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东京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让片寄发出这种感叹的，是在夜晚的某条灯红酒绿的小巷中。
在这之前的27年，片寄一直都生活在大阪。大学毕业后，他就在离家只有四五公里的高中做国文老师。
虽然东京也来过不少次，但这一次是一直就职的学校因为招生不足决定闭校，心地善良的校长对他们很抱歉，就为片寄提供了一个新的去向。
住的房子是学校帮忙租的，生活用品也都置办好了，已经见过面的校长和同事看上去也都是好相处的人。不过，对于即将到来的未知的生活，片寄的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担心。恰巧在这个时候，大学时代的好友听说了他来东京的消息，便邀请他去自己开的酒吧。
今天就好好地喝一杯，暂时忘记这种压力吧。
这么想着，片寄跟着地图的导航找着好友开的酒吧。这是条狭窄却人来人往的小巷子，还正想着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片寄就看到了一幕他完全没见到过的画面。
面前看上去大概还不到二十岁的男孩子站在背着光的地方低着头，手指漫不经心地飞快在手机上按着，脸上的表情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夹在臂弯里的牌子上写的字却惊得片寄眼珠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一晚上两万，请先付钱。
东京……是能一脸平静地做这种事的地方啊。这个男孩子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头发也没染过，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怎么样他也想不到对方居然是个看上去早已习惯了的站街男。
片寄在心里感叹着，不知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身旁路过的人似乎都没露出什么讶异的表情，看来这种街道是默认的红灯区了。片寄内心抱怨着好友怎么会把店开在这种地方，一边特意离得远远的，从道路的最侧边溜过去。
而这时，有人停在了那个男孩子的面前。这个人看上去是个上班族，从背面看有点地中海，个头还不到那个男孩子的肩膀，穿着背后处有些汗湿的衬衣。他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钱包，从里面抽了崭新的两万块出来，紧接着就硬塞进了那男生的裤腰里。
接下来应该是那男生收了钱，他们一起离开这条街的，而亲眼看着这种画面在自己眼前发生的片寄本应该加快脚步离开这个让人尴尬的地方。
但是，绝对不是错觉，那个刚才还一脸无所谓的男生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慌张和拒绝的模样。
事情不是这样的吧？和先前想的不一样，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在这里做这种事的吧？
不知是出于什么，也许是不能继续放任比他小的孩子往奇怪的道路上走的教师心理，片寄行动比思维更快地走上前去。
“那个。”片寄鞠起笑脸，对面前一脸茫然的矮个子上班族说。“不好意思，我已经买下他了，稍微去取了钱而已。”
片寄从钱包里掏出现金塞进那男生的手中，把上班族的两万块抽出来还给了他，还有模有样地对那个男生说着。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上班族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红，似乎还想再争论些什么。但碍于面子，加上片寄从头到尾都摆出一副礼貌的样子，最后也只是愣愣地接过两万块，看上去有些失落地走了。
“……那个，哥哥，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男孩子还没反应过来似的眨着眼，盯着手中的两万块现金，又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片寄。
他又不傻。片寄一把从男孩子手里抢过牌子，随便一擦就把上面用水性笔写的字擦掉了。
“你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是不是和朋友玩大冒险输掉了啊？”一股脑儿的问题对方也答不上来，看着对方那副满脸惊讶的模样，片寄心中一股火气升了上来，语气很冲，止不住地说教。“抱着这种好玩的心态，你根本不知道这种地方有多危险吧？被坏家伙劫财劫色，或者是卖掉器官、骗去贩毒…你准备怎么办啊？”
片寄还有一堆词能教训的，对方却突然间低着头不说话了。
是不是说得太过了……片寄心虚地停下来，这才发现面前的人被他说得都眼角泛泪了，鼻子跟着变得红通通的，看着可怜兮兮的样子。
“……别哭啊，我不是在对你生气，只是……”
“哥哥。”对方忽地紧紧拉住他的手，力气意外的很大，连一点儿挣扎的机会也不给他，只是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拜托你，带我走。”
片寄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这眼神心软了，还是个被叫哥哥就晕头转向的单纯家伙，又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但是，他沉默了三秒，不知为何就掏出手机给好友发了个临时有事不去了的消息，一言不发地就带着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的男孩子走了。作为教师，他总不可能甩开这个可怜的孩子的手吧？
但是，说是要走，究竟打算去哪里？这条街也马上就要走到底，对东京他可是人生地不熟，片寄突然担心起自己的安危了。他该不会是被什么仙人跳的犯罪团伙给骗了吧？
片寄还没思考清楚，突然之间就被抓得更紧。刚才还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男孩子猛地拉着他拐进了条十分狭窄昏暗的小巷子，不由分说地拖着他奔跑了起来。
“喂！等——”
“哥哥，麻烦你先别说话。”
在对方冷冰冰的语气之下，片寄虽然是闭上了嘴，但是被一路牵着跑，最后还在一家偏僻的酒店门口停了下来，他完全淡定不下来。
糟了糟了糟了，这绝对是仙人跳。还没正式进学校就搞出这种事件……要是刚入职就被开除了，该怎么对贴心的前校长交代啊。
奈何他根本敌不过这个明明比他矮的小鬼的力气，被迫地踏进酒店的一刻已经认命地开始合计口袋里还有多少钱了。
可是预想中的情形并没有发生。房门被关上的一刻，对方松开了他。可呼吸还是贴得很近，男孩子喘着粗气，看着还满脸慌张的片寄忽然笑了起来。
“我说，哥哥，你误会了吧？”他的声音夹杂着喘息和笑音，变得说不上来的色气。“都已经写得那么清楚明白了，还在说什么大冒险的……好天真，你真的是大人吗？”
被年纪小的人这样赤裸裸地调侃，片寄倏地红了脸，他一把推开对方，却又被对方挤进他大腿之间的膝盖顶在门上。
“要不是你露出那副需要帮助的样子，我才不会管你……”
“诶——好过分哦。”对方在他耳边拖着长音。“毕竟我也是要挑买家的嘛。看来我今天运气好，比起大叔，还是哥哥你这种帅哥更好。”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片寄开始装傻。他当然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不是他猜想的那种事出有因的纯情男孩，只是个字面意思上的站街男罢了。就算对他来说，对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没关系，但是，可不代表他能和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上床。
