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的新差事是在吉原。说给朋友们听多半会引人羡慕,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个中辛酸。他可不是去和美女玩乐的,大部分时间他连游女们的面都见不到。
吉原从老鸨到游女,基本都是女人。像他这样的男人去了,也是因为那些脏活累活得有人干。打扫院子、除草、运货、修剪树枝,什么都得干。他其实才来一周就快熬不住了,可超出预期的薪酬还是让他咬牙忍了下去。
“小森!你在这儿呢…”小森早上正打水,须江看上去恰好要找他,向他走过来把水桶抢了过去。“我来干吧,老板娘让我给你带话,让你去照顾太夫大人的饮食起居呢。”
“诶?我吗?”小森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才来这儿一个月,居然要他去照顾游廓里等级最高的太夫大人。
“太夫大人也得有个人照顾,侍女们和低级别的游女们也不方便照顾他啊。而且,你是从吉原外面来的。”须江则不觉得惊异,苦笑着给他解释道。“老板娘觉得,外面的人是不会同情他们的。”
这话一出,小森愣了愣神,把手里干活用的东西都交给了须江。
吉原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但也不全如此。比如,吉原现任最出名的花魁就是男的。来这儿一个月,小森只从其他人嘴里听说过这位太夫大人,却从没见过他的面。
太夫大人的名字叫凉太,他和须江一样,都是吉原的游女生下的孩子。
游女生的孩子,如果是女孩子就会被悉心照顾,到了十几岁就和母亲一样成为游女,在这入夜更是灯火通明的街市里燃烧完整个青春。
若是男孩子,就自然地成了吉原的男众,像须江一样。他们基本是做些粗活累活,但拿这些钱走出吉原,倒也能吹吹牛、把钱花在赌博上。担心生出同情心来的男众会协助游女逃跑,所以他们一般不能跟游女单独见面,更不可能见自己的母亲。
在这之中,凉太是个例外。从他母亲——前代吉原第一花魁那里继承来的样貌,还生得一副动听的嗓音,加上聪颖过人,弹琴、咏诗、弈棋、茶道…他都样样精通。
柳田屋的花魁是个男人,传闻一散播出去,带着嗤笑的心理慕名而来的人不少,而他们连和凉太见个面的资格都没有。
直到某天,幕府现任的将军踏入了吉原,男人们才如愿在花魁游街时见到了凉太。他那张透着纯情的脸和足以蛊惑人心的眼神,让抱着嘲笑而来的男人们都哑口无言。
第一次听须江说完这些,小森只觉得太夸张。就算再好看,也是个男的。
小森推开门,踏进凉太的院子。因为花魁的身份异于普通的游女,他才能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间里。
院子里有浅浅的水塘,还有棵巨大的樱花树,此刻正是满开的时期,微风拂过,花瓣就如同淅沥的小雨一般洒落。粉色的花瓣落下,正巧飘落到倚在木质门的那个人的手心里。
想必这个人就是凉太了。亮丽的大红色和服落在肩膀下面,衣摆散乱地垂在回廊上,修长又白净的小腿若隐若现。比起纯情还是勾魂,小森只感觉到似乎一碰就会坏掉的破碎感。那对不输给传闻的眼睛里空荡荡的,半响才抬起来看向他。
“谁?”
“凉太大人,我是柳田大人派来照顾您的小森。”
“啊,妈妈让你来的啊。也就是说,你是外面来的人了?”凉太自顾自地问,把华丽的首饰一股脑儿拆下来,没轻没重地扔在地上。“你把这些收拾一下,然后就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玩意儿?小森满头疑问,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那些首饰捡了起来,好好地收进抽屉里。
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小森的动静,凉太不耐烦地叫他。
“傻站着干什么,去拿药啊?我累了,没功夫等你。”
小森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去把架子上的药膏拿来。看着好像一碰就碎,这嘴上可一点儿也不饶人。他颤颤巍巍地把药递过去,又换来凉太无奈的叹气。
“妈妈就没告诉你吗?”凉太没接过药,反而是在他面前把和服撩了起来抱在胸前,让小森大吃一惊地往后退。
光滑的腿上一丝不挂,被折磨得惨兮兮的性器耷拉着,大腿根满是手印状的紫色淤青,掩藏在下面红肿的穴口溢出稠白的液体,和一点深红色的血迹混在一起,弄脏了华贵的和服。
“还要我教你?把这些东西挖出来,洗干净,然后涂药。”
凉太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小森红了脸,他哪知道“照顾饮食起居”还包括这种事。小森硬着头皮洗干净手,把那些已经快要干了的黏糊糊的东西挖出来。虽然不流血了,但红艳艳的穴口肿得厉害,他下手小心翼翼的,凉太也不叫痛,面色平静地盯着他看,搞得他更加紧张了。
他听说过,即使客人的身份再高,太夫有权利拒绝不想见的客人。所以,连凉太也拒绝不了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幕府的将军大人。
