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の中にい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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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灵感出自怪谈故事《屏风里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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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室町一带,有位以好色出名的大财主名叫数原龙友。数原手里掌握着大片土地和金钱,家中妻妾宛如乱花迷人眼,在各地的游廓也常常能见到这位财主的身影,是个贪图享乐之人。虽然数原生得一副有些凶狠的模样,街上的老百姓见了他多少容易心里发怵,但事实上的数原并不是个蛮横无理的人,反而仁慈地在饥荒之时愿意为劳苦的百姓提供衣食庇护,雪中送炭,久而久之也也就得到了“除了好色什么都好”的名声。
数原除了喜欢美人,连街上稍微有点姿色的民女都忍不住要上前骚扰,还有一个爱好就是收集来自各地的珍奇玩意儿,他的豪华宅邸中专门设有一间收藏室,里面的宝贝价值连城。家中的仆从都知道,数原大人把他的藏品看得甚至比妻妾更重。
但是近段时间,人们觉得很怪异,那位大名鼎鼎的好色财主不知为何消停了下来,仿佛从未有过之前颠鸾倒凤的生活一般,几乎日日泡在那收藏室里不愿出门,也不愿见他的妻妾。家仆都开始不安,担心自家大人被什么精怪上了身,就在这时,数原忽然命人将一件东西从收藏室搬到了他的卧室。
那件东西块头不小,却相当脆弱,需要两三个男性家仆小心翼翼地搬运——是数原不久前刚从外地带回的一面屏风。
据说这面屏风是件价值不菲的古物,出自曾侍奉过达官贵族的画师之手,屏风上最为显眼的部分无非就是画在其中的一位美少年,少年身着华服,眉目含笑,面容精致灵动,每一根发丝都栩栩如生,隔着屏风与他四目相对时,会产生一种仿佛会被那双美目吞噬之感,叫人移不开眼睛。
或许画师将其精湛的技艺全部奉献给了画上的少年,才能绘制出这样细腻诱人的画面。
家仆在运送屏风时,被数原命令不可抬头,他们只能战战兢兢地盯着地面或前方行进,却总觉得有道冰凉丝线般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后,叫人脊背发冷。
静谧的庭院中,画中的少年仿佛坐在一架扁平的轿子上,缓慢地往卧房移动。
数原大人从不把藏品往外搬,家仆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也与他们无关,安放好屏风后,始终抵着头的家仆立刻被数原吩咐离开了。
那之后,数原非但没有回归正常,反而更加足不出户。有人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屋里望着屏风出神,时时神情恍惚地对着画上的东西自言自语,抑或是像在与那屏风对话一般。
家仆们隐约猜测大人的反常应该与屏风上的东西有关。
*
某日,同样有着收藏的雅兴,并且对古画颇有研究的数原的友人白滨亚岚来府上造访,有幸一睹那面被数原当稀世珍宝供着的屏风。
白滨望着画上的少年沉思许久,久到在一旁的数原都有些许不满了。不知为何分享这副画作给他带来一种强烈抵触感,即使是给多年的友人。
但是他知道白滨对于古画比自己了解更多,他虽然喜好收藏,实际上却不太懂欣赏,只是一介粗人。然而不懂欣赏的自己,是如何被这副怪画迷得颠三倒四的?这已经深深影响了他的精神力,可他却完全不想把屏风搬离自己身边。
“看技法和画工,不出意外应该出自一百多年前的画师律之手。不过既然年代如此久远,画上的这位恐怕早就......”白滨说着说着,若有所思地停下来,看了看表情沉重的数原。家仆看不出来,但足够了解数原的白滨一眼便看出自己的好友这是患了心病。
