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face

【PB】杀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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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
M/M
Fandom:
HiGH&LOW: the Story of S.W.O.R.D. (TV), HiGH&LOW (Movies), Generations from Exile Tribe (Band), Doberman Infinity (Band), EXILE (Japan Band)
Relationship:
Bernie/Pearl (High & Low), Nogae Shuhei | Sway/Shirahama Alan
Character:
Bernie (High & Low), Pearl (High & Low), Nogae Shuhei | Sway, Shirahama Alan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2-03-14 Words: 6115

【PB】杀他死

【PB】杀他死

(1)
故事没有什么故事,非要说有那也是他们认识很久之后才发生了故事。
Bernie特殊一点,作为一个本应弱势的Omega偏偏活得像个刀枪不入的佣兵Alpha。
刀枪不入是个夸张的比喻,主要是为了强调另一位佣兵的过人之处。
生时是生,死时无人问。
佣兵Alpha有次突然这么说。
Bernie夸他,“你还挺有文化。”
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不因为自己是个相对虚弱的Omega忧心忡忡就更不会因为在Alpha堆里讨生活而惴惴不安。
他用枪很厉害——现在我们可以这么说。
但实际上佣兵教了他不少,他才是用枪的高手。
起初分配下来只有这个佣兵的搭档是Omega,他本人还被队里的人笑了很久。
雇佣兵不像正式军队那样纪律严明,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为了钱,没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永恒横亘。
这个年轻的Alpha佣兵试图和沉默的Omega佣兵搭话,“我叫Pearl,你呢?”
Bernie毫不避讳地盯着他打量了很久,眼神里的猜疑戒备半点没有躲藏,Pearl伸出来的手都有点发酸的时候Bernie才短促地握了一下,简短地把自己的名字告诉Pearl。
他见他傻乎乎的,真诚摆在明面上,眼神清澈,看他的时候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有些人活着是在消耗自己的幸运,Bernie就是。
令到他快乐的日子也许比那些令人不快的日子少,但他只能在那些让人觉得阴郁、压抑、烦躁的日子里才会想要与人亲近。
他需汲取这些不快里难得的温暖。
多数时候Bernie一个人,他对抑制剂有些成瘾,新发的药品有一股桃子味,偏酸,但是好闻,咽下去之后嘴里也会留着这个味道。
Bernie随身带着一小盒,每天两粒,有时候忍不住就会心不在焉地盯着一个地方。
心里想着就只是再吃一颗。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通常他已经打开了盒子将那粒灰粉色的药丸丢进嘴里。
两颗到三颗到一天六颗。
某天Pearl看着他,说,“你身上有很重的桃子味。”
Bernie抬起袖子闻了闻,“没有吧?”他说,“我闻不到。”
Pearl抱着他的M16坐到Bernie身边来,“你是不是…”他问出这句话不太好意思,但是为了Omega独特生理性和工作需求,他还是不得不问,“你是不是发情期快到了?”
Bernie又摇摇头。
他抬头去看天空,阳光从云层里利剑一样扎下来,穿过他的魂灵将他钉在地上。
他动了动嘴唇,半晌才说,“我做了手术。”
不会发情也不会动心,但是对抑制剂那种有着桃子酸甜气味的药片,上瘾。
Pearl有些窘迫地沉默,Bernie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用肩膀撞了一下Pearl,笑着说,“很久以前的事了。桃子味可能是我吃的糖吧。”
Pearl讲话就喜欢和人对视,即便Bernie没有看着他,也知道这个有些傻乎乎的佣兵正转过头看着自己。他转过脸去,盯着佣兵的眼睛,“下次给你带一点。”

他们两个搭档之后很少有单独行动的工作,极个别时候也只是因为危险性相对来说比较小。
Bernie和目标人物在狭小空间打交道的时候就不带枪了,钢丝或者匕首更为合适。
他更喜欢匕首。
反握着用刀刃抹过他们的脖颈,刀尖挑出的血迹挥上洁白的墙面。
杀人手法正应当如此富含美感。
钢丝不太好操作,拿不好还容易割破自己的手,万一挣扎得太厉害也许还会让人逃脱。
他遇见过,还是Pearl在对面楼给他补的枪。
他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左边脸上溅到温热的血液。
手上的人失力下滑,带着他一起滚到地上。
Bernie躺在尸体边上剧烈喘息,胸腔因为大口吸入冰冷的空气隐约抽痛。
Pearl在半刻钟之后开锁进来,他的步伐有些仓促,过来见Bernie只是躺在地上休息才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打到你了。”
Bernie看到他就生气,又不能骂得太大声,只好憋着声音数落他,“谁让你开枪的!他们查弹道一下就能知道你在哪儿开的枪!查监控就能锁定你!留那么多线索你有几条命?你要是被抓了怎么办!”
Pearl在他面前蹲着听他骂完,一点也没有为自己开枪后悔的样子,“先处理一下他。”
Bernie撑着地爬起来,最后说,“怕了你了。”过了会儿又说,“谢谢。”