原本清澈的水里盛满了粘稠的液体,小森去换了盆水,大气也不敢出地给凉太擦得干干净净。这种东西就这样留在身体里这么久,不会感觉不舒服吗?小森皱起眉头来。
看小森仔仔细细给他涂药的样子也畏手畏脚,生怕弄疼他。凉太忽然觉得好笑,本来因为疼痛要咧起的嘴角反而上扬起来。
他见过不少男人,但是没见过像小森这样的。就算在这吉原里他们身份地位有别,可说到底,在其他人心中,名号再好听,他也不过就是个卖身的。这个人却连一丝蔑视都没有,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实在是好有趣。
“谢谢。”他本来迁怒于小森的愤怒情绪全然消失,带着笑容和对方道谢。对方不知该回他什么,赶紧红着脸摇了摇头。“你叫什么名字?明明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却只知道你的姓,真不公平。”
小森只觉得头脑发昏,他还没对任何人做过这种事呢。面前的人云淡风轻地问他,下面的穴肉却湿漉漉地吸着他的手指,被这陌生的感觉侵袭,小森真害怕自己会对凉太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把最后一点药膏蹭在穴口,就飞快地抽回了手。
“凉太大人,您叫我隼就行了。”
“隼……”凉太默默地念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真好啊,不会被关进笼子里。”
小森又回不上话了,但他知道凉太的意思。最底层的游女也好,花魁也好,只要进了吉原就别想再出去。除非是遇到了愿意为他赎身的恩客,或是死亡。
而凉太的命运显然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不能够生育,他就不可能成为对方的妻子。即便有不在意的人存在,谁又敢去为将军看上的花魁赎身呢。
小森把被子给凉太盖好,拾起散落一地的那件潮兮兮的和服。这衣服重得他喘不过气,而凉太却每天都把它穿在身上。
出了凉太的房间,他拉上木门,深深呼了一口气。
柳田大人实在是误解他了,他从以前就心软,别说是和凉太继续相处下去,光是看到刚才那副惨状和凉太习惯了一般面色不改的从容表情,他已经想离开这儿了。虽然早已听说了吉原的真实面目,可今天他自己亲眼见到,才真正升起了一种既是愤然也是怜惜的复杂情绪。原来,吉原的游女们是生活在这种情景之中的。
而眼下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差事。小森发着呆,看着樱花瓣落进盆中透明的水面,轻轻地浮在水上打起转。
据小森所知,将军公务繁忙,会来吉原的日子也不多,一月里怕也只有那么几日。凉太是将军看上的人,自然不会去见其他恩客。
他便再忍忍吧,等有了合适的差事,他就从这里离开。他只是个无名之辈,改变不了吉原,改变不了江户,也改变不了任何人的命运。眼不见心不烦,他不再看到也就好了。
至于凉太,他只要做好本分的工作,好好照顾这位太夫大人,别对凉太产生什么过多的感情就好。
然而,想法总是和现实有差别。和凉太相遇之后,小森更加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自打在这小院子里照顾凉太的饮食起居以来,时间过得飞快。樱花凋落,院中那棵大树也变得枝叶繁茂。
小森原打算离开吉原的计划被一拖再拖,蝉鸣声嗡嗡作响的夜晚象征着夏天真的来临之时,他早已不记得自己曾做过这个决定了。
凉太和他初见时并不太一样。那时的凉太或许也是因为被折腾了一整晚,恰好又碰到毫无经验的他动作慢吞吞的,才积压了些情绪。往后的相处中,纵然是游廓中众人之上被捧着的宝贝,他也再没对小森摆出任何高人一等的姿态。
相反,凉太喜欢撒娇似的缠着他,听他讲外面的事。街市里总是流传着关于幕府的八卦,就连将军也有人敢悄悄地议论。小森每到外面去,就竖起耳朵偷偷把那些风言风语都给听了进去,再回吉原讲给凉太听。
将军只有一位正室,并未娶妾,所以坊间总有把将军刻画成深情之人的传言。凉太听了,脸上只浮现出一抹冷笑。他不必说什么,小森也知道他心中所想。
见将军的日子到底还是少数,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和凉太独处。
普通游女的一天,除了吃饭和少许的休息时间,基本都是在接客,到了晚上也不能卸下精致的妆容,直到早晨把过夜的客人送到吉原唯一的大门口,才终于有缓口气的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人人都想成为花魁。除了更绚丽的首饰和华贵的衣物,当然也是因为最有权势的恩客没来光顾的时候,就有了不少个人的时间。
凉太并不把他当做是下人,甚至还时常弹琴给他听。他会的乐器不少,三味线和琵琶他也很拿手,但筝是他最擅长的。
小森不懂音乐,但也能听出曲调中的悠扬与悲凉。每每这时,小森总会想,练习了几千个日夜也酝酿出如此美丽的音色,居然只是为了博得想要蹂躏和侮辱他的那个人的欢心,小森的心情就如同跌入冰窖。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感到无力的事情呢?
