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把Haru托付给白滨的时候这小孩儿眨巴着一双鹿一样的眼睛光是看着他舅舅。
白滨喜欢小孩子,可可爱爱又乖,一手抱起来就能托稳当了,趴在他肩头好奇地四处张望。
Haru说话还奶乎乎的,但是仰仗白滨时不时送两件可可爱爱的小衣服小玩具在“糖衣炮弹”作用下他叫起舅舅来特别清楚,奶不兮兮地拖长音,肉嘟嘟的脸蛋一仰冲他笑。
他给野替打电话,说是要带小朋友回家,把人紧张得够呛,问他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从奶粉奶糕一路问到尿不湿,被白滨笑着打断了,“姐姐都准备好了。”他又说,“但是我需要你帮忙开一下门。”
他听着电话那头椅子移动的声音和噔噔噔下楼的声音和Haru说,“我们要见见另一个舅舅咯。”
野替开门的时候还没想到Haru这么小只,白滨抱着他和他脑袋靠脑袋脸颊贴脸颊地冲野替打招呼,“Haruru,该叫什么呀?”
Haru听话地拖着小奶音,特别大声地叫了声,“舅——舅。”把野替可爱得差点当场昏厥,他接过白滨手臂上挎着的大包小包侧身让他们进来。
他跟在白滨后头,Haru就趴在白滨肩上怯生生地看着他,大眼睛眨巴眨巴就冲他笑笑,他还害羞,过会儿就把脑袋埋下去然后再偷偷看野替一眼。
“姐姐他们出去玩一天,Haruru就拜托给我了。”白滨把Haru放到地毯上去,“不要乱跑哦,舅舅去给你拿玩具。”他摸摸Haru的脑袋,又把他缩上去的衣服往下扯了扯,最后附赠脸颊上啾咪一个亲亲。
野替已经把奶瓶奶粉磨牙棒都拿出来放好了,他给白滨倒了杯水,学着他摸Haru小脑袋的样子摸了摸白滨的脑袋,凑过去亲他脸颊,“舅舅辛苦了。”
Haru不怕生,文文静静的谁都能抱一把,野替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生怕把洋娃娃似的Haruru碰坏了。
Haru中午要吃玉米糊糊的,吃完还得喝奶粉。白滨给Haru泡奶粉那会儿野替和Haru一起在地毯上搭积木,摆了一排玩儿多米诺骨牌,哗啦啦一推倒了一片。
这撒野的玩儿法Haru中意,高兴地直拍手,笑得露着两颗刚刚生出来的兔牙,抓着积木认认真真摆回去。
白滨隔着料理台叫Haru的名字,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Haruru在干嘛呀?”
Haru就朝他看过来,奶声奶气地说,“积木。”他抓着积木爬了两步蹒跚地站起来朝白滨走,野替跟在后边托着他的手臂也一并蹒跚着走,走到跟前了Haru扯扯白滨的裤子,仰着肉嘟嘟的脸蛋儿和他说,“舅舅,玩。”
野替蹲在Haru后面,也一起仰着脑袋,笑眯眯地重复,“舅舅,玩儿呀。”
白滨被这两个莫名合得来的小傻子逗得直乐,他把奶瓶贴到野替脸上去,问他,“这个温度怎么样?”
野替顺带搭着白滨的手背,说是,“差不多。”
白滨于是就蹲下身去把Haru抱起来,“喝完再一起玩儿积木呀。”
Haru闻着奶香味儿真有点饿起来,自己乖乖抱着奶瓶吨吨吨,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四处张望。
白滨在一边吹气球,腮帮子跟着一鼓一鼓的,看着和Haru一般可爱。
Haru喝完奶粉打了个奶嗝儿,早就把积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往野替那儿爬,小小一只伸手让他抱,白滨捏着气球凑过去一脸委屈,“Haruru,舅舅在这里呀。”
Haru伸手点点白滨的鼻尖,一本正经地说,“妈妈说,要对大家一样好。舅舅刚才抱过我了,现在是这个舅舅了。”
野替给他竖大拇指,“Haruru真乖。”他抱着Haru给他做鬼脸,逗得Haru“咯咯”笑出声来。
白滨把气球轻轻抛过去,“Haruru接住。”
Haru就伸着小拳头轻飘飘地挥了一下,嘴里嘟哝着软乎乎一声,“嘿。”
肚子饱饱这小家伙就有点困,打了个哈欠眼睛一闭一闭的,白滨就问他,“要睡睡吗?”
Haru揉着眼睛点点头,“睡睡…”
野替把他揉眼睛的手轻轻拿下来,把Haru打横抱过来,拍了拍他的背,他凑近白滨,轻声细语地,“也太乖了吧?都不用哄。”
白滨一脸认真地用气声回他,“因为舅舅也很乖,随舅舅。”他顿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顺序反了,玉米糊没吃。”
野替抱着Haru等他睡熟了才把他放到沙发上去,一边说,“让他先睡,睡醒了再吃。”
白滨轻手轻脚把Haru的外套脱下来,用小毛巾叠了个小枕头给他垫着,又把那床蓝色的小兔子毛毯给Haru盖上这才松泛下来一点,拿手搭着Haru的胸口轻轻拍。
野替就问他,“你饿不饿?”
