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的时候Bernie睡不着就会翻栏杆去Pearl的房间喊他起来出门。
佣兵睡得晚,他失眠比黑客还要严重。
他们走去湾岸的桥上看日出,星星沉没,黎明之前漆黑的夜幕里佣兵点了烟。
他和Bernie闲聊,清冷的风吹得Bernie有点冷,他就朝Pearl靠。
佣兵自觉地抬手揽着他的肩。
他和Bernie认识之后有些太喜欢把手架在他身上了,连庆功喝酒,抬手举杯都要把另一只手搭在Bernie肩膀上。
这样安稳的日子着实难得。
从组织脱离的Pearl用了几年的时间来让自己习惯这种安稳,他不必再担心刀枪剑戟或是同伴的安危也不必强迫自己保持高度警觉。
但长年累月的伤痛依旧准时准点袭击他。
高强度工作中损伤的肌肉组织或是过于精神紧张遗留下来的偏头痛总是不分白天黑夜地鞭笞他。
有时候白天Pearl就躺在昏暗的房间强迫自己入睡,这种痛苦又索然无味的强迫行为他对自己重复做了这几年,终于在某个阴天再也无法入睡的时候决心忍着隐约却持续的疼痛出门。
房间太过让人烦闷,阴天很好,阳光不至于太刺眼,风也不至于太闷热,空气还保持着适当的湿润,呼吸之下反而让他觉得轻松起来。
他就在那天走进Bernie的店铺。
当时的Bernie对生人保留生疏的客套,他顾自己打游戏,头也不抬地和Pearl说店里黑胶的分类,让他自己看看。
Pearl看了一圈,最后在靠窗的小卡座坐下来。
店里放着爵士,卡座边的帘子放下来一半,小沙发并不是那么舒服,但是Pearl意外觉得这环境让他说不出地喜欢,时间在这里变得好缓慢,也不会有人喋喋不休地来打扰。
他坐在这里犯困,做了这几年里头一个梦。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约摸是傍晚的样子,Pearl伸了个懒腰,久违地觉出一丝畅快。
他起身去和店主告别,Bernie看到他过来,笑着揶揄,“醒啦。看你睡得熟没叫你。”
Pearl很久没有和人聊天,他在这里还没有交到什么朋友,这个店家看起来不错,于是他就多逗留了一会儿和他闲聊。
他们才刚认识,在这个傍晚就迅速熟络起来。
后来Bernie才告诉Pearl自己趁他睡着翻到了他的证件,所以他一早就知道Pearl以前的身份,他坦言是想利用Pearl,又说,可是谁知道分明是个傻瓜蛋。
Pearl并不生气,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被Bernie拉着入伙MW,这事是他们喝酒的时候Bernie醉醺醺当个笑话说出来的。
Pearl拉着Bernie给他灌酒,笑话他酒量实在算不得好。
Bernie挣脱Pearl的钳制,手却还拉着佣兵的衣服,大声发布醉汉宣言:还好我聪明,不然两个傻瓜蛋凑在一起,我们MW总归是要完蛋的。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实际上Bernie在熟人面前也是个小傻子,对朋友是半点戒心也无。
傻子后来靠着他睡着,IceJesse他们起身回房间去,Nine去关了音响,偌大的房子一下子就冷清起来。
客厅就剩他们两个人还坐着,关了大灯,落地窗外面的天空是清晨的深蓝,鸟叫声传进来,天气一定会很好。
Bernie睡着人往下滑,脑袋猛地一点,把他吓醒了。
Pearl看他突然坐正起来,僵了一会儿看清了自己在哪里,然后才又恢复往常那个松泛的状态。
他伸了个懒腰重新靠回Pearl身边和他一起看清晨的天空。
过了会儿和Pearl提议,不如什么时候去湾岸的大桥看日出。
后来只要是Bernie失眠,他都会来喊Pearl去看日出。有时候佣兵难得睡着,Bernie就在他床边趴着等他醒。
他已经有些说不清究竟是想看日出还是想有个人说话。
他头一次翻进Pearl房间的时候佣兵还把阳台门锁得很好,Bernie要敲门才能进去,往后几次他和Pearl说让他不要锁门,Pearl就真的再没锁过门。
他改在枕头底下放刀。
Bernie当然能理解佣兵身份上的安全感缺失,于是说他,你好像一条狗啊。
pearl急眼,问说,你骂我干嘛?
Bernie哈哈大笑起来,强调了一遍,真的很像。
回来的时候多半两个人挤一起补觉,弄得日夜颠倒。Bernie抱怨说好久没去开店门,但是说出来的字里行间听不出一点懊悔。
他神采奕奕一点不像熬了通宵,Pearl也睡不着,就听他说话。
他们对面躺着,在拉了窗帘半明半暗的光线里Pearl盯着Bernie的眼睛看。
这种气氛下实际上不宜对视,容易看出一些情深似海。
Bernie哑然,半晌才说,你能不能不要盯着我?
Pearl唐突把脸转开,他尴尬地笑笑,说,我就是睡不着。
Bernie把自己撑起来,他捏着Pearl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
我很容易喜欢别人的。
Bernie和他说。
他们在这个时候接吻,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情突然就完全明了了。
可能不止在这个时候,Pearl觉得,也许在湾岸的桥上又或者在Bernie的店里,有许多次他们都应该像这样亲吻对方才对。
可是谁都不会对自己兄弟抱有这种想法,所以最最开始,他们应该就是奔着做对方的情人去的。
所以佣兵才会容忍黑客的所有行为,他完全把他的生活规律打破,然后把自己整个塞进来。
Pearl咬他的脖子,Bernie觉得好痒,手却还是牢牢抱着佣兵,继续说,你真的好像一条狗啊。
坦白的爱意来得汹涌,从前隐忍又克制的触碰变得蛮横霸道起来,Pearl的拥抱让Bernie喘不过气。
他把Pearl推开一些,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喃喃自语,到底喜欢你些什么啊?你喜欢我些什么?
Pearl坦言自己也不知情。
只觉得在他身边坐着站着躺着都会让自己无比轻松,人都会向往这种轻松没有错吧,所以这种感情来得也许毫无缘由,也许早就在一起晒过的太阳淋过的雨里显露端倪。
Bernie的手指被佣兵吻住,然后是手腕,再是手臂…他正在被靠近被吞噬,Bernie看着自己举在半空的手,合拢五指就好像能在空气里把Pearl整个抓住。
手臂的刺青被反复舔舐,那串播放器的暂停键被轻轻啃咬,Pearl又盯着Bernie看,他说我们从今天开始重新来过,你陪陪我,我也陪陪你。
Bernie笑起来,他压着Pearl的脖子拉他下来,贴着他的嘴唇,还是那句话——我很容易喜欢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