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寄凉太搂着怀里的佐野玲於,他想安慰他不要害怕,这才发现颤抖着的人是自己。
隔着身前的几个人,片寄能隐约感觉到,那个军阀数原龙友在看着自己,佐野的双手紧紧的搂着片寄的腰,片寄戏服上的珠子硌的佐野脸蛋疼,佐野脸上的油彩也糊了片寄一身,但他还是紧挨在片寄怀里,生怕他跑了似的。
能给军阀老爷表演其实是个肥差,这些军阀普遍不懂戏,只是听着街上哪个戏班子唱得不错就喊到院子里来,唱完戏,他们为了显示自己是个出手阔绰的,除了一般的登台费,给的赏钱普遍丰厚,班主再自欠几个唱的不好的地方留给军阀老爷说给外人听,这戏就算唱完了。
但今天不用他们的班主关口曼迪说哪唱的不好,毕竟片寄上台时,因着没把握好距离起身撞到头这事,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数原的决定也下来了,让他们戏班子把片寄留下,就不追究了。
弦外之音很清楚了,数原看上了片寄,要留他下来。
一般来说被留下来的故事也会很清楚,做个不知道第几房姨太太,或是也没名分就养在后院当个漂亮的金丝雀玩赏,玩腻了片寄的话,下场好点就是去陪达官显贵,差了大抵就是直接丢进他的手下堆里了。
佐野的手攥的更紧了,弄得片寄硬挺的戏服上都一道一道皱,佐野摇着头,但片寄只是说知道了,自己去把戏服换下来还给戏班子。
数原和他副官交代了什么就走了,佐野死死拉着片寄的衣袖说不能去,去了和下窑子没有区别,片寄一点一点的抽出自己的袖口,宽慰他就当做自己死了就好。
片寄一个人进了后台,那副官给足了登台费,还给了按人头份的赏钱,连片寄的那一份都给了,最后还给了一笔额外的钱,说是他们头头拿来做片寄的赎身费,关口颠了下钱袋,很丰厚,但如果可以他只希望片寄能回戏班子,面上他微微低着头,夸了一句数原的慷慨。
那扇门没多久又打开了,片寄穿了件月色的长衫出来,他脸上的油彩全部洗净了,看着脸年纪不大的样子,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在他脸上,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片寄朝戏班子他们宽慰一笑,跟着两个人往后院走去,副官皮笑肉不笑的说费用结清了,还是希望他们戏班子早点离开,佐野看着后院的那扇乌木门在片寄身后关上,背过身跑进了后台。
后院像个大花园,种着各式花草树木,走人的地方铺着一地青砖,平平整整,两名姑娘接替了那两个男人,带着片寄继续走。
绕过两从芍药,是个单独的房子,窗是玻璃的,木窗框却还是雕着漂亮的花,门是大铁门,上面的花纹像是仿着古代的木门,但这门比木门方便,一拧把手,门锁就开了。
房子进门就是楼梯,左右还有短短的走廊,但片寄被引去了二楼,二楼右手边就是一扇漂亮的门,女孩子给他拧开门,让他去里面等老爷,就又带上门走了。
片寄想起他总和佐野说自己唱戏挣够钱,要天天宅在家里歇着,现在他恐怕提前实现了目标,却心里只有悲凉的感觉。
房间正中间就是一个大床,片寄摸了摸被单,很光滑,大抵是丝织品,现在天气热起来了,用丝织品确实会比较舒服,只是这东西一般人可消费不起,床尾的房间一角放着一个七叶的屏风,是漂亮的梨花木做的框,中间的绢上画着花草美人。
片寄停留在一副昙花图前,他仔细的看着笔触,轻松的辨认出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画家画的,世人称为孙道人,好像最开始是城外道观的道人,他做法似乎没啥用,做画家还稍有点名气,不过要他的画很难,他脾气怪,给够钱不行,还得看他心情。
不过不少有钱人家都会收藏个一两幅他的画,毕竟昂贵,看着就有面子,片寄也是这样才见过不少他的画,不过同时有七幅画,片寄也是第一次见。
这种精确的笔触,虽是国画,却糅合了西式画法,这七幅画里这昙花画的片寄最喜欢,纤细的笔触柔软流畅,干笔画出的部分寥寥两笔就勾出枝干。
门打开了,数原站在门口,片寄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停下,数原问片寄“你喜欢这画?”。
数原头发很短,但是睫毛很长,离得近看他没绷着的时候没什么压迫感,何况他比片寄矮了半个头,但他不需要长得有压迫感,他是这座城里最大的军阀,这就够了。
片寄面向他沉默着,没做出任何反应,数原接着说“过两天我再带你出去做衣服,这两天你让那俩丫鬟带你在后院逛逛,以后她们就负责伺候你”。
门外进来了刚刚的那两个姑娘,左边的叫清秋,右边的叫知夏,两个姑娘都不敢直接盯着片寄看,只是微微的抬眼偷瞄他。
数原又问片寄“你叫什么?”。
“回数原大人,我叫片寄凉太”片寄不是第一次和军阀之类的显贵说话,说话时恭恭敬敬的。
“凉太,你用的本名出来唱戏?”数原打量着片寄的脸,片寄想背过脸去却忍住了,只是微微移开了目光。
“是前任班主起的,我们戏班子都是孤儿,本就没名字”
数原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回过身对片寄说“你以后喊我龙友就行”。
片寄有点迟疑的看着数原,数原停在那,片寄小声的喊了他一声“龙友”,数原这才笑了下,走出房间了。
房间一下安静下来,片寄还站在原地,两个姑娘对视一眼,清秋先说话了,女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夫人,我俩带你熟悉下后院吧”。
“夫人?”
