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隼此刻内心正遭受着人生最大的冲击。
就是现在,在早晨最拥挤的那一班电车里,他正被身后紧贴着他的男人摸着屁股。他愣在原地,但胃里已经翻江倒海感觉下一秒钟就要吐出来了。
拜托,难道这就是东京吗?小森在心里呐喊。
小森是今年的四月份才正式来东京上学的大一新生,虽然老家也称不上是乡下一样的地方,但比起国际大都市的东京来说,确实是不值一提。离开家之前,母亲嘱咐了他好几遍——东京是个危险的地方所以要注意安全。他自然是不以为然。直到今天他才想真诚地说一句:妈妈,对不起。
身后的男人的手一开始还装作不经意地贴在他屁股上蹭来蹭去,看他没反应更是大胆到直接屈起手指来掐着他,另一只手则顺着他的皮带向下摸。
太恶心了。小森被这男人喷在耳根的鼻息恶心得快吐了。
“喂…你给我差不多——”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小森虽然有点畏惧,但对方过激的动作让他终于还是提高了声音。
小森的话还没说完,那恶心的触感就在下一秒消失了。他回过头,那变态男人的手腕正被一个高个子的陌生帅哥狠狠抓着。
“在电车里摸男人的屁股你就不害臊吗?”眼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超级帅哥的男人大声问着,引得全车厢的人都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小森哪见过这个画面,而且自己还是这起事件的主人公,他尴尬地想挖个地洞跳进去了。
“关你什么事……”变态不仅没有羞愧心,还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帅哥。
“哈?!”小森光是在旁边站着,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气快要爆表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帅哥就挥起一拳重重地打在那个变态男人脸上。“关我什么事?你个混蛋东西。喂,赶紧叫人来抓这个死变态。”
小森被这场面吓得站在原地挪不动腿。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打人打得这么狠,简直就像是以不良为主角的电影里才会出现的。
而且,这个人看上去比起不良青年或是混混,怎么看都更像是王子殿下。他气愤地咬着下嘴唇泛起了白,眼睛红红的,眼下的痣看上去倒是楚楚可怜,颤抖着的手却准备给眼前的男人再来上几拳。小森赶紧扑上去拦住他,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变得不妙了。
正当全车厢的人都呆愣地目视着这一发不可收拾的画面时,电车缓缓到站了。趁车门一打开,那个变态男人就迅速冲下车。而王子殿下也一把拉住小森的手跟着追了上去,奈何那人实在溜得太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脸和身材虽然看上去很完美,但才没跑几步就扶着膝盖靠在墙边喘着粗气的样子让小森忍不住看着他笑了。听见他笑,对方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过来,小森赶紧鼓起腮帮子掩饰笑容。
“……抱歉。没能把那家伙抓去警局。”
“啊,不用因为这件事道歉……再说,被性骚扰的是男人,警察也不会管的吧。能够帮我解围,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没什么可感激的。”
对方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后就不吭声了,小森一时也接不上话。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从刚才开始就扑通扑通地响个不停的心跳。
小森看着面前的男人,刚才狠狠揍了那个变态的手因为反作用而变得红通通的。他回想起刚刚被对方保护了的场面,确实好像少女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一瞬间,小森理解了那些女主角的心情。
会对这样的人一见钟情是肯定的吧?
“那个……”借着想要感谢对方的这个完美理由,要到他的联系方式然后再一步步接近,一切都能变得顺理成章。小森开口想要继续说脑海里总结好的话,对方却在这之前打断了他。
“没什么好感激我的。因为那个家伙是我的男朋友。”
“诶?”小森彻底短路了,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所以抱歉,你刚才很害怕吧?”对方说完惊人的话,依旧云淡风轻地关照着小森。“你刚来东京?虽然说来很奇怪,但现在这种家伙确实很多呢。以后如果遇到这种人就狠狠地给他一拳就对了。”
“啊、好……”小森呆呆地答应着,不过他可没有任何未来要揍人的准备。
“那我先走了,再见啦。”
帮助了他但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的姓名的男人冲他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小森回味着对方最后耀眼的笑容,这才反应过来因为受到现实的冲击他连联系方式都没来得及要。
折腾了半天,当小森赶到学校,一堂课已经快要结束了。他悄悄走进去坐在同级关系最好的佐野身边,对方从桌子上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他。
“隼?怎么回事?你看起来一副丢了两万块的样子啊。”
“……比丢了两万块还让人难受。”
“哈?还有这种事存在?给我说说。”
小森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全部给佐野讲了一遍,佐野听了也面色凝重。
“确实,如果有什么事比这更难受,大概只有丢五万块了吧。”
“喂……”
“所以你不仅被男人性骚扰,还没要到英雄救美让你一见钟情的帅哥的联系方式。最奇葩的是那个人渣还是帅哥的男朋友。”
“你一定要再重复一遍我的倒霉事吗?”
