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抬头望去,月色是正正好的圆满。褪下身上的衣物,透过窗户吹进来的瑟瑟夜风吹拂着,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这才发现已是入秋之时了。
凉太把身体泡进盛满了热水的木桶之中,温暖的水流驱走了寒冷。水面倒映着凉太的脸,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太阳般的印记沓印在他的眼睛下方。或许,他就是因为这个才被选中的。
他长长地呼了口气,抬头望着窗外静默的月光。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在这里度过的第几个秋天了。
从出生那天开始,凉太就连一步也没从这间神社踏出去过。不过,他并未因为这件事有过什么不满。
——凉太大人不是一般的人类,您承载着神的力量,作为纽带掌管着这世间人类的命运。
这番沉重的话语像是有莫大的力量,让他心甘情愿地在这小小的神社中待了十七年。凉太伸出手,望着手中的一捧清水。十几年来,他就和这汪水一样毫无波澜。
正当他发着呆,头顶上传来什么东西悉悉索索的声音。难不成是什么刺客?凉太瞪大了眼睛往天花板上看,却没看到什么奇怪。
或许只是他多心了。凉太正想着,刚低下头,一团黄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啪地掉进他的浴桶里,霎时间溅得水流四起。水花拍在凉太脸上,惊得他大叫一声。
“呜哇!”
落进水中的东西是个活物,似乎不通水性,在水面上扑腾扑腾地打着滚。凉太大着胆子把它提起来,那东西还是没停下地挣扎,不断乱踢的后脚甩了凉太一脸的水。
原来是只猫。
黄白相间的绒毛此刻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显得它又瘦又小,那双眼眶中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一动不动的凉太,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是猫啊……”凉太抓着猫的后颈头,松了口气似的长叹一口气。“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可不是能随便进的地方啊。”
他踏出浴桶,把那只猫放下来,软乎乎的肉垫挨着地面,凉太刚一松手,那只猫便眨眼间就跑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串湿淋淋的肉垫印记。
“凉太大人。”神使平静如水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大概是听到他刚才的叫声,过来询问情况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事……”凉太擦尽了身上的水,穿上整整齐齐叠放在一旁的襦袢。
“是。”拉门外的神使顿了顿,又放低了声音。“既然没什么事,凉太大人收拾好了便出来吧,对方已经在拜殿恭候多时了。”
“……我知道了。”
那是种被叫做净化的仪式。有着忏悔之心的人想要借助神的力量洗去罪孽,就由作为神子的凉太来为他洗净身躯。每晚每晚,凉太都会去见某个恭恭敬敬地跪在拜殿中央等待着他、想要赎罪的人。他按照神使们说的,把清净的泉水从赎罪之人的头顶自上至下浇下。然后,就任由这个人拥抱他、把脏兮兮的东西发泄在他身上。这样,净化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结束之后,他总是觉得腹腔又热又痛,但神使告诉他,这是因为神的力量奏效了。他一开始还抱有狐疑,可身体很快就不再痛了,久而久之,凉太便也认同了这个解释。
但今天,他捂着肚子,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地直到深夜,却怎么也睡不着。空旷的房间中只能听到风吹动窗框的声音,合着这略有规律的响动,凉太逐渐陷入半梦半醒之中。可他还没睡着多久,就被一股忽如其来的燥热给闷醒了。
“好热——”
凉太抱怨着睁开眼,却怎么也抬不起身子。黑漆漆的房间中没有一丝光亮,凉太只觉得有人压在他身上,滑溜溜又温热的皮肤贴着他,有力的双臂将他紧紧地圈住。
在黑暗中,有什么热乎乎又粗糙的东西探进他的颈窝,湿湿滑滑地在里面滑动,这种并不陌生的触感让凉太绷直了腿,他撇过脖子,却没有反抗。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他稍稍偏过头,便对上了那对熟悉的金色眼瞳。
“猫…”
凉太短促地叫出声,立刻就被面前的家伙堵住了嘴。滚烫的双唇吮吸着他肿起来的嘴唇,让干巴巴的肌肤得到了些水分,粗糙的舌面摩擦着口腔的嫩肉,稍微有点痛。他并不讨厌,只是……除了仪式之外,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比起进行仪式时的心无波澜,舒服的感觉和他不断思考对方这么做的意义两种情绪冲击在了一起,身下很快就羞愧地起了反应。