“老爷说的,让我们喊你夫人”知夏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盯着片寄看,弄得片寄有点不好意思。
片寄跟在两个姑娘背后,先去看了书房,又去看了餐厅和厨房的位置,然后就是逛后院。
一路上清秋和知夏左一句右一句的介绍,虽然吵吵闹闹,但片寄也稍稍从现在这情况里获得了一丝慰藉,片寄心情好了点,脸上也看着缓和了不少,两个小姑娘也大胆了不少,说起了数原这人多好多好,让片寄不要怕。
片寄听着两个小姑娘说数原人如何如何好,末了说片寄在这安心住着,肯定会喜欢上数原的,片寄没回话,他对数原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晚饭只有片寄一个人吃,桌上有三样菜,一样荤的,两样素的,但三样菜都做的精细又漂亮,片寄在戏班子时有菜吃就不错了,也不会在意这是几道菜,只是这菜摆的漂漂亮亮,片寄有点无从下手。
知夏看片寄拿着筷子却不夹菜,赶紧踏了半步问片寄“夫人不喜欢这菜吗?我喊后厨换两道上来?”。
片寄摇摇头,夹了一筷子蔬菜,觉得有点可惜了之前漂亮的模样,清秋跟着知夏说“夫人今日先吃着,平日老爷在家吃的少,厨房只有一个人,忙不过来,明日老爷叫了新厨子来菜色就多了”。
“做两个菜也够了,我吃不掉那么多”片寄对身边有两人看着自己吃饭的情形不太适应,这第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房间里都安了电灯,片寄被清秋知夏带去楼上才知道还有专门洗澡的浴缸,里面已经放上了半缸热水,外室还有睡觉用的衣物和毛巾。
这些东西都很新奇,虽然片寄去过不少富贵人家唱戏,但这些他也没见过,但光是没见过就足以说明这东西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片寄洗澡洗的小心翼翼,生怕把这东西磕了碰了。
穿上衣服,片寄站到洗手池前,还有专门剃胡须的刀片,他不太会用这东西,好在没刮了自己。
片寄一出浴室门就看到清秋知夏站在门口等他,这房子夜里也十分亮堂,但片寄还是说今夜要先睡了,两个小姑娘就引他回了下午的房间里。
这床一看就知道是两人睡的尺寸,坐上去十分柔软,房间的窗帘早早就拉上了,片寄躺下时感觉人都要陷进床里,这种舒适感让片寄没多想什么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片寄就醒了,窗帘紧拉着房间内很暗,片寄也不知是几点了,他不习惯的看着窗帘顶端透过来的一点光线,好一阵才理清了自己现在的所在地。
往日这时候大家都该起了,要去吊嗓子,练功,弄完了才能去吃早饭,片寄不愿起的日子里总是偷偷和睡在自己边上的佐野说,以后唱戏挣够了钱自己要天天赖床。
今日倒是可以赖床,片寄却起了,他穿上鞋拉开窗帘,外头天光还不算太亮,是他平时就常见的景色。
片寄在房间里低低的唱了两段戏作开嗓,外面天色大亮,片寄自己去了浴室洗漱,他又试了试刮胡须的刀片,今日用的稍稍顺手了点,但也不急,他基本日日都刮胡子,几天不刮也不会长出多少。
浴室边还有个卫生间,这是清秋告诉他的说法,片寄觉得很方便,起码比要出门如厕方便多了。
片寄洗漱完就下楼去了书房,他识不少字,前任班主很厉害,能自己写戏,还教了他们这些小孩子认字,但这书架上有些书上的字片寄一个也看不懂,大概是洋文一类的。
好在洋文书不多,片寄随意找了本诗集就看了起来,诗集这东西片寄是第一次读,他最多知道平时唱的戏里的那些诗,不过这书上的诗他都没见过。
片寄站在窗边,还穿着昨日的长衫,一个进来打扫的姑娘打开门,看见片寄吓了一跳,朝着片寄微微屈身,这才开始打扫。
打扫的姑娘打扫完毕出去后不久清秋就急急忙忙的开门进了书房“夫人起的好早,下次可以直接喊我和知夏起来伺候夫人的”。
“习惯了”片寄合了书“我不用人伺候的,你们吃早饭时喊我就行了”。
清秋点了点头,又匆忙的出去了,过了一阵,知夏就走来喊片寄去吃早饭。
早饭是一个小菜配白粥和点心,片寄吃了早饭去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就回了书房接着读书。
片寄看了一阵书就呆呆的望着窗外的花丛,这里有些花他不认识,但都养的很漂亮,书房桌上也插着一枝不知名的花,片寄觉得自己大概就像这枝花,被剪下来虽然能在室内舒舒服服的,但放不了多久就要被丢弃,那外头的花虽然风吹日晒但起码自己决定要开多久,要多久才从枝头落下。
但已经被剪到房里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片寄收回目光扫了一圈书房,告诫自己,能有这样一天就这么过着吧,以后日子怎么办已经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午饭时片寄依旧是一个人吃,但比昨日多了个汤,菜品都换过了,依旧摆的漂漂亮亮,只是菜的分量都减了些,片寄把菜都吃的差不多了,知夏悄悄凑到片寄边上问他要不要去换身衣裳,说是下午老爷会回来。
片寄摇了摇头,又去了书房接着看书。
数原下午回来的时候打开书房就看到片寄撑着头看书,片寄看书时会用指尖点着看到的位置,边上放着一瓷碟的糕点和热茶,看上去十分悠闲。
片寄马上就发现了数原,他一起身那本书就自己合上了,片寄低眉看了一眼那本书,干脆盯着地板也不出声。
“凉太,这几把扇子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数原从一个布袋里拿出五六把扇子,一字排开在书案上。
片寄看了数原一眼,就被数原搂住了腰,数原的手臂很粗壮,和他这种特意练的修长的力量感完全不一样,两人的距离一下拉的很近,片寄也不敢做什么反抗,只好拿起一把扇子看。
第一把扇子是檀木,有淡淡的香气,一展开扇面,上面的画正是孙道人的手笔,这是一幅梅花图,很精细的漂亮。
片寄又看了两把扇子,这些扇子用的木头应该都是很好的木头,片寄虽然认不出,但能感觉到,何况这扇面的画都是孙道人的画,一把扇子大概就价格不菲。
“这太贵重了……”片寄小心的放下第三把扇子,生怕把它磕了碰了,数原满不在乎的拿起下一把扇子塞进片寄手里。
这把扇子打开,先吸引了片寄注意的不是孙道人的山水画,反而是边上题的字,孙道人从不给画题字,他自称只会画符,但这字很飘逸洒脱,下笔有力,刚打开这把扇子片寄就喜欢的很,紧紧绷着的唇都放松了,片寄忍不住伸手去碰扇面上的字“这字写的真好……”
“看来你也不用我来帮你讨好你这相好,你自己写两幅字送他不就成了”从书房门进来一个穿着道袍的纤瘦中年人,如果不是那人手里还抓着个鸭腿吃的满嘴油光,怕是还有几分仙风道骨。
“你都来这了,画完我请你吃顿好的,我今儿刚招了新厨子”数原先回了那个中年人,又给两人介绍“凉太,这是孙道人,今儿来给你画像的”。
“你这相好长得确实漂亮,怎么就看上你”孙道人啃完了鸭腿,一嘬手上的油,好在知夏赶紧给他端了水和毛巾,要不然他怕是要把油擦到身上。