“你就不要想那种事了,多影响心情啊。至于帅哥的事,他这么帅气的家伙一定会立刻和那种人渣分手的啦,你们有缘分的话一定还能再见面的。”
“但愿吧……”
佐野看到他情绪低落地耷拉着脑袋,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安慰到他的话,干脆换了个话题。“啊对了,白滨前辈推了家店给我,说是听说你想要找一家好的中古店淘点东西来着嘛。不如我们下午一起去,转换下心情?”
“……好。”小森点了点头。
其实他依旧提不起来兴趣,但之前说想要去的是他自己,何况佐野又这么努力为他着想,再拒绝也不好意思了。但是整个上午,他脑子里都全是早上发生的事情。
他兴致缺缺地和佐野一起踏进中古店。店铺虽然小却很精致,所有商品都整整齐齐地按颜色摆放着,一眼就能看出店主的强迫症程度肯定不轻。他观察了一会儿,这时才注意到他们的店主走过来迎接他们。
“欢迎光临——”听到了有点熟悉的声音,小森回过头去,对上的正好是那双让他想了一上午的眼睛。“啊、早上的。”
“诶!怎么会…”小森也愣住了。虽然佐野说有缘分一定能够再次见面,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应该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抱任何希望,毕竟东京可是有一千多万人,哪有那么容易遇到。
“嗯?”看着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佐野站在他们旁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悄悄凑到小森耳边。“隼,难不成这就是‘缘分’桑?”
见小森小幅度地点头,佐野眼睛一转故作大声地说:“啊,隼,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诶。你就一个人逛吧,抱歉啦。”
“知道了,那明天见。”小森看着佐野离开的背影,虽然很感谢,但小森还没想到接下来应该怎么展开。
“被放鸽子了但还是看上去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嘛。”早上帮了他的男人看着他发呆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
小森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对方才好像帮他解围似的问:“想看什么?我来帮你介绍吧。”
“啊,是想看钱包。”
面前的人听他这么说,就摆出热情又专业的笑容开始给他介绍了。小森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前几天总是念叨的寻找能聚财运的钱包上,而是一直望着对方的侧脸出神。他温柔的样子和早上那个挥拳揍了人渣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好像没在听啊,是我讲的太无聊了吗?”
“不是!呃…”小森连忙摇头,但他哪说得出自己是在盯着人家看,只好随便指了眼前最近的一个。“就要这个吧。”
“嗯!我也觉得这个好呢。”对方从玻璃柜子里拿出来帮他打包。
小森看着眼前的情形有点着急,按照这样发展下去,肯定又要和早上一样结束了。虽然知道了对方是这里的店主,他也可以找借口经常来这里。但是一想到这个人的男朋友是早上的那个人渣,他就沉不住气了。
“那个…!”小森想要叫对方的名字,认认真真地说自己所想的事,这才发现他连名字都还不知道,只好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小森。”
“诶?…我叫片寄。”听着他没头没尾的话,对方也满脸疑惑地跟着做了自我介绍。
“……片寄桑,我能说一件事吗?”
“什么?”
“请给我个感谢你的机会。”
“不是说了不需要感谢我吗……再说,你还在我的店里买东西,已经算是感谢了哦?”
“拜托你了!”
小森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地拜托他,片寄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那,就晚上一起去吃饭吧?”
“好的!”
距离片寄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小森一个人早早地到了他们约定好的店。他酝酿着自己作为一个刚和片寄认识的陌生人,该怎么说出希望他能和人渣分手的话。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片寄进来在他面前坐下。他穿着时尚的衣服,怎么看都和这间略显朴素的小店格格不入。
片寄把大衣挂到一边,熟练地叫了烧酒。“小森桑呢?想要喝什么?”
“啊,我要橙汁就好。”
“喝不了酒吗?过敏?”
