回头去看。刚刚忽视的角落里盛放着一具年轻光洁的身体,看不清脸,但直觉告诉Kenchi会很有趣。
他抬步往回走的过程里另一人也朝同样的方向走来,Kenchi扬扬下巴。那人不比他高,没有他壮,于是在半路就悻悻转了方向。
Kenchi面上带着点胜利意味的笑,停在猎物边上俯视他。
蜷做一团的小东西察觉到来人靠近,慢慢抬起埋在膝盖的脸来,谨慎、怯弱、又可怜地望了Kenchi一眼。男人的喉结动了动。
简简单单三言两语,玲於就被忽悠进了这地方来,他才来东京不久,住了几天民宿,身上的钱已经付不起下一晚。他被怂恿着交了剩下那点钱,继而被剥光了衣服扔进来参与“游戏”。起先他不知道正常店面下藏的是这么个地方。
到处都有人在做爱,他跌跌撞撞地找了个角落蹲下来,不敢乱动,做着抵御姿态。许多人经过他,大约都认为他看起来十分无趣。
也许熬过几个小时,人少些,就能跑出去了,玲於想着。
十五岁时他就发觉了自己喜欢男人的取向,而他没打算有一天要进入这同性电影里常出现的场所。男人停在他身边时,玲於正苦恼着剩下的几百日元。
他又把脑袋埋了回去,对男人表现出的兴趣拒之门外。
Kenchi却往他腿腕间伸进了脚去试探,玲於咬着唇用手去挡,这动作叫男人饶有兴致的神情转瞬沉为势在征服的模样。Kenchi双眼底都淀着情欲,右脚更使劲地去分开那双腿。
玲於急起来,手上一推,打在Kenchi脚上,一下让他失了平衡,跌倒在简陋床垫上。
这剧情不如预料,但使Kenchi更迫不及待,他拽过玲於身体转身就压在底下,没等一个字出声便俯身强吻住他。饱满好亲的一双唇,却试图躲避Kenchi不给品味。
男人放了他,玲於的双手仍被死死摁在头侧,他羞愤地、难以置信地望上去,暴露着软弱可欺的属性。
Kenchi笑了笑,他好久不见这样的眼神,动人得很。
叫他越发想上了身下这人。
他吞了口唾液,压缩距离。“小朋友,你喜欢几根手指?”问了一句。
不知名的男人用牙齿启开安全套时,玲於最后剩下的内裤早被扯下来丢开。他受过三根指头的玩弄和前身的手交,已经可怜地射过一回。Kenchi一鼓作气地埋进他身体,后穴还正处在不住收缩的关头,紧得要命。
一双腿不仅遭到用力扳开,还被强制性对折。男人对他的身体满意地喟叹着,不断顶入撞击,单手捏住玲於小腿,侧头暧昧地吻在他脚腕。正面攻击完是后入,玲於眼睛都红了,被迫抬起臀部,上身伏在之下,承受不住地吸吸鼻子,很是委屈。
“第三次了呢。”Kenchi替他撸动着性器,又顶向前列腺位置,数着他射精次数,因为穴道剧烈收紧而喘息。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强暴。这一番性爱发展到结束,大半小时的压榨让玲於连腰都再抬不起来,他趴在床垫上,辛苦极了。男人则喘着笑了,语气里满含嘶哑的餍足,吞吞口水低声对他说到:
“谢谢款待。”
Kenchi从他身上移开,躺在旁边,一面平复呼吸一面打量动也不再动的男孩。“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家吧。”玲於稍有些动作,Kenchi一把抓住他手臂,像是不想让人逃了。
玲於转过来看他,抿着嘴,似乎不太乐意开口,可Kenchi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动摇了。男人说到“我请你吃饭吧”,佐野玲於这二十年过来,最喜欢的一项活动就是别人请吃饭。
早上塞过的面包早就消化了,他现在对这句话毫无抗拒之力。
“等等,所以你就把他领回家去了?”Tetsuya睁大眼睛,夸张地表示疑问。
“他说他刚从爱知过来没地方可去啊。”Kenchi面上不以为然,“大晚上的,年纪又那么轻,我能把他扔哪儿去?”
啓司放下筷子,笑道:“就不怕人给你家里都拿光跑了?”