“明明是哥哥你买下我的，两万块，我收下了。”而对方似乎也没打算继续和他讲下去了，摸了摸卫衣口袋，里面发出纸币折糅的响声。“为了感谢你付了我这周的零花钱，我会努力的。”
“等、不用——”
对方嘴唇凉凉的，动作轻柔的吻顺着往他的脖颈和脸颊侧边上落，片寄侧过头推着对方的肩膀，却没任何作用。那双逐渐变得温热的唇像是有什么魔力，在他身上吻过的地方都变得麻麻的，直到贴上了他的嘴唇，刚才还温柔得不得了的行为一下子变得相当有侵略性。湿软又灵活的舌头撬开片寄的唇瓣，勾着他无处躲藏的舌头搅弄，下嘴唇被吮吸得红肿，敏感的口腔内部被对方熟练地填满、舔弄，急促的呼吸来不及平复，光是一个又长又浓厚的吻都快让片寄大脑缺氧地昏过去了。
对方久久才松开了他，望着他胸口起伏着喘息，和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想法的模样，轻轻咧起了嘴角。
“叫我隼吧，哥哥。”
脑袋晕晕乎乎的不受控制，片寄看着面前的人报上名字就蹲了下来解着他的裤子拉链，这才反应激烈地拒绝起来。
“等等！不用做这种事……我只是想帮忙…没什么别的目的。”
“所以才说我超级感动的啊。”名叫隼的男孩子笑了笑，仿佛充耳不闻，手不由分说地按在他还没反应的胯间，抬起头露出和他说的话完全不相符的纯情笑脸来。“感动到想做点让你舒服的事情，呐、哥哥？让我做吧？”
事情怎么就渐渐地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他明明从没想过自己会像这样和出卖肉体的男孩子共处一室还做出这种羞耻得不得了的事。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也为别人做过这种事了，隼比他想象的更熟练。温热的口腔包裹着已经在愈来愈强的刺激下挺立起来的柱身，刚才紧紧纠缠住他的舌头贴着往前端滑动，隼吮吸着他的性器发出啧啧水声，动作忽急忽慢的，还不时地抬起像是猫科动物一样的眼睛来看他，搞得他心痒痒。
这又奇妙又真实的快感让到了东京之后就忙着各种事情根本分不出余力做这种事的片寄不住地喘息，他咬着手指，至少不想露出那么难堪的样子。
但是隼还没打算结束，他抱着片寄的大腿，把涨大的性器给深深吞进去。充满热度的口腔内部热得片寄感觉快要化了，甚至能感觉到喉咙口收缩着。片寄连忙推着隼的额头从他嘴里撤出来，带出的亮晶晶的唾液挂在他嘴边。光这画面都让片寄羞愧至死了，要是射在比他小的男孩子的嘴里面，他可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诶？没关系啦，哥哥你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我会喝下去的哦？”
“不准喝……”
“那就再等一下吧。”
隼也不着急，对他又蹭又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带着他三两步从门前到了更里面的房间，把他按在柔软的大床上温柔地吻他的脖颈。热度一点也没消下去，双腿之间反而涨得更厉害了，刚才临近高潮的感觉又被这样慢慢地磨了起来，片寄无意识地蹭着大腿想要舒服一点，立刻就被敏锐的隼发现了。
“哥哥，好难受，好想进去，想一起变得舒服……”隼抵进他的双腿之间，硬邦邦的东西隔着裤子抵着他的会阴磨蹭。“可以吗？”
“嗯、嗯……”片寄被这种微妙的快感蹭得身体颤栗，他点着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就这样吧，反正是他自己惹的事，还不如老老实实地享受好了。刚像这样自暴自弃地劝慰了自己，片寄就后悔了。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青涩又可爱的家伙居然长了根这么大的东西。所以才会来做这种赚零花钱的工作的吗？
“不要，这个进来我会死的……”
“哈哈、算在夸我吗？”隼笑着俯下脸，亲着他的侧脸。“不会的，我会好好做的，绝对不会让你痛。”
接下来就和隼说得一样，整个过程耐心得不得了，不仅没有痛感，三根手指在被充分润滑的甬道里抽动，挤压着紧致的肠壁，若有若无地蹭着让他身体涌起快感的地方。
好想让他快点……
“不是说想进来吗…”片寄望着隼似乎还没玩腻的表情，心里急得直冒火，可怎么也说不出催促的话，只能咬着牙抑制不断泄出口的稀碎的呻吟。“已经够了……”
“啊、嗯…”半天都表现得相当游刃有余的隼总算是露出了像个小孩一样纯情的表情，他慌乱地点点头，还不忘把套子戴好。
就算经历了足够的扩张，硕大的性器慢慢挤进来的感觉还是让穴口又酸又胀，身体被这股力往上顶，每进一点都增强了陌生的恐惧和不安感。片寄手指紧紧攥着床单，而隼滴着汗水，抓过他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他一口憋着的长长的气总算忍不住地喘息出声。
这种奇妙的感觉很快就随着小幅度的挺动转变成温吞的快感，发烫的性器摩擦着身体内侧，似乎是发现他渐渐地适应了，便不再克制加大力道地往里面插，那时被轻轻磨蹭的敏感点被用力地撞着，每一下都顶弄在他最脆弱的地方。
“啊、啊——嗯，太快了…”
“但是哥哥好像喜欢快一点，里面很用力地吸着我呢。这样舒服吗？夸夸我，哥哥…我还会更努力点的…”
片寄烧红的热度都蔓延到了耳根，被这样子揭穿，他就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彻底输给了身体的快感，在拼命地索求着这个比他小的人。他把自尊心丢掉，才顺从内心地说出口。
“嗯，好舒服…好棒…”
似乎是满意他的话，身下的动作变得更加猛烈，涨硬的性器抽出来一些又重重地插回去，翻搅着敏感柔软的甬道，润滑剂被咕叽咕叽地带出来，弄得片寄臀瓣都湿漉漉的。片寄的大腿肌肉发着抖，侧过脸想把愈发急促的喘息声埋进羽绒枕头里，可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敏感点被碾得受不了，隼的眼睛无比柔情地盯着他，明明只是因为钱才开始的做爱，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爱着一样。片寄仰着脖子，前面连碰都没碰，他就无声地射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片寄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隼已经不见了。他去吧台问了问，对方居然还把房费付了。
哪有这种事？片寄忍不住地质疑起了隼的真实身份，如果说他是真正的站街男，干嘛连房费都要主动付？可是，如果他不是的话，又为什么要和自己做这种事呢？
不过，和他也没关系，未来也不会再见面了。片寄回想起前一晚迷迷糊糊的时候，隼似乎对他说了一句话。
——谢谢你。
这又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百思不得其解，片寄退了房，准备把这荒唐的一晚上给彻彻底底地忘了，过回自己原本的生活。
过了三天的周一，终于到了片寄正式开始工作的日子。原先负责这个班级的国文老师正式退休了，他趁着这个机会才立马当上了班主任。听校长和前一任的班主任说，这个班都是乖巧优秀的孩子，所以没什么压力。
片寄本来惴惴不安的心放了下来。想着早一点跟学生互相认识一下，还没响铃，他便抱着轻松的心情想要拉开教室的门。他的手才刚碰上门壁，就有人从里面拉开了门。
“小森，等等我一起去——”
教室里有人在大声地说着。而片寄和面前拉开门的人四目相对，僵在原地连表情都做不出了。
眼前穿着制服卷着袖子，额前的刘海稍微弯起一点弧度，满脸没想到的诧异地看着他的人，不是别人。
是隼。
tbc.
2.