他后来给Pearl带了桃子味的糖,他坐到这个温顺的Alpha身边去,再次从不幸的日常里汲取一点温暖。
这个长年累月放在兵团驻点操场的破旧轮胎在成为他们两个新的休憩点之后经常落下桃子的味道。

Pearl的事简单许多。
钱,工作,成为佣兵。
他虽然杀伐果断但是性格很好,甚至让人觉得好得过头不太适合做一个佣兵。
这个性格好同样体现在他扭断一个人的脖子但是依旧在和同组的伙伴说笑。
那个叫Nine的佣兵被他突然发力的动作吓了一跳,骨头折断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Pearl清理了现场,招呼Nine回驻点的时候Nine甚至有一瞬间的反胃。
Pearl的残忍是在这一天暴露给他的。
Nine就不擅长徒手杀人,他需得用刀、用枪、用那些能将他与死者隔开的武器。
皮肉贴皮肉地将骨头折断会让他胆战心惊,沾不上血迹也足够让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可罪孽深重这个词,本就是用来形容他们这一类人。
他一度怀疑Pearl没有其他欲望,他和发情期的Omega扎堆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他的欲望可能就是杀人,折断他们的脖子,扎穿他们的血肉。
Pearl在工作之外喜欢哼歌,他有那么多奇奇怪怪但是好听的曲调打发一个又一个午后。
Nine和他搭档的时候会把他哼的歌录下来。
那是Pearl送给他的一只小录音机,这个年代很少见这东西,不方便携带,只是供他们在休息时消磨大部分时光。
Nine调走之后带走了录音机,Pearl的空闲时间就再次沉寂下来。
他坐在训练的操场看兵团的人三三两两跑步或者搏击,也有人问他一些实战的技巧。
但更多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这儿,看天看云或者看钻出石头缝的那朵白色小花。
百无聊赖。夜里更甚。
失眠常年困扰他,那些骨头碎裂的声音或是子弹出膛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他耳边。偶尔入睡,他总梦到该杀的人没有死,他们站起来逃开,Pearl惊醒,却又觉得如释重负。
他见到Bernie之前他就听过他的名字。
一个混迹于Alpha之中的Omega,同伴有不少开玩笑说他必定出卖自己的身体,在和无数人做爱的时候杀死他们。
Pearl瞟了那几个人一眼,哑然失笑,靠身体就能杀的人,那还需要他们这批佣兵做什么。
他等他来。
他只能等他。

