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小森隼,是个吸血鬼。
人类对吸血鬼或多或少有些美化,但其实悲哀的来说,就这个种族对血液露出的痴态,基本和蚊子没什么区别。
就在一个饥渴到不行的晚上,我是说对血,为了转学我已经三天没饮用血浆了,毕竟转学过来的路途之遥远超乎我想象,那晚夜黑风高,我拎着行李踏入学院,大门一关上,我站在满月之下无巧不巧我发作了。
该怎么描述呢,头昏眼花的我完全丧失了理智,逮着个倒霉鬼就咬上了他的脖子。那人的血又甜又腻跟全糖奶茶似的,差点没把我给齁着了。接下来恐怖的就来了,我像被控制一样心脏狂跳,紧紧抱着他,他的侧脸在月光下变得无比神圣。他气急败坏地骂了句什么,可话和他那王子般的面孔太不搭调,以至于我倒在宿舍床上昏睡之前我才想起来。
“魂淡你怎么这么大啊给老子拔出去!!!!”
我第二天是被舍友佐野给叫醒的,他围观稀奇生物似的拿着手机对我各种拍,我一挺身才意识到丢人丢大发了,因为我的裤子拉链不知道为什么开着,露出胯间那昂扬的庞然大物。
“大”这点常被人调侃,所以我不在意,我只在意那上头有点干了的、摸上去黏糊糊的介于液体与固体之间的东西。
睡着之前想起的那句话在脑袋里轰响,我满脸通红地拉起裤子,羞怯地问佐野,“怎么办?”
佐野当然不懂我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他以为我就是单纯撸着撸着睡着了,还检查我天花板上有没有贴什么花花绿绿的美女图片。
哦对,他之后还为此送了我不可描述的生日礼物,这是后话了我们暂且不提。
他拉我起来,督促我洗澡换裤子,“开学第一天哎我可不想迟到快点快点。”
我们很快就达到了学院大厅,在一众魔物里站着显得我俩分外娇小。毕竟是吸血鬼和恶魔,佐野好歹还有两个角和长尾巴,我就普通得跟个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
要把小说里对吸血鬼肤白貌美的描写硬套到我身上恐怕不合适,如果是那样的话,可能佐野更适合当吸血鬼,而我除了一头金发外难有符合吸血鬼的特征。
就在这时一个长得贼俊美贼有气质的男生走上了台,自称是学生会会长。我先入为主觉得我和这人绝对处不来,不过学生会长嘛,和我这种杂役角色应该也不会有交集,于是我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撺掇着佐野和我钻去最前排围观。
谁知道我们刚挤到前面,学生会长就如临大敌,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我的金色刺猬头上。难道校规规定了不能染金发?!这可是我对我是吸血鬼本鬼的最后证明啊!
我如同只小刺猬,畏畏缩缩拉着佐野又钻了回去。
“干嘛!”佐野困惑。
我看了眼台上学生会长已经恢复了优雅的气质,“SAFE————”,我小声对佐野说。
佐野虽然不懂我想什么,但是他没再跟我讨论这个,而是小声说“我刚刚好像踩到人脚了。”
“哪个?”我冲面前一片乌压压的脑袋看去,感觉踩到哪个我们都免不了被打一顿,除了…
“喏,就前面那个翅膀贼大、老转头看我们那个。”
我放心了。我对佐野说,“你随便踩,那是我哥。”
晨会结束嚣张不了几秒我就被我哥逮住了,撒欢跑路的佐野自然没被问责,因为我哥看见我第一句就说“你踩我脚了!”
“不是我踩的。”我撅起嘴,说完叫着好饿好饿就把我哥往食堂拖,他被迫请我吃了入学第一顿大餐。
从没见过血浆意面挺稀奇的,外表看着跟浇了番茄酱没啥区别,吃得我那叫一个爽,虽然坐旁边的小哥忽然端着盘子蹿了十米远,我觉得他可能被我的吃相吓到了。
我有点尴尬,只能把头侧向我哥的座位那边吃饭,边问我哥下午是不是不上课。
“是啊早上就是个开学仪式,明天才正式开课。”
顺带说一下我哥是个天使,我绝不是因为他请我吃饭才这么说的,他本身就是个天使。我敲了下我哥头顶的光环,被我哥装凶的目光逼得,嗯,改成擦了几下。
“干净了!”我说。
我哥嘴里咬着菜梗子咯吱咯吱地问我,“下午你干什么?”