“这都一周了。”Kenchi喝了口酒。
“我看你怕不是和别人做了一次就掉进去了。”Tetesuya接着吐槽,“你可从来不是不谨慎的人,放在身边好攻略啊?要是人对你没那个心思你岂不是白费功夫。”他评论。
Kenchi敛着表情,转动手中酒杯,笑而不答。
客厅灯一亮,把开着电视打瞌睡的男孩子吓了个激灵。Kenchi拎着公文包,远距离盯着他,西装搭在臂弯,领带早已松了。玲於在沙发上屈膝蜷着,又是那个保护自己的姿势。
“等我?”男人假意随口问着。
“...不是,”玲於懵懵地揉眼睛,“看电视睡着了。”
他倒老实,回答却并不让Kenchi满意。“晚饭吃什么了?”他走过去,随手把东西乱扔,挨着玲於坐下。
“便利店的饭团...”玲於交代着,刚醒的眼里惺忪,向上望他的目光软弱,Kenchi心里一动,立刻低头攫住了他的嘴唇。
玲於下意识地推拒,但不过两秒,抵在Kenchi胸前的双手就没了气力,像是欲拒还迎,捏在他衣领。本能闭紧的嘴也容易地松开,男人向前逼,他就向后仰,短暂的唇舌交绕,玲於轻而又轻地推了推Kenchi,间隙里唤了句“等等”。
“干什么?”男人正吻在兴头上,不乐意被打断。
“腿-腿麻了...”他回答。
Kenchi“哦”了一声,放开他往半开放的厨房走去。“怎么不自己做点晚饭,你不会做啊?”他拉开冰箱,这才发现里面除了酒什么也没有。他咳了咳,回过头,玲於看着他,开口道“我会做饭的”。
“明天周末,一起去超市吧。”Kenchi顺了罐冰啤,视线乱飘地走开去。
接近傍晚,阳光斜映而来,正在强烈时候。Kenchi懒散地睡到了中午,再慢吞吞地起床收拾,到了点就出门,去接说在中目黑有兼职的人。
天气明晃晃的热,Kenchi停了车,喝着冷饮蹭着街边阴凉地带走,老远就看见目的地那杵着个月桂狗玩偶,在给小孩子们分发气球。男人摇摇头,小孩领完礼物就跑开了,只剩那大耳朵狗傻在原地。
Kenchi走至他面前,看看手表,说:“下班了。”他伸手往玩偶头上一敲。
玲於在厚重的玩偶套装里憋了许久,这样高的温度下,烘得他浑身汗湿、意识发晕。脑袋被Kenchi一敲,他差点没站住,右手一松,没分发完的几个明黄色亮绿色的氢气球全都飘飘晃晃飞上了天。
摘下那头套,Kenchi收获一颗熟透的小果实,喘着气,像是快被闷死了。
男人吸了口拿铁,将手里冰汽水贴上玲於额头。
在偌大的超市里转到蔬果区,Kenchi推着手推车,里面全装着他乱拿的零食酒水,玲於却在前头认真比对着商品价格,俨然像已在精打细算操持这家里支出一般。
这里离Kenchi的公寓不算远,但他仍没来过几次。好容易齐全了整个手推车,拐到收银区时,他就后悔没去同样距离的另一家超市。
——他迎面撞上了前男友。
说起中川源这个人,是个追他又甩他的对象。
如今再偶遇,自然是尴尬无比。
人来人往的嘈杂场合,目光都已对上,中川已经冲他打了招呼,Kenchi就算想忽视也失了时机。
“好久不见啊,”他的视线很快从Kenchi捉住的手腕顺到了玲於身上,Kenchi刚还拽过玲於叫他跟紧,“这是男朋友?分手之后过得很不错嘛Kenchi。”他玩笑。
Kenchi却被那调侃语气触及自尊,论起那段被追又被甩的莫名经历,对他而言是颜面扫地。
他刚想搂过玲於振振自信,却没想到这时玲於的反应突然又快又准,不仅小心地推掉Kenchi的手,甚至还站远了一步。
“不是的不是的,你误会了,”Kenchi保持着笑容,看玲於矢口否定,“我不是Kenchiさん的男朋友,只是借住。”
中川的眼里漫出调笑。
Kenchi笑容底下怒火上头,气得一句话也不说,结账时柜台边上安全套都忘了拿。他提着两大袋东西在前面疾走,玲於在后头带跑地跟着,要不是追得紧,就差点被关在大门外。
玲於开始做饭没多久,雨水说下就倾巢而下。雨声敲得人心烦意乱,Kenchi浮躁地看着解说混乱的球赛,时不时转头瞥一眼厨房。但玲於做事时认真极了,根本没空分神搭理他。