“……不是,我还是未成年。”
片寄露出没想到的神情,一边看菜单一边点着头。小森觉得更心塞了,对方是成年人,自己是早上才被他保护了的未成年,从根本上来说就不一样。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希望自己要是能再早点出生就好了。
“未成年啊。你是关西人吧?我也是哦。”
“诶,看得出来吗?片寄桑倒是完全看不出来。”
“毕竟我关西话说得也没有多好嘛。”片寄端起刚上来的烧酒猛地灌了一大口。“以后还有可能遇到这种事哦?要小心点。”
“片寄桑……”听到片寄又提到了早上的事,小森也就顺藤摸瓜地跟着聊了下去。“早上你说,那个人是你的男朋友…”
“嗯,是啊。我喜欢男人来着,很奇怪?”片寄看着很爱喝,但酒量却不怎么好,才没多久脸就变得比刚才红了不少。
“不不不,怎么会……”小森赶紧摇头。虽然他身边是没有喜欢同性的朋友,但这早就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了。更何况,他自己才是那个对身为男人的片寄一见钟情的人。
“但这次是我眼睛瞎了。”片寄说着又发泄一般地一口气喝了不少,才刚端上来的酒就被他喝了个见底。“老板——麻烦再来一杯——”
“那家伙以前明明不是那个样子的啊……”片寄望着空空的杯子,发呆似的这么说。
小森终于是憋不住了,他一把拉住片寄的手,满脸严肃地说:“片寄桑,和那种人分手吧。你这么帅气,又温柔又可爱,跟那种人在一起根本就是浪费。一定,有很多喜欢你、想要对你好的人……”
“诶?”片寄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他。“比如呢?”
“比、比如……”小森因为他这近距离的视线攻击心动地说不出话来,还好送来烧酒的老板救了他,他赶紧抽回了刚才紧握着片寄的手。
“来,凉太。别喝这么点酒就欺负人啦。”
“并没有好吗——”
小森搓着出汗的手心,低下头默默喝着自己的橙汁。心里想,原来他的名字叫凉太啊。
明明应该是很美味的一顿晚餐,对小森来说就是味同嚼蜡。片寄也没怎么吃东西,一直在喝酒,没过一会儿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还好店里除了他们没别人,老板看着用高八度的嗓音把店变成他的个人演唱会现场的片寄,满面愁容地拍着小森的肩膀。
“又是这样,但是这种情况也只能让他随心所欲地喝了。那,今天麻烦你了,大学生君。”
小森扶着脚下轻飘飘的片寄走出店里。片寄虽然比他还高半个头,意外的却很轻,小森轻易就能扶起他。可是才走了没几步,片寄就突然靠着墙角蹲下来。
“诶?没事吧?片寄桑…想吐吗?”小森也赶紧蹲下,伸手顺着片寄的背轻轻抚摸着,想要让他舒服点。
可眼前的片寄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低声地哭了。小森看着他突如其来的眼泪慌了神。
“啊、别哭啊…”小森最不擅长应对别人掉眼泪了,他手忙脚乱地抹着片寄的眼泪,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家伙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明明说了我很可爱,想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现在却又说是我不好,因为我没有以前可爱了……”
“说的什么屁话。”小森在心里啐了一口,第一次在片寄面前骂了出来。“那种人就是垃圾,明明是他不好,还来摸我的屁股……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对你说这种话,现在突然觉得片寄桑真是打得太轻了,当时没有拦着你就好了。”
而且片寄桑就是最可爱的。这句话小森只是在心里想想,没好意思说出口。
片寄喝醉了就像个小孩,刚还眼泪汪汪,转眼又被小森的话逗笑了。小森见他笑了,多少是松了口气,继续说。
“片寄桑,快和那种人分手吧。”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家伙这里就有一个。
“已经分手了啊。”片寄这才说道。“上周他就已经说和我交往不下去了所以要分手,我是听朋友说他之前就有在电车上性骚扰年轻的男孩子,今天早上才会跟着他上电车的。啊,这个应该叫前男友吧?”
“诶……太、太好了。”小森刚感叹完,又反应过来片寄是被甩的一方。“不对、什么啊!那家伙以为他是谁啊!”
看着小森的样子,片寄笑得更大声了。小森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片寄笑够了,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小森以为他终于准备回家了,赶紧起来想要扶他。哪知道片寄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他。
小森愣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对方的腰上,心里念了十遍“只是因为怕片寄桑站不稳,不是占便宜”。片寄的脸热得惊人,不停地蹭着他凉嗖嗖的脖颈像是想要降温,拨得小森心痒痒。他明明没喝酒,但是现在却感觉好像快要醉了。
“你喜欢我吗?”片寄贴在小森耳朵边轻轻问着。“你不是说,会有很多喜欢我、想要对我好的人吗?”
“那你是吗?”片寄的声音就在他耳边。
小森知道第二天对方一定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他有点不甘心。
“我是。”
小森回答着,他扭过头,轻轻把嘴唇贴上了片寄闭着的眼睛。
-tbc.
下.