“下午借我用用。”一个好听到不行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我忽略其中的咬牙切齿、缓缓转过头,发现学生会长在我们身旁站着,准确来说在我身后站着,手揪着我的领子。
我感觉周围的人都避开眼神只有我哥直勾勾地盯着学生会长说,“凉太你先松手。”
“裕太这事关尊严。”
“行吧你带走吧。”
我有种我被卖了的感觉。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让我懵圈。
当一个身高一米八玉树临风的帅哥站在你面前向你声讨他和你一夜风流后失去的贞操,你掐指一算也该知道他是在变相邀约你,至少当时的我是这么以为的。
于是我傻不拉几地跟着学生会长屁股后头走了,然后我就被捆在了他的床上。
嗯?!
到了他床上我这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哆嗦着发誓绝对是个乌龙。我给他解释了我是个吸血鬼,昨天实在扛不住了出于生理需求借了他点儿血,之后那事是怎么发生的我也不懂,估计也是生理行为希望他放我一马。
你以为全归结为生理行为我就会放过你吗?他眼里的鄙夷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你要干什么。”我苦着脸问。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边轻巧地说着,边脱下我的裤子。
“昨晚折腾我的就是这玩意儿啊。”他一句话说的我脸通红得快滴出血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连连抓紧道歉。
他显然不满意,我从他脸上看出来他不会就此罢休,于是只能做好了屁股疼的准备,眼神那叫一个慷慨赴死英勇就义。
神奇的是当我对上他的眼神我整个人都瘫软了,就像被勾了魂。
这人有什么魔力吗?我痴痴地盯着他。
他在我下身抹了些什么,只觉得穴口清凉又舒服。我琢磨着可能是某种催情的魔药,因为我接下来全在浪叫,嗓子都叫哑了。
他的技巧挺好的,我没和男生交媾过,在男生的床上被折磨到痛哭流涕也是第一次。说是折磨有点夸张,毕竟他并不暴虐,虽然怒气冲冲可我也能从中体会到他的温柔,尝到点甜头的我甚至主动向他索吻,只是事后想起来羞耻到快拿头撞床板了。
总之那个下午我全在他床上度过了,昏过去之前我迷迷糊糊喊了声他的名字,如果他和我哥对话的时候我没听错的话。
“凉太…”
2.
佐野在食堂听完我声泪俱下的控诉,“嗯”了声说,“忘记告诉你了,凉太是我哥。”
我长大了嘴巴。
接着佐野说“他朝这边走过来了。”
我咕噜钻桌子底下了。
学生会长,哦对,他姓片寄来着,我在桌子底下只能看见他的鞋子,不知道为啥积灰积的挺严重的,我用手指蘸着口水在上面画了小猪脑袋。
画完我可得意了,被佐野拎起来的时候我还一脸得意洋洋。人说马失前蹄,被拎起来的我脸上的表情僵得死死的,片寄眼神从我脏兮兮的手指挪到他的宝贝鞋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人是真心腹黑到骨子里去了,虽然我不敢肯定他和佐野是亲戚、是不是也是恶魔。
“我喜欢你!”他像演音乐剧一样朝着我站的地方喊。
好家伙,演的还是耽美。
你tm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演戏要演全套。靠佐野在他旁边看好戏不嫌事大的口型提示,他磕磕巴巴地念着我的名字,“隼!”得益于清亮的声音和含泪的表情,要是对象不是我,我可能就真信了。
于此,我开始被全学院片寄追求者们追杀。
要不是我哥半途把我劫走,我真就一命呜呼殒命于此了。
别看我哥的翅膀跟大扑棱蛾子似的,此刻我头一次觉得他是真天使。带着我在高空翱翔盘旋了半天,找了天台的角落把我放下,我才哭着跟我哥说,“哥,我鞋丢了一只。”
我哥二话不说一个扑腾又飞去替我找鞋了。而被追逐的体力消耗则让我就地把自己蜷成一团、小猪似的打起鼾来。