白滨点点头,“饿了。”他扁扁嘴,把脑袋抵到野替肩膀上去。
这也是个撒娇精,和野替待得时间长了无意之中就透露出不设防的依赖来。
“我去热一下便当,”野替揉了把白滨的头发,他起身去找了把小椅子来挡在沙发前面,拉着白滨起来,“Haruru能睡不小会儿不用一直看着。”
便当在微波炉里转,被温度融化的香味一点点飘出来。白滨吸吸鼻子趴在料理台上看着野替煮味增汤,昆布和木鱼花嘟噜嘟噜地在锅里翻腾又被捞出来,野替卷着袖子在一边切一块豆腐,明明不是什么精细活却被野替做得很精致,方方正正的白色小豆腐块落进汤里,味噌紧随其后。
白滨特别喜欢野替卷着袖子露出来的结实小臂,他送的镯子正好圈着腕骨,拿着汤勺搅和着一锅香气扑鼻的热汤把一个明明有些野性的人也浸泡出寻常人家里的温暖熨帖来。
白滨盯了一会儿坐直了身子,又往前倾过去一点,舔了舔嘴唇,“尝尝。”
野替就笑,舀着吹了吹,自己试过了温度才把勺子送到白滨嘴边,“咸吗?”他问。
白滨咂吧咂吧嘴诚实地点点头,“有一点。”
野替就往里加了一点水,他把裙带菜放进去然后盖上锅盖等汤煮开,这点功夫微波炉发出清脆一声“叮”,野替一边把便当拿出来一边笑着和白滨说,“每回要吃饭你都很像被我饲养的宠物。”
白滨也笑,在头顶竖着手指比划两个小树杈,说,“兔子!”
兔子和饲主对面坐着吃饭,西红柿粒被白滨挑出来放到野替碗里,他还挺聪明,一边说,“我就是这次不吃,下次再吃。”
野替揶揄他,“Haru以后就这点别学你。”
“榜样舅舅,”他拍拍自己的胸口,一脸得意,“所以不让Haru知道。”
Haru睡到傍晚才醒过来,睡得香得很,口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咂吧嘴怕是梦里吃了好吃的。
野替煮了一小份玉米糊,顺带煮了几朵花菜和一个鸡蛋,冰箱里还有多的午餐肉也切了煎。
白滨把Haru抱着过去看他忙碌,Haru刚醒过来有点懵,扒着白滨的肩膀更乖了,闻到午餐肉的香味才转过脸去一动不动盯着锅里的肉。
“Haruru要流口水啦。”白滨一边给他系上围兜一边问他,“愁平舅舅是不是很厉害。”
Haru咬着手指点点头,看得出来这娃娃是真饿了。
姐姐一直都让Haru自己吃饭,虽然Haru还小吃起东西来有模有样俨然是个小大人。
他吃饭安静,也不怎么挑食,或许有不那么爱吃的东西,比如说花菜,留到最后也会一点一点全部吃完。腮帮子被他塞得鼓鼓囊囊的,咀嚼的时候活像一只小仓鼠。
他细嚼慢咽全部吃完了就特别自豪地和白滨汇报,“舅舅,吃完了。”白滨给他鼓掌,“真的!我们Haruru好厉害呀!”他亲一口Haru的脸颊,边上坐着的野替托着下巴看他,过了会儿戳了戳自己的脸颊,说,“舅舅,我也要。”
等吃过晚饭收拾妥当Haru拉着白滨的袖子说要看电视。
他就图个热闹,喜欢看假面骑士。
野替和白滨一人一边坐在他边上,由着Haru学着跟假面骑士一起变身,在沙发上蹦蹦跳跳学着打怪物。
剧情部分他居然也不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吵着要跳过去,认认真真地看,太过认真反而愣怔着张着嘴站着不动了。
白滨就乐,戳他脸蛋,问他,“Haruru长大之后也要做假面骑士吗?”
Haru有点害羞地点点头,“Haru要保护爸爸和妈妈,”他坐下来,过了一会儿掰着手指头又多加了一个,“还有舅舅。”
野替就问说,“那我呢?Haruru不保护我吗?”
Haru于是又掰了一次手指把野替加上去,认真严谨地说,“保护舅舅和舅舅。”
小小假面骑士过了会儿脑袋一点一点地犯困,白滨要把他抱去洗漱,结果他抓着野替的袖子就是不肯走,和他说话的时候很清醒的样子,“我还要看一会儿。”结果一回头他就趴在野替身上睡着了。后者一脸无奈又得意地托着Haru的屁股让他睡觉,白滨叹了口气把声音关小一点又把小毯子拿过来给Haru搭上,他说,“姐姐要是知道Haruru看电视看睡着的得揍我。”
野替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让白滨坐过来一点,揽着人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他说,“谢谢Haruru,你再陪我坐一会儿。”
他们很久没有一起安安静静坐在一起看电视了,白滨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野替,整个人都被他圈着,皮肤的温度透过布料传到身上来。
新买的洗衣液是茉莉花的气味,淡淡地开在野替身上。白滨侧过脸去看他,过了会儿说,“你凑过来点。”
野替“嗯?”了一声,脸颊上就被亲了一下,白滨笑笑,说,“补个刚才的。”他踌躇了一会儿,问他,“你有时候会不会有点后悔?”
野替握了握他的肩膀,他的掌心有点烫。“后悔什么?”他问。
白滨坐正一点抬头看他,目光对视到了他反而有点不自在起来,“你那么喜欢孩子,会不会后悔和我在一起。”
野替轻轻拍着Haru的手一点没停,“在我心里你第一要紧。其他的都没关系。不过,”野替顿了顿,“没早点遇到你我是挺后悔的。”
白滨笑着,又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对我太好了点啊,愁平先生。”
“你知道我没什么原则的。”野替抬了抬白滨的下巴,“亲一下。”
他们在这夜里久违地共享了一个轻轻浅浅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