片寄稍微观察了一下。
他的名字叫小森隼。成绩虽然一般，但因为性格开朗，又参加了学校的广播部，在学校里是挺有人缘的那类学生，似乎和谁都能成为朋友。光是从表面的这幅样子看来，完全找不到会让他去做这种事的原因。
那就是家庭的原因了？片寄翻开小森的名册。小森是单亲家庭，但是母亲也会好好地参加三方会谈，也不像是有什么需要急用钱的特殊情况，就是普通的母子家庭罢了。
想不通啊。
片寄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反而先职业病似的思考起小森这么做的原因了。比起这个，他自己现在才是真的身处危机状况。虽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但是他可是确确实实和小森睡了。
为什么没有提前好好看一遍学生名册啊……如果小森告诉了其他的什么人，这件事被传了出去，别说是这份工作，他以后还能不能当得成教师都说不准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和自己的学生睡了”这个冲击下走进教室，又和新认识的学生们说了什么话。
内心正不知所措的乱七八糟，恰巧有人在这时敲了敲门，拉回了片寄的思绪。片寄抬起头环视四周，这才发现办公室除了他谁也不在。
“请进。”
门下一秒就被拉开，出现在门口的人是小森。
“啊……”对上片寄的视线，小森也愣住了，他立刻蹩脚地装作四处看。“坂口老师不在吗……明明是他叫我来的，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片寄下意识地叫住小森，对方刚准备离开的背影老老实实地停住，他却还没想好该怎么和小森搭话。
从小森和他重遇时的表情就看得出，对方一定还没忘了他这张脸。但是，这个时候提起那天的事，不知道小森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老师……片寄老师？对吧？”望着不知如何开口久久沉默的片寄，反而是小森先一步开了口，状似并不在意地说。“说到底我也没想到你会是我们新的班主任……老师，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片寄没点头也没答话，毕竟他和小森第一次见面就不知道被对方的话哄着做了多少离谱的事情，这么丢下一句话就想让他相信，未免也太勉强了。
小森大概是知道自己在片寄这里毫无信用可言，他叹了口气，表情认真地问：“老师，你希望我怎么做？”
“……诶？”
片寄还没反应过来，刚还站在门口的小森忽然走过来靠近他的办公桌边，站在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如果老师还想要和我保持这种秘密的关系的话，我倒是很乐意。绝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哦？而且，这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吧？”
虽然没有其他人，但小森这番话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像是放大了好几倍，让本就焦虑不已的片寄一激灵。
“……拜托你忘记。”片寄直视着小森的脸，完全无法从表情中猜出他的想法。对方手中握着他的把柄，片寄没什么底气，很快就移开了眼神。
“啊，是吗。不知道老师想让我忘记什么，明明我们才第一天见面。”小森顿了顿，明知故问地说着，再一次向片寄表明了他的态度。
“嗯，那……今后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都可以问我，小森君。”
“是，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上课了，老师。”
虽然知道不能完全信任，但此外片寄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他看着小森乖乖地鞠了一躬退出办公室，顺带拉上了门，转身回来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他接下来的学校生活，是没有一开始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了。
不过事实上，倒也没有片寄以为的那么差。这个班级的学生正如校长所说，并不存在什么问题学生。他讲课的时候，除了有几个趴在课本后面睡大觉的人以外，多半都在认真听课。而小森，就属于那几个睡觉的人其中之一，甚至，他连装都不装一下，光明正大地趴在课桌上睡得香到流口水。
联想起他们初遇时的小森，片寄不用想也猜得出来他晚上都去干嘛了。就这么缺钱吗……片寄想着，看着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学生的家伙这么颓废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然而他还有把柄在小森手里，也只能假装没看到地无视睡得昏天黑地的小森，继续讲课。
本来他以为小森也会躲着他的，然而被那天晚上不该发生的事情困扰的好像只有他一样，小森自从在办公室和他说了那句话之后，就好像真的忘记了一样，不仅不避着他，甚至还会来帮他的忙。
“诶、因为班长叫我来的…”小森对说着不需要的片寄挠了挠头，满脸困惑。“班长他肚子痛，叫我来帮片寄老师拿作业回去。”
“啊、这样啊……”
“是这个吧？”还不等他答话，小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边道着歉一边毫无怨言地抱起桌子上的一摞作业。“那我就拿过去了——”
虽然他也才来了一周，但每次看到小森都是这副样子。这个和那个是两回事，果然不论怎么说，他身为老师也不能放着不管。
“我说，小森君。”片寄在小森快要走出办公室前叫住了他，对方还抱着一大沓作业，转过头来看他。“不管你晚上有什么事要做，影响到睡眠，总是这样无精打采地在课上睡觉可不行，现在可是关键的高二时期哦？这样下去的话……”
“老师。”他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说教才刚开始，小森就突然开口打断他，满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真的要在我抱着这么重的东西的时候说这个吗？很重诶，胳膊要断了。”
“啊、抱歉……”
“那，失礼了。”
面前的拉门被空不出手来的小森用膝盖关上，片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又被这家伙牵着走了。什么抱歉啊，为什么不由自主地就道起歉来了啊！
不论是上课的时候，还是私下里和他说话的时候虽然都看上去懒懒散散的，但这家伙在广播站时念着早上的校园新闻稿，或者是午休时的校内来稿的时候就好像变了个人。要不是小森的声音足够有辨识度，片寄还真没办法把这两者联系起来。
他一边给小测验的卷子打分，一边听着小森抑扬顿挫的念白声，似乎是某个班的学生写给陆上部参加全国大赛的应援信。
“带着G高的信念，不要迷茫、心无旁骛地向前飞奔吧！”
从刚才开始就发起了呆而不停地转着批改用的红笔的手顿了顿，片寄想，或许小森真的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而已。那一次或许是因为好玩的心理，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毕竟，这么长时间看来，小森也没有要拿这件事为难他的意思。
嗯！一定就是这样。
中午时片寄还信誓旦旦地这么说服了自己，哪知放学后小森就给了他一计出其不意的变化球。
因为中午的时候光顾着发呆了，批改的时间比想象的长，加上片寄认真的态度，又给每个学生的错误都写上了注解，不小心就花了太多功夫。当他踏上回家的路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片寄的家离遇到小森的那条街并不远，这也是他后来才发现的，于是他每次都会避着那附近走。
但是今晚，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小森身上还穿着制服，他提着书包，停在巷子角落呆站了会儿，就要往那条街的方向走。
“小森君！”片寄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小森的手腕。“果然你还在做那种事吗？”
“不是老师说了，让我忘记的吗。为什么反而是老师你先提起来啊……”对方惊讶地转过头，看着满脸严肃的他，不由地眼神躲闪。“和老师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怎么可能和我没关系……”就算他只是突如其来的老师，也是这个班级的班主任，他自认为有相当的义务关心每一个学生的事情。“你大概现在还不想对我说，也可能听不进去我说的话。但是，小森君，为了保护你不被危险的家伙欺骗和利用，我认为我有义务阻止你的这种行为。”
听了片寄严肃表情之下的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小森忽然间笑了，但这无奈的笑容很快又转变成了苦笑。
“那老师说，我应该怎么办？”
片寄沉默了片刻，看着总是表现得随意的这张脸上忽然间盖上了一层阴霾，他平时冷静的思维再度被抛到了一边去。
“小森君，你需要多少钱？十万？十五万？如果是这种程度，老师还是帮得上忙的。”
说着，片寄就从钱包里抽出了三张纸币塞进小森的手心里。
“我身上现在只有这么多，你先拿去好了。不够的话，我明天……”
“老师。”小森愣神地看着手里的钱，又盯着片寄关心的表情半响。“你不问我为什么需要钱吗？”
“总之，不能让你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就算你不想说出来也没关系，老师会帮你的。”
小森不说话了，他撇开片寄的视线，让片寄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过了好像有一刻钟那么久似的，小森才重新找回了平时懒散的语气，刚才的那番露出无助的神情也消失不见了。
“明白了，那么就由老师来买下我吧。我会给老师优惠价的，一晚上收你一万就好了。”
“……就说了让你别把这种话挂在嘴边。”虽然这副轻浮的样子还是叫人担心，但听他这么说片寄多少放下心来。毕竟，比起那些不知身份的奇怪陌生人来说，还是由他来才更让人放心一点吧？
……不对！怎么他莫名其妙地又变成小森的买家了啊！他只是想阻止自己的学生误入歧途而已，绝对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总之，接下来不管小森是说去酒店还是要去他家里，都绝对要拒绝！
“那，”小森巴巴地望着片寄。“我请老师吃拉面。”
“……哈？”
“老师你刚下班还没吃饭吧，我老妈今天也说要去公司的酒会。所以今天我就陪老师一起吃饭吧，不收费哦？”
“哦……”
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片寄还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小森就咧了咧嘴角。
“有点失望吗？老师？”
“啊，是啊，比起拉面，我更想让你请我吃炸鸡套餐。”片寄知道眼前的小鬼是在调侃他，故意答道。
“诶——可以哦，反正都是老师的钱嘛。”
“……”
算了，总之眼下的问题是解决了。至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接下来他会好好搞清楚的。
tbc.