片寄悄悄转眼看了数原一眼,数原搂着他腰的手轻轻磨蹭着“凉太,你怎么就看上我了?”。
“龙友有一股英气”片寄的目光认真打量了数原一阵后这么回答孙道人,虽然在这地方似乎在预示着他没什么好下场,但他既然已经决定混日子倒是心态平和,甚至还真的好好看了下数原的脸。
“我看有股煞气还差不多”孙道人笑了,暗示了下数原腰间别着的家伙。
片寄重新低头去看扇子,知道了那字是数原写的以后片寄忍不住对数原生出了一点好感,被数原这样搂着腰片寄有点羞涩起来,他依依不舍的收了折扇,要把它放回去。
“你喜欢这扇子就收着,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喜欢的,天气要热起来了,多拿两把换着使”数原把扇子重新塞回片寄手里,片寄点点头,又看了剩下的扇子,但没再拿其他扇子。
虽然片寄不是故意这么选的,但数原还是十分受用,说过两日给他弄个扇饰。
这边选完扇子,那边已经来了两个姑娘帮孙道人摆了文房四宝,数原松了片寄的腰,清秋已经给数原搬了椅子。
孙道人也不客气,直接喊片寄唱段戏,片寄怔了一下,见数原含笑看着他,就拿着扇子唱了一段《玉堂春》。
片寄唱这支戏唱的不算多,但却是他比较早学的一支戏,他虚握着那把扇子唱完两节,孙道人也画完了。
“你这相好唱的还行嘛,云雨之后还能让他唱段解解闷”孙道人对着数原调侃道,片寄垂着眼没说话,攥着扇子站在房间中间。
“你一个道士就是天天想着这些荤话才不灵验”数原毫不在意的走过去,要在孙道人的画上题字,看片寄还站在那没动,两步过去搂住了他。
“你甭理他,他就是嘴里说不出一句好话”数原带着片寄去看孙道人的画,那画墨迹未干,寥寥数笔勾出片寄的动作,脸上也没细画,但一眼就能认出是片寄。
片寄很喜欢这幅画,眼神撇过去就挪不开了,连句感谢的话都没说。
“是,你讲的荤话比我少多了,我今晚要吃整鸡配溜肉段”孙道人一甩袖子背着手去花园了。
“你想题什么字?”数原收了收手臂,片寄的目光忍不住移到画案上方花瓶里插着的那枝花,数原跟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枝花,片寄高他一点,他抬头问片寄“就题一枝春如何?”。
那副片寄凉太的画被挂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知道片寄爱看书,数原龙友还让人第二天搬了不少书进书房,并告诉他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清秋知夏就行。
只是片寄已经住在后院五六天了,除了那次画像数原回来吃了晚饭,其他时候数原再没回来吃过晚饭,更别提回来睡觉。
“老爷就是那样,总是很忙的”清秋帮片寄的茶碗里添了热茶,片寄这几天和清秋知夏熟悉了不少,时不时的还会聊会儿天,因此片寄说到好像没见数原回来睡觉时清秋很自然的这么回了他。
片寄撇了撇茶上的浮沫,数原不回来他反倒觉得刚好,刚好清净的坐在书房读书喝茶,还能偶尔和清秋知夏聊天,他就喜欢这种悠闲的生活。
“夫人,你换身好看的衣服,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吧”知夏一进书房就说“夫人你看书是开心了,我和清秋可无聊了”。
片寄衣橱里其实也就那么两三件衣服,还是戏班子给副官带来的,他摇了摇头,拿着扇子就先往花园里走。
清秋和知夏对视一眼赶紧跟上了片寄。
芍药落得差不多了,片寄觉得有点可惜,好在园子里还有其他开了的花,清秋本来说喊园丁来介绍这些花,被片寄拦了,说随意看看就好。
这会儿是午饭前,太阳有点晒了,片寄挽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自己扇风,院内有巡视的人,都是沿着墙根在走,片寄平时看不见他们。
片寄逛了半晌,刚打算转头和清秋说准备回房,一回头清秋和知夏都站的远远的,数原站在她俩前面正看着片寄。
数原两步走到片寄边上,他下巴上的胡子比之前多了点,他走过去,片寄就迅速垂下头微微移开了目光。
一根系着一块玉蝴蝶的扇坠被送到片寄面前,片寄刚转头就被数原搂进了怀里,他上臂紧贴着数原的胸口,两人都穿的不多,片寄能清楚的感觉到数原结实的身体肌肉,让片寄心里发虚。
片寄这几天都不离手的扇子被数原拿过去,亲自帮他系上扇坠才还给他,片寄低低的说“谢谢”。
“凉太就嘴上说说谢谢?”数原搂着片寄的腰又收紧了几分,片寄只垂眼看了他一眼就赶紧移开了目光,不一会儿又重新凑过去在数原脸上亲了一下。
片寄的嘴唇又软又嫩,只稍稍触碰一下数原的侧脸就迅速收了回去,反勾的数原心里痒痒的。
数原看片寄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抬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过来看着自己“这可不够谢的”。
片寄那双圆滚滚的下垂眼不安的在数原脸上扫视着,他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兔牙,表情颇有几分欲语还休的意思。
数原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满意的东西一样,用大拇指指腹磨蹭了一下片寄的脸侧就收回了手“先去吃午饭,下午我带你去做两身衣服”。
片寄是第二次和数原一起吃饭,但是第一次单独和他一起吃饭,桌上饭菜比平时多了几道,一看就知道后厨早知道数原今天要回来。
数原吃菜很挑剔,上次片寄就发现了,这次菜也是按照两人的喜好摆放的,片寄不用怎么伸筷子去稍远的地方,吃起来倒是方便。
刚吃过午饭数原就搂着片寄去书房休息,知夏端了两杯茶水,就和清秋一起站到门外,让两人在书房独处。
“凉太平日就看这书吗?”数原坐在片寄平日坐的凳子上,还拉着片寄坐在他的腿上,片寄虽然觉得数原的大腿可比凳子坐着舒服多了,但数原喷在他锁骨的呼吸让他实在难以享受。
数原手上拿着的是一本小说,这本小说还有相关的戏曲,片寄就挑了这本来看“我比较熟悉这个故事,就先看这本了”。
“毕竟有戏文,凉太平日会用什么乐器吗”数原把书放回书案上。
片寄在戏班子里确实学过几样乐器,毕竟有时他们这些唱戏的也会救个场,帮忙弹下调,片寄刚看数原就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脸看,片寄赶忙收回目光“我只会一点琵琶”。
数原没再多问,压着片寄在他脸上亲了两口就带着他出门了。
汽车上副官坐在副驾驶,数原则搂着他的腰让片寄挨着自己坐,片寄第一次坐汽车,很不习惯,只能靠在数原身上缓解,数原乐意的很,让片寄把头靠在自己肩上。
下了车先去的成衣店,片寄还没缓过来,脸色都是白的,好在这店里有坐的地方,数原拿着茶杯喂片寄喝水,片寄被这样一弄,只觉得脸上发烫。
片寄缓过来后就被数原带着挑衣服,这些衣服有的是那种西洋传过来的款式,片寄看不太懂,但还挺喜欢的,数原让他拿去试试,他却不知道怎么穿。