(2)
第五个年头他们终于一起出去喝酒。
他和Bernie一起并肩坐在吧台前,连拿酒杯的姿势都那样像。
Pearl说起最初,“我像以前只能等你来的时候一样,现在也只有你一起。”
同伴或者同伴变为的敌人,他们来了又去。
Pearl有过一些后悔的事,每每想到就试图让时光倒流,譬如他杀过一个自己曾经的同伴。
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Bernie。
那个夜里他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才就着那样亮的月光发现这件事。
他依旧记得当时那种巨大空洞的绝望,他站在尸体旁边,浑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一样。
捂住那个伤口早就于事无补,Pearl替他合上眼,往昔并肩作战或一同饮酒的画面又走马灯一样在他脑中轮回播放。
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真的终结了一个同伴、一个人,活生生的一条生命。
他开始信神佛,开始用祷告来试图洗清自己的罪孽。
也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失眠。
长年累月地失眠。
精神状态恶劣到清醒的时候都会在耳边听到枪响。
最后一任搭档Nine调走之后他就没有再申请搭档了。
Pearl开始祈祷自己的死亡,可他竟没能在任何一次工作中死去。
Bernie的到来多多少少给他枯燥无趣的日子带来了一些光亮。
一个深入雇佣兵团的Omega,这个名头就足够让许多人觉得有趣。
Bernie来的那天起了大雾,Pearl见到他就知道他们是同一种人。
异类与异类的互相感知总是强烈又独特。
孤僻能够最大程度地掩饰他们性格的缺陷。
在正式搭档的前两年,他们之间的对话也许连二十句都没有。
也从不互相报备行程。
那时候Pearl还不知道Bernie做过那个手术,他只是知道阴雨天湿气重的时候Bernie总是很难受,夜里翻来覆去,行军床发出令人烦躁的吱呀声。他很懂得尊重别人,所以后来他就很克制自己翻身的动作,只是在实在难以忍受时才重重地叹一口气。
Pearl一直以为是Bernie作为Omega的发情期到了。
又一个雨夜里Pearl翻身下床走到Bernie床边去,他拍拍Bernie的肩膀,问他需不需要叫医生。
Bernie摇了摇头,他闻到了Pearl温和释放的信息素气味,像是雨后森林的清新空气,他开口,“你去睡吧,我没事。”
Pearl没有听他的话,只是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用叫医生吗?”
Bernie背对着他,依旧摇了摇头,“我只是,脖子疼。老毛病了,没事的。”
Pearl只好听他的话回去躺着。
他在那之后困顿了一会儿,再惊醒过来的时候就着微弱的光亮看了眼表,凌晨三点一刻,还早,Bernie仍旧没睡着。
Pearl盯着窗户好一会儿,他听雨应当是停了,风可能有些大起来,树叶被风吹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下床,叫了Bernie一声,后者良久才应他,于是Pearl和他躺到一块儿去。
Bernie吓了一跳想坐起来,又被Pearl拉着躺回去。
行军床容纳他们两个人着实有些狭窄,Pearl只好贴着Bernie的后背。
他能感觉到Bernie的僵硬和紧张不安,然后他抬手轻轻替他揉后脖颈。
所以Pearl在那天晚上就知道Bernie做过手术这件事,他脖子后面的腺体上,有一道摸上去很明显的疤。
想必就是这一刀让他在每一个雨夜难以入睡。
Bernie把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沉默地哭,因为啜泣耸动的身体被Pearl贴着,这些难忍又苦痛的情绪就有了能够被拥抱到的实体。
那是他们两个在雨夜的第一个短暂安眠。

孤独的人总有愿意依赖于别人的原因。
Bernie在那天晚上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开始变得喜欢和Pearl待在一起,在那些不幸接二连三找上门来的时候,Pearl成了他汲取不幸里难得温暖的唯一途径。
他真是个很好的人。
即便他在别人眼里冷血又残忍。
说来可笑,他平素那样温和,可谁让他杀伐果断,还是让人心颤胆寒。
面对这样让人直觉得残忍的人,将他归为冷血实在贴切不过。
所以他多数时候就只能坐在训练场的一边看着别人,偶尔看天偶尔看地上的纹路。
Bernie来了之后他们也并不太讲话,他起初对Pearl处处戒备,连告诉他名字都要犹豫再三。
他见过太多试图用信息素来压迫他的所谓同伴搭档,Pearl是个好人。
他想到这里就笑起来,是啊,他怎么会是个好人。
也许只是个对他很好的人。
他沉默他也沉默,不多问也不多说,Bernie去哪儿Pearl就跟着,他拿枪他就把子弹袋准备好;他找匕首他就把擦拭的刀油和布准备好;他若是什么都不做,他也就坐在他边上一言不发。
需要长年累月积累来的默契,仿佛从他们见面开始就互相深谙于心。
Pearl从前线佣兵退到给Bernie架狙打掩护,Bernie有次问他,“红点十字标底下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Pearl很不高兴。
那是Bernie头一次看Pearl生气,他一声不吭地走开去,把自己关在休息室一天都没出来。
Bernie没有问他原因,他在后来再没提过这件事。
今天是第五个年头,他们一起喝酒,Bernie终于在醉醺醺的Pearl嘴里搜寻到这件陈年旧事的缘由。
Pearl说,“我不要杀你,你快点跑。”
Bernie笑眯眯地把酒水一饮而尽,他拍拍趴着的Pearl的肩,说是,“可是我没地方去呀,Pearl。我没地方可去。”