3.
但片寄就知道这个晚上不可能这么简单地结束。
他使劲地拽着从身后环住他的这双手臂，可怎么也挣脱不开。身后的人还像没注意到他的挣扎一样，一个劲地往上贴，湿热的鼻息打在他的颈窝。
“老师……”也不知道小森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他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时更低，带着点撒娇意味的鼻音。“我妈妈很晚才会回来的，现在就来把今天的一万块用掉吧？”
片寄在踏进小森家门前就该想到的。他好歹也是老师，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当然不能这么晚了还让学生一个人回家，便主动提议要送小森回去。但是，小森请他进房间的邀请，他怎么都应该拒绝的。
“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为了要做这种事才来的…”
“是是。”小森顺着他说，心不在焉似的回答着，手却从他的衬衫下摆往里面探，凉丝丝的手指贴着他的皮肤向上游移。“老师是因为担心孤零零的学生才来的。那现在你的学生小森君也好寂寞，能不能再陪我一下呢？片寄老师——”
“喂，住手…”
片寄一下子红了脸，转过头去刚想制止，小森就钻着空子摘下他的眼镜，凑上来和他接吻。小森的吻总是又黏腻又绵长，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个这么擅长接吻的家伙。空荡荡的昏暗玄关中一时间只剩下唇舌交缠的水声，视线变得模糊，片寄的呼吸止不住地急促起来。两个人的嘴唇分开时，轻轻地拉起一丝透亮的津液。
“老师…”和第一次见面时虽然变了不同的称呼，但小森那副好像在引诱他做更多事的色气的表情一点也没变，愈来愈重的难耐吐息贴着他的耳廓，让片寄不由地小腿发软。
“至少……别在这里…”
他又忍不住妥协了。这一次再没有了不知情这种借口，他明知道这是自己的学生，还是做了这种事。
片寄被小森拉着磕磕绊绊地进了房间，灯也不开，他感觉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着跌进小森怀里去。
因为羞愧感，片寄的脸颊烧得厉害。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他坐在小森大腿上的羞人姿势，隔着裤子就能感觉得到那根大得惊人的东西颇有精神地抵着他。果然是精力旺盛的高中生，什么都还没做就硬成这样。
“我先说好，小森君、”
“嗯，老师，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小森先他一步说。摸了摸衬衣口袋，飞快地从里面掏出一片安全套来，在片寄面前晃了晃。“套子也会好好戴上的。”
这家伙……平时上课的时候口袋里也装着这种东西吗？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片寄红着脸，在心里恶狠狠吐着槽，差点把他原先要说的话给忘记了。
“我不是说这个……小森君，我绝对不是抱着给了你钱所以理所当然地可以睡你这种心情，这点你要记住哦？这种事，不要再当做是什么工作了。”
“诶……？”先前还好像随心所欲地掌控着局面的小森忽然间呆住了，摆出傻瓜相的表情眨着眼，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样笑了起来，仿佛给片寄做保证一样郑重其事地点头。“……嗯，我记住了。”
好像答应这番话就得到了无声的准许，小森一边吻着片寄，一边撩起他的衣服探进里面，揉弄着被他轻轻触碰几下就挺起来的乳粒。他搂着片寄的腰，已经知道了是什么触感的又圆又翘的臀瓣整个重量都压在他腿上，软乎乎地紧贴着他，这下小森因为片寄刚才的话而宕机的大脑变得更加混乱了。
小森呼着气镇静了一下头脑，依旧和上次一样耐心地做着准备，被他自己舔得湿漉漉的手指从片寄解开皮带后宽松的裤腰滑进臀缝，对方配合地伏进他怀里，比上次更加轻易地就塞了进去。刚没入两个指节，片寄就垂在他肩头低低地哼了一声。看上去是碰到舒服的地方了，小森自己都没察觉到地咧了咧唇角，手指尖刻意绕着那地方打圈，磨得片寄不安分地动着身子，低喘的音色带上了初起的情欲。
不过这样的恶作剧他也玩不了多久，光是看着片寄这副焦急难耐、脸红着喘息的样子，他就觉得被箍在内裤里的性器涨得发疼。小森顺手解开裤拉链，金属件相撞的声音十分突出地清脆发响，他搂了把片寄的腰，让对方整个人贴着自己的胸前。无暇顾及咚咚作响的心跳声有没有被片寄听到，小森轻轻捏着抬起片寄弹性十足的臀瓣，勃发跳动着的性器和片寄的抵在一起。
“片寄老师…快点，坐上来…”他用深知片寄无法拒绝的声音催促着。“呜、已经忍耐不下去了…”
“唔…知道了啊，别再用这种可怜的语气说话了…”
虽然觉得好像上当了一样，片寄也毫无办法。他搂住小森的脖子，酸软的大腿绵软无力地夹在对方双腿两侧，抬起屁股一点点地往硕大的肉棒上坐。纵然有了上次的经验，光是进去前端还是让他呼吸紊乱，酸胀感和手指带来的完全不同，片寄大口地呼着气，卡在半当中不上不下的。
“老师…”他还以为小森又要催他，但对方只是扶着他的后腰，好像耳语一般问着。“老师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因为付了钱……那老师是因为什么才和我做的？”
这种问题叫他怎么回答啊！身体里还夹着这家伙的东西，居然还要被问问题，片寄咬着嘴唇迟迟回答不上来，小森嘴上也不再继续为难他，手掌狠狠捏着他的臀瓣一口气按到了底。
“啊…！”内壁被猛地一下撑开、填满，片寄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刺激得直向后仰着头，泻出口的惊叫一半被堵在喉咙里。一下子进去得太深，好像内脏都要被翻顶上来的感觉让他眼前发白。“不行……”
“老师真不可爱……这种时候回答我喜欢，不就好了…”
虽然抱怨着，小森却又搂紧了片寄，抚慰似的吻着他的下巴和唇角。但片寄好像一点也没听到，任由小森怀抱着他向后倒进柔软的床上。
贯穿甬道的硬物稍微被带着动一下，奇怪的触感和不安就拉扯着在身体内侧升腾，他整个人跪趴在小森身上，大腿肌肉一阵阵地发酸。
“老师，要不要动动看？”小森托着他的腰和屁股，不急不慢地说着。
“诶、…”虽然是他同意了的，但是本就隔着一层师生关系的内心不安让他还没那么轻易能说服自己主动求欢。
“再这样磨磨蹭蹭下去的话，我妈妈搞不好就要回来了哦……要跟她说是班主任家访吗？”
怎么就被这小鬼给拿捏得彻彻底底的啊。片寄咬着牙，被羞耻感激得眼眶里都蒙上一层雾水，他轻轻地摆动起腰，后穴紧紧地咬住体内愈发涨硬的性器，主动寻找着最为敏感的地方，往直顶进深处的圆润龟头上面蹭。
汗水不断地滚落在小森整整齐齐的制服衬衫上，穴道里敏感的神经被磨得舒服过头，积累了太多的快感，却怎么也找不到能宣泄的出口。想要高潮的热浪占据了大脑，片寄的动作比刚才更加大胆，他扶着小森的手臂，难耐地左右晃起屁股来，硬邦邦地抵在小森腹部的性器前端不断溢着透明的热液。
“啊、哈啊…”片寄低低地喘着。这种公寓的墙壁隔音都不怎么好，要是被别人听到，他真的不用再去学校了。他半眯着眼，看上去可怜兮兮地望向小森，被染上了情欲的低音呜呜咽咽地叫着小森的名字。“小森君——”
“啊、老师真是的…”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小森却因为这太过刺激的场面而唇角上扬。他双手托起片寄脱了力的颇有肉感的臀瓣，稍微退出来一点，又撞进前所未有的深处。耳边传来的急迫喘叫和身上忽然打着颤的身体都让他知道自己是找对地方了。“这里可以吗？舒服？还是讨厌？”