从樱花盛放到夏天来临的这两个月中,将军统共只来过五次。小森自然是恭恭敬敬地鞠着躬送将军和凉太进门,再为他们阖上大门。然而每次,他都是彻夜未眠,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听到凉太送将军到吉原的出口再返回来的动静,他立马就奔出房间,去扶起如释重负瘫倒在回廊上的凉太。
他照常给凉太简单地清理一下,等到中午或是下午,凉太休息好了,小森就站在木桶边上,拉着凉太细长白皙却布满淤青和红痕的手臂,咬着牙一点点地为他擦洗着。
他不知道那个将军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非得发泄在一个只能对他的任何作为都百依百顺的花魁身上。凉太闭着眼睛,任由小森为他沐浴,就算是水流擦过伤痕,他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像是个没有痛觉的美丽人偶一样。
可是,他心中咒骂着,无意识地连凉太的手指缝隙都仔仔细细清洗过去,那个直到刚才还毫无感情的美丽人偶却突然展开笑容。
“隼,你这样洗下去,会洗到晚上的。”凉太笑着说,却屈下手指把小森的手扣住。
小森瞬间变得语无伦次,哪怕凉太的身体他早已碰过无数次了,但他还是会诚实地对这样直接又亲密的接触脸红不已。
“将军大人总会这样,力气大到快要把手指折断了……不,也许他是真的想要那么做的吧?”
凉太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指喃喃自语起来,像是怕小森会痛一样,松了松手上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力气。
“能让我这样握一会儿吗?”
小森拼命点头,如果光是这样就能让凉太畅快点儿,那就太好了。
见他这么强烈地表达同意,凉太刚才还陷入不安的阴霾中的表情瞬间又挂上了笑意。
虽然小森不知道自己究竟都做了哪些值得凉太开心的事,可是,和他待在一起时的凉太,脸上总是多了些笑容,这便让他安心多了。
他也时常会在出去的时候偷偷地带点东西回来给凉太。吉原里的乐曲、服饰总是更新的很快,可是坊间流行的那些小玩意儿,像是羽子板、花牌、陀螺这种解闷用的小玩具,除了恩客相送,他们几乎是接触不到。凉太把每一样都当宝贝似的对待,光是拿出来看看就很满意了。
小森还带回来一件和夏天很相称的小物件,是个玻璃风铃。这东西他曾经见过,是将军送他的。那时玻璃风铃还没开始大规模生产,除了幕府这种贵族之地能见到,别处可没法像现在这样连普通的集市都有卖。
可后来,风铃被来收拾房间毛手毛脚的侍女打碎了。将军听了此事,脸色并没半点不悦,却笑着让他在那些玻璃碎片上跪了半夜。他知道,将军才不是心疼那个风铃,只是恰好找到个能惩罚他的借口。他硬是不吭声,也不恳求将军放过他,倒是身上那厚重的布料救了他,那夜的伤口和平时的一样,早已愈合,不会再痛了。可凉太看到这东西,心头还是涌上一股燥意。
“凉太大人,你听。”小森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热度蔓延的庭院里一丝风也没有,小森伸手拨动着风铃,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是夏天到了。”
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小森纯真的脸和话语让他霎时间忘记了刚才的忐忑。他接过小森手中印着绣球花朵的玻璃风铃,沉默不语地眨着眼睛。
而最后,他还是让小森把那个风铃挂在了门框上,到了将军要来的日子再收起来。
到了晚上,细细的微风在夜里安静的院子中吹着,风铃不停地叮铃作响。凉太本来就睡得浅,这会儿更是被这持续不断的声响给惊醒,他没打算打扰估计早已沉入梦乡的小森,起身想把风铃摘下来。
但小森根本没睡,他回想着白天时凉太看到风铃时掩盖不住的复杂表情,猜测起这个物件对凉太来说究竟有什么故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小森平时住的房间和凉太仅有一墙之隔,只有将军来时他才会去男众们的房间过夜。所以旁边的动静自然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匆忙穿上衣服,赶过去就看到凉太正踩在凳子上,想把悬挂在门框上的风铃摘下来。
“凉、凉太大人……这种事你叫我来就——”他急着想去扶凉太,但话还没说完,那凳子就好死不死地歪斜下来,凉太脚下一空,支撑不了平衡地摔到他身上。
小森的后背重重地摔在榻榻米上,或许是因为看到被他护着的凉太担忧的眼神,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隼,没、没事吧?”
微风吹响风铃,也吹动着凉太额前的发丝,小森的心躁动不已,他望着凉太,冷不丁地问道。
“凉太大人……风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凉太没想到会被小森察觉到,他不想说那段根本不愿记起的不堪回忆。但自己的举动被人像这样全部看在眼里,凉太只觉得一直被这清脆的声音支配着的心头终于平静了下来。
凉太握住小森的手,贴着小森已经紧张得开始出汗的身体,他答非所问地笑着说。
“比起将军大人,我更想和隼像这样十指交握。”
小森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他想凉太一定听得清清楚楚的。他自觉十分没出息,光是被凉太这样握紧了手,光是贴着凉太和普通男人不同的软绵绵的身子,感受到这股淡淡的、熟悉的清香,胯间涌起的热意就连宽松的浴衣都快遮盖不住。
“凉、凉太大人……”
“隼。”凉太的嘴唇就贴着他的耳廓,呼吸间仿佛在挑逗着他所剩无几的意志。“我想跟你做点快乐的事,你不会嫌弃我的吧?”