气味馋人的蛋包饭端上来,Kenchi一手撑着头背对玲於,拿叉子把煎得漂亮的蛋皮戳了无数个洞,就是不往嘴里送。
低气压表现得不能再明显,连迟钝的玲於都察觉出来,他放下汤匙,扯了扯Kenchi衣角。
“你生气啦?”他问着那态度恶劣的男人,尽管玲於并不明白Kenchi为何生气。
“别跟我说话。”男人撂了句。
结果玲於当真闭上了嘴,眼神动摇着看回电视荧幕。半闭的窗帘外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随即是剧烈的雷声。玲於没来得及伸手堵住耳朵,房间里所有光亮就瞬地泯为黑暗。
毫无预兆,玲於突然抓住Kenchi手臂。
“停电了。”他慌张道。
金属质餐具被甩在瓷盘上,接着只剩雨声和漆黑,一阵空无所有的沉默。
似乎街灯也俱已熄灭,玲於喊了声Kenchi,好像在确认他的存在。“你怎么不说话啊。”男孩双手都抓上来。
Kenchi先骂了句脏话。“佐野玲於,你怎么一点眼色都不会看?”他语气里沉着不平。
“啊?”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整懵了玲於,他摸不着头脑。
“呵…”Kenchi笑了一声,他顺着玲於的手摸上去,寻到他的下巴,然后倾身上前,精准地在黑夜里覆住他双唇,伸齿就啃咬。
玲於的脑筋还转不过弯,警惕感只是闪过脑海,被撬开口腔后,男人又忽而退开。
“喂,给你十秒钟拒绝我。”即使看不清表情,Kenchi面上想当然也是一副理所应当,拇指腹摁在玲於下唇上,等他结结巴巴。
“…我…不是-没有…”玲於吞咽了下,就开始胡乱言词。
“给过你机会了。”他暗着音色吻上去,早发现了玲於根本不会拒绝人。
视觉限制下,靠着双手摸索拨动情欲,身体在夏时夜雨里发热,新鲜的汗潮气味,温度欲又鲜活,雨有多急,动作便有多疾,托着腰臀的抽插始终不停,唇上的抚慰周到,一套服务强势而温柔。
正面的姿势使腰酸腿疼,Kenchi随便拽了个沙发靠枕垫到玲於腰下,不知为何像在抓紧时间一般加快推动着性爱。
裸露在外的性器摩擦在男人坚实的腹部上, 玲於忍不住去挠挠Kenchi手心。“慢-慢一点…好不好?”但他话音才刚落,男人就撩起他衣尾,塞进他齿间,埋头舔玩右侧乳头。
敏感位置被顶撞着,感觉器官刺激得他生理泪水都渗出眼梢,玲於咬着衣料,喉内发出可怜巴巴的呜咽。
Kenchi替他套弄到高潮完,又快速顶弄了十几下,才抽出来射在玲於小腹上。他起身找了找纸巾,扯出几张甩给玲於,又忍耐不下再吻了吻他,最后评价道:“你其实是个傻子吧佐野玲於。”
风刮了起来,雨点小了,灯光重新点亮室内外时,玲於揉揉眼睛,Kenchi擦干净手站起来。
“蛋包饭你自己热热吃吧,我去洗澡了。”他说。
天很早就亮了,玲於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时,意外发现Kenchi坐在客厅里,西装革履的正在削苹果。昨晚玲於睡下时他还没回家,现在又比玲於更早起床。
“你这么拿刀很不好削的。”玲於凑近观察,Kenchi抬头望他一眼他就噤了声,一低头回去他又张开嘴,“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他好奇道。
“凌晨两点。”
“哦...我跟你说,昨天我有认识一个很棒的烤肉店店员。”玲於炸着乱糟糟的头毛,开始兴奋地念叨起来,又是讲那位新朋友对自己很好,又是讲他兴趣广泛,唱歌还特别好听,“还请我去卡拉OK玩了。”玲於自顾自地说了五六分钟。
Kenchi全程一言不发。“给,”他把那个形状奇特的苹果递给玲於,直视进他的眼睛,“那人那么好,你怎么不住到他家里去?”