“舒服…呜…好舒服…”片寄用比刚才更加无法克制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回答他，好像怕他拔出去一样应和起来他的动作。小森兴奋得不得了，他没心思慢慢来了。他轻轻咬上片寄凸起的喉结，发着狠地往上顶腰。毕竟有谁能在看到片寄这幅样子时还憋着不动的，除非是阳痿。
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撞到刚才让片寄意识飞走一样的敏感点上，他环抱着片寄，对方被他撞得受不了想要逃开，腰肢却被他紧紧按在相贴着的小腹上无法动弹，只能眼神涣散地溢着眼泪，撅着屁股被他一个劲地在里面加快频率地操弄。
身体被愉悦的快感逐渐推上高涨的浪潮，在两人都沉溺其中并未察觉之时却忽然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隼——”妈妈的声音带着些许醉意叫着他。“已经睡了吗？不是说要帮妈妈网购退货的吗？”
小森心里跳得砰砰响，这下玩脱了，他也没想到母亲居然回来的这么早。而片寄就更不好过了，濒临高潮的湿润穴道霎时间夹紧了他，紧张地一缩一缩的。
两个人的呼吸都几乎停了下来，转动门把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睡着了的话就明天再说吧……”妈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因为醉得厉害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的。“晚安，隼。”
听着脚步声离开的声音，小森才终于松了口气，好像得到空气一样压抑着声音大口呼吸起来。
“抱歉…今天有点…”小森道着歉，之后不知道会被片寄骂成什么样。他想翻起身，却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片寄愣住了。
“呜嗯…”片寄埋在他肩膀上呜咽着，脸颊烫得厉害，湿哒哒的唾液和眼泪一起滴落下来，露出一副神情涣散的模样。
“哈……老师，你已经高潮了？”
因为差点被人看到就抖着身子跪趴在他身上用后面高潮得停不下来，色爆了。虽然还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小森却完全停不下来地加快动作。身体还处于最敏感的状态就被再度挑起欲望，片寄只能闷闷地从鼻腔里发出哼声。小森把肩膀递给片寄，低声说着。
“别叫出来哦，老师…”
增添几个牙印，但能看到作为老师的片寄在自己面前这副不受控制的模样，也算值了。
又过了会儿，确定隔壁房间的母亲已经睡着了，小森才穿好衣服，拉着片寄出了房间。
他们俩在宽阔的路上并排站着，中间特意地隔出一点距离，完全想象不到是两个刚才还在昏暗的房间里肢体交缠的人。被冷风一吹，片寄这下头脑清醒多了。他不仅被学生拉着做了离谱的事情，还在人家的妈妈敲门的时候忍不住高潮了……他的人生真是彻底地完蛋。
“老师。”半天也不说话的小森忽然叫他，眼睛里不知为何又带上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乖巧单纯的样子，堵得他想发脾气都没处发。“下次不会这样了。”
还有下次啊……片寄不知道说点什么，任由对方往下说。
“不过，老师，谢谢你…现在已经不会觉得寂寞了哦？”
又是谢谢吗。虽然片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小森道谢的事情，但是看着眼前的小森在月色下脸颊微微泛起红的样子感觉倒是不坏。叫好的车到了，片寄丢下一句话，飞也似的逃上了车。
“……回去了早点睡觉，晚安。”
“嗯！”小森这一刻倒像个高中生一样，笑着点点头，对他招手。“晚安老师！周一见！”
那天晚上的片寄回到家后，泡在浴缸里思索了半天。这孩子是因为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才想要钱的，还是说……是因为寂寞呢？他联想起小森最后说的话。
因为身体急速地发育和心理成长的不对等，对这种事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好奇也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常见的状况。
算了，反正也已经说服他了，后面的事就慢慢地解决吧。告诉他，这种事不应该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和生理的欲望就随便和谁都可以，是应该和两情相悦的喜欢的人做的……
“嘛，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他啊。”片寄捧了把水泼在脸颊上，温热的水温反而让他更加心中躁动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没什么变化。
在学校里，他们只是正常的师生关系，小森常常会来帮他的忙，就像是个单纯热心助人的乖巧学生。片寄有时会在批改完测验卷子之后，不经意地趴在办公室的窗户前往外看。
小森正站在那里跟身旁的人说着话，居然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张开双臂十分夸张地冲他摆着手。
而偶尔，在放学后，他会和小森一起去吃饭。明明吃饭的时候只是聊着学校的事情，小森会兴致高昂地拉着他讲广播部的事情，他也会教育起小森要认真听课，又被小森用别的话题岔开。好像理所当然似的，他们在这之后就会上床。小森确实好好地听了他的话，不再提钱的事情，可是这样一来，状况似乎变得更奇怪了。
小森这么做的原因还可以用青春期的悸动来解释，那他呢……？明知不可以，还沉溺于和学生的这段关系中无法自拔，用“老师”这个身份打着照顾的旗号，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片寄的迷茫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本来是想好好地和小森讲清楚，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才趁着放学后把小森叫到了办公室。但是过了好半天，小森都没来。
广播部今天有什么活动吗？片寄刚交完资料从校长室出来，一边想着，一边下楼想往广播部的那栋楼走。
“——是不是想去告诉老师啊你。”
卫生间里悉悉索索地传来的是班上优秀又温柔，成绩名列前茅的高柳君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撞在墙壁上的闷声。
什么？欺凌？
片寄瞪大了眼睛，顺着声音的源头往里面看。
经常和高柳在一起的几个男生站在旁边默不作声，高柳蹲在正中央，拽起被撞在隔间门板上的人的领子，嘲弄一般地说。
“和那个新来的老师走得那么近，不是想把我们叫你去那条街上的事告诉老师吧？？”
他面前的男生头发乱糟糟的，领口被扯得大开，露出里面青紫的痕迹来，眼神从始至终盯着地面没有抬起过。
片寄不由地捂住了嘴巴。他之前居然把那些，当做是什么买家留下来的痕迹了。
“嗯？说话啊？”高柳的声音还在极具压迫力地紧紧相逼。“小森君？”
tbc.