“凉太君,你是叫凉太君对吗?”长着一对漂亮的猫眼的家伙忽然开了口,声音比他想象的更加低沉。“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不是开玩笑的,眼前的人还真是刚才那只落进浴盆里的猫。凉太定睛一看,除了那双眼睛,对方还有着金色的头发,和那无比显眼的一对立起来的猫耳朵。
“你是谁?猫的神灵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只猫而已,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对方顿了顿,又一次亲吻起凉太来。“大概是神大人为了让我来感谢你,才把我变成这样的吧。”
“等等……”凉太羞红了脸,撑着手臂推开对方,他发硬的性器磨蹭着柔软的襦袢,在对方的面前暴露无遗。“不用感谢也没关系。而且…你的感谢为什么是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诶?”猫男眨了眨困惑的眼睛。“不是因为你喜欢做这种事吗?刚才在那间大屋子,我看到你在和别的人类交配了。你很喜欢吧?我能做得比他更好哦。”
“才不是这样!”凉太皱起眉头,抱着猫并不懂这些事的心态说。“那只是仪式,我是神子……有义务帮人类洗净罪孽……”
听到凉太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同于刚才的理直气壮。猫男并不理会,扣住凉太的手腕,用嘴巴叼着解开他身上薄薄的一层衣物,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红肿的乳尖打圈。
“可是人也好,猫也好……那分明就是交配啊。我有见过我家的主人和隔壁的老板娘做过这种事哦。”
猫男还在火上浇油。在凉太发火之前,他含住那颗肿得凸起的小尖,像是小猫喝奶一样嘬着,另一颗乳尖也在他手指尖的揉搓下变得战战栗栗。
“呐,凉太君。”猫男叫着他的名字,毛绒绒的长尾巴攀上来卷住他的手腕摩挲着。“舒服吗?”
“嗯……”比起任何一次仪式的时候都要舒服得多。凉太老实地回答,却依旧推拒着猫男。“别这样……”
猫男不听他的,长长的指甲尖拨弄着挺立起来的乳粒,带着细绒毛的尾巴搔着他发硬的下身,再动作轻柔地卷住,像是灵活的手指一样搓弄起来,让凉太忍不住地浑身战栗,咬住嘴唇克制自己发出难耐的呻吟。
“舒服的话就叫出来。”猫男的耳语在他耳边引导着他。“你喜欢吗?好高兴。”
“呜、…”凉太忍不住地发出低低的泣声。
他的身体是属于神的,是为了做净化仪式、为了世人而存在的,怎么可以就这样随意地和连是人是妖都不知道的家伙做这种事。可是……这样温柔的触摸好像温暖的水流一样将他包裹着,他经受不住地沉溺其中,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仿佛是察觉到了凉太的这种矛盾心情,也可能是看到凉太流下眼泪的模样,猫男没有继续为难凉太,他小心翼翼地用尾巴的绒毛刺激着已经溢出湿漉漉液体的前端,让凉太颤着身体射在了他的尾巴上。
一直折磨着凉太的快感总算是释放了出来,他贴着猫男的肩膀不住地喘息,渐渐平复了下来。
不知为何,大概是察觉到这只猫并没有敌意,凉太并没有赶走他。随后的交谈中,凉太才知道,猫男的名字叫做隼。明明是猫,却恶趣味似的起了个鸟的名字。他原本是这附近的镇上一家小玩意儿店里的店主养的猫,整日晒晒太阳,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甚至还揽了狗的工作,帮主人看看大门。
这么悠闲的生活对猫来说可不是寻常的事,隼原本是非常满足这份惬意的。但后来的某一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了整间店,连同他热心善良的主人也早早地去了另一个世界。自那之后隼便没了居所,他混迹在野猫之中,从一开始的备受欺负,到后来路边的野猫被他瞪一眼都撒丫子就跑。隼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他只记得,他见过的所有猫都已经死了,镇上的人们服饰和发型变了又变,曾经和自己的家并排着的那些店家也全部变了样,隔壁的老板娘也不见了。
“镇上是什么样的?”凉太眨眨眼,问着。他从来没见过,更没去过,在听了隼的这番话之前,他也从未考虑过好奇心的存在。
“土里土气的,一点儿也不如凉太君你住的地方气派。”隼的话起初还让他有点意外。“但是,热腾腾的烤鱼和肉包子冒着热气,还有叫卖的声音,到处都是人类的气息,他们不停地聊天、欢笑,节日里还有游街表演,真有趣。不像这里,总是死气沉沉的。”
“这样啊……”
凉太听了,也不说好或是坏,喃喃着给出个平平淡淡的评价。也是,他从来没见过,光是靠形容也难以想象。隼暗自在心中想着,转头极其一本正经地望着凉太,头顶毛茸茸的耳朵立起来。
“凉太君要不要去看看?”