“怎、怎么会!凉太大人是万众瞩目的太夫大人,我只是个下人……哪轮得到我嫌弃凉太大人。”
还在说这种话。凉太心下抱怨,他和小森是一样的,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可分。卖身的高级花魁,和自由的打工仔,他们也不过都是这个糟糕透顶的时代中随波逐流的牺牲品而已。可是,他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彼此依赖、彼此取暖……甚至,是彼此交付爱意,又有何不可呢?
凉太声音轻飘飘地说着:“不,我现在只是个向你求欢的男人罢了,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推开我。”
小森不再说话了。他不仅没有推开凉太,还主动地吻上了凉太的唇。凉太又惊又喜,热切地回应他。
敞亮的月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小森沉迷在这个柔软又急切的吻之中,微微睁开眼,就看到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在盯着他看。他也没空问凉太怎么不闭上眼,只注意到,那双透出柔情来的眼睛里,盛满了他自己。
见过了将军是如何对待凉太的,小森想着,他一定要对凉太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他扶着凉太淤青还未彻底消去的大腿根,伸出舌头来小心翼翼地舔弄起看上去已经快要濡湿的粉艳艳的后穴。
凉太下意识地往后躲,却被小森钳住两条腿动弹不得。比起身体上的刺激,心中惊讶和兴奋交织在一起,让对这种床笫之事早已习惯了的凉太也承受不住地呜咽起来。
“别…不用这样的…”
小森难得不理会凉太说的话,灵活的舌尖往里面探,他一边揉捏着凉太圆润的臀部,一边细致地舔过每一条褶皱,毫无章法地在浅浅的穴口打转。
羞耻心把这滋滋作响的水声放大了无数倍,嘴唇的热度和喷洒在他臀肉上湿热的呼吸勾得他心痒痒,凉太满脸通红地推着小森的脑袋,嘴里喃喃地拒绝着,身体却老老实实地臣服于这种快感之中。
“隼,别弄了…”
凉太伸出手,顺着腹部向下,修长的两根手指在小森面前撑开自己不断张合着的菊穴。
“我想要你,隼……”
这样纯情地红着脸,却配上这么直白大胆的话语,小森只觉得自己刚还说要温柔相待的心绪已经被激得急躁起来。他解开薄薄的浴衣,握着早已蓄势待发的性器一点点撑开汁水充沛的小洞。他刚一进去,热情的穴肉就不甘示弱地绞上来,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一般吮吸着。
小森的手伸进凉太松垮的浴衣里,刺激起那凸起的两点,逼出身下人舒服的哼叫,他咬着牙轻轻挺动起腰,生怕把凉太磕了碰了。但凉太也不是易碎的玻璃,嫌不够一样往后穴里那根粗长的阴茎根部撞,连哭腔都带上了,还贪心地往里面吃。
“凉太大人,别着急……我会让你舒服的。”小森自然也不再扭扭捏捏的,他撤回手,抬起凉太纤长的小腿搭上肩膀,肉棒便顺着捅进更深的地方。
凉太轻叫一声,浑身酸麻,再没有主动迎上的余力,只能被对方抱着双腿,承受着性器在体内愈来愈快的抽插带来的快感。虽然做得急了点,但是一点也不痛,凉太整个人都陷在无尽的快感之中,口中宣泄而出的呻吟声和刚才开始就响个不停的风铃声夹杂在一起。
该说不愧是顶级的花魁,连里面都是舒服到让人发狂的地步。小森虽然这么想着,却又觉得凉太听了这话也不会高兴。他更加卖力地往里面撞,对着那块极其敏感的地方不停地顶弄。凉太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伏,额头上满是晶莹汗水,滚落下来掉进榻榻米之中去。小森张了张口,充满爱意地说道。
“凉太大人,好喜欢……”
凉太睁开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扬起脖子吻着小森的鼻尖、嘴唇、下巴。
“我也是,隼……喜欢,喜欢你……”
两个互相依赖的人在这个似乎不会结束的夜晚,不断地倾吐着自己的内心,把那份无以名状的心意一次又一次地传达过去。
然而,风铃的事还是被发现了。后来的某个晚上,将军没打声招呼就闯进凉太的房间,那串风铃随着屋外的风吹进来而响个不停。
将军抬头一看,是个玻璃风铃,脸上的表情展露出他已经回想起了什么。
凉太脸色煞白,吓得不敢说话。若是再让他跪一次玻璃碎片也无妨,但若是被将军发现了这东西是谁送他的,小森一定不会落得个好下场。
“凉太,这是谁送的?”
“是……枫的恩客送的,我喜欢,就问她要了……”
凉太故作镇定地撒着谎,也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全然相信。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对方,手指紧紧攥着,半晌才听到将军的笑声。
“原来是这样,你喜欢,我下次让人多带些来送你便是,何必去要别人的?还是,你怕我?”