(3)
异国他乡此刻是个闷热午后,他们从沙漠回来,公路被晒得滚烫,粗砾石子被轮胎碾碎。越野车疾驰回返,藤编的座椅硌得Bernie背脊生疼。
他只穿了件宽松的背心,防弹衣和护肘手套几乎要把背心整个遮掩,露出来的手臂上有交错的几道新鲜划痕,伤口不深,已经不再流血了。
恶战倒是并算不上,双方人员都没损失,拿到该交换的东西费了些心思而已,Bernie不愿回忆,再多再繁复的工作在结束之后回忆起来也仿佛只是眨眼之间。
Pearl在这辆租来的车里放了他们带来的烧酒,Bernie翻出来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口,他皱着脸,“真难喝。”
Pearl笑起来,他晒黑了一点,金发没被发带束缚住软软地搭在额头,他说,“回去加点冰块或者奶,就好很多。”
但Bernie其实也不太想回去。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在离沙漠不远的棚区,里头有大大小小的几个集装箱。
这里白天热得闷,夜里就冷得睡不着了。
去附近的嘈杂酒吧坐一晚都来得比回去更能让Bernie接受。
这里的闷热和东南亚的闷热截然不同,但是Bernie依旧会想起那个东南亚国度的雨季,冗长潮湿。
他就出生在那里。
那里发生了一些好事也发生了一些坏事,当坏事多过好事,这个地方在回忆里琢磨出来的就是苦多过甜。
Bernie在这日子里问Pearl,“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Pearl抬手看表,这表总是差几分钟,他回忆了一下今天早晨还浏览过的票务页面,回答Bernie说,“本来今晚就走也可以,不过耽搁了一会儿,恐怕得明天。”
Bernie没再说话,Pearl把着方向盘看了他一眼,这天的Bernie身上带着诡异的安静。
过了会儿Bernie把身子往下沉了沉,他闭上眼睛,像只是困了,轻轻说,“我想回家。”
Pearl听到了,他没搭腔。
公路笔直,烈日灼心。

他们在第二天傍晚登上回程的班机,在那之前他们就一直窝在那个集装箱改的闷热住所。
Bernie倚在床头心思寥寥地玩手机,他拍了几张从这里看出去的天空,那么小一方还要被其他棚子遮挡。
Pearl在一边收拾行李,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没多少东西,一个小箱子还不够装满,倒是他买的纪念品和零食还挤了块地方。
Bernie伸着懒腰问忙忙碌碌的Pearl,风马牛不相及的一个问题,“那么多年好像没看到过你发情?”
Pearl还在想怎么把手里的塑料盒子放进去,随口答了一句,“我一直都在打针。”
他终于把那个盒子嵌进这个装了他们两个人小半人生的箱子里,揉了下鼻子,“毕竟你是个Omega嘛,万一呢。”
Bernie“哦。”了一声。
他突然有些没来由地胸闷,往嘴里放了颗药才觉得好一点。
Pearl收拾完东西坐到他旁边来,掸了掸手问他,“那你呢?为什么做手术?”
他们一起的第三年他就知道这件事,但是第六个年头他才敢问出口。
Bernie笑起来,他抬手拍拍Pearl的肩膀,试图像Pearl那样开个玩笑糊弄过去,“毕竟你是个A……”他张着嘴,毫无征兆地落下眼泪,他连说出仅作为个体标识的这个发音,都不敢。
Pearl想到那个雨夜他替Bernie揉脖子的时候,原来那个时候他在害怕。

Bernie好像变回了那个头一次见面时戒备沉默的Bernie。
回程的航班上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Pearl在登机前看了Bernie的社交账号,最后一条状态是他们离开棚区的时候,Bernie拍了他拿着行李的影子,什么都没有写。
转机之后是漫长的夜间飞行,Bernie闭着眼睛在轰鸣声中睡过去。
起初他可能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回避和Pearl的交谈,后来他就真的睡着了——以一个脖颈有点扭曲的姿势。
Pearl没来由地想起他错手杀死的那个同伴。
他总是能把一件事做得很糟糕。
Bernie睡了没几个小时就醒过来,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转头看正在本子上涂涂写写的Pearl。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Bernie突然说。
这句话像是要把中间他们沉默不言的时间逐一缝合。
Pearl头一遍并没有听清,他又“嗯?”了一声,Bernie把自己往底下滑了一点,小半张脸都埋进身上盖着的外套。
“我没有要怪你,”Bernie看着Pearl,“你问的那个问题。我只是……”
Pearl打断他的话,他伸出一只手来,问Bernie,“那我们算和好了吗?”
这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到的拙劣把戏。
或许他只应该和那些冰冷的尸体要么武器打交道,活在世上那么久Pearl总是学不会让自己变得圆滑。
连说这开玩笑一样的话也让语气显得尴尬又僵硬。
Bernie打了一下他的手,骂他,“神经病啊。”过了会儿却又自己牵上来,握住了不放。
这两处罪孽深重的魂灵终于在几万米的高空黑夜之上牵手穿行。