惊醒是因为片寄的声音,我的仇恨之血熊熊燃烧,扒着墙往外看去。
片寄被三个女生围堵在天台边,皆是直勾勾看着他眼睛,嘴里不依不饶地说着“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之类的话语。
其中两个女生和我入学考试时一个考场,我也算社牛,和她们聊着聊着就熟络了。看不出她们这么大胆啊?我觉得奇怪。
可当看片寄脸上满是不耐和痛苦,我心里又有什么动了。
“喂喂!”单脚跳出去的我明白自己看上去逊到不行,气势却不能输。
雄赳赳气昂昂地金鸡独立,大嗓门地喊,“抱歉抱歉他是我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样饶了他吧。”
三个女生转头看我,像陡然清醒一样都露出暧昧的笑容。和我相熟的那个还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然后三人嬉笑着从天台的楼梯走下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被你的追求者们搞得没地儿呆了嘛。”我分外委屈。
“逃课是坏孩子的行为。”我瞅着片寄的睫毛,心想他眼睛怎么这么大,连泪痣都好漂亮。
可就算这样我也没被美色搞昏头,心想说得这么义正言辞到底是谁害我开学第一天就逃课啊。“是是是学生会长大人。”
片寄看了看我只剩袜子的左脚,伸手扶住我。
正巧这时候我哥啪嗒啪嗒地飞来了,对不起描述得跟什么大型鸟似的,仔细一看手里还提着我的鞋。片寄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接过我哥手里的鞋,借花献佛地、屈膝下跪给我穿上了。
别呀,要被人看见这一幕,我又要被追杀啦。
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脚抖得跟跳舞似的,差点跪下跟他来个对拜。还好片寄没嫌弃,认真给我系好了鞋带,说他去澄清一下,晚点我就能去正常上课了。
我心想我不得赶紧讨好讨好?于是我笑嘻嘻地说,“喜欢片寄桑的人真是太多了。”
片寄背对着我,发出让人哀怜的叹息。
“怎么可能有人会真心喜欢我。”
片寄走了之后我哥抓着问我三令五申要我别再在片寄面前提类似的话题。我刨根问底,最后我哥靠着糟糕到不行的语言表达能力讲了近半小时我才理解————
片寄是个魅魔。
这下我懂了为什么大多数同学都不去看他的眼睛,对上他眼底泛着粉光的爱心,就会被他勾住。因此说出的喜欢,基本是被魅魔之力驱使的,而非真心。
这下我也懂了我最初和片寄发生了什么,魅魔的血是能乱吸的吗?基本和媚药没什么区别。吸了血之后把持不住丧失理智,归咎到底还不是生理行为嘛。
可是。
想到片寄背对着我而站的身影,被女生们围住时痛苦的脸,以及那句…
“怎么可能有人会真心喜欢我。”
虽然我和片寄还积怨未消,但这一刻我竟发自内心地祈祷真的有人喜欢上片寄就好了。
3.
这天晚饭学院食堂暂停供应血浆意面,我饿得头晕眼花,恨不得抓起佐野的膀子就咬上一口,但他说,“你敢咬我我就把你送到我哥那里。”
我听完一个激灵,乖巧地住了嘴。
你说巧不巧说曹操曹操到,片寄凭空出现在食堂长桌旁边,看到我面前空无一物的餐盘,把手臂伸到我面前。
大可不必敬谢不敏,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忘记我们初相识的晚上发生什么了吗?吃一堑长一智别犯同样的错误啊!
我憋了半天找不出不伤他自尊的借口,只能讪讪地说,“你血太甜了…”
“哦,”看片寄脸上一点受伤的表情都没有,我舒了口气,听见他说“你上次帮了我,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我逞强说那也不能吸你的血。
我站起来朝食堂外走,走得路线都歪歪扭扭,片寄揪住我,翅膀一展就带我飞去空中了。
怎么谁都可以轻易把我拎起来!