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数原的内心涌上一阵憋闷的感觉,抬头看向画上的少年,依旧神采奕奕,那双漆黑的瞳仁却流露着不易察觉的哀婉凄切,就连嘴角轻轻扬起的弧度都好像并非是笑容,而是想要启唇诉说些什么。
屏风上关于少年的身世只字未提,好在见多识广的白滨对画师律生前的经历有所耳闻,但毕竟是百年前的人,这之中又有多少是谣传,也不得而知了。
“律在当时也侍奉着当地的贵族,这个男孩如果与他本人没什么联系,可能是那户人家的少爷吧,这装束和样貌......不像是下人。”
白滨说,律原本是个草民,凭着高超的画技被当地的显赫贵族看上,纳入府中成为专门的画师,从此以后律的生活飞黄腾达,绘画技艺也日日攀升,后人传说他能画出事物未尽的魂魄,这或许也是他的画那般生动的原因。
面前的屏风是他最后完成的画作,在那之后,画师律就消失在人世间,再也没人见过他。
“换句话说,你可真是走运地拿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东西啊。”
白滨越来越能理解数原为何会日日夜夜守着这副画了,甚至摆在卧房,睡觉也在这画中少年温柔的注视下入眠。即使是他,看到屏风时也忍不住屏息凝神,恍惚间以为少年将从画里款款走出,拖着华贵的衣摆,眨着潋滟的眼眸。美丽却危险,在他意识到自己也险些被卷入画中时,连忙回过神,不敢再抬头与其对视。
看着友人深陷其中的痴态,白滨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无法出言相劝,心病的解药往往只能自行寻找,外人轻易干涉并不合适。事实上,他有一瞬间觉得一切并非走运或偶然,这幅屏风似乎就是为了数原而来的。
*
「凉太少爷。」
困倦的少年轻轻抬起头,柔顺的发丝下露出一双浑圆湿润的大眼睛,像雨天刚小憩过的幼犬,面容明媚漂亮。
作为一个画师,我见过世间各种各样姿态万千的事物,美占多数但也不乏丑恶的东西,都可以用我的画笔将其在纸上重现。但是无论多少次看到少爷,我都不禁感叹,纵然有再出神入化的技艺,也未必能充分还原他的美貌和超凡的气质。
就算已经被病魔纠缠了许久,少爷的风采依旧不减,只是他常常望着远方,不知在思索什么。
「少爷,如果累了就请休息吧。」
他打着哈欠起身,在仆从的搀扶下回了房。这些天来少爷越来越嗜睡,身体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时时阵痛发作,那段时间我隔着门都能听到少爷被病痛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哀喊,看到双手颤抖得连药碗都拿不住的少爷,我的内心也痛苦万分,即使如此,我还是要继续完成这幅画。
包括大人在内,家中的人看到少爷现在能吃也能睡,病症好像没有再发作,都欣喜地认为少爷的病在慢慢好转,可或许是画师的直觉、整日细致入微地观察着少爷的我并不这样认为,有些悲观,每当我的画笔在纸上多落下几次,我总觉得少爷的生命就随着时间流逝了几分。那美丽的、绚烂的、年轻的生命,像从指缝间流走的沙砾一般,怎么也留不住。
看着已经完成了近乎九成进度的屏风,我第一次不想再往下画下去,自以为若是不结束这幅画,少爷的生命也会延续。
那天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看到少爷举着伞蹲在古旧的神龛面前祈福。这样的习惯从一年前少爷就保持着,从龙友离开的那天开始。
说到龙友,他是个没有姓氏的下人,「龙友」这个名字是少爷取的。在少爷很小的时候,龙友就跟着家里的佣人长大,他与知书达理、富有涵养的少爷大相径庭,完全是一个没人管的野孩子,若是在家中闹出什么事,往往都是少爷站出来庇护他。少爷似乎格外喜欢他,两个人作为从小的玩伴一直到成年,在少爷刚开始生病的时候,通常是龙友跑来这神龛前祈祷,可不久后就不见他的身影了,因为他被征兵去了很远的地方打仗。