“诶、不行的……”凉太扯着的嘴角却向下撇,显然这不是他的真心话。“神使他们说过,我若是离开神社半步,触怒了神大人,大家都会受到天罚的。”
“怎么会呢。”隼讶异地说,不以为然般露出笑脸。“那神大人未免也太小心眼了。”
但总归凉太是没有那个试一试的胆子。他让四处流浪的隼在他的房间里住了下来,神使们在的时候,隼就变成普通的猫咪,趴在缘侧回廊上晒太阳。
而晚上谁也不在的时候,隼就化成人形,陪他说话,给他讲讲坊间趣闻,或者仅仅是并排坐着看看今夜的圆月。神使看着他比平时多出一倍的饭量,还疑惑着怎么一回事。
神使们从来不会陪他聊天,除了日常的讲学、仪式、饮食起居,多半连话都不会和他多说一句。凉太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他也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本来他也并不会觉得寂寞的。隼的出现,渐渐让这些沉静的日子添上了色彩。
据隼所说,他以前从没有变成过人类的样子,是初见凉太的那一夜,才有了这番奇妙能力的。所以,就连他也相信,凉太是承载着神的力量的神子。
“明天就是人类的祭典了,凉太君想去看看吗?”两人正在回廊上坐着,隼冷不丁地问。他忽然想起每到这时,主人总是会精神饱满地收拾起店里的东西去参加祭典,打算在这一晚好好地大赚一笔。“大家都会来参加祭典,特别热闹,又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还有烟火大会。说到底,这本来就是为了神明而出现的活动,凉太君不想去吗?”
“不……”凉太摇摇头,看上去很是为难。看着露出狐疑表情的隼,他想要再说点什么,却被突然敲门的神使打断。
“凉太大人,该去拜殿了。”
“我知道了。”凉太大声地应着。
刚才的声响让隼惊得一下子变回了猫的样子,软和和地趴在凉太的腿边。凉太见了,忍不住笑出来,他抬手抚摸隼毛茸茸的脑袋,手指缝摩擦着柔软的耳朵,长舒了一口气。
“我走了,隼。很快就回来哦。”
这句话他很久很久之前似乎也听过,在他还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家猫的时候。主人出去送货之前,会好好地锁上屋子,然后像这样摸摸他的头,脸上是无比温柔的表情,再对他说一句道别的话。主人会如约回来,直到他再也没有了能够倚居的地方。
隼望着凉太的背影,暗自决定要为凉太做点什么。他一溜烟地跑出去,却没有跟去拜殿,而是往反方向的院落里去了。
“凉太大人,万分感谢您。”
凉太坐在拜殿中央,面前是硕大的神像,他背对着向他低头道谢的人,默默地披上衣服,面无表情地说着他该说的话。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对方正坐在原地,对他恭敬地土下座。
“寺田大人,今夜您已经被神的力量所净化了。往后,请您一定诚挚、正直地做人。”
出了拜殿,往日里凉太总是由神使们服侍着在温泉池水中洗去一身的污秽。而今夜,他想着隼那时问他的问题,心中翻腾地厉害。他想看看,他从没有一刻这么想要看看所谓的祭典是什么样,隼所形容的街市是什么样。他明明是神子,却连为神明而做的祭典都从未见过。就连神圣的净化仪式他也做得乱七八糟,被这忽然涌上心头的情绪撞得心头发麻。凉太对神使说想回自己的房间去洗,两个神使对视半天,最后还是点了头。
他一路小跑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怎么也找不到隼的身影了。连院落他也找了个遍,凉太瘫坐在房间中央,觉得隼的出现就好像一场梦一样。他一尘不变的生活被忽如其来的外界刺激给打破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好奇心迅速地飞涨起来,隼带来的泡沫般的梦境却在这时候啪地一声碎了。或许,这本来就是梦呢?