片寄是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的,看了看闹铃已经响了很多遍而他完全没有听到的手机,第一次觉得自己开店可以随心所欲地上班实在是太好了。于是把手机放在枕边又想要继续进入梦乡。
而前一晚丢人的事就在他清醒的这个瞬间一下子全部冲上了他的脑海,片寄猛地坐了起来。先确定了一下身边没有别人,他又掀起被子看了看好好地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哈……”片寄呼了口气,还好事情没有超出他的预料。说来惭愧,他的记忆只到他问完小森喜不喜欢自己,那之后的事情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毕竟那可是未成年,就算大概有18、19岁了,也是名副其实的未成年人。如果和小森发生什么关系了,他一定会后悔死。
不过现在就已经足够他后悔了,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样问小森。他们只是第一天见面,在此之前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也许,是失恋和酒精真的让他头脑不清醒了吧。
啊……他一定会把我当作怪人的吧。算了,谁让我本来就是怪人。
片寄摸回手机,一打开就看到蹦出来的LINE未读消息。不认识的名字和头像,但是对方好好地做了自我介绍。
——片寄桑,我是小森。昨天擅自在你那里借宿了,不好意思。感觉需要感谢的地方又增加了。看到冰箱里有现成的食材,稍微做了早餐给你,你醒来的话就吃点吧^^
小森倒是没有任何奇怪的表现,反而还关心他,这让片寄松了口气。不过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小森是如何回答他的,可能单纯是当作醉鬼的胡话了吧。
片寄回给小森一句谢谢,打开了放在餐桌上包着保鲜膜的三明治。其实味道就是普通的火腿三明治,但片寄此刻却觉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
片寄是18岁的时候从大阪来的东京,他没有读大学,靠着打工和家里的支持开了现在的店。也是从那时候起,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喜欢同性的一边。
就和小森说得一样,片寄的外形很容易就能吸引到不少人。但真的想要追他的却没几个,多数也只是想和他睡一晚上。于是,片寄就意外变成了很容易就对追求自己的人动真感情的性格,这样的后果就是和他交往的男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像前男友一样的人渣。
片寄嚼着三明治,想起迄今为止他交往的人当中,从来没有一个人给他做过早餐的。
小森温暖的笑容出现在他脑海里,他不由自主地想,这么温柔的小森未来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总之,不应该是像他这样的人。
照顾了片寄一晚上,就直接穿着前一天的衣服坐电车去学校的小森在课堂上不断打着哈欠,佐野在他身旁露出欠欠的笑容。
“诶~才刚第一天就这么厉害吗?不愧是总之很大的小森君。”
“……不是你想的那样。片寄桑他喝太多了,我去他家照顾他来着。”小森甚至都不用听他说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解释道。
“哦哦,原来如此。”佐野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八卦之心被浇灭,转而开始分析起来。“‘缘分’桑原来叫片寄啊。不过,这不是也挺好吗?”
“什么?”
“你想啊,他不是喜欢男人的嘛,即便如此还是在作为男人的你面前喝到不省人事。那不就是说,他认为跟你怎么样的话也没关系吗?”
小森听了佐野这话,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消极情绪打败了。“但是不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当做那种对象吗?”
“嗯,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应该比你大不少吧?”佐野刚说完,看到小森苦恼地把脸埋进手臂里去了,他赶紧拍拍小森的肩膀。“先别急着往坏的方向想嘛。”
“那倒也是…至少,他已经和男朋友分手了。”
“那么这不是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吗?联系方式也有了,也知道他在哪里工作,甚至连家里都去过了。第一次出去吃饭就能在你面前喝醉,他现在又是单身。”佐野帮他一条条细数着目前的有利信息。“隼,我忽然觉得你们能两情相悦的概率是120%。”
“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真看不下去你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过几天我再陪你去一次片寄桑的店里吧。你最近没什么生活费了吧?就说是陪我好了。”
“诶?就是说你要花钱?”
“不然还有别人吗?喂,我这次可是大放血了,你胆敢追不到他你试试看。”
“玲於——”
佐野的支持多少给了小森一点信心。两天后,他和佐野下课就去了片寄的店里。然而,出现在那里的不是片寄,是一个看着就不好惹的墨镜男。
“诶……”佐野压低声音和小森说着悄悄话。“这人是谁啊?店员?被这个人看着谁还敢买东西啊。”
“我哪会知道。”
两个人说完,扭头就对上对方看不出表情的脸,不约而同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暂时撤退,我们明天再来好了。”
但是到了第二天、第三天,他们每天都会和那个墨镜男碰面。看着对方仿佛黑道一样的装扮和脖子上露出的刺青,佐野又趴在小森耳朵边悄声说。
“这家伙不会是片寄桑的新男朋友吧?看起来超级不好惹的,要不然你还是放弃算了。”
“不是你给我加油打气说我一定能追到片寄桑的吗……”
然而墨镜男的听力好到他们不敢相信,听着他们这番碎碎念,突然出现在小森和佐野身后拍了拍他们。
“我说,你们是来找凉太的吧?”
