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白滨很喜欢挽她的手臂。
她们在学校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有着粉色挑染的学姐凑过来挽住她，那个所有人都告诉她应该避开的人对着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衬衫领子底下露出隐约可见的黑色项圈，“恭喜入学啊隼酱，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说完吐了吐舌头，把环绕着她的手臂的两只手都松开后撤，她立刻注意到对方甚至还打了舌钉。
和戴舌钉的人接吻是什么感觉？在那次见面之后这个问题在她的脑子里盘旋了三天，压根没有意识到在思考和学姐接吻是什么样子的自己有什么不对劲，想和整个学校长得最好看的人接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以至于在三天后她终于忍不住跟佐野提起了这件事，她的青梅用一种“我靠有女同”的目光看着她时，她才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不正常。不正常这个词可能有些过分了，但在小森认知为异性恋的过去十六年的人生里，想和同性学姐接吻这件事确实应该算有些不对劲了。
但，“我怎么可能是同性恋呢！我又不喜欢你！”她这样和佐野说到，“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打舌钉，很好奇罢了！”一定是这样。
“首先，不要做这种假设，恶心。”好友毫不留情地驳回了她的狡辩，“而且我劝你不要去招惹她，哪怕你真的很好奇也给我憋着，你觉得你有几条命够她玩的？”
小森很难理解为什么长得这么乖巧，梳着可爱妹妹头的一个小女孩这么能喷洒毒液。但她很快也没有心思去分心想这件事了，因为白滨又跑到她们班上来找她玩了。
“隼——酱——”学姐会不由分说地挤到她眼前，挽住她的手臂后把手插回自己的口袋里，眨着眼问她：“今天放学我们去逛街吧！”用的语气非常笃定，好像吃准了小森一定不会拒绝她一样，而她也只会点点头，连一点想要拒绝的念头都不会有，并且试图忽视学姐的胸部紧紧贴在她的手臂上的感觉有多好。
02
她也试图问过为什么白滨总是喜欢挽着她的手臂一起走路一起聊天，总之为什么总要挽着她，不会觉得太亲密了吗。
白滨闪着她的大眼睛，用没挽着她的那只手把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颇为不解地反问道：“难道对喜欢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吗？”这么说着的人反而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抱着她的手臂，把她带向另一家商店，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必须要买的东西在那里一样。
如果说她还能够忽略自己被抱着手臂的时候心脏快冲破嗓子眼的感觉，哪怕是以她的标准来说可能也太迟钝了。
被带着往前走的小森福至心灵地想起了一个问题，又非常突然地问出了口，好像不问这个问题就会后悔的地步，“这算是约会吗？”
“当然是约会啦！”学姐在前面很肯定地点着头，“所以不要离我太远，免得走散了！”
03
“你被直女钓了。”佐野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像是这件事根本没什么讨论的余地，她又很想反驳说学姐对她很好很好，才不是在钓鱼，但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她是直女？”
佐野头都没抬，“她那么喜欢做美甲，怎么可能是女同性恋。”
小森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新贴的亮闪闪的甲片：“可我也挺喜欢做美甲的，我不也……”她解释的声音逐渐变小，不过听起来却仍然十分坚定。
“你就是白滨性恋，不以她的性别为转移，不要给自己脸上贴女同的金，哪有你这么好骗的女同。”佐野颇为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过是对你笑了几下，抱着你的手臂逛街，你就这么沦陷了吗？”
“可，可你也不喜欢做美甲啊，也不是说你因为这个就是女同了吧！”她的反驳听起来就像在进行一些无力的抵抗。
“我也从来没说过我不是。”佐野瞥了她一眼，带着一种“我现在和你这个傻逼说不通”的神情离开了教室，留下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的她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似乎刚刚和她出了个柜。
04
白滨偶尔还会给她带花，基本上每次都不重样，多数时候甚至是和她今天的发色差不多配色的花束，美其名曰为“要让隼酱记住我今天的样子啊！”对方第一次把花塞进她手里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况且女孩子收到鲜花都会开心吧？我也想让隼酱开心！”
她知道不应该继续让蝴蝶在她的胃里乱飞，可是这种事情怎么是她能控制的了的呢？她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在那些收到花的日子之后的一天也回送给白滨一些小礼物，就好像她们这样做只是在普通的交换礼物，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互相哄对方开心而已。
她知道好友知道这件事以后会对她说些什么话，但她仍旧固执的认为在白滨的心里，她一定有着特殊的地位。
她记得在走廊里遇到正板着脸踩着高筒靴快步走路的白滨，看起来似乎对这个学校充满了不满，但在目光扫到她的那一刻却停下了脚步对她露出了笑容，她当然也立刻做出了回应，只不过仍然好奇地问了一句：“笑的这么开心，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今天把头发染成了金色的学姐摇了摇头，“无论在哪里，哪怕是在学校走廊上，能够见到隼酱我就会很开心啊！”
虽然白滨很快就因为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结束了这段对话，但是她在那之后仍然愣在原地，直到佐野看快上课了她还没有回来，出来找她的时候，她才终于缓过劲来，抓住好友的手问：“你们直女，会说见到你就很高兴吗这种话吗？”
佐野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半天，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扯着她的校服袖子往班上走，“拜托，我又不直。”比她矮一个头的女孩在前面翻着白眼，“她要是和你说见到你就会很开心，那她肯定是直女。”