数原直接跟进了试衣间,片寄衣服脱了一半,忍不住退了半步,数原让他把衣服脱了,然后帮他穿上了店里的衣服。
店里还有全身镜这种东西,片寄被数原带去照镜子,数原很满意的要了片寄身上的衣服,片寄又去试了几件,数原还想跟进去但片寄说他会穿衣服了,拉着帘子不让他进。
去完成衣店数原又带着他去布店,让片寄自己挑了布料做平日穿的衣服。
回去的时候数原提前喊了黄包车,副官坐着汽车上跟着他们,这会儿天色已经有点昏暗下来,数原问他要不要在外面吃晚饭,片寄捏着手里的扇子摇了摇头。
晚饭很简单,片寄也没胃口,他在心里嘲笑自己居然都开始挑挑拣拣了,在戏班子里可没有这种吃或不吃的选项,下午总要练习或是登台表演,晚饭时间哪有不饿的时候。
片寄强迫自己吃了一点晚饭,磨蹭到数原吃完晚饭才放下筷子。
数原让他先去洗澡,到卧室去等他,片寄心里一沉,想着该来的还是要来。
片寄早就注意到了这房子里只有一间卧室,数原回来住两人必然是要睡一张床的,片寄虽然对数原有点好感,但还没到能心甘情愿的雌伏在人身下,因此对数原和他一起睡觉还是有点抵抗。
不过片寄没资格说愿意或是不愿意,他坐在凳子上擦着头发,穿着睡觉时穿的衣服,那把扇子就放在他跟前的桌上,平日里他都放在床头。
数原进了房间,从背后环住片寄,片寄个子高,两人站着时只有数原靠在片寄肩上的份,这会儿片寄坐着倒是方便数原把人抱进怀里。
“凉太身上真香”数原的鼻尖贴着片寄的头发,手慢慢的伸进了片寄的衣服里,片寄虽然常年跟着戏班子风吹雨淋,但是衣服盖住的地方皮肤还算细嫩,数原的手很粗糙,又有不少茧子,摸在片寄身上让片寄凭空生出一股恐惧感来。
数原微微低头贴着片寄的耳朵让他喊自己的名字,片寄只好低低的喊他“龙友”。
片寄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被数原打横抱了起来,片寄自小学戏,虽然看着身形修长又长得漂亮,但要说的话力气不小,也算半个练家子,只是数原这一抱片寄忍不住心里一颤,那种身体能力被完全压制的恐惧感微微蔓延开来。
数原感觉到怀里的片寄微微的颤抖,轻柔的把人放在床上,把人抱进怀里安慰的吻了下他额头“凉太不喜欢被这么抱着我以后就不抱了”。
片寄僵硬的靠在数原怀里,数原搂着他腰的手臂十分有力,片寄获得了一丝安心感,微微的点了点头。
行房的过程对片寄来说有点糟糕,他浑身僵硬,对这事十分抗拒。
当晚数原又打横抱起了片寄,主要是为了带片寄去洗澡,片寄虽然知道数原应该没有刻意折腾他,甚至还挺温柔的,但还是觉得身子要散架了一样,刚刚在床上使用过的地方更是疼的他连站也站不起来。
冲干净身上,数原放了一缸热水让片寄稍稍泡一下澡,片寄赤裸着躺在浴缸里,他不想看数原是用什么眼神看他的身体的,也不想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只能盯着墙壁发呆。
片寄只躺了一会儿,他只说了想回去睡觉,马上就被数原温柔的抱起来了,片寄坐在数原腿上裹着浴巾慢慢的擦着身子,数原也不催他,等他换好衣服又把他抱回了床上。
数原睡到片寄边上的时候片寄僵了一下,片寄平躺着,刚刚泡了下热水身上已经不疼了,在戏班子里练习时不知道有多少晚上都是忍着比这更严重的伤痛入睡的,但片寄有点睡不着,只是盯着黑暗的天花板发呆,直到数原的呼吸平稳下来,像是睡着了,片寄这才慢慢睡去。
片寄第二天醒来时看着窗帘顶端散出在天花板上的光线发呆。
“凉太”数原的声音在片寄的头顶响起,片寄一颤,微微抬头就看到数原正看着他的脸,看到片寄看自己,数原低头凑过去吻片寄。
片寄由着他亲,数原亲够了才扶着片寄坐起来,片寄靠在床头,腰身往下还是很疼,数原拉开窗帘又打开门出去了。
二楼的窗外没什么好看的,主要是片寄坐的有点矮,只能看到干净的天空。
知夏推门进来了,她手上搬着矮桌,背后的清秋端着早餐,两个小姑娘都看着挺开心的,看数原没上楼,知夏悄悄跟片寄说“老爷说他以后天天晚上都会回来陪夫人”。
片寄苦笑了一下,知夏在床上放下桌子,清秋把早餐放到窗边的桌上,让片寄稍等一下,不一会儿就拿着水杯脸盆和毛巾回来。
在床上简单的洗漱完,知夏和清秋帮片寄摆好早餐,片寄吃了没两口,数原就进了房间,他胡子稍稍修过了,看着精神了不少,片寄想着数原那双眼睛也许是因为睫毛很长,看着他的样子格外温柔。
“我晚上再回来陪你,你要是不舒服就在床上歇歇吧”数原摸了摸片寄的头发,片寄看他盯着自己,凑过去在数原脸上亲了一下,数原唇边蓄起一抹笑,起身走了。
数原说到做到,片寄这天躺了半日总算是好些了,傍晚去园子里散步的时候数原果然回来了。
片寄由他揽着又逛了一会儿,数原问了一下他还会不会不舒服,片寄没说话只摇摇头。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后副官带了一只琵琶来,数原让人在那副片寄的画像下摆了个放琵琶的架子,片寄自己去把琵琶放了上去。
数原当晚没再做什么,只让片寄亲他一口作为补偿。
接下来几个月数原基本天天晚上都会回来,回不来也会提前找人传信,片寄白天还是自己在家看看书,有时也弹琵琶,偶尔唱上两段。
数原白天有空的时间比较少,但也时不时会回来陪片寄读会儿书,或是看他弹琵琶,偶尔也让他唱两段戏,两人相处的也自然了很多,片寄偶尔也会露出一点小脾气来,数原很满意片寄的放松警惕,有时还刻意去惹片寄生气。
孙道人也偶尔会来,多半是嘴馋,想开点荤,不过他吃了东西也都会留下一副画做报酬,片寄喜欢画,跟着孙道人学了两次,孙道人看了,一摆手说教不了,拿荷叶包了鸭腿就跑了。
片寄拿他的画给数原看,数原憋不出笑了出来,气的片寄半个晚上没理他,然后就没再画过画。
而晚间生活在片寄发现他要是好好配合,行房时能少遭很多罪后变得异常和谐,起码再也没出现过片寄第二天连早饭都没法去吃的情况。
数原也从中认真学习了一下,片寄在床上还是很好讨好的,片寄配合了没多久就也能从中找到乐子,对数原总要打断他晚上看书的行为也不介意了。
片寄很少出门,清秋知夏有时会给他带回新闻报纸,副官有时会搬些书来,包括一些外语基础的书,还有一台留声机和一些唱片,只有数原有空时会带着片寄出门,大部分时候还是坐汽车,毕竟快捷。
坐过几次以后片寄也算是习惯了汽车,除了出门买东西,数原会带着他去看一些西洋的表演,片寄在家从书上配合留声机学了一点英语,居然能和外国人说上两句话。
数原在回了汽车上以后夸了他聪明,问要不要给他找个老师,片寄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对这暂时不感兴趣,这样听着留声机看书学学也就行了。
片寄的衣服数量没多久就超过了数原,一方面是因为数原的衣服不是很多,另一方面是数原爱带着片寄去买衣服,买了就哄着片寄天天穿的花枝招展的等他回来。
这么几个月大概片寄唯一没做过的事就是在外吃饭,片寄对各种花里胡哨的菜不感兴趣,他比较喜欢一些合他胃口的日常菜式,而也不会有人比家里的厨子更知道片寄爱吃什么了。
因此每次数原问他要不要在外吃饭,片寄的回答都是拒绝。
但这次是数原要专门带他出去吃饭,还专门让清秋和知夏帮他打理过头发,又亲自给他挑了一身收腰的洋服换上,这衣服是片寄最贵的一套衣服,和数原今天穿的这套用的是一种布料。