“……是又怎么样?难道不行吗?”刚气势汹汹地说完,佐野又扭头问小森。“凉太是谁?”
“……是片寄桑的名字。”
“倒没什么不行的。”墨镜男抱着双臂有点好笑地看着他们。“什么事?我没猜错的话,是你们中间的谁喜欢凉太吧?”
“是他。”被突然推出来的小森和墨镜男四目相对,愣愣地笑了下。他发誓下次再也不听佐野的了。
“的确是这样没错……如果,片寄桑现在没有恋人的话,我想努力让他喜欢上我。”
墨镜男听完他这番话停顿了好久,就当小森还以为自己要被揍了的时候,对方突然高兴地大力拍着他的肩膀,他猜这个人是不是健身得太过头了,午饭都快要被拍出来了。
“诶~你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啊,失敬。不过觉悟倒是很好嘛。毕竟自告奋勇说要追那个麻烦的家伙的人可没几个。”
“诶?”小森愣了半响。“不是男朋友吗?”
“停,我对男人可没兴趣。我只是跟他关系好罢了。”墨镜男表情好像触了电一样,满脸拒绝地扶了扶眼镜。“而且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啊?那家伙不是才分手一周吗?哪会这么快就找到新男朋友。”
“那……片寄桑现在在哪里?他不会再来这里了吗?”
“你说什么傻话啊,这是凉太的店。他生病在家休息,我只是代他看几天店而已。”墨镜男正说着,门上的垂帘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有其他客人进来了。“好了,恋爱故事就去那家伙面前说,别来打扰我做生意。”
小森被对方招呼到一边去,他也无心继续扯皮,满心都想着刚才听说的片寄生病的事情。肯定是那天晚上他没能好好照顾片寄,他才会受凉的吧?
“担心?”佐野看着他的表情问。
“当然会担心了…”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照顾他吧。这不也是个感情升温的好机会嘛?”
“……会不会太突然了?”
“虽然是有点,不过你想想他现在很可怜躺在床上没人照顾的样子,这点突然也没什么啦。”
小森想了想,觉得佐野说的有道理。再说,本来也是有他的原因。
他们走出门,墨镜男的声音在身后叫着小森:“喂,你可别玩弄那家伙的心啊。不然我非把你揍到下半辈子做不成男人。”
小森打了个寒颤,瞬间有点担心起前几天摸了他屁股的片寄前男友现在还是否健在了。
然而当小森到了片寄家门前,对上来开门的片寄略带惊讶的眼神,他才再一次发誓再也别听佐野的了。
“生病是……”
“啊,让你担心了?”片寄招呼他进来,把桌上歪七扭八的酒瓶子全部扔进了垃圾桶。“我没事啦。因为上次宿醉头很痛,我才对龙友君说自己生病了来着。毕竟他是个热心肠嘛,听说我失恋的事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呢。”
“好像是这样。”小森想到被称为“龙友君”的墨镜男对他说的话,忍不住感叹“他确实是个好人啊”。
虽然对不起龙友君,但对于之前没见过片寄意外的这一面,小森也觉得非常可爱。
“太好了,看到片寄桑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肯定是那天晚上我没照顾好你才害得你生病的。”
“作为成年人被你这样想有点丢人啊。”片寄把泡好的咖啡递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明都已经23岁了,我看起来就这么不靠谱吗?”
“没这回事…”小森在脑海里计算着。虽然片寄长着张娃娃脸,说是学生也不为过,但从各方面情况看来,小森还以为片寄实际年龄比自己大很多,而算下来也只不过就四岁。这让他多少有点高兴。
“说起来。”过了一会儿,片寄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那天晚上我问了那句话吧?”
小森看着他的脸一时间不敢呼吸。
“我问了你,喜欢我吗?对吧?”
他本来想装作没发生过的。从片寄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来看,小森就知道片寄那只不过是在最难过又醉酒的时候毫无意识的发言罢了。只要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接近片寄,搞不好他们还能有产生点什么感情的机会。小森就是这样后退的思维,却被片寄逼着往前进。
“问了。”
“那…小森桑是怎么回答的?”
小森沉默地看着片寄,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询问还是试探,但他下意识地不想对自己的感情说谎。
“我回答,我是喜欢片寄桑的。”
片寄很久都没有说话,就在小森觉得长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时,他才低声开口。
“你回去吧。”
“诶?”