区区一个下人,少爷却每日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安全归来,可是一年半载过去,龙友没有一点音信,家中谁也不愿说破,战场上刀剑无眼,纵然是莽撞却勇敢的龙友,也凶多吉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坐在檐廊上的少爷又看着乌云密布的远方,明明连遭受那样的病痛都未曾哭泣的少爷,我却亲眼看见一行泪珠从他消瘦的脸颊滚落,少爷一定不愿意有人看到他哭了,我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就在我准备离开之时,少爷却叫住了我。
「律,应该又要下雨了吧。」
「是啊,凉太少爷。您小心不要着凉了。」
「谢谢你,律,你真体贴啊。」
我犹豫了一会,有些事情并不是我这个不起眼的画师该提的,可看着少爷这般伤心的模样,我实在过意不去。
「少爷...听说,战争已经胜利了。」
「那真是太好了。」
从他口中听不出丝毫喜悦,那声音仿佛是从沉闷的胸腔中发出的,他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阴沉的天空下灰扑扑的草地上,红色的蜻蜓低低地掠过脆弱的小草尖端,颤颤巍巍地停在上面,抖了抖翅膀。
「画已经快要完成了吧?」
少爷忽然这样问我,我一时很想逃避这个问题,但是确实完成在即了。我如实告诉他。画屏风是片寄大人的安排,毕竟一向疼爱独子的大人一定也很难接受儿子患上绝症、命不久矣的事实。
「嗯,只剩画龙点睛之笔了。」
我看向少爷眼下那颗泪痣,都说有泪痣之人大多悲运,出生就带着这样美丽却悲哀的印记的少爷,此时却温柔地笑着,出于涵养,他的情绪总是不外露的,可我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画家,也会将他眼中试图压抑的哀思全部细致地描摹下来。
「真想看看你的完成品啊,可惜,我恐怕活不到那时候了。」
「...别这样说,少爷,不然我也会很难过的。」
乌云渐渐聚拢,沁凉的雨丝终于落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淡淡的腥气和夹杂在其中难以忽略的花香。少爷静静地转头看着我说道:
「你知道吗,律,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明吧。」
「即使不再相信神明,却还是每天去祈祷,你不会觉得这样的我很傻吗?」
「我不会这样想的,少爷自有您的看法。」
神明。角落里那小小的神龛被雨淋得有些潮湿了,我和少爷的目光在那里交织。
凉太少爷离世时,才22岁,而那副已经完成了的屏风上的他,保持着21岁的面容。
少爷最后的生命比医师的预计延长了数月,连老医师都认为这已经是奇迹了。
「不是药的作用,那是少爷他自身的意志所致。」
遗体下葬后,片寄家的宅邸笼罩在悲伤的阴云下,就像那天迟迟不停的小雨。对于大人和夫人而言,失独之痛必然难以承受,夫人几乎靠在少爷灵前哭了三天三夜。对于我而言,则是亲眼见证了世间又一美丽事物的消逝,在最美好的年纪悄然逝去,就像绚丽却短暂的烟花一般。
如今再看最后完成的屏风,少爷天真可爱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现,心中只剩无限遗憾与感慨。把将逝或已逝之物最美的模样定格,若是将绘画的意义归结到这一方面,未免显得太残酷了些。
我没有再继续作画,宽宏大量的片寄大人却也不愿赶我离开,反而表示希望我继续留在府上,也当做是绘制屏风的回报。即使知道离开片寄家我就会流离失所,但我自己已经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好在大人也给了我拒绝的权力。我决定去隐蔽的寺庙里度过余生。
离开之前,我想再看凉太少爷最后一眼。于是我折返到放置屏风的屋子,却看到一个男人停留在屏风前。我停住了脚步。
那个男人的身高不突出,背影却很宽阔,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粗布衣服,腰间带着佩刀。我留意到他断了半边手,像一个落败武士。直到他慢慢转过身子,我眯着眼睛看清他略显粗犷的相貌,居然认了出来。
「龙友君...」
我脱口而出地叫了他的名字,声音好像不是出自我的口中,而是来自画中美丽的少爷。