数原最喜欢看片寄穿收腰的衣服,片寄却不是很喜欢,平时还是爱穿长衫,片寄穿这种上下分开的衣服一般上半身显得松,下半身看着比较紧,数原则是全身看着都被肌肉撑满了。
两人在一起时,片寄要是穿这种上下分开的衣服总免不了要被数原摸两把屁股,偶尔还会捏上两把,所以片寄不太爱穿,不过这次数原难得的没对他动手动脚,只是帮他把衣服拉好又给他披上大衣。
这次去的酒店片寄见过几次,在他们常去的衣服店附近,听说有不少洋人都爱光顾,数原直接搂着片寄进了二楼包厢,已经有不少人在坐着聊天了,有男有女。
这圆桌不小,大部分人看着都有股煞气,一看就和数原一样是军阀,少数几个坐在他们之间的都是很漂亮的人,不过这些人的气质就各不相同了。
有的娇滴滴的倚靠在边上人的怀里,光是眨眨眼都让人觉得风情万种;有的坐的笔直,看着沉稳大气;也有的看着有几分羸弱,让人心生呵护之意。
片寄边上的这位看着颇有几分锋芒,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人的时候冷冷的,光是坐着都显出一股矜贵的感觉,片寄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是什么餐会,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坐着。
不过也没人注意片寄,几个人已经开始聊天,说的都是些武器商会之类的话,桌上的菜有不少是片寄没见过的菜式,他悄悄观察边上的人的吃法迟迟没下筷。
数原本来在和人聊天,看片寄迟迟没吃东西,就把人搂着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夹了两筷子菜到片寄碗里“尝尝这个,听说是新厨子做的”。
碗里的菜片寄勉强认出了原材料,片寄被数原搂着有一种熟悉的安心感,拿着筷子专心吃碗里的菜,片寄对菜不怎么挑剔,倒是数原挑挑拣拣的给片寄夹菜。
片寄吃的正开心,门打开了,两个看着不像数原这种军阀反倒像土匪的人各自搂着个漂亮的人进来了。
数原他们普遍穿的都是笔挺的洋服,配上大衣,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数原爱戴些首饰,洋服的扣子也不会扣到顶,有种不拘小节的豪爽感。
这两人外套很厚,里面的衣服却很薄,领口开的也大,加上首饰看着十分粗犷,片寄对这种穿衣风格没什么意见,只是看着和其他军阀似乎有点格格不入。
片寄重新低头解决碗里的食物,数原给他夹的这些菜都很合他的胃口,他到现在为止都不清楚这些人具体是谁,数原也没有给他介绍的意思,他就当做是不需要知道了。
不过数原的手臂一收片寄就停了筷子抬头看数原,数原脸色不是很好看,虽说平时他出门就爱板着脸说是看着比较有威慑力,但片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大概能看出他心情不好,干脆又往人怀里靠了靠,这才发现那俩刚来的土匪在看他。
这两人看着片寄的眼神像要过来扒了片寄的衣服似的,让片寄觉得十分不舒服,片寄很久没有这种不适的感觉了,数原对他太好,他也就开始的几次有点紧张,后面都是反而数原在他更安心。
啪的一声,那位丹凤眼的漂亮美人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起身走了,片寄被吓了一跳,边上的那位军阀赶忙起身跟余下的人连连道歉,拿起两人的外套追了出去。
那两位土匪笑刚刚离开的军阀还是一如既往的妻管严,片寄垂下头,这两人来了以后他就觉得不舒服,这会儿还能感觉到那两人依旧在打量自己。
“抱歉,我们也先走了”数原开口说道“我家这位娇气得很,平日都不见人的,你看这被吓得”。
片寄感觉数原的手臂又收紧了一点,顺从的往数原身上靠。
数原搂着片寄起身,片寄手里就捏着扇子,数原拿着两人的外套带他往外走,走到楼下那军阀和那丹凤眼的美人正在楼下讲什么事,数原把片寄先安顿到车上才去和他们讲话。
那三人离车有点距离,这地方也不算安静,只有偶尔顺风片寄能听到两句,丹凤眼美人的声音最清楚,大概是因为他声音没那么低沉。
“…你准备着吧,那俩恶心玩意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要来找你要你那相好去玩……”丹凤眼美人说这话时视线扫过片寄的脸,片寄马上转开头坐的靠里了些。
片寄没再听到三人讲什么话,但这句大概就够了,片寄打开手上的扇子,车里太暗了,看不清扇面,不过片寄对扇面的所有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扇坠落在片寄手心里凉凉的,没偷听他们三人讲话,他只好盯着另一边的窗外看。
数原的相好啊,片寄想着其他人对他的称呼,第一次在心里补充,我哪有资格做他的相好。
要是相好的话数原还可能有借口,只是自己算数原的什么片寄也不清楚,只是把自己送去给那俩人玩几天就能让他们军阀之间的关系更好,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片寄捏着扇柄的手用力的过分,也许是早就做好了当军妓的准备,要被迫陪人睡觉片寄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想到数原也许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个买回来的戏子,片寄心里一阵阵的发疼。
数原坐上车重新把片寄搂进怀里,问他今晚是不是被吓到了,片寄没说话,数原低声哄他今晚睡一觉就好了。
片寄点点头,靠到了数原肩上,汽车开的很平稳,副官依旧稳坐在副驾驶,而车外好像下起了初雪。
片寄凉太站在空荡荡的街上,这会儿天色正是最暗的时候。
都说萤囊映雪,虽然附近的房子都熄了蜡烛和电灯,但盖住路面的薄雪反射的光让这夜晚看着不那么漆黑一片。
片寄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去,他只是无法再和数原睡在一起,冰凉的雪花落了片寄一身,他一时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爱上了数原,所以他没有办法再平静的接受自己本就很可能会被他送去陪别人睡觉。
也许不是这件事让片寄难以接受,更多的可能是两人的关系如此悬殊,这让片寄从心底想改变这段关系。
数原究竟是喜欢他是他笼子里的金丝雀,还是真真喜欢他这个人,片寄想要一个答案。
要翻出那座园子对片寄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唱戏时的功夫不算生疏,他也清楚巡逻的人留下的空隙在什么时候。
只是这世间好像没有他能去的地方,他自小在戏班子里长大,但他答应留在数原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斩断了再回去的可能。