“然后联系方式也删掉吧。”
“什么意思……”
“因为——”片寄低下头去。“你会这么说,是因为我在电车上帮了你吧?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的人。如果你因为这个原因喜欢上我,我会感觉很困扰。”
“完全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小森的语气不太好,连敬语都忘了说。虽然这之前他也觉得一见钟情是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现在就是真真正正地发生了,在他也无法掌控的状况下发生了。
“除了那家伙以外,我也跟其他人交往过。但是,很奇怪吧?每个人最后对我说的话,都是:你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我不禁想,我到底一开始给人留下什么印象了?可爱吗?还是温柔?无论哪个都不是我。”
片寄苦笑着看向小森,自我放弃似地说。“所以当小森桑用这样的词形容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也一定会有一天发现我不是那样的。可是你对我说了喜欢,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喜欢你的。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比较好。”
他正说着,小森起身半蹲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片寄往后退,整个人靠在沙发里僵住了。他没见过小森像现在一样认真的表情。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说我听不懂的话。片寄桑,能别拿我和那些家伙相比吗?什么可爱啊温柔的,那些东西不过就是附属品。因为是你做的事,我才会觉得可爱的。我对你心动的瞬间可是因为你狠狠地揍了人渣的脸啊。”
“还说什么会变得越来越喜欢我……那你就来试试看啊?我奉陪到底。”
小森靠得越来越近,近到片寄感觉那双炙热的唇就快要贴上他的。拒绝不了,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可是,气息却在下一刻消失了。
“我回去了。下次见,片寄桑。”
“诶?啊……”
片寄睁开眼,望着小森离开的背影,他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而这件事过去后的三天后,数原龙友在店里见到了满脸愁容的小森,他只好早早关门陪着小森找了家店坐下。
“数原桑……呜呜呜呜…”
数原看着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家伙,忍不住看了看对方手边的杯子。
“你喝的不是茶吗……”
他看着小森,自己也搞不明白他怎么就变成了小森的树洞了。
“我居然对片寄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还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呜呜……”
“哪里过分了啊?你说得挺好啊,那家伙是该有人说点什么让他不正常的脑子清醒一下。就是因为大家太惯着他了,他才总被那种烂男人骗。”
“请你别这样说片寄桑。”
数原彻底无语了。他本想着说几句能让小森打起精神的话,对方反倒先维护起自己的心上人了,只有他里外不是人。
“好,好。那之后呢?凉太跟你说什么了?”
“还没……那之后我还没敢去见片寄桑。”
“傻不傻啊你!”数原白了他一眼,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大师身边怎么到处都是百年一遇的恋爱白痴。“凉太不是很显然被你的气势压迫得妥协了吗?这种时候你逃跑简直就是在印证他说的话嘛。是个男人的话你现在就应该冲上去不停地表达你喜欢他,让他招架不住才对。”
“怎么听起来像作弊一样?”
“说的没错!恋爱又不是正经考试,大家都在作弊,只有你一个人循规蹈矩要到什么时候啊?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出一个月凉太又要和另一个烂男人交往了,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那可不行。”
数原看着他嘟嘟囔囔地趴在桌子上,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小森甚至有了自己快被拍散架了的错觉。
“赶紧、立刻、马上去找凉太。”
“知道了,师傅…”
数原看着小森的背影,扶了扶墨镜。他也不是不知道,片寄的性格就是容易陷入恋爱。与其让来历不明的人骗得身心俱疲,还不如跟了这个傻乎乎的小子得了。
小森坐在电车上一直都在组织语言,在脑子里联想了一下自己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可事与愿违,他按了好几遍片寄家的门铃,迟迟没人开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小森又消极了起来,搞不好片寄早就把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他走出公寓大门,昏暗的路灯旁边传来的动静让他有点好奇。
他凑近过去一看,片寄正被上次电车上的那个人渣前男友按在墙边。
“喂,凉太,我都说对不起了嘛……抱歉,果然我还是最喜欢你了。”
“……你这个变态能放手了吗?很痛啊。”片寄的声音是小森从来没听过的嫌恶。“我已经说过了,再让我见到你我就送你去警局。”
“还在生气吗?凉太,对不起,果然我没有你是不行的,原谅我吧。”
小森看到那男人说着还靠过去准备抱片寄,赶紧大叫一声冲过去挡在了他们中间。就在他们三个人互相目视谁也没说出话来的时候,小森脑海中飞速回放着数原说过的话:“凉太那家伙,只要你让他知道,你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就好。”
他无视旁边一脸懵圈的前男友,捧起了片寄的手。“片寄桑,我最喜欢你了。”
“哈?”片寄还没说话,前男友倒是一把扳过小森的肩膀。“你算哪根葱?”