＊有教室play注意
4.
或许是他从来都没注意到，但在片寄之前任教五年的学校，他并没有发现过这样的事情。
现在校园暴力的事件屡见不鲜，每间中小学的教职员每学年都会定期培训关于校园暴力的预防措施，上个月发的资料还放在办公室里。如果不是今天被他遇到，他怎么样也没办法把这件事和小森联系在一起。
容易遭受到校园暴力的孩子多半是性格内向、不怎么擅长和人交流的学生，和小森可以说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所以他和小森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居然连一丁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
片寄眉头紧紧皱着，他捏了捏拳头，看着还没察觉到他的出现、蹲在地上满脸嗤笑的高柳，靠在门框上突然作声。
“你们在干什么？”
“老、老师……”
高柳被片寄的声音吓了一跳，噌地一下心虚地站起来，摆出一副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来。
“我们只是在和小森君闹着玩而已，对吧？”
高柳身旁的几个男生当然也是脸色铁青地捣头如蒜，他又把视线转向坐在地上的小森，假惺惺地笑着伸出手去。
“呐，对吧？小森君？”
小森这时才终于抬起头来，他的眼神里倒不是想象中的惊恐或是无助，反而是相当平静地对上了片寄的视线。
片寄张了张嘴，想把那份“我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的情感传达过去。可是面前的小森却不说话，他沉默半响，拉住了高柳伸过来的手。
“小森君……？”
面对片寄的满脸疑问，小森借着高柳拉他的力站起身，随手整理了一下被拉乱的衣服，露出片寄一眼就能够识破的笑容来。
“只是在闹着玩而已哦，片寄老师。”
“老师！连小森君自己都这么说了哦！”显然是松了口气的得意笑容爬上高柳的嘴角，大声地征询着片寄的认同。
最终他还是没有当面揭穿这虚伪的假象。但是目视着那双眼睛，片寄能够感觉得到，小森的心中虽然有着无法对他言说的顾虑，却不由自主地在向他求助。否则，那么擅长伪装的小森就不会露出刚才那样易懂的苦涩笑脸了。
“已经很晚了，快点回家，不要在学校里面玩。”片寄假装是被他们蒙混过关的样子，拿起手里的文件夹在他们额头上一人拍了一下。“回去要好好地把作业做完哦？”
“知道了——”
拖着长音回答他的小鬼们一个个地背起书包离开了卫生间，小森也向他微微低了低头，往教室的方向走了。他刚才也注意到了，小森的书包似乎放在教室没拿，大概原本是打算去办公室找他的吧。
是个能和他单独对话的好机会。
片寄亲眼看着那帮小鬼出了校门，立刻转头跑回去找小森。对方收拾好了东西，正打算默不作声地回去，就被片寄一把抓住，往校长室的方向走。
“老师……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真的要回去了。”小森撇着嘴，明显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努力地想要甩开他的手。
“校长他应该还没回去。小森君，有什么话就在我和校长的面前说清楚，你不需要有所顾忌的。”
“我没什么要说的——”
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小森就被片寄强拽着进了校长室。看上去正打算下班回家的校长看着气势汹汹冲进来的这两人，也傻了眼。
“片寄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校长，我刚才在卫生间门口看到高柳君他们推倒了小森君，还说着什么‘是不是要去告诉老师’这种威胁的话。”片寄满脸严肃，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他看了小森红着脸低下头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事和面子什么的可没关系，应该脸红的是欺凌的人，为什么受害者要觉得羞愧啊。
“诶——”相比义正言辞的片寄，还懵着的校长倒没那么大反应。他了解了情况，打起哈哈来。“片寄老师，欺凌可是大事哦。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还是不要用这么严重的词比较好。”
“但是……”
“小森君，”校长用和蔼近人的表情问小森。“高柳君是欺凌了你吗？还是说，只是朋友之间的打闹而已？你要想清楚哦？”
“校长！请你不要用这种奇怪的说话方式引导小森君——”
什么啊。因为害怕给学校惹来麻烦就用这种反而像是在给受害者施加压力的方法解决问题吗？
“……只是打闹而已。”感觉场面就要变得混乱起来的时候，小森沉默半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打断他们回答道，低下头冲两人鞠了一躬。“那，我就先回去了。”
“片寄老师，连小森君自己都这么说了，是不是你想得太复杂了……”
“抱歉，校长，打扰了，我也先回去了。”
看着小森走出校长室时的背影，片寄心乱如麻。他可没时间继续和校长争论下去，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追了出去。
“小森君！”也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会跑得这么快。片寄追了半天才勉强在教室门口逮到了小森，气喘吁吁地在后面叫他。
“老师……”小森在走廊里停下脚步，那双水亮亮的眼睛呆愣着，喃喃自语似的说。随后，又立刻摆出一副蹩脚的不耐烦的模样来。“你好烦啊，不是都说了是老师你想太多了吗？拜托你别再多管闲事了！”
“你还没有信任我吗？”这也是难免的，毕竟他们也没认识多久，而且也称不上是多么要好的师生，只是被糟糕的关系牵引在一起而已。虽然知道，片寄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失落。“我绝对不会放着你的事不管的，我不是你的老师吗？”
“老师老师的烦死了……只有这种时候才摆出老师的样子来！”小森愈发情绪上头，拔高音量冲片寄说着，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被你的学生干到哭的时候明明连一点老师的样子也没有不是吗！”
“……”
回答他的是片寄的沉默，那张淡然的脸上完全没有被他的话语激怒的模样。小森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过分，他不自然地低下头去，结结巴巴地道起歉来。
“对、对不起……我没打算要这么说的。对不起…老师……”
他紧张地握紧书包带子，不敢面对片寄的脸，只想快点从这里逃走。
但片寄没给他这个机会。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就被片寄拉着手臂硬拽进了教室，从里面扣上了锁。
刚才的话确实太过分了，就算被骂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小森做好了心理准备，又一次软下来给片寄道歉。
“老师，我错了……”
“我不是付钱给小森君了吗？虽然还没到晚上，但在这里用掉也可以吧？”
小森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主动地拉开领口的片寄。
“老师……你开玩笑的吧……”
“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的，还是说你现在没心情做这种事吗？那作为你的买家，我有点困扰。”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明明是片寄不要他说钱的事情，明明是片寄告诉他不要把这种事当做赚钱的渠道的。为什么现在反而用这种非常轻浮的语气跟他说话啊？
虽然心里明白片寄是在故意激他，他还是忍不住地往坑里跳。