而他除了唱戏好像什么也不会,片寄重新转头看向院墙,数原知道了他想要离开会做什么决定呢,片寄很好奇,但又觉得对方多半会原谅自己,不过也有可能会直接抛了他这个不听话的相好。
但说到底他逃出来本就可能连累戏班子,要是数原真的不爱他,只是爱他是个温驯的戏子,真的要被送去其他人床上,大概只能一头撞死了吧,片寄想到这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倒是很符合他这个戏子的死法,死的就像在唱戏一样的充满戏剧性。
片寄捏了捏手里的扇子,这才发现自己习惯性的带着扇子,他用扇子轻轻敲了下自己的额头,像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自言自语道“就回去让我看看,让我死了这条心吧”。
院墙下巡逻的人看着片寄从院墙外翻进来,落地时甚至轻巧的没有声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甚至不会在雪上留下痕迹,一袭长衫,看着干净又漂亮,只是那双眼睛似乎没有往日那么明亮。
领头的人很机灵的上前一步,问片寄“夫人这么晚了还出来散心?”。
“那头的梅花是不是要开了?开了就让清秋跟我说,我想去赏梅”片寄看着园子的一个方向淡然的回答。
领头人马上应下,随即说“今晚有些寒凉,夫人还是早日回房歇息吧”。
片寄没再说话,轻轻摇着扇子漫步走回房子里,房子里一片漆黑,片寄摸黑上了楼,一推开卧室门就有一阵风,片寄感觉自己的腰落入了熟悉的臂弯,熟悉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脖子上,片寄忍不住轻轻叹气。
“你想走”数原这么说了,片寄没办法否认,但他可以诡辩,所以他回答道“我不走”。
数原伸手捧住片寄的脸和他接吻,片寄的嘴唇凉凉的,身上抱着也是冷冷的,大概是在外面冻得久了,片寄跟着他来到床边,先放好扇子这才躺倒在床上,数原压到片寄身上时才发现片寄已经自己把衣服解了大半。
“龙友,我不走”片寄搂住数原的脖子又重复道,数原低下身子轻轻的吻了他一下。
梅花第二天竟然真的开了,清秋敲门进来找片寄时,数原靠在床头,片寄正依偎在他怀里,从脖子往下星星点点的痕迹像在述说昨晚两人是如何恩爱的,清秋却感觉已经很久没见到片寄这样冷淡的模样了。
片寄听闻梅花开了就从数原怀里起身,打算下床去穿衣服,清秋连忙关上了门,留他们两人在房里换衣服。
过了一阵只有片寄一个人出来了,清秋想好奇的看一眼房里,又怕数原不开心,只好赶紧跟上片寄的脚步。
知夏一来就在片寄背后悄悄问清秋“夫人和老爷吵架了吗?”。
清秋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片寄在梅花树前站了一会儿就落进一个温暖的披风里,数原用披风裹住片寄,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暖炉,然后换回了平时的搂法。
“这枝花适合装饰书房,只是怕看不了多久就腻了”片寄捏起一枝梅花,看也没看数原一眼。
“腻了就换别的花,这满园的花你看上哪枝,等下就差人给你剪回去”数原脸色不算太好,但声音却是柔和的。
片寄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都咽了回去,数原说“天气冷,回去用早饭吧”。
吃完早饭数原就像平时一样出去了,书房的花瓶里插上了那枝梅花,片寄一个人坐在书房看了一上午的书,清秋偶尔进书房给片寄换热茶时却发现他在盯着扇子发愣。
中午时片寄只吃了两口就说要上楼睡觉,知夏觉得不对劲,跟着上楼去房间想问片寄要不要喝点热的甜汤,这才发现片寄满脸的汗,裹着被子看起来很难受。
清秋喊了两个人去通知医生和数原,知夏拿了水和毛巾帮片寄擦汗。
数原和医生先后到了,片寄已经睡着了,好在似乎只是受凉了,医生开了两副药,药交给后厨去熬,清秋和知夏就负责打水,和拿干净的毛巾。
片寄睡觉时一直皱着眉,数原坐在床边给他擦汗时动作格外轻柔。
数原守了他一阵,药煎好了,数原把片寄叫醒,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端着药碗一口一口的喂片寄吃了药又给他嘴里塞了个蜜饯。
片寄又睡了一下午,烧就退了,数原就坐在房间里等他醒,厨房温着热粥,片寄一醒知夏很快就端了粥和小菜上来。
数原又哄着片寄靠在自己怀里给他喂粥,片寄在戏班子里时每天跟脚夫的劳作量差不了多少,吃东西也口味重,数原不肯给他喂那么多小菜,片寄却没跟他置气,数原不答应他就不说了,安安静静的数原喂一口他吃一口。
片寄在床上养了两日,按理说他这种戏子就是光着上身冬日在雪地里站上一个时辰也没事,可这次片寄只是去雪地里呆了一会儿就发起烧来,估摸着病的原因多半还是回了房又折腾了半晌的原因。
不过数原担心的是片寄退了烧后一直看着恹恹的,问了几次片寄都说没事,但数原很确定片寄确实没有之前精神足。
片寄没有之前爱说话了,对数原爱答不理的,也很少听他再唱戏了,大部分时候他都坐在书房里读书,唯一不变的是他还是总带着那柄扇子。
数原虽然不知道片寄又哪里不高兴了,但更多的是担心片寄病没好全,因此搂着片寄跟他说找了个人来给他再看看病好没好全,片寄本想说自己没事,但随后进来的人正是孙道人。
片寄挺惊讶的看着孙道人“道长还会看病?”。
“我不会看病,可我会算命”孙道人拿出三枚铜钱在手里一颠,乐呵的吩咐清秋给他准备点肉吃。
片寄看着孙道人念了点什么,轻轻一抛,三枚铜钱落在桌上,孙道人却看也没看“你这相好是心有郁结才看着如此病恹恹,你把他哄好了他自然就好了”。
数原低头看片寄,片寄只是看着孙道人问“我还以为道长要给我算一卦,怎么不看那铜钱?”。
“我在那道观里替人烧香三十余年,鲜少被人说算的准,兴许我没那个看破天机的天份,但只看人我还是信手拈来的”孙道人收了那三枚铜钱“你这病好没好全我看不出,但你心事重重,要是解了心里的郁结,想必自然能重振精神,那病气也就自然散了”。
“凉太,你有不开心的事吗?”数原温和的问道。
“我想回戏班子里唱戏”片寄只说了这一句。
“当真?”数原有点错愕,他这才想起那晚片寄说的是不走,而不是不想走。
数原盯着片寄的脸看,想看他是不是和自己说笑,片寄垂着眼睛,一言不发,数原松了手直接出了书房。
“你倒是个娇气的,非要跟人平起平坐”孙道人对片寄说。
“我不喜欢提心吊胆”片寄摸了扇子握在手里“还请道长别和他说”。
“他自己要来招惹你这么个人物,我可没那闲心帮他”孙道人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你就放心等着吧,我估摸用不了半日他就要舍不得你松口了”。
“那我得加紧准备着了”片寄重新翻了书接着读。
孙道人显然看错了这事,一连过去了大半个月,数原完全没有要松口的意思,一句戏班子的事都没再提过。