这无疑是我们两个人的错觉,画中的少爷依然静默地微笑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们。
龙友仿佛被钉在了屏风前,我只能朝他走过去,就在我刚靠近他仅剩一步时,他颤抖着的膝盖终于支撑不住跪了下来,我听到他忍耐着的抽泣。
「对不起,我还是迟了一步。」
我看着伤痛欲绝的龙友,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他们都不再相信神明,因为即使祈祷,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不可挽回地滑向悲哀的结局。我们心中那点微乎其微的希望,在所谓的神明大人眼中就像一个笑话。
就连庭院里那破败的神龛,都好像在嘲讽我们一样。
*
数原大人又开始做奇怪的事了,家中的仆人们窃窃私语,说大人最近四处奔波,跑了一百家不同的酒馆买酒,跟着他的随从几乎要累趴了,数原却好像不知累为何物一样,急匆匆地把那些酒装在一个酒坛里,然后火急火燎地带着那坛酒回到了屏风前。
那屏风里一定住着妖怪,大人才会被迷了心智,走火入魔。妻妾们这样说,甚至准备请人来府上驱邪。
奈何那屏风除了白滨之前见过一面,数原谁也不让看,多嘴的妻妾被他一怒之下险些赶出去。
几日前,数原梦见一位僧侣,是他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僧侣问他有什么苦恼之事,数原诚实地告诉他,自己爱上了一个现实中不存在的人。
他在哪?僧侣问道。
在一面屏风上。数原回答。
那位僧侣用平静的声音告诉他,走遍百家酒馆取酒,用一个酒坛装好,献给他,这样他就会接受你的礼物,然后从屏风上面走下来。另外,不要忘了呼唤他的名字。
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数原说。
他叫凉太。僧侣说出一个名字,没有等数原多问,便转身消失在虚无之中。
这个梦的记忆是如此清晰,即使已经醒来很久,数原还是忘不掉僧侣告诉他的那个名字。凉太、凉太。他把酒放在屏风前,抬头看向画里的美少年呼唤道。名叫凉太的少年却毫无反应,依旧停留在屏风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还不愿接受我的见面礼吗?数原心想,没有打算放弃,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每天都会唤几声那个名字,有时,他还会坐在屏风前与凉太进行没有回音的谈话。
别人说数原失了魂,可数原知道自己清醒得很,他日日呼唤画中人,也知道画中人那双哀切的双眼,也在探求着自己。
终于有一天,他的呼唤得到了回音。那是一个非常清亮动听的少年的声音,柔缓而温和。
“龙友君,你回来了。”
看着从画中飘下来的少年,数原心中没有一丝惊惧,仿佛已经等了这一刻很久很久。少年身着繁复的华服却轻得像一片落叶,缓缓落入数原怀里,他感受不到少年的温度和重量,却下意识地抱住他,只看到少年周身萦绕着微弱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即使只是灵魂,数原也看得出名为凉太的少年的容貌果然比画中还要惊艳过人,却不会给他不真实的遥远距离感,相反,他以为自己已经与这个人相识多年了,甚至比一百年还久。
“你是灵?还是屏风里的妖怪?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想放开你呢,都因为你,所有人都说我着魔了。”
“准确来说,我是凉太未尽的心愿和执念,画师律将我画进了屏风里。”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我等了龙友君很久很久。”
一种不知源头的愧疚从内心深处涌上来,可是凉太的眼睛里却只有哀没有怨,温顺地靠在数原的肩膀上。
“啊,不过看到龙友的今世过得很好,我也很满足了。”凉太仿佛在歌唱一般说道。
“今世?你的意思是,我们上辈子认识吗?”
“不止认识哦。”凉太说着,在数原嘴唇上印下一个轻巧的吻,看到数原愣住的样子咯咯地笑了。“我们可是做这些事的关系啊。”
“可、可你应该是个少爷吧,那我......”