小森不像平时对待片寄一样游刃有余的温柔，他带着点克制不了的怒火把片寄按在讲台上。片寄的腰被他强行按在对于对方来说矮了点的讲台边缘上，向后折起的弧度看上去不怎么舒服，还蹭了片寄的衣服下摆全是粉笔灰。
但是小森现在管不了这个，是片寄先说的，他也就不顾场合地向前倾着身体急切地吻着片寄，吮吸着那双会时不时地吐出让他心动得不得了又或是让他满腹怒火的话的饱满嘴唇。
因为动作太过着急，他的鼻梁和眉骨动不动就撞到片寄的眼镜架上去，硌得他生疼。片寄只有来学校上课的时候才会戴着那副眼镜，衬得他怎么看都是个为人师表的优秀教师。可是拿掉那副眼镜，片寄眼底那颗仿佛在勾引人的痣格外瞩目，连同稍微眯起来的眼睛一起显得他整个人色气不已。
小森本以为自己会克制不住地狠狠干到片寄哭起来，但是看着片寄依旧完全包容着他的那个眼神，他涌上来的性子又心甘情愿地被片寄治得服服帖帖。
片寄伏在低矮的讲台上，裤子褪到膝盖上面，这个姿势之下圆滚滚的屁股高高地翘起来，已经被他的手指彻底撑开、一张一合着的又红又嫩的穴口都被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学校的拉门都是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磨砂玻璃，有人路过的话，就要看到老师这副色情的模样了。
像这样主动地邀请着他，要是平时，小森肯定会调情意味地说上一大堆话，可是现在，他一句也说不出来。他明明知道片寄是怎么想的，也明明知道片寄想让他说什么。
挺拔的身躯被他掐着腰按在狭窄的讲台上，西装裤颤颤巍巍地挂在双腿之间，也做过这么多次了，小森很轻易地就找到他最敏感的地方，长驱直入的性器一次次地往上撞，顶弄着那个一被碾过去就刺激得片寄咬着牙才忍耐下去媚声的点上。
片寄忍着不出声，桌脚有点松动的讲台倒是被这一起一伏的动作给弄得吱呀吱呀响。他一抬头，没了眼镜的模糊视线之下，底下的课桌也看不清楚，他就好像是在学生们的面前被人从后面干了一样。他红着脸羞愤地低下头去，腰却止不住地往身后小森的方向送。
从头到尾他们也没说一句话，感觉到小森喘着粗气射进他的身体里，片寄的视线向后撇。这下应该爽快一点了吧？愿意好好地说出来，冲大人撒撒娇了吧？
但是他一转过脸，近在咫尺的却是小森掉着眼泪的模样。
发现片寄向自己看过来，小森连忙擦着眼泪，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对方早已将他这副模样尽收眼底，连裤子都还来不及提上，就一把抓住了他擦着眼泪的袖管。
“小森君……”
到底为什么啊？明明他都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了，为什么这个人还是要对他这么温柔呢？小森瞬间折服，吸着鼻子说。
“老师，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小森原本就不是会畏惧这种事的性格。被打了就打回去，被欺负了就要和对方争个你死我活。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高柳手里会有他妈妈曾经在某家黑道开的沙龙当陪酒女的证据。
“诶——朋友发给我的，这不是小森君的妈妈吗？如果被我老爸知道了，会不会丢掉工作啊？毕竟这可是正经公司哦，被发现应该很不妙吧？”高柳笑嘻嘻地这么跟他说，小森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高柳的父亲好巧不巧就是他母亲的直属上司。那家沙龙带有赌博性质，还是黑道聚集的地方，他们也是直到那家店被警察查处关停才知道。母亲独自抚养他，为了他能过更好的生活，才不得不去做这种又危险又艰苦的工作。要是因为这件事败露，而失去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正常的生活……小森真的不想再看到母亲默默流泪的样子了。
于是，当高柳接下来说出“小森君，能帮我去买果汁吗”的时候，他沉默不语地去买了回来。
就是从这个时候，高柳对他无止境的欺凌就开始了。叫他跑腿买东西还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者幼稚地往他的鞋子里放图钉、把他的运动服丢到水里去，这些他还全部都能当没看见。他去把图钉扔掉就好，打着哈哈和老师说自己忘带运动服了再去借一套就好。
高柳自然就觉得没意思，欺负他也只是无视，就算往他身上丢东西，假装没看到他把他撞倒，也是闷不吭声地爬起来。
于是后来，放学之后，高柳把小森叫了出来。他把一块写好的牌子递到小森手里去，夸张地和旁边的跟班大笑起来。
“哦哦，很适合你啊小森君！因为你不是那里很大嘛！”高柳撞着他的肩膀，调侃地说着。“发挥你的特长用这个赚钱回来吧——？”
两万块……什么狗屁东西。
小森看着牌子发愣。身体疼痛也没关系，对恶作剧提心吊胆也没关系。这帮家伙总有玩腻的一天的，只要忍下去，就是他赢了。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真的当人格都受到侮辱的时候，他快忍不了了。
但是，他根本就没有可以求助的人。他没办法对任何人说，只有一次试着把之前的班主任当做倾诉对象，透露出一点高柳对他的欺凌。可对方满脸惊讶，仿佛是他搞错了一样说：“小森君，你是说高柳君吗？……你的意思是，他欺凌了你吗？这种话，你可要考虑清楚哦？”
就像今天的校长一样。
所有人，整个社会都在说为校园欺凌的预防做出什么改变。可到头来，改变的办法就是让受到欺凌的人自己把这当做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打闹罢了。
他拿着牌子去了高柳他们所说的那条街。路过的人其中有几个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还有向他吹口哨的。小森只能忍着恶心，他知道高柳他们还在附近。本以为是躲不过那个对他脸红脖子粗地喘着气的地中海大叔了，他却在这个时候遇到了片寄。
这个人好奇怪。从大叔的手里把他截了过去，什么都不打算做，钱也不收回去，还一副苦口婆心地样子教育起他不能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
小森第一次被人救了。明明在同一间教室相处，被砸纸团的时候其他人也会装作没看到，课桌上被画了奇怪的东西也没人会借块手帕给他，被他求助的老师也会让他不要这么做。可是，面前毫不相干的这个男人却担心起了他。
他自然忍不住就哭得停不下来。
拜托你，带我走吧。拜托你，救救我吧。
就算只是这一个晚上也好。
片寄对他逐渐停止了啜泣的叙述彻底傻了眼。他从没想过，总是在他面前一副淡然的模样的小森，竟然被逼到了这个走投无路的地步。
“老师给我的钱高柳他们没问我要，我一分也没花……本来是打算，找个机会还给老师的。”
高柳他们玩了一次，尤其是看到小森还被一个看不清脸的帅哥给带走了，也就腻了，很快就想着其他的办法整小森。可是没想到，后来的偶遇，片寄居然会误以为他还在做那种事了。
小森理所当然地憧憬片寄。他没办法放弃能和片寄继续相处的机会，于是将计就计，干脆就装作自己是误入歧途的迷途少年，让老师对他更加关心，没办法放着他的事不管。但是他一刻也没期望过，片寄能帮他。
“和老师你在一起的时候，哪怕尽是做些荒唐的事情……但是，我却觉得心里非常轻松，会让我觉得……”小森缓缓地握住片寄的手，摩挲起他指尖的薄茧。“好像变回了普通的高中生。”
片寄怔怔地看着露出难为情模样的小森，他笑了笑，靠在讲台上，把小森抱进了怀里。
“笨蛋啊你，你本来就是普通的高中生。这不只是欺凌，还是胁迫。向我撒娇啊，向我求助啊，你到底在装什么大人啊。”
“……说得太过了吧。”
“小森君……”片寄闭上眼睛，想把自己所有的热度都传递给这个受了伤却又一直默默忍耐着的笨蛋的心中。“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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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森却再也没见过片寄，代理做班主任的数学老师告诉他们片寄是因为家里有事请假了，巧的是，高柳也从那天之后就没来过学校。