“为什么？”她又发出了同样的疑问，实在是不能理解好友的直女雷达到底是如何运作的，怎么能够一眼就识别出来对方是否是直女。
这次佐野松开了扯着她的衣服的手，站定在走廊上看着她，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她有男朋友，你不知道？”
她有些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他们还说她脚踏两条船，同时谈了两个女朋友，那两个女生关系还很好。”
像是终于放弃说服她了一般，佐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最后加了一句：“因为那两个女生才是一对啊，白痴。”然后便从后门钻回了自己的座位，决意不理上课时她扔过来的写满问号的小纸条。
05
在她知道白滨有可能是直的，甚至似乎还有男朋友这件事的一个礼拜之后，她还没有理清头绪，就在凌晨两点被学姐打来的电话吵醒了。
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应该也不会这么晚打电话吧？还是说她喝醉了开始乱打电话了？她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纵然白滨也从来没有过喝醉酒给她打电话的不良记录，她此刻仍然认为对方应该醉的不轻。
但那又怎样呢，这个电话她又不可能不接，哪怕是听到学姐的醉话也没什么不好的吧，人们总说酒后吐真言，哪怕是喝醉了的学姐的声音她也想听一听。
她按下了接听键，没有意料之中的胡言乱语，只有好像离了有一段距离的抽鼻子的声音，以及很明显带着哭腔的一句“打扰了。”
小森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去够堆在床脚的衣服，“学姐在哪，我现在马上过来。”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后报出了一串地址，然后又小声地加上了一句“不要挂电话……”
她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对着手机嗯了两声，换好衣服以后轻手轻脚地溜出家门。
学姐在路边的公园长椅上已经蜷成了一团，总是会对着她露出笑脸的人好像这一次也失去了笑起来的动力，听到声音后从臂弯里抬起头看着她的样子像下雨天里被淋得湿漉漉的小猫，她此刻才注意到，一直以来都喜欢画浓妆的白滨，此刻脸上干净得连根假睫毛都不剩。
像是意识到了她的眼神一样，白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想让隼酱看到我哭的很狼狈的样子啊……所以就让你看看我比较丑陋的样子吧。”她的声音甚至都已经丧失了平时的朝气，还硬是挤出了一个不是很完整的笑容。
“你怎么样都好看的！”这句话在她还未仔细思考之前就已经脱口而出，仔细思考以后也觉得这句话并没有任何问题。她在白滨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看到对方的眼眶和鼻梁因为痛哭过后变得通红，却也仍然美的让她不禁屏住呼吸。
这句夸奖换来了对方的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白滨此时也沉寂了下来，她们俩面对着前面的空地，在一阵无人愿意打破的沉默当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突然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沾湿了她的外套。她想低头看看学姐是否还好，而白滨又带着那样难过的哭腔哀求着她别动，她只好乖乖地坐在原地，像一块木头一样浑身僵直，全然不知在这种情况下该做什么。
不知道为何而哭泣的人像往常一样又抱起她的手，半个身子都靠在她的怀里，甚至比往常更过分一点，一只手还伸出来与她的手十指相扣，像是寻找一些情感上的支撑，寻求一些力量。而她只能直愣愣地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徒劳地做出一些安慰的尝试。
然后她听到白滨开口，“我知道隼酱不会像那些臭男人一样对我的。”她的嘴唇还靠在小森的外套上，又因为还止不住眼泪而听起来闷闷不乐，“是他不懂得珍惜我！”
原来是失恋了啊。小森有些恍惚地分神想到，那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我就有机会了？
“如果你要是男的就好了……”她的声音听起来仍旧十分低落，小森没法确定她现在所说的话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她也很想问，可是却觉得这一刻是属于白滨的，开口好像就会惊扰些什么，“会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的吧？”学姐说这话时正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她像是受了蛊惑一样忍不住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之后也只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找补。
白滨对着她笑了起来，是和平时一样动人的笑容，“谢谢隼酱，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把头靠在小森的肩膀上，似乎是完全由于她的举动而平静了下来，开始玩起她的手指。
而她所能做的所有，只不过是在白滨因为哭太久之后疲惫地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之后，偷偷亲一口她的发顶，并把两人交缠着的手指握得更紧一些。
她想，我比你喜欢我来的要更喜欢你。
Bonus
圆：你缺不缺德啊老干这种事
岚：可是我以为这次真的是个直女啊！你看她甲片贴的比我还长！
片：你让她去吧，她迟早有一天遭报应
岚：凉子怎么这样呢，你不是很爱我的吗，你不是都和那些找你喝咖啡的女生说你太爱我了所以我不让你公开关系你就同意了吗
片：我们俩就不要在这装了，也没有外人，少来恶心的
岚：龙酱就不会说这种话的，她都说和我没关系！你肯定很爱我吧
圆：你们继续聊，我出去吐了
片：题外话，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分了
圆：你可听她扯，她和Lizard天造地设，就算死了以后骨灰也要葬在一起免得污染空气，没见过比他俩更配的了
岚：你们果然都好爱我❤❤❤我也很爱你们，下次买了新唇膏先给你们试试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