“嗯,你是我的仆人,我最好的朋友,我的恋人。没想到你今世还是叫龙友。”
想到凉太说自己等了很久,龙友心里有些难过。
“我是不是做了负心的事情,才会让凉太......”
“没有。只是发生了一些遗憾,不是龙友君的错。”
既然前世缘分未尽,这辈子可否重新在一起?数原这样问道,凉太的神色却露出几分释然和惋惜。他抬起自己半透明的修长漂亮的手,盖住数原的眼睛。对于执念而言,消失是必然的结果,只有消失了,他才能真正与数原再度相见。
但他看到数原期待的样子不忍心这样告诉他,只能让他睡了过去。
数原再次进入了沉沉梦乡,凉太依依不舍地在床边坐了许久。
那晚,数原又梦到了僧侣,虽然脸没变,却不是僧侣打扮,那人手里举着画笔,正对着一面屏风上的画若有所思。数原慢慢走近,那个人似乎不知道他的存在,一心一意地画着画。请问,您就是画师律吗?他问道,画师没有搭理他。
他又看看屏风上的画面,那是个漂亮的少年,画师的笔尖犹豫地徘徊在少年的眼角,整幅画似乎已经完成了,但数原知道画师在犹豫什么。
该不该下笔呢,画师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笔尖的那点墨水迟迟不肯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画师终于决定下来,少年的眼角多了一颗细小的黑痣。
随着那最后一笔落下,数原的心中仿佛也响起了“咚咚”的巨响,梦的世界一瞬间分崩离析,屏风、画师都不见了。最后只剩下从画中走出的少年。
凉太。数原喊了一声,看着少年转过身走进了虚无。
走下床,数原怅然地看向屋里那面华美的屏风,少年已经回到了画面上,眼中的忧郁却没有了。
他打开屏风前的酒坛子,里面居然已经空空如也。数原不禁苦笑,还好不是梦啊,看来是个酒鬼,终于还是接受我的礼物了吗。
数月后,室町街举办了久违的天灯祭。每逢这时,人们会聚集到街上,放飞承载着各自心愿的纸风船。夜空被徐徐上升的金色纸风船照亮,数原也来到了放灯的广场上,那里除了放灯的群众还聚集了各种商贩,一些贪玩的小孩四处穿梭。
忽然他感觉有什么撞到了自己的衣摆,以为是哪来的莽撞小孩,低头一看,那竟是一只白花花的兔子。这兔子长得圆圆胖胖,看得出和那些商贩卖的无精打采的兔子不同,明显被细心照料得油光水滑,甚至敢在这个人群嚷嚷的地方乱跑。
数原俯身把兔子抱起来,这时兔子的主人来到了他跟前。
“啊,真不好意思,我家兔子太活泼了。”
这个声音。数原猛地怔住了,他抬头便对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面前的人脸蛋小巧,看见数原怀里的兔子,嘴唇扬起优美的弧度,和画中的少年一模一样,如假包换,只不过他没有穿着华服。
目光灼灼的数原下意识吐出了那个名字。
*
「律,你相信神明吗?」
「我和少爷的看法一样。」
「所以你才一直等在这里,就为了送我?」
「我只是希望少爷能和龙友君有好的结果。」
「律,你太温柔了。」
「谢谢少爷,快过去吧,不然又要错过最好的时机了。」
凉太点点头,抱着怀里的小兔子走上桥,停在桥头回首,看见依然是僧侣模样却垂垂老矣的画师律目送着自己。
「这一切是神明迟到的安排吗?」
「那神明确实有点随性呢。」
「真的很过分啊,果然还是无法相信。」
桥的另一头渐渐飘来一些金色的纸风船,上面用墨水写着各种各样的愿望,祭典已经开始了。一盏印着数原家纹的纸风船徐徐飞到凉太手中,上面什么也没有写。
「真的要再见了,律,谢谢你。」
「再见,少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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