然而不光是没来学校，片寄的电话也打不通。小森虽然去过一次他家，但是就这样贸然闯过去大概也不好。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忍不住去了片寄家楼下。
以片寄的性格，绝对不可能会丢下他不管……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是说，他对高柳做了些什么？
没人来应门。小森站在片寄家门口，捏紧了手机，最后还是调头离开了。
直到几天后，成为了他们的新班主任的数学老师带着新的国文老师来向学生们打招呼。那是个看上去相当温柔的女老师。
“片寄老师因为工作调动暂时离开了我们学校，今后就由小仓老师带我们班的国文课，大家要好好和她相处哦？”
这个大家都习以为常的场景却在小森的脑海中砰地炸开。他慌乱不已，掏出手机给片寄的号码发送着信息。
［你为什么走？］
一遍不回的话他就发两遍、三遍，直到片寄回复为止。但是第二遍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片寄就立马回了过来。
［教育者是不能做那种事的吧？］
那种事？小森满头雾水。难不成，他和片寄的关系被谁发现了？
［……你在哪？］
过了半响，片寄才回过来一句仿佛置身事外不痛不痒的话。
［现在是上课时间，请好好上课。］
“你到底在哪里啊！！”
情绪一激动，不小心就把给片寄发过去的话给吼了出来，这下全班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他。还好，这种窘态没有持续太久，另一个人的出现把他从所有人的目光中解救了出来。
高柳迟到了半节课的时间，一脸无神地站在那里，半响才说出句话。
“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周边悉悉索索的讨论声立马嫌恶地涌起来。
“呜哇、他还真敢来学校啊……”
“对啊，明明都害死了人……为什么还不去坐牢啊？因为是未成年？”
“太可笑了吧——”
什么？小森眨着眼，完全搞不清楚情况。同学们吵闹的七嘴八舌起来，新来的娇小女老师完全控制不住。
这几天光顾着想片寄的事，他连一丁点关注新闻的心情也没有。
他打开网络，霸凌者高柳的个人信息全部都被某个匿名账号给发送出来，连同他初中时期因为校园霸凌而逼死同班的男生的事情一起。那时的他还不满14岁，所以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只是由家长代为赔了死亡赔偿金，他甚至连一句道歉也没有。而关于小森的事，爆料出来的推文里一件也没提到。
这么做了的人除了片寄不可能有别人了。小森心脏狂跳着，点开片寄发来的消息。
［安心地上课吧。放心吧，我不会跑的。］
有了片寄的这句话，就好像给小森打了一剂定心剂。他坐如针毡地挨到了放学，把广播站的事情也早早推掉，下课铃一响就抓着书包跑出去急匆匆地去找片寄。
在走道中央，他碰到了之前一直手握他的把柄，在他面前不可一世的高柳。
“小森君，对不起。”
轻飘飘的一句道歉从他嘴里说出来。但从高柳的眼神里小森感觉得到，这也不过是因为片寄才得来的毫无真实感情存在的道歉而已。
不原谅你，绝对不会原谅你。
他毫不理会高柳，从高柳的身边跑了过去。
小森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片寄家，然而对方早已经靠在门上等着他了。欣喜的情绪一下子填满了内心，他把刚才充满着的对高柳的恨意顿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老师……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诶——”片寄拖着长音，面对他的问题开起玩笑来。“当然是用教育者的理论来感化他了。效果还好吗？”
但小森当然知道不是这样的。
甚至就连片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他拜托开酒吧的朋友联系到了靠得住的做新闻记者的人，很轻易地就从对方那里得知了高柳过去的事件，即使被压了下去，也没有产生案底，但做过的事是无法被泯灭的。
拿着这个去和高柳对峙的时候，对方却不屑一顾。认为自己是未成年，就算报警也不会来抓他。他认为况且他又没对小森做什么，只是稍微和他玩了一下而已。
小森算是心理坚强的人，即使到这地步，也默默承受着而没去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抱着这种好玩的心态，这家伙要摧毁多少人的性命和人生？然后再继续不知悔改地换一个目标对象，过着取乐他人的人生。片寄无法想象。
或许他是个失职的教育者，无法想出把这样的孩子引入正途的办法。于是，他征得了记者的同意之后，把这件事公开了出去。
眼前卸下了一身的阴霾，此刻真的只是个普通又有点傻气的高中生小森就这样眼巴巴地望着他，片寄的笑容爬上了嘴角。
“我就说，一切都会好起、”
“老师。”不等他说完，小森就猛地抱住了他。脑袋靠在他的肩头，磕得有点痛，涌出来的湿热眼泪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得到。“谢谢……”
“又是这句话啊。”
小森不答话，顶着还满脸泪水的脸就凑上来亲他，揽着他的腰的手臂不自觉地使了力，让他差点没站稳。
“老师……可以喜欢你吗？”
“哪有做了这么多次才问的人。”片寄眨了眨眼，笑着吐槽他迟来的告白，脸颊却不由地染上了夕阳照耀的红。“不进房间里来的话可不行哦？”
小森又一次被片寄拉着走，和他一起跌入柔软的沙发里，跌进他可以无比安心地坠入其中的这个怀抱里。
时间很快地过去了一年半。高柳从那天之后的两周后就不再来学校了，他的事情大家也很快地忘记，只当作是校园生活的一段不太和谐的插曲。
小森考了间对他来说还算不错的学校，虽然这基本上都归功于明明已经不做老师了还重操旧业地认认真真给他补习的片寄。这家伙的基础比片寄想象得还要差，就差从初中的内容开始重头学起了。
小森的妈妈相当感激片寄，时不时就邀请他去家里吃晚饭，但片寄只要一坐在小森家的客厅里、一听到小森妈妈的声音，就忍不住想起那个离谱的夜晚，憋得满脸通红脑袋飞速运转地找理由拒绝。都一年半过去了，这症状居然还没治好。
今天一定要逮到他。
明明是对自己的恋人，小森却暗暗等在新闻社大楼的门口，心中说着这番好像绑架犯一样的台词。
“啊！片寄桑！明天见——”
“明天见——”
看上去像是实习大学生的活泼女孩子对走过来的片寄打着招呼，小森一下子竖起耳朵来。最近忙着升学的事都没什么时间见片寄，就算电话里软磨硬泡地听到他这样那样的声音了，但果然还是和见到他本人、像这样近在咫尺地听到他的声音的感觉不一样啊。
“老师……”
“小森君…！”
没想到他会来，片寄满脸惊喜地向他跑过来。片寄还是和做老师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戴着非常衬他的细框眼镜，穿着整洁的衬衫，还有他每看一眼就会心动不已的笑容。
“都没跟我说一声就突然跑过来，要是我已经下班了要怎么办啊……”
“今天结束得很早所以没关系。”
“嗯……没别的话要说了吗？”
“诶——”突然被他反问，小森一下子慌了手脚，和曾经那个用一层假面伪装起来的他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总是因为片寄随便的一句话就手忙脚乱。好像从一开始的模式倒转了一样。“好想见你……老师……”
“噗……”片寄挡住忍不住笑起来的半张脸。“走吧，我中午都没吃呢，现在肚子要饿扁了。”
“啊，刚好我妈妈她听说今天老师要来——”
“……给我打住！”
小森不容他拒绝地拉住他的手，紧紧地扣在手心里，用仿佛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片寄。
“拜托了，老师？”
明知道是演技，他还是只好叹了口气，被小森抓着走。
“知道了知道了……”
真没办法啊，谁叫他是这家伙的老师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