(4)
回去之后的第二个月兵团又要筹备去新的城市落脚,Pearl突然就有一些疲倦,夜里从兵团的小冰箱拿了两罐说不出什么牌子的啤酒回房间去叫Bernie,然后一起去天台吹风。
这栋楼并不高,但他在这楼顶想起与Bernie的许多个日夜。
他总在这样的高楼,架着狙盯着Bernie的方向,他有过射杀Bernie的念头,仅在一瞬间,Bernie处理完尸体之后总是看向他的方向,那双如此美丽的眼里带着那么浓重的疏离和悲怆。
“我们别干了吧。”Pearl说。
他说“我们”
他想带Bernie走。
离开这里,离开兵团,离开那些困扰他多年的梦魇。
当他说出“我们”,他即爱他。
这念头像涨潮一样涌上来,他想换一个地方生活,没有枪械匕首或生杀予夺,他们不必在看海时仍胆战心惊。
对佣兵来说,有这念头是他的无用与怯懦,他从此刻是破碎了瞄准镜的狙击枪、是生锈的刀锋,但同时也是他自己。
Pearl摸出受潮的烟盒,他划亮火柴,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
Bernie一直靠着栏杆看远处的霓虹,天空飞过去一架飞机,轰鸣声无端让人心烦,脖颈后的疤又在隐隐作痛。
他去夺Pearl的烟抽,带翻的啤酒罐里溢出剩下的冰凉酒水。
“也好吧……”Bernie看起来很焦躁,他的手都在抖,呼出的烟雾扑进深邃的夜。
“也好吧,”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一起走。”
“Bernie……”Pearl看着他,他们互相望着,互相靠近,互相亲吻,那支烟燃到了尽头,灼了Bernie指间的皮肤。
Bernie抱着他,他还从来没有这样用力地抱紧一个人,“如果是别的人在我身边一年又一年,我也可以这样深情。”他还是抱着他,但是抬起脸。
Pearl看着他笑,说,“是。”
他们是巧合相拥,并非必然相遇。

Bernie再次被熟悉的雨后森林的气息包裹,狭小的床铺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药片散发出熟成的桃子香气,Bernie在并不完全的昏暗之中用手指描绘佣兵的脸,眉毛、眼睛、鼻梁、嘴唇,呼吸带着的热气熨帖于掌心,温暖,以及一点觉得Pearl正在爱他的错觉。
他确正用他的话语与拥抱猎杀Bernie的魂灵,他即死去又在热烈的爱中复活,吻即焰火。
水汽在森林里蒸腾,他若是在云上又顷刻被颠覆沉进湖水,屏息的动作被打断,林中的鹿睁开湿漉漉的眼。
Pearl的手覆着他的脖颈,Bernie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刀口的疼痛转变为细微的痒像潮水一样散开去。
他们落进一层又一层绚丽的梦境,醒来时Pearl正用嘴唇轻轻贴着Bernie颈后的伤疤。
Bernie在这时总是很无助,他将自己都剖得干净,却仍在清醒时不习惯这样温和的触碰。
他往里挪了挪,又被Pearl抱着腰带回来。
窗外的风吹进来,他就把毯子拖上来一些,替Bernie掖好被角。
心跳声彻底重叠,Bernie渐渐又睡过去,他睡得不安稳,翻了个身缩在Pearl怀里发抖。
Alpha的身份就足够让他恐惧,以至于到洗去标记又割去腺体的程度。
Pearl知道他曾经属于过别人,现在他只属于他自己,可他又吻他,所以佣兵也有幸拥有一席之地。
佣兵像哄小孩一样开始哼一支歌,他拍着Bernie的背,然后听到一声呓语,Bernie在叫他的名字,他应了一声。
许是难得做了个好梦,他说,“喜欢你……”
Pearl又应了他一声。
冬去春来,他又何尝,不是在温柔地杀他死。

Afterw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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