片寄依旧每日在书房看书,恢复了刚来园子里的样子,对着数原不怎么说话,整日只和清秋知夏聊会儿天,就是一直都看着没什么精神。
数原在过了大半个月后在睡前问片寄“你想离开我吗?”。
片寄愣了一下,低着头像是犹豫了一阵,这才微微摇头。
数原一伸手就把片寄搂进了怀里,片寄靠在数原怀里,安安静静的等着数原说话。
“那我放你回戏班子,你嫁给我”数原抬手摸了摸片寄的脸蛋,之前生病片寄瘦了些,现在总算是养回来了,片寄一直态度不冷不热的,数原都不介意,片寄说想走,数原很介意。
但还是被他找到了这里头的空子,片寄想走,但片寄不一定是想远离他,片寄一直都是这个凉凉的态度,数原也琢磨不出片寄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刚好给你冲冲喜,去去病气”数原说完这话就翻身压到了片寄身上,片寄微微抬头数原就刚好俯下去吻他脖子,数原含糊的问他“凉太,你的回答呢”。
“好”片寄回他。
第二天一早片寄就被数原叫醒了,他昨晚被折腾到半夜,这会儿还困着,数原让他靠着自己等他醒。
门打开时片寄习惯性抬眼看了一眼就重新闭着眼睛休息,但马上他就发现今天在门外的人多了一个,片寄坐起身,喊那个人“玲於?”。
“凉太,我觉得我还是等下再来找你”佐野撒腿就跑,知夏看了一眼片寄的脸色,一伸手就把门关了。
“玲於怎么会在这”片寄脸上红了起来,他刚刚半个身子都在被子外面,身上的痕迹可不好看。
“我把戏班子买回来了,他们今天刚整顿完,给你做聘礼”数原拿了件上衣给片寄披上“这两天你想的话就去跟戏班子的人住两天,我去做下婚礼准备,弄完了再回来陪你”。
“看来你都算好了,还问我做什么”片寄坐到床边把衣服穿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愠怒,数原却乐呵的环住他的腰要去亲他侧脸,被他躲了也不恼。
“有力气发脾气了就好”数原吻了下他下颌线就松了手。
片寄瞪了他一眼,穿上长衫走了。
佐野在书房里,片寄一开门清秋就告诉了他,然后跟着他去了书房,片寄进了书房,佐野本来在看墙上挂的那副片寄的画像,片寄一开门进来佐野转身就扑进他怀里。
“玲於,我没事”片寄拍了拍佐野的后背“他没让我和人睡觉,我在这也没受委屈”。
“凉太,我跟你说,半个月前他那个副官过来了,说要买下戏班子,带了一队人,腰上都有家伙”佐野松了手,面带不满的抱怨道。
“你们都没事吧”片寄摸了摸佐野的脑袋,佐野皱着的眉就稍稍松了些。
“本来我是不打算理他们的,但是曼迪说还是听听是怎么回事”佐野提到这事似乎又有些不满起来“那个副官说要买下戏班子记到你名下,我们看了那个契约确实是你的名字,这才答应了”。
“你当班主或是曼迪当班主反正都差不多嘛”佐野挨着片寄“你什么时候回去?大家都等着你呢”。
“我这就上去收拾东西”片寄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心情不太好的抿了下唇。
片寄一打开书房门,知夏就站在门外,看到片寄就一如往常的含着笑意跟片寄讲话“夫人带着佐野先生先去用早饭吧,老爷在饭厅等你们呢,夫人的衣服清秋已经在收了,这边留一半,夫人带一半走”。
佐野抬头看了一眼片寄,看他叹了口气,点点头然后对佐野说跟着他去吃点早饭。
数原含着笑看片寄和佐野紧挨着坐到数原对面“等下吃了早饭我送你们回戏班子”。
“知夏,床头的扇子等下帮我收好,我不带着”片寄看也没看数原一眼,直接和知夏说起了话。
“那我和清秋说下,要放到书房吗?夫人”知夏退了半步要去开门,数原抢在片寄前说“等下拿给我,这段时间我带着”。
片寄听了这话抬眼瞥了数原一眼,看数原笑看着自己,抿着嘴低头吃早饭了,知夏看片寄没说话,这才应了数原的话出了饭厅。
佐野看着片寄耍性子的样子有点新鲜,在戏班子里片寄虽然年纪不算大,但绝对是靠谱的那个,虽说脾气不算好,但没见过他故意不搭理人,何况虽然面上片寄不搭理数原,但又要抬眼去看数原,佐野看着新鲜,吃早饭时忍不住来回的看数原和片寄。
早饭后三人出了饭厅就看到知夏和清秋站在一个皮箱边,清秋看到数原先把扇子给了他,知夏则是拎着皮箱递给数原。
“真不带着?”数原晃晃扇子,含着笑问片寄,片寄也不回答,揽着佐野的肩抬腿就走。
佐野是第二次坐汽车,但不怎么晕车,倒是片寄坐在两人中间看着脸色不太好,数原搂上片寄的腰,片寄想挣开,数原低声说“这会儿就别和我置气了”。
片寄真静了下来,靠着数原等着车到目的地。
戏班子本应该驻扎在城外,但是数原买下戏班子给的钱不少,关口买了个大院子,做戏班子住的地方。
数原没下车,只是开着车门等片寄进院子,片寄第一次来这,下了车拎着皮箱在门口看了一阵才要抬脚往里走,进了院子片寄才回头看了数原一眼,看数原冲他笑,这才又扭头往里继续走了。
关口接他去了个空房间,片寄跟他说以后戏班子还是归他管,自己管不来戏班子,关口爽快的说都随他。
片寄只花了两天就恢复了在戏班子的习惯,日日天不亮就起床吊嗓子练功,稍稍缓了三天就重新登台表演了。
数原期间来看过一次他们戏班子的表演,但没去后台找片寄,只是坐在位置上边扇扇子边喝茶,那孙道人画的扇面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去看。
佐野登台时也看到了扇面,在后台悄悄问片寄那是不是孙道人的真迹,得知是真迹而且平日里片寄就用的那把扇子时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孙道人也来过一次,翘着二郎腿的道士在观众里看着有点显眼,他只看了半场就带着把瓜子走了。
在戏班子里,片寄闭口不谈自己在数原那的事,只说没受委屈就转去了别的话题。
片寄回了戏班子一个半月数原都没来过,只是隔三差五就会差人送信过来,这两日戏班子休整,不登台表演,大家都在院子里休息,数原突然就来了。
数原直奔片寄房里,进去就把人搂住了,先摁着亲了两口,片寄面上看着有点恼怒,但人却靠到了数原身上。
“明儿举行婚礼,你这戏班子里的人我去问了关口,帮你都喊上了”数原由他挨着自己“孙道人又给你画了副像,也挂书房了,你回去就能见着了”。
片寄点点头,数原又接着说“我还和关口说了,婚后你就在家住,家里给你腾了地方让你早起吊嗓子练功,我每天去营里时先送你来这”。
数原当天没带片寄回去,第二日直接来这接亲顺便把片寄的东西都打包走了。
婚礼在外院举行,片寄跟数原行了礼,又和关口佐野聊了一会儿就嫌吵,先回他平日住的内院了。
内院还像片寄走的时候一样,外头的一切都与这里面无关,清秋知夏正在厅里摆弄个花盆,看到片寄就拉他来看。
盆里插着一枝树枝,长着几个新叶,片寄问这是要做什么,清秋知夏你一言我一句的解释这是一种扦插的栽种法,说是数原喊她们弄得,就不用去剪外面的花也能在房里看到花。
片寄不算太感兴趣,听了下就去书房看孙道人给他画的像,这幅和上次孙道人画的挂在一起,虽然这次的脸上画了油彩,但身形只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人。
数原过了半夜才回房里,片寄坐在床沿等他,数原一进门就被片寄抱了个满怀,片寄把下巴靠在数原肩上,数原单手环着片寄的腰,另一只手拿了扇子出来给片寄。