不清楚那是无心之言还是故意为之,玲於怔了一怔,捏着果肉发黄的苹果,反射弧并没链接上大脑。
“晚上我要加班,你自己吃晚饭吧。”男人路过他,抓了把玲於的黑发。
小时候回乡下老家时,因为到处调皮,常被大人用妖怪吓唬。Kenchi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邻居爷爷讲的般若,一个因为女人强烈的妒忌怨念而化作的恶灵,住在山里,一到深夜就出来抓小孩吃。
毛骨悚然的可怕笑声、奇异丑陋的狰狞面容,长长尖尖的指头缠住脖颈。
Kenchi喘不过气地惊醒过来,在燥热的后半夜闷出了一身汗水。他从小就被这种东西吓得不轻。
“你没事吧?”玲於出声询问,Kenchi这才发现他蹲在床边,“做噩梦了?”Kenchi的房间门没关紧,他听到很是粗重的喘声。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噩梦。”玲於握着他的手腕,用衣袖替他擦擦额上的汗,轻轻浅浅地笑着安慰,一下接一下地抚着他头发,满眼关怀。
Kenchi侧头凝着他,他也不躲避,像在哄孩子。“...我没事了。”过了几分钟,他别扭地扯开视线。
可玲於又像是想起什么,为难地蹙了蹙眉,一双圆眸写满纠结,下垂的眼梢无辜得紧。像兔子。“你今天早上说的那句话,是不是想赶我走啊?”他咬咬嘴角,嗫嚅地问到,“如果是也没关系,你明白说就好了…”
Kenchi挑眉,想了一想才追溯到原话。
接着他无缘由地勾了勾唇,朝玲於挪了挪,突然探进他的衣服底下,伸手托住玲於脸颊,倏然凑近,似要吻他。
男人的意思暗示得很明白,玲於立即就试图拦住腰上那只手,戒备地合上了唇。可同样地,不出几秒钟,他就缴械一般卸掉了全部拒绝意味,乖顺地停在原地,等Kenchi来引导。
但男人在还有几厘米便亲上他的地方止住所有动作,仅仅是一番试探。
“那我问你,”Kenchi启唇,“是不是我让你住在这里,你才任由我对你做任何事?”
他眼里带了审问和猜忌,也同时夹杂对答案的渴求。玲於一时回答不上来,Kenchi自嘲地笑笑,没意思地放开了他,翻了个身背对过去。
“Kenchi?Kenchi?”良平在他眼前挥挥手,一阵发笑,“这怎么还喝酒喝到神游了。”
Kenchi回神过来,抱歉地笑了笑。“在想个没做完的工作。”他随口胡诌,良平就又继续讲他前阵子的奇遇事。
他随手捻了一颗梅子放进嘴里,觉得味道还不错。“这是店里卖的?”他低声问旁边的Tetsuya,“我想打包一份,三文鱼寿司也挺不错的。”
“梅子啊,好像是老板去台湾带回来的特产,特别送我们一碟的,”Te回答着,“你想要的话我去问问看好了。”
好在店家原本就和他们几人相熟,爽快地送了一盒给Kenchi,连带着打包的三文鱼寿司,也选了品相最好的一批货。“没见你以前这么喜欢梅干和三文鱼啊?”Te多嘴了一句。
“有人很喜欢。”Kenchi摇头笑笑,先离了酒桌。
他在公寓外一条街下了出租,慢悠悠地边散酒意边往回走。离公寓还有几百米时候,一辆速度很快的摩托从他旁边驶过,停在门口。
Kenchi驻了驻脚步,看见玲於从后座下来,摘了头盔,正跟人说着话时,瞥见了自己。
“Kenchiさん!”玲於招招手,等Kenchi晃着步子走近,就跟他介绍,“Kenchiさん,这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数原龙友君,在烤肉店打工的那位。”玲於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他和玲於的朋友互相点了点头示意,Kenchi有些晕乎,没太留有印象。
“你的‘房主’好像喝醉了,”龙友收回玲於那只头盔,笑道,“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明天再见。”
Kenchi没等玲於道别就转头往公寓里走,玲於小跑着跟上来,满颜笑吟吟的。“等等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回了家你就不要再喝酒了。”他换好鞋就冲进厨房里,“聚餐好玩吗?”他顺口问着。
“就那样。”Kenchi摁着眉心,把手里袋子放上餐桌。
“你买什么回来了啊?晚上龙友君请我吃烤肉了,他烤肉的技术真的是好赞,我吃了好多。”玲於眉眼带笑地给他端了一杯水来。
“...对啊,你吃过晚餐了。”Kenchi顿了顿,忽然来了气,念念着就起身将口袋整只扔进垃圾桶里。
玲於歪歪脑袋,好奇地去看了看,赶紧捡了回来。“是三文鱼寿司和梅干啊,扔掉多可惜。”
“因为不需要了啊。”男人赌气地去冰箱拿酒,被玲於一手拍开。
“我全部吃掉不就好了。”他把蜂蜜水塞Kenchi手里,立刻去拆食物包装,一个寿司配个梅干吃得脸颊鼓鼓囊囊的,开心地说美味。
Kenchi默默看他吃完一半,转身去客厅找了颗胃药,进浴室之前甩到他面前。“撑死了我不会负责的。”他冷漠地丢下一句。
喷头的热水淌下,漫无目的地流遍全身,Kenchi站在淋浴里,水汽促使狭小空间内温度升高,蒸得他头脑很不清醒。玲於敲敲门要进来拿洗衣机洗好的衣服,Kenchi闷闷不乐地应了。
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隔断下,隐隐约约只能看清外头的影子。
“佐野玲於,”男人撩了把头发使唤到,“给我拿毛巾。”
男孩依言照做,拿着烘干过的干净浴巾走近。“给你放在哪里?”他开口问到。
但门忽一启开,他就被生硬地拽了进去,这是场计划之下的骗局,Kenchi将他抵在玻璃墙上牢牢箍住,热切地吻了下去。
“Kenchi-”玲於在热吻间隙出声,但说不出两个音节就又被封住嘴。淋浴很快将他全身浇个半湿,Kenchi口中酒精味道给他整个人都染上微醺气息。
接吻接得呼吸不顺畅,还差些被水呛到。
男人任性了一会,力度慢慢消减,他最后碰了碰玲於嘴唇,视线却垂落向下。如此拥住了面前的人,Kenchi闭着眼睛靠在玲於肩上,低念着带着酒意的话语:
“佐野玲於,你能不能…快点喜欢上我?”