将军不会无故地对他说这种话的,凉太闭上眼,他已经明白了将军的意思。接下来,一定有什么等着他。
“不……凉太怎会害怕将军大人。”
但是,没关系。不论如何,他唯一能够信任的小森,一定会治好他的。
吉原的清晨,不知何时起风中竟已有了一丝凉意,凉太把身上单薄的衣服裹得紧了紧。他平时都是穿着近有二十斤重的艳丽和服,唯有送将军离开吉原这时穿着单薄的浴衣。
凉太一小步一小步地往自己的小院走,回去的路才走了三分之一,酸软的双腿已经快要站立不住。刚停下来要稍作休息,就看到面前向他跑过来的身影。这时的太阳微微升起,那个人就像是从阳光的尽头处向他奔来。
凉太露出笑容,生怕被人察觉似的小声叫着:“隼——”
“凉太大人!”小森在他面前停下来,还气喘吁吁的,就背向他蹲下来。“我背你回去吧!”
“你昨晚也没睡吧……哪来的力气背我啊?”凉太刚就瞧见他眼睛里布满的血丝,执意不上去。
小森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凉太。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他明知道昨晚,在那个平时都属于他和凉太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那个道貌岸然的将军根本不喜欢凉太,只是乐于把施虐欲发泄在他身上,看他那张倔强的脸露出挣扎和痛苦不已的表情罢了。
昨夜踏进凉太院里的不止是将军,还有几个将军的亲信。他捏紧拳头,只想连这条命都置于不顾,可最后他还是被须江给强行带走了。小森是真的要抓狂,虽然他知道自己这种无名小卒,就算冲上去也是直接被杀掉。须江早就看出了他和凉太二人之间的情意,和老板娘一起把他锁在了旁边的库房里。
可心爱的人像那样遭受着折磨,凉太哭着求救的声音隔着间院子他都听得到。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
“求求你,凉太大人……让我背你回去吧……”
凉太听得出,小森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和莫大的歉意在恳求着他。他只得叹了口气,趴上了小森宽实的后背。
“我不想看你哭。”凉太难得用着命令一样的语气说着,双手却老老实实地搂住小森的脖子,把宽大的袖子递过去。“在我看到你的脸之前,把眼泪擦干净。”
小森沉默着,听话地在他袖子上胡乱地抹着眼泪,凉太这才心情好了,语气变得一如既往地柔软起来。
“回去之后,先去沐浴,然后…留下来陪我一起睡吧。”
“好。”
他答应着,背着身上轻飘飘的人,步子一轻再轻,只怕让凉太难受。
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回到那个小院子,两个人一起挤进狭小的木桶,热水包裹着身体,小森和凉太紧紧地贴在一起,他们很自然地就开始亲吻。小森亲亲凉太的鼻梁、眼下的痣,吻顺着凉太的嘴唇往下,在他身上斑斑驳驳的痕迹上轻柔地流连而下,好像要覆盖掉那些青紫和暗红的痕迹,换上自己只是因爱而起的吻痕。
身体已经被开发到了极致的敏感,凉太现在光是看着小森如同对待宝物一般珍视着他的模样、和那副渴求着他却又隐忍下去的表情,就能到达什么东西也射不出来的干性高潮。
他抱住小森的脊背,纤长的手指在对方宽阔白皙的后背上留下发红的指印。发硬涨大的性器只是抵着他的轻轻摩擦,这种无比陌生的感觉就越来越猛烈,凉太摇着头,他的身体好奇怪,明明已经不想再起反应了,但是快感还是不断地攀上他的大脑。
“不要、我为什么会……”凉太难为情地说着。小森会怎么看他呢?他根本就像是已经被玩坏掉了的玩具一样身不由己。
“没关系,没关系的。”小森安慰似的吻他,把他和自己的性器握在手心里轻轻揉弄起来。
水流被缓缓地激起,直到凉太喘息着埋头在小森的肩膀上。小森抱紧了凉太,温柔地在他光滑的背上轻轻拍着。
擦干身上的水,小森把崭新的浴衣给凉太穿上。在凉太去送将军的时候,他就收拾好了昨夜留下的目不忍视的残局,换好了新的被单。
他和凉太面对面地在宽敞的被褥里躺下来。小森想说些什么,或是自己什么也做不到的道歉,或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深深爱着凉太。可是,他沉默地看着凉太平静的表情,没能说出话,眼泪先一步顺着脸颊滚落在枕头上。
“对不起……明明凉太大人说了不想看到我哭的。”小森抬起手臂慌乱地抹着眼泪。
凉太微笑着摇摇头,也不再埋怨他,反而是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小森挂着泪痕的脸颊。
“你在这里我就很安心了。看到隼的脸,会让我意识到,原来我是这么的喜欢你。”凉太半阖着湿润的双眼,略微沙哑的嗓音说着让他心动不已的话语。“所以,陪着我,哪里都不要去。”
小森拼命点头,呜咽着把凉太纤细的手指拉过来扣紧。
小森带回来的绣球花朵风铃自上次以来就被凉太转送给了其他游女,风轻轻吹动门框,房间内依旧是一派宁静。太阳渐渐升向正空,两个人却在这时相拥而眠。
小森在内心祈祷,如果这一刻,不是仅有的美梦就好了。
秋天渐渐到了,吉原的夜晚和往常一样热闹不已。
听到敲门声的小森刚出房间,就看到正在等着他的柳田老板娘。
“小森,你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小森瞥了眼凉太的房门,轻轻阖上,点点头跟了过去,其实不看老板娘的表情,他也知道对方要和他说什么。
“小森,你和凉太互相喜欢,这件事我们大家都知道。”老板娘和他面对面坐下来,还倒了杯茶给他,看着语重心长地叹着气说。“但是……凉太毕竟是将军大人选的人,和他作对,你也知道是什么下场。”
“……赎下凉太大人需要多少钱?”小森沉着脸开口问道,他知道那一定是他一生都没想象过的天文数字,可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
“小森。”老板娘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离开吉原吧?我会给你一笔钱,给你安排一处住处,让你找到新的差事之前生活无忧。凉太的事,你就别再惦记了。”
小森愣在原地,半响苦笑起来。
“柳田大人会和凉太大人怎么说?告诉他,他认为可以交付真心的男人,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得到了好处就抛下他远离吉原了。是吗?”