片寄的翅膀是黑色的,和我哥的不大一样,一根羽毛都没有,也没我哥的大。只听风声在耳边呼啸,不一会儿我就看到了熟悉的床。没错,就是那晚被胁迫的床。
我没了力气,瘫在片寄的床上装死,听片寄在桌前乒乒乓乓地折腾,很快浅紫色的液体递到我嘴边,“把这个喝了,你吸我的血也不会失控的。”
“咬吧,”片寄冷静地说。
我接过他手里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我再扛不住饿,抱住片寄咬上了暴露在外的脖子。
比第一次尝起来更甜更腻,糖分值飙高到我差点齁晕过去,我没有佐野那么爱甜口,而与此同时被我咬住颈部的片寄则呼吸凌乱地轻颤着。
终于饱餐一顿,在放开片寄的时候,不知为何我对什么都没发生甚至有点失望。
“谢谢你,”我低声说。
后来我发现,片寄本人远没有学生会长的名头那么高高在上,虽然又毒舌又睚眦必报。
那段时间佐野经常闹失踪,我正为成绩焦头烂额,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片寄莫名变成了我的辅导专员。
一个魔物学院主修课当然学的不是法术就是魔药配制,这些我其实挺擅长的,我差的反而是混入人类社会所必需的诸如数学这种门科。
加减乘除在我脑袋里的运算是超超超慢速的,片寄把我毒舌得体无完肤,毒舌爽了又能耐下心来陪我一遍遍地刷题。
是个好人啊,我打算在我顺利毕业之后给片寄立个功德牌坊。
这晚我和片寄约好了在图书馆前见,月亮在冬天的冷空气里分外明澈,可远处传来狼嚎听得我心慌慌。
离约的时间还有七八分钟,我干脆就等片寄来了再一起进去,图书馆前是个小树林,我就在小树林前头晃着消磨时间。
忽然,我被人拖进了小树林里,凝神一看是片寄。他显然不大对劲,翅膀还在身后没收,扶着我的肩脚步虚浮左摇右晃的。
我吓得连问他怎么了,我胆小,不经吓,再说胆吓破了就不好吃了。
他不理会我,嗓音软软地在我耳边说,“叫我。”
“片寄桑?”
他不满地嘟哝,“什么时候隼才肯叫我凉太啊,你就叫过…那一次…”
很久以前的回忆涌上心头,我来不及说话,被片寄捂住嘴按在树上。
好家伙,该不会要和我打野战吧。
我肯定要躲,可我再怎么闪避技能满点,也没法躲过一个定身法术考年级第一的魅魔的攻击。我刚挣开他就被一道绿色闪电劈在原地,定身之前我的腿还撞了树。于是我深深地深深地感慨,看来猪倒霉起来真的能撞树上,当然我并没有分毫说自己是猪的意思。
片寄抱着我非常满意,而同时我被他身上的魔药味弄得心猿意马。
我做出了最合理的判断,有人给片寄下了魔药,但不管下药的人是谁又是什么目的,最终的倒霉蛋都是我。
午前零时万事皆可发生,除了kiss。
这是我被欺负得最惨的一次,腿差点都被掰劈叉了。受魔药的驱使片寄根本无法自持,我还得感谢他撑开翅膀作掩护,否则那湿漉漉的、充斥着娇喘和撞击声的场景一旦暴露,我可能会成为史上第一个曝尸性爱现场的吸血鬼。
而我也学乖了,最起码嘴巴学乖了,一声一声叫着凉太。
他也一声一声地回应我。
片寄的手臂把我箍得好紧,他瞳孔里的粉色爱心和他在月下的脸都很迷人。
我蹭了他的唇却没有吻上去,因为事到如今我开始讨厌没有名义的接吻。我在失控的顶弄下同样失控,没经允许就咬破了片寄的肩膀,甜腻的血比记忆里更泛滥着一股别样的、让人失控的味道。
“凉太。”
我心知他是被魔药操控了,不知为何我心底随着身体里流窜的快感而逐渐涌上了幸福的感觉。我知道这很玄乎,可事实如此。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相信明天醒来,我们必会有新的展开。
根本没有!
第二天片寄泰然自若地、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给我补习了大半节自习课,我鼓起勇气叫他“凉太”,他应了,可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迷惑。
我翻了半天高阶魔药书上才找到钟爱魔药的症状——————
饮药者事后对药效发作期记忆全失。
靠!!!
4.