“我说,你能别再缠着片寄桑了吗?说什么不能没有他,真的是这样你就不会来摸我的屁股了。”
“原来是你啊……”
“比起你这种人,我才是更不能没有片寄桑。”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前男友嘴里骂着,挥起拳头就要朝小森脸上揍。
小森条件反射的闭上眼,但拳头并没有落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男人的嚎叫——片寄一脚踹在了他的大腿根上。
“小森桑,快跑——”趁着男人痛得直不起身,片寄拉住他跑了起来,脸上满是笑容。小森看着他的脸不禁愣了神,只是机械跟着他跑。
他们跑了很久,一开始还是片寄拉着他,渐渐地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他拖着片寄了。他们在灯火通明的大桥上停了下来,因为跑得太用力了,两个人都扶着栏杆不停地喘气。
等气息渐渐平静下来,小森听到片寄带着笑意的声音:“小森桑,你是来救我的吗?”
“本来不是这样的…”
“嗯?”
“我是想来告诉片寄桑。虽然你大概会觉得很荒唐,但我确实非常喜欢你。”
“嗯……这件事,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
片寄若有所思地说完,小森也沉默了。片寄会迷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他们虽然每次见面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展开,但从客观上来说他们对对方根本不怎么了解。突然就被这样的人说喜欢,论谁都会不知所措的。
“我想过了,如果你会觉得困扰的话,我就不再对你说喜欢了。虽然师傅说,是男人就应该不停地表达喜欢你。但谁让我本来就没什么男子气概。”
“龙友君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师傅了啊……所以,他是教你怎么样攻略我吗?搞什么,我可没和他交往过。”
“我想也是。”小森也跟着吐槽起被他称作师傅的人。“我只是单纯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更轻松就好了。”
片寄转过头看他,眼神里又和往常一样温柔。“不是只有你在想啊,我也想了一件事。”
“什么?”
“变得越来越喜欢小森桑,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行的。”
“诶…?”小森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片寄可爱得让他心头一紧的笑容,赶紧撇过了脸。
“小森桑,你现在脸好红啊。”
“请你别再说了……”
“诶~我偏要说。”
“可恶,片寄桑你果然连这一点也很可爱。”
“……是我错了,拜托你别说了。”
小森和片寄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夜风吹拂的大桥上说着。
虽然距离他们在一起大概还有一段时间,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早已经变得越来越喜欢对方了。
-end.
小森决定要正式和片寄告白了。
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因为自从认识以来,小森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对片寄说过多少次喜欢了,尤其是确定了片寄并不讨厌他这么说之后,他变本加厉地说了更多次。
本来其实他也不是这样的性格,高中的时候有了喜欢的女生,愣是直到毕业也没说出半个字来。可这一次,自认为是消极主义的小森总是会靠着一股“不说不行”的冲劲迎头而上。
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佐野和数原自发地打着帮他想主意的旗号来看热闹,小森也就随便他们闹了。毕竟,说到底筹备告白这件事他一点经验也没有,依赖下这两人或许也不是什么馊主意。
“诶?基本上每天都会说喜欢?”佐野听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不是有好好在干嘛。”小森的“师傅”数原则是非常满意。
“问题是……”小森坐在这两人中间,低下头去小声说。“片寄桑他一次也没回应过啊。”
“……真亏你还能继续啊。”
“喂我说佐野君,请你不要打击小森君的信心好吗?听我的绝对没错……”
“什么嘛明明是个没女朋友的大叔。”
“哈?你小子……”
听着不绝于耳的两人的争吵声,小森后悔地端起啤酒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是的,在和片寄相识以来的日子里,从春天到夏天,如今他已经是年满二十岁的实实在在的成年人了。他本以为这会让他心里多一分仿佛追上了片寄的满足感,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改变。
于是,小森决定就在明天一口气拉近距离,展开他人生中无论成败的第一次认真的告白。
“总之,先发信息约他吧。”
开始还说着要给他出主意的两个人现在一心一意地吵起了架,已经快要到被店主双双赶出去的地步了,小森只好自己对自己说,然后开始编辑给片寄发的约会邀请。
——片寄桑,明晚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吃饭吗?