酒精放大了情感,同时使它敏感又脆弱。这样低微的请求,根本不会是从Kenchi口里说得出的话。
玲於分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轻喘着气,睁大了双眸,被“喜欢”二字撞懵了理智。
他整夜在床上翻来覆去,像发烧了一样昏沉不明,双颊发红,耳边却一直在反复那两字——他从未思考过的事。到天亮之前方才迷糊地眯了会儿,再出房间时Kenchi已经出了门。
冰箱上留了张字条,说到:“昨晚我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玲於发着呆,捏皱了纸张。
“所以他对你说了喜欢,你觉得很吃惊?”龙友头上绑着白汗巾,只穿了背心,光着手膀正在刷碗。
“就…”玲於搅拌着手中饮料。
“我看你啊,不是想不通,而是根本没想过吧,”他笑着摇头,“不过他那么一个工作稳定又有房有车的男人,随随便便就拉个陌生人住家里,你也不想想,他能因为什么。”
玲於揪着头发,被说教得心口一紧。“…片寄君今天不过来了吗?”他想到什么说什么。
“那家伙啊,昨天他不是休息吗,”说起合租的室友,龙友叹了声,“我早上六点就把他叫醒问他要不要去冲浪,晚上他说喝酒的时候我又泡了蛋白粉端给他,把他惹生气了。”他止不住地笑了好会儿。
接着他发觉年纪小他几岁的人根本没在听,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呢,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轻易答应他说的话。我记得你打工的地方不是说可以帮忙找住宿,但你不是也婉拒了吗?”
“所以玲於你,也不是不会拒绝别人吧?”
这句话横在玲於心里,一直到家也没有忘却。屋子里静悄悄的,他还以为Kenchi未曾回来。等进到客厅,他才看见Kenchi站在阳台上的背影。
男人听见动静,回头望他,倏然笑起来。“你快过来看,是夏日祭典。”他唤。
玲於走过去,远处的夜空上果然正一朵一朵盛放烟火,正是暑假期间,想来是祭典没错。可距离颇远,他们连绽开的声音也听不见。
“真是久远的记忆了啊。”男人叹到,饮了口酒。
“说起祭典,我很会钓地摊上的金鱼诶,一次可以捞到十几条。”玲於被带进话题里,也笑着讲到,得到Kenchi一句“真厉害”的夸奖。
玲於望向Kenchi侧脸,突然有些失言。他想起这段同居的日子,他们两人相处的方式从一开始就如同恋人,而到现在,玲於才察觉出来。
“我从来没有想赶你走的意思。”Kenchi凝着依旧在燃放的大小烟花,“我希望你明白。”
他仍然没说话,一时看Kenchi竟看得有些痴了。
“你那么看着我做什么?”男人一笑,突然叫玲於微微脸红起来。
他定了定心思,才回答到:“我在想,自己有没有更快点喜欢上你。”
男人愣了愣,手指将易拉罐摁出一处凹陷。他靠近几分,从后方将玲於拥进怀里。
玲於缩了一缩,就放松下来。Kenchi在他后上方叹了口气,于是玲於转过头去,像是安慰地扬着下巴轻轻吻了吻他,又立马缩回去。
清爽的夜风中,双臂都搂紧些许。Kenchi埋下头,将唇贴在他颈窝,舒缓着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