片寄握着扇子,主动吻住了数原,不过很快就被数原反控住主动权,片寄倒在床上时急急忙忙的先把扇子放回床头。
数原看他这动作,忍不住一笑,片寄不满的问他笑什么。
“那扇子归位了,这人也归位了”数原回答他。
数原龙友今日早早就赶回了家,这是他的生日,本应该摆个宴席,但他决定给大家伙都发点钱加半日假期,自己则是紧赶着回了院子里。
已经入冬,天色总是暗的很早,天气也冷了下来,但院子深处的房子里灯火通明,虽然都拉紧了窗帘,但电灯的光从窗帘后透出来,看着十分柔和。
数原一打开门知夏和清秋都在楼下,一看就在等他,清秋帮数原脱了外套,知夏说厨房还给数原热着菜。
“凉太呢?”数原进了饭厅第一句就问的这个,知夏端上菜笑的十分灿烂“夫人在书房等老爷回来呢”。
数原听到这里也没心情继续吃饭,草草的填了肚子就往书房去。
清秋站在书房外,一看就是刚过来通知了片寄,数原推开门,片寄站在一只高凳背后,对面放着一把椅子。
片寄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有暗纹的旗袍,怀里还抱着琵琶,数原关了门,坐到椅子上,片寄转过身来,顺着他的动作,从旗袍的开衩处几乎要看见片寄雪白的大腿根。
片寄缓步走到高凳边上,坐下后交叠起双腿这才把琵琶放到腿上,片寄的脸藏在琵琶后面,但数原还是注意到片寄通红的耳廓。
数原笑吟吟的看着片寄弹琴,只是目光落在片寄旗袍开衩的地方,这旗袍的开衩很高,片寄坐下后几乎要把大腿完全露出来。
片寄唱了一支小曲,不算长,但顶着数原打量的目光,片寄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被数原看着的地方就像被数原摸过一样的发热,让他只想赶紧唱完。
数原看着片寄唱完就起身走去放下琵琶,这旗袍十分合身,一看就是专门为片寄定做的,数原盯着片寄被旗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屁股,起身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这衣服正是数原之前定制的,但是又觉得片寄会不开心,就藏在了衣柜里,片寄找衣服时前两天翻了出来,还没发作,听说今天是数原生日,干脆就穿上了。
数原的嘴唇贴着片寄的后颈,手急不可耐的沿着开衩的地方伸进去一摸,就顿住了“凉太,怎么里面什么也没穿”。
“这衩开得太高了,里面穿什么都会露出来”片寄听着数原放低的声音,只觉得一阵压迫感,自己的声音当即软了三分。
数原的手熟练的捏了两把片寄的屁股,搂着片寄腰的手臂也收紧了,住到院子里这段时间片寄身上肉了不少,数原格外满意,抱在怀里软硬适中,比起刚来时一身骨头好多了。
而这段时间给片寄带来的第二个改变就是他已经几乎不会抵触数原,数原就维持着从背后抱着片寄的动作进入了他,两人的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只有下体处紧紧的连接在一起。
片寄双手撑着桌子,数原从他身后慢慢的吻着他的脖子,呼吸的气息打在片寄的后颈,片寄已经过了最初的不应期,站着进入的方式格外的深,片寄站也站不稳,舒服的偶尔漏出两声呻吟,只靠着手上的力量和腰间数原搂住他的腰支撑着才没有滑下去。
第一次结束以后,数原让片寄把屁股夹紧,就把片寄打横抱了起来,片寄刚刚结束一次,整个人都没力气,只觉得刚刚数原射进去的液体慢慢的在往外流,弄得他十分不舒服。
清秋和知夏等在书房前,片寄虽然衣服还整整齐齐,但还是搂着数原的脖子把脸埋进自己的手臂里,看也不看两人一眼。
数原让两人去休息,就抱着片寄回了房间,片寄被放在床上,旗袍的下摆只能堪堪遮住一点片寄的腿,片寄刚想缩起腿就被数原拉住了脚踝。
片寄没什么抵抗的任由数原第二次进入了自己,数原进去后长出一口气,随后就伏下身子吻住片寄,片寄哼哼唧唧的呻吟声就全部消失在两人的唇齿间。
数原吻了片寄一阵就慢慢往下,沿着片寄修长洁白的脖颈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片寄旗袍的扣子被数原用一只手解开,方便他接着去亲片寄的锁骨和胸口。
旗袍虽然有几个扣子,但也只开到胸口上且没办法打开多少,数原手上一发力,片寄身上的旗袍就从扣子处沿着车线一路被撕开到了开衩上一点点。
这种稍显暴力的行为让片寄忍不住颤了一下,后穴也跟着一缩,反倒刺激的数原爽的呻吟一声又来吻片寄的嘴唇。
片寄感觉到数原的手急切地伸进开衩处揉捏着自己的屁股,动作也加快了,吸吮自己乳头的力道似乎比平日要重一些,另一只手揉搓乳头的动作也比平日粗暴不少,片寄觉得稍稍有点疼,但数原刚刚撕开他衣服的行为让他从心底涌起一种被强暴的错觉,可身上的人又是数原,片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他又信赖又迷恋。
数原完全没意识到片寄复杂的心情,片寄只能抓着身下的床单,尽力去忽视这种畏惧感,而数原带来的痛感很快转化成了快感,片寄很快就迎来了第二次高潮。
结束后片寄想把身上这件被扯破的旗袍拉起来遮着身子,但又觉得有点怪,只好缩起身子。
“可惜了这衣服”数原的手停留在片寄的大腿上抚摸着。
片寄抬眼看了一眼数原,又注意到被扯破的旗袍根本遮不住的自己身上斑驳的痕迹,初夜那天的畏惧和瑟缩感又一次笼罩了片寄。
数原摸了一阵就抱起片寄去浴室,扯破的旗袍再扯一下就完全变成了破布,被数原丢在一边,浴室里的矮凳就是专门给数原抱着片寄清理用的,片寄坐在数原腿上,大张着腿,任由数原一边用花洒帮自己洗澡,一手蹂躏着自己的后穴帮助里面的精液流出来。
片寄在数原恶意的抚摸下又起了反应,片寄靠着身后的数原,顺从的听数原的话自己揉捏着胸口的一点软肉。
数原吻着片寄因为后仰而靠近自己脸侧的脖颈,等片寄泄在自己手上后才真的帮片寄清洗了身体。
片寄回到床上马上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数原已经不在房间了,片寄起身只觉得身子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身上的睡衣摩擦着他昨晚被玩的红肿的乳头,弄得他十分不适。
数原没过多久就回了房间,看片寄靠在床头,自然的坐到他边上亲了他两口。
片寄依偎在数原怀里,他不常这么做,只是昨晚不知怎么让他觉得害怕,靠在数原怀里总算让片寄找回了一点安心感。
数原粗壮的手臂圈着片寄的腰,片寄一言不发的靠着他,数原似乎很满意片寄的依赖“过几天凉太陪我出席晚宴吧”。
片寄点点头,他靠在数原怀里,混沌的脑子终于慢慢恢复运转,数原是最能让他安心的人,却也是他不安的来源。
数原究竟是怎么看他的呢?片寄边想着,边勾上数原的脖子抬起身子去吻数原,数原把他搂进怀里心情很好的加深了这个片寄主动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