老板娘也没想到小森的开门见山,语气带上了些急躁。
“你不觉得这样对凉太最好吗?他那个倔性子,如果不这样做,他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服从将军大人?他跟你不一样!没有别的选择!”
这话刺痛了小森的耳朵。身份有别,命运已定。他为何就只是一介草民,无法给自己、给凉太任何别的选择呢。
老板娘见小森刚还理直气壮,此刻却屈服下去,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对她土下座。
“柳田大人,拜托您…别让我离开凉太大人身边。我不会妨碍将军大人,也不会再起任何要赎下凉太大人的心思……我只要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许久,老板娘叹了口气,见小森迟迟不起来地卑躬屈膝,她挥了挥手。
“若是赶走了你,凉太肯定要疯了。既然你这么说,就罢了。但是,你记住,无论将军大人做什么,你都不能像那天晚上一样冲动。他再怎么欺负凉太,也不会让凉太死的。”
小森点头,他心里却在冷笑。作为高级的花魁,原来只要活着就已经算是莫大的恩赐了吗?
小森心里装着事,一点点走回凉太的院子,才几十米的路,硬是让他走了许久。他一进门,就看到凉太正坐在回廊上静静望着浅浅的池塘。
他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凉太也是坐在那里。无比的漂亮,却也无比的寂寞。即便此时粉嫩娇艳的樱花早已不复存在,可在这入秋的泛黄叶片之下、静默的月光之下,凉太依旧好看得让他呼吸一滞。
听到他推开门的声音,凉太抬起头望向他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喜悦,凉太拍了拍自己身边,示意他也来坐下。
小森乖乖坐过去,凉太就立刻靠了上来,枕在他的肩膀上。
“凉太大人,怎么不睡了?不是说今天已经累了吗?”
“妈妈把你叫去了,我担心她要把你赶走,所以自然就睡不着。要是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求妈妈。”
果然凉太很敏锐,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过,既然他已经解决了这事,也没打算和凉太说。
“柳田大人只是说,虽然最近政事变动,将军大人应该不会过来,但还是小心行事比较好。”
“原来如此……将军大人是不会过了凌晨再来的,我们便等到那时再入睡吧。”
如此被凉太依赖着,小森心中既甜蜜也痛苦。凉太从前并不是个喜欢与人同床共枕的人,可现在似乎没他在身边,就睡得不安稳。凉太心中愈发缺失的安全感,该怎么才能补足?
小森不知道答案,他只有搂住凉太的肩膀,一遍遍地亲吻他,想把自己心中全部的感情悉数传达过去。
4.雪下的冬
将军再度踏进凉太的院子里时,季节已经入冬,庭院里的那棵樱花树,树叶早已凋零,枝桠变得光秃秃的。
破天荒的,将军来的时候是夜里一点。炭火还燃着,小森搂着凉太,迷迷糊糊地马上就要进入梦乡,却听到还在院外就嘈杂不已的动静。他迅速清醒了,慌忙地推醒凉太。
“凉太大人!听这动静应该是将军大人来了…”
“诶…”凉太刚还睡眼蒙胧,一听这话便立刻清醒过来,推着小森。“快、快点…隼你先去壁橱里躲一下。”
小森刚钻进壁橱,就听到将军推开门大摇大摆进来的声音。凉太的声音带着些颤抖,战战兢兢地问着。
“将、将军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凉太好去接您……”
将军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笑着。
“我想来自然就来,何需你来接我?倒是你,这么紧张的模样,莫不是背着我,和其他男人睡了吧?”