这之后我见到片寄就尴尬了,可能片寄看我尴尬他也跟着尴尬,我俩坐在那儿战术喝水,吨吨吨合着喝了一桶。
甚至对最后一口还谦让起来,“你喝吧”“你喝吧”。
结果谁都没喝,片寄摇着桶里的水如同摇曳的红酒杯,不和我对视地问我,“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
片寄掏出块巧克力给我,“本来想放你柜子里的,但不想和别人的混在一起。”
我心想我也吃不了这个啊,但还是当宝贝一样接下了。
“一个月后记得给我回礼。”
好嘛,搞得跟放贷的似的。
等片寄把门关上,我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情人节。义理的吧这巧克力,我红着脸说服自己,却难掩内心的欢呼雀跃。
可这天我没收到片寄以外的巧克力,我哥坐在我左边一袋一袋地拆,佐野坐在我右边一盒一盒地拆,我喜滋滋地捧着片寄给我的巧克力坐在中间。
佐野只瞥了我手里一眼就说,“我哥给的吧。”
我咳嗽了声。
佐野的八卦瘾犯了,“怎么样?亲过了吗?”
我如同一尊石像嘎哒裂开、还往下掉粉灰石子那种,“没有。”
对哦,我和片寄,并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接过吻。
过了几天是运动会,佐野恶作剧给我报名了两人三足竞走,我领着牌子无语地走到起点,被告知我和片寄一组。
因为尴尬,我就像遛狗一样溜着片寄,脚下生风地走在前面。片寄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报复,脚一勾我就摔了个狗啃泥,这回我成了片寄溜的狗,被拖行了好长一段才喊“凉太你停下啦!!”
片寄转身笑成了片寄大陆,走回我身边朝我伸出手,我抬头把手搭上去。
我们对视了。
“你可以直视我的眼睛了吗?”片寄惊异地瞪圆了眼睛。
我脸红地低下头去,低头之前我发现片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我鼓起勇气再次看他的眼睛,什么时候开始失效了呢?魅魔的法术。即便能从片寄的眼睛里看见粉色的爱心,也不会有如当初那样被勾了魂。
片寄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他似乎格外的高兴。
两人三足我们是最后一名,到终点的时候片寄还牵着我的手,我轻声问他接下来还有没有报名的项目,他说没有。
于是我们去了图书馆前面的小树林散步,我没告诉片寄我和他在这里发生过什么。操场的欢呼似乎离我们过于遥远,我们身边空无一人,情感像潮水般在我胸口扩散,我在片寄唇上碰了碰。他比我略高一点,但我不需要垫脚,我知道先动心的是我,所以应该由我主动才对。
片寄没有推开我,他眼底粉色的爱心不知为什么变淡了,映出我的影子。
我想要一个真正的吻。
嘴唇的柔软、与舌的嬉戏、撩过口腔上腔时片寄搂紧我的手,我被这一切冲昏了头脑,很快发现片寄也在回应我。
我们吻得气喘吁吁,大概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还很生涩,停下来的时候我看他的脸微微发红。
“回去吧,”片寄说。
就在我以为我和片寄即将两情相悦修得正果的时候,我无意听到了他和别人的对话。
“作为朋友,和隼在一起很舒服,”片寄是这么说的。
朋友…
我没再听下去,用我平生能跑出的最快速度冲到了食堂。
正是晚饭时间我委屈得吃不下饭,揪着佐野的尾巴拿尾巴尖尖戳自己的手心。
佐野看不下去帮我买了份血浆意面,我抬头看见对面的小哥抱着盘子蹿了十米远。好吧,看来不是我吃相吓人,是我长得吓人。
叉子卷起意面又落下,机械地弄着怎么都进不了嘴巴,最后变成了咸涩的味道。
眼泪啪嗒啪嗒地砸下去,佐野没找到手帕,从我哥翅膀上薅了两根羽毛给我擦。
粗糙的毛蹭过眼睛很难受,鼻子更难受,我哈啾一声打了个喷嚏。
这下两根羽毛都不够用了,为了防止佐野把我哥给薅秃了,我粗鲁地用手背蹭了蹭鼻子就算完了。
“和我哥吵架了?”佐野关切地问。
我不理他,对着意面盘子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哎。哎。哎。
好想注销这个账号,建立一个新的账号把片寄凉太这个副本再打一遍。
佐野和我哥商量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又买了一份血浆饮料放我面前,看着跟番茄汁似的,我隐约看见十米开外那个小哥蹿得更远了。
我把血浆喝了个干净,再囫囵把意面吞完了。吃饱喝足并没有让我的委屈减少半分,想哭的感觉还滞留在眼眶和鼻尖。
“隼。”突然出现的片寄的声音。
“凉太你总能一眼找到隼呢,”我哥对片寄说。
“因为隼的金发很显眼嘛。”
我在他们的对话里黑着脸站起来,默不作声地走开了。
5.