片寄刚收到这条信息,就已经大概能猜出来小森那边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状况了。
终于是到了这一天吗?片寄心想。
其实按照片寄平时的情况,三个月的时间里应该已经要发展到同居这一步了,但他和小森还没开始交往。
他可没有任何想要纠缠不清的意思,甚至都把房间收拾好让小森随时可以住进来了。
他也不是一定要对方先提出交往的类型,只是每当小森对他说喜欢,他就会因为害怕自己表现得太高兴了而憋着什么都不说。
——可以哦。
他回过去,很快就收到了小森的信息。小森提议的店是家他也听说过的名店,大概就是女大学生们之间流行的告白求婚百分百成功的气氛很好的店。
看来还下了挺多功夫的。虽然片寄已经把小森准备好的心思给分析得透透彻彻,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依旧很高兴。
不过。他想,这次也让他这个一直自诩是前辈的人做点什么吧。
第二天的晚上,离小森和片寄约好的时间还剩半小时,但小森早早地就等在了餐厅里。
他特意去做了个发型,穿了自己从衣柜里能找出的最高级的衣服,但依旧紧张得用指甲抠着手心。虽然不是他的第一次告白,但是可能比第一次还要紧张。
没过多久片寄就到了,小森觉得自己大概还是掩饰得比自己想象得要好,至少片寄没用什么奇怪的眼神看他。
虽然在脑海里排练了很多次,但是当片寄真正坐在他面前,小森在意识到自己真的要这么做时才开始有点退缩了。
不是经常有那种场景吗?告白之后被对方说了“还是继续做朋友更好”,但是99%的情况下都连朋友也没办法做了。虽然,他也不甘心和片寄继续做朋友。
“那个…片寄桑,我…”小森看着满脸幸福地吃着高级牛排的片寄,还是咬咬牙开了口。
“请你嫁给我吧!”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小森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穿着高级西装的男士捧着戒指,正单膝跪地向他面前茶色卷发的漂亮女生说着。
呜哇……求婚?
店里所有的人此刻都好像变成了男士的亲友团,在一旁起着哄。不过这个结局根本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是多么完美,看着女孩子感动得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小森也快哭了。
神啊,有你这么整人的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告白,就整这么时机不凑巧的一出……这下还怎么说得出口啊。小森看着这一对甜蜜情侣拥抱着,只觉得舌头好像顿时没了味觉了。
小森还是把告白的话吞进了肚子里。看完热闹的片寄转回头来,还盯着他等待他的下文,他只好尴尬地说:“啊,牛排真的很好吃啊。”
还是下次吧。
从餐厅出来,月光正好在他们前方倾泻而下。小森跟在片寄旁边,开始思考起了下一次应该选个什么样的浪漫场景。去海边?旅行?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要再选这种会被突发情况打断的地方了。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片寄的脚步就突然停下来,他反应过来后也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光从表情让他摸不清情绪的片寄。
“小森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诶?啊…你能这样说太好了。”被片寄的话搞得一头雾水,小森含糊地回答着。
“不如说,这几个月来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明明一直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来,但是我却受了你更多的照顾。”
等等、这是什么展开?小森听了这番话来不及感动,心里只觉得拔凉。一般不是分手…虽然他们还没在一起,但总之一般不是关系破裂和平分开的时候才会说这些话吗?
“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过吗?”片寄的眼睛看向他。“我会变得越来越喜欢你的。”
“所以说……”
“你还不明白吗?现在这份感情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了。”
小森抬手,拇指轻轻按在片寄微张的嘴唇上。
“这个你就让给我吧。”到最后也是被片寄的积极逼着往前走了一步,但小森没空考虑自己看起来丢不丢人了。他轻轻呼了口气,看向片寄。“片寄桑,我喜欢你。虽然我还是个完全不成熟的家伙,但只有喜欢你这件事我不会输给你交往过的任何人的。”
片寄轻轻笑了。“不,小森桑你不论哪里都不会输给任何人吧?请你再多点自信。”
“好……”小森被片寄的笑容迷得晕头转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单纯地回答着。更没反应过来片寄什么时候牵了他的手。
“那接下来就说正事吧?”
“嗯?”
片寄举起和他十指相扣的手,小森还在担心会不会被察觉到自己手心出汗,片寄就笑眯眯地把什么东西套在他的手指上。
“不小心戴上了,所以小森桑要怎么办?只能选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了吧?”
小森眨巴着眼睛看着在无名指上闪亮亮的那颗戒指愣了许久。
“诶——!”
“太慢了,现在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怎么样,我的爱是很沉重的哦,这样你也想说喜欢我吗?”
“喜欢!”接着片寄的话尾,小森就大声地回答。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啊?他在心里问着,把片寄的手握得更紧了。他怎么总是比这个人慢一步呢?真不甘心。
“就算没有这种东西,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小森说着,在铺满月光的无人小巷里,轻轻地吻了他最喜欢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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