“怎么会……”
将军似乎还不信,随手拉着房间中的帘子,直到脚步声在壁橱前停下。小森屏住了呼吸,只听到一只手按在了壁橱门上。
“将军大人!”小森听到凉太忽然间变得高昂的声音,和急迫地走过来抱住将军的衣服扇动声。“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男人……将军大人,比起那些,这么晚了还过来,您一定很想见凉太。…让凉太为您做点什么吧。”
“……你今天倒是挺乖巧。”将军的语气听上去似有狐疑,但最后,即将要拉开木门的手还是离开了壁橱。“好吧,我这次就信你一回。”
小森坐在壁橱里面,头深深埋进膝盖。心爱的人刚才救了他,他却只能像缩头乌龟一样坐在这里连大气都不敢出,眼泪也不敢掉。他听到将军急切地把凉太按在地上,粗鲁的动作打翻了屋里的炭火盆,脆弱的布料被刺啦一声扯破,紧接着就是巴掌拍打在身体上,和凉太不易察觉的闷哼声。
一切动静都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小森抬手捂住了耳朵,可是接下来源源不断提醒着他外面发生了什么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从指缝中灌进来。
“凉太,你怎么不叫了?平时不是一直哭啊叫啊个不停吗?”将军玩味地问着,却也逼不出凉太的声音来。“老老实实地说,难不成是怕你喜欢的人听到了?”
“……凉、凉太喜欢的人,就是将军大人。”
“哈……真是这样吗。”
黑暗中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小森已经乱成一团的大脑终于被关门的声音给敲醒。是将军走了。
天色还晚,呼啸的夜风从被打开的门缝中吹进来。可是壁橱中的他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手脚冰冷、无法动弹的。小森久久坐在那里,直到十几分钟后去送将军的凉太回来,轻轻拉开了壁橱的门。
“隼……”凉太依旧面色平静,仿佛刚才的事只是小森的幻觉一般。可是,看着小森无措的表情,他又低下头去道起歉来。“对不起……让你听到那种事了。”
“不……凉太大人为什么要为这件事道歉……”小森连忙摇起头来。
虽然说,对凉太他没有独占欲绝对是假的。但是,他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悲伤不已的。
总是能言善道,小森这一刻却完全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头一回在凉太还没开口的情况下,就主动地,甚至有点急迫地抱住了凉太。
“凉太大人,我喜欢你…”
凉太没有回话,却靠在小森的怀抱里,松懈下精神地闭上了眼睛。他很喜欢像这样被小森拥抱着,比安神的舶来香薰更加让他安心,似乎只要这样,所有痛苦的经历都会被洗去。
他的脸往上凑,不用灯光他就能找到那双温热的嘴唇。像是小猫舔水一样,凉太轻轻舔着小森的唇角,温柔又带着情欲。
身为花魁,就算不是将军,他也身不由己,会和有权有势的男人上床。可是,他不会和小森以外的男人接吻。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属于他和小森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轻柔的嘴唇相贴演变成唇齿交缠的深吻,呼吸间交换着热度。凉太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小森平时对他总是恭恭敬敬,但每到接吻的时候,却总是缠住他,卷住他的舌头舔舐着,让他只能鼻间喘着气呜呜咽咽个不停。
“凉太大人……”
小森终于放过他,嘴唇却还依恋地蹭着,轻轻叫着他的名字。
凉太目视着近在咫尺的心爱之人,迷迷晕晕的大脑已经把刚才的疼痛忘得一干二净。
而就在房间内情意正浓时,门唰的一声被从外打开,冬天的夜里刺骨的寒风激得两人一激灵,不由地抱紧了对方。
那个恶鬼一般的男人提着灯笼,昏沉的灯光照在房间内,同时也照亮了将军脸上像是幼时抓到了想要的独角仙一般的表情。
“凉太。”将军笑着叫他,凉太只感觉身体从头到脚都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连发抖都做不到了。“原来这就是你爱的那个男人啊?和别人共度春宵的时候,心爱之人每次都要来帮你关门,真是苦命鸳鸯啊。”
“将、将军大人……”凉太怔愣着,他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他来不及想自己会被如何处置,偏过头紧张地望着小森,手指牢牢地扣着对方。
“但是,我可是为你好哦?凉太?”将军走进来,灯笼的灯光照亮了两个人相依的模样。“只会嘴上说说的男人能给你什么?最后,还不是会抛弃你。”
才不会。凉太一声也不敢吭,只在心里反驳着。会毫不嫌弃地为他涂药,也会温柔地抚平他心中的伤疤的这个人,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
看着凉太的表情出卖了内心所想,将军嗤笑一声,冲着门外挥了挥手。
“柳田大人,把这个男人关起来,明天晚上我要当着整个吉原的面处决他。”
“这……”老板娘面带难色,紧张地撇了眼凉太。
“这就是给敢对花魁动心思的男众最好的警示,有何不可?柳田大人,若是这样,我便不计前嫌了。”
老板娘终究还是招呼了几个人,一拥而上地拉开了凉太和小森。
“不、不要!”