为了躲避片寄,我把我一头金发给染黑了。
对他的称呼也从“凉太”退回了“片寄桑”,突如其来的冷漠让片寄无措,“隼你怎么了?”他这样问我,而我没有回答。
白色情人节。
我被捆在了片寄床上。
可我心如止水波澜不惊,毕竟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又不是第一次被绑,怕什么。
“我之前遇到了亚岚。”片寄莫名开始说我之外的男人的名字,我有点不爽地皱起了鼻子。“他说他配了钟情魔药,实验完准备处理掉结果他去了趟厕所,回来发现不知道是谁把他配的魔药喝掉了。”
我寻思你再渴也不能把魔药当水喝啊。
“隼就是从那天开始叫我凉太的吧?”片寄双手压在我身侧,逼视着我。我害怕他发现我跳得快从胸口蹦出去的心脏,片寄比我高一个学年,对钟情魔药的药性一定比我还了解。
“那天我们发生了什么?”他的手指弹钢琴般在我身上游走,碰到袋子里尖角的盒子才停下来。
是我昨天就准备好的白色情人节巧克力,塞在我袋子里没拿出来。
片寄愣住了,“隼要给我之外的人巧克力吗?”
他的语气好悲伤好悲伤,像化不开的浓雾。
我被捆住了胸口,勉强弯起手肘捏住他的袖子,示意他弯腰过来,在他耳边说,“是给你的。”
窗外传来钢琴声,音色清冷,打破了沉闷的空气。我侧头看见圆月,月光落在片寄身上,明明手里捏着他的袖子却像怎么抓也抓不住。一了白了吧,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我懂片寄桑只把我当朋友,那晚发生的事情纯属意外…”
“不许叫我片寄桑!!!”
我睁开眼睛,对上片寄瞳孔里粉色的爱心,正一圈一圈扩散着粉色。
他生气起来挥挥手解开魔绳,把我拽进他怀里,“才不是意外,隼你看过书上对钟情魔药的注解吗?饮药者会去找的人只能是自己喜欢的人啊!如果没有喜欢的人是不会生效的!你明白了没有啊?!”
我的耳朵里轰隆直响,“喜欢…?”
那…“朋友”是怎么回事?
即使羞耻万分,我也老实招了之前听到的对话,片寄回想了一下说,“哦,亚岚问我的爱情观,我说作为朋友和隼在一起很舒服但我不止想和隼当朋友,被他嘲笑我的爱情观就是隼以外都不考虑呢。”
“而且…”片寄顿了一下,“隼能直视我的眼睛对吧?”
我点头。
“也就是说隼也喜欢我对吧。”
我在片寄眼里确认我的影子,犹豫了半天却答非所问。“喜欢凉太的人好多…”
“可全世界我最喜欢的只有隼一个啊。”
可恶,被撩到了!
彻底投降的我举了白旗,头拱在片寄胸口反复磨蹭,“嗯…喜欢。”
“大声点!”片寄得寸进尺。
“我喜欢片寄桑!”我作死地大喊,片寄把我压在床上撩上去我的头发才看见我得逞的笑。
“恭喜你,你别想从这张床上下去了。”片寄学我笑。
别呀,有话好好说开什么黄腔,我下意识捂住屁股。可我捂错了地方,只听见胃里长长的“咕”的一声,我尴尬地蜷起了脚趾尖。
片寄把脖子伸到我面前说不用客气,我推开他,说,“我也许吸了凉太的血,又会像以前那样失控…”
知道我指什么,片寄扣住我的手恶魔低语,“可以啊,你失控一次,就被我报复一百次哦隼。”
我嘴巴半天都合不上,结结巴巴地摇头说。“一晚上一百次实在是吃不消…”
“谁跟你说一晚上了!我是魅魔又不是色魔!”片寄只气了几秒很快变了主意,“要不我们试试?”
“诶?!等!”
“不等。”
“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