凉太总是冷静沉着的脸,就连粗暴地对待他也毫不示弱,一瞬间却写满了崩溃,焦急地喊着。
看着这样的凉太,将军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仿佛大发慈悲一样看向小森。
“喂,小鬼,你有什么话要说?现在说你滚出江户永不踏进一步还来得及,我心情好,可以饶你一命。”
一直不吭声的小森被几个人扯着衣袖,总是整洁的衣服被扯得散乱不已。
“凉太大人,我觉得刚才的那句喜欢还是有失偏颇。应该说,我深深地爱着你才对。”他一点儿也不理会将军,只是对着无助的凉太笑了笑。“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凉太瞪大的眼睛落下泪来。
将军皱着眉摇了摇头,对其他男众说:“带走吧。”
小森刚被带出房间,凉太就扑通一下跪在将军的脚边,停不下来的眼泪还在往下滴,啪嗒啪嗒地砸在冰冷的榻榻米上。他紧紧抓着将军的裤腿,恳求起来。
“将军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是凉太不对,是我错了。”总让人觉得清冷的高岭之花,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哽咽,连话都说不完整地求着将军。“是我先爱上了他,是我…是我……求求你,放过他……”
将军蹲下来,狰狞的喜悦不加掩饰,他捏住凉太的下巴,似乎很满意地笑着说:“凉太,你现在真像个普通的人啊。看到你这幅样子,我真替你高兴。也让我更期待,明天看到心爱的男人死在你面前,你绝望的样子会不会更像个真正的人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甩开凉太的手,大笑着踏出房门,命令老板娘把他锁起来不准出去。
偌大的房间,独留下瘫坐在原地的凉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到了傍晚。情况特殊,须江端着丰盛的晚餐踏进凉太的小院。只看到凉太不同往常的装束,他换了件普通男众的衣服,但只要一看那张脸,谁都能一下认出他来。
“凉太大人……你莫不是……”须江结结巴巴地说着。虽然也只有耳闻,但他也早知道这位花魁不是个委曲求全的主,连将军他都从不给什么好脸色看。
“嗯,须江,我要去救隼。”凉太拍了拍衣服,不以为然地说。“论力气,我打不过你。不过我这儿还有我这些年存下的钱,虽然给自己赎身是天壤之别,但还是能够你出了江户盖间房子娶个妻子的。”
须江愣了愣,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拦着凉太。
“可是,凉太大人…关小森的那间屋子有好几个人看守,你更打不过他们了。再说……你们又打算怎么办?要是能出吉原,你早也不用受这个罪了…”
凉太笑了笑,头一次说着不像他的随意的话。“那种事,就等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踏出房门,凉太才知道原来今夜下起了细密的小雪。他很快就找到了关着小森的屋子,和须江说得一样,门口有三四个不眼熟的男众看着,大概是受了老板娘的命令。
凉太心中一丝迷茫都没有。其实,他所想和须江说的不同,他从未想过要和小森一起离开吉原。今晚,只要小森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逃出这鸟笼就够了。将军就算再怒火冲天,也不会杀他,顶多是千倍万倍地虐待他。
可是,如果他了无生趣的人生终于有一次逃脱了控制,做成了一件自己想要为之付出生命的事,还有什么痛苦压得垮他呢。凉太抬头,望了望不见月明的黑暗夜空中越下越大的雪花,冰凉的触感落在他脸上。
这样一来,下雪的夜里,秋风吹拂的夜里,风铃声叮铃作响的夜里,春樱飘洒的夜里……
小森一定都会想起他的。
凉太引开看守的计划还未开始,只听到忽然传来的大声呼救声。
“着火了!着火了!!”
随着声音转头而去,凉太看到属于他的那间小院正燃着熊熊烈火。莫非,是须江……
“快!快救火!太夫大人还在那间房子里!”
听了这话,所有的人都向那个方向跑去,刚才看守着房门的几人也不见踪影。凉太飞快地奔过去,吃力地拿起斧头劈开了门。
门被劈开的一瞬间,呼啸的风卷着鹅毛大雪冲进屋子。小森惊讶地望着扑进来的人,是凉太。
对心爱的人说完强撑出来的帅气台词,他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可是,就连这一回,也还是让凉太来救他了。
“隼。”凉太气喘吁吁地拉着他站起来,急切地说。“来不及了,你快走吧,一直往西边走,翻出围墙,就能离开吉原。”
凉太对这条路再熟悉不过,可他从来没有试过。毕竟,逃跑也会被抓回去,平时又有着男众看守,他怎么可能逃得掉呢?
小森却不着急,拉住他的手,眼眶中溢出眼泪,还在努力地挤出笑脸。
“凉太大人,我想通了。果然我很自私,也很怕死。就算是死的时候,我也想要你陪在我身边。所以,能请你和我一起逃跑吗?”
那双有力的手握紧了他的,凉太再一次在明知是最危急的情况下卸下心防,他停不下来地笑着,点了点头。
“你要是真的怕死,才不会和将军看上的花魁上床呢。”
在一片混乱和大火大雪交杂的吉原,他们一路往西跑着,翻越了仅此一夜无人看守的围墙,逃离了这个困住凉太二十年的精美的笼子,逃进了皑皑白雪之中。
茫茫的大雪落下的夜晚里,小森不知道他们能逃多久,逃多远。但是,在死之前,他的这双手,一定会用力地握紧凉太的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