凉太正低着头喃喃,熟悉的触感却突然出现在他的手边,细细的绒毛蹭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睛盯着他,似乎在为他担忧。
“隼……你去哪里了……”
“我只是跑去外面看看,回来晚了,对不起。”隼化成人类的样子,却还保持着猫的习性,安慰一般地捧着凉太的手舔着他的指尖。他本想问凉太,愿不愿意做他新的主人,可是,若是这样,等到凉太离世的那一天,他一定又会再次失去归所,再次痛哭流涕的。
猫的寿命是比人类多这么多的吗?
“隼,我想看。”那句纠结的话还没问出口,凉太先一步开了口。“我想看祭典,想看镇上的街市,想看烟火。”
隼瞪大了眼睛,不知是什么改变了执拗的凉太,但他还是坚定地点点头。
“嗯,我会带你去的。”
他本应该很怕水才对,但也许是因为凉太,也许是因为有了人的身体,他一点儿恐惧也没有,和凉太一起挤在盛满了热水的狭窄浴桶里。隼轻轻地吻着凉太眼睛下方那片暗红色的太阳印记,不触及凉太心理底线地触碰着他的身体,仿佛在对待不可亵玩的神明一般谨慎和小心翼翼。
温热的水流冲刷去了污秽和疲累,他给凉太掖好了被角,变回猫的样子,把身体团成一团,卧在凉太的枕边。
凉太救了他,给他东西吃,给他睡觉的地方,会如约地回来见他,甚至还会在他跑不见了的时候露出那副落寞的表情。
这句话不能对凉太说,但是隼想——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比起神子踏出神社就勃然大怒的小心眼神明,凉太一定才是这个温暖又柔软的神明。
2.
第二天的傍晚,因为祭典的到来,太阳一落山,人们就准备好了轿子、歌舞、装饰还有烟火,静静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隼昨晚跑出房间就是来找这个的。他拉着凉太一路跑向神社边缘最高的围墙,边上有棵参天大树,爬上树干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致,而且还不会让凉太破了不能出神社的规定。可长年不做任何锻炼,四肢都软绵绵的凉太哪有力气轻易爬得上这棵树,隼一点点地拉他上来,好几次都差点掉下树去。
但他们并没有白费力气,一爬上最上面的树干,凉太就忍不住地睁大了眼睛,他被面前的景象吸引了全部的视线。树丛茂盛的山脚下有一条蜿蜒的道路,那里灯火通明,围满了人和表演的神轿,有人穿着艳丽华贵的服饰载着歌舞,即便因为距离太过遥远而根本听不到,凉太还是笑着感叹出声。
和隼说得一样,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色。歌舞声传达不过来,可是透过这画面,无法诉说的、和平时不同的柔和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果他不是神子,是不是也可以成为这些人中的某一个,去享受这绚烂快乐的时光了?
凉太心里谴责这种放任自己胡思乱想的行为,而下一刻,有个声音忽地打断了他。
啪咚、啪咚——
凉太像是被吓到了,惊慌地抬起头,神色紧张地问隼。
“这是什么声音?”
“是烟火啊。”隼满头雾水,他抬起手指向远处在黑夜中升空绽放的花火。“就是那个,很漂亮吧?”
凉太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望着不断在夜幕中碎裂一样转瞬即逝的花火,他心中有什么也跟着碎了。
他回想起十几年前的某一日,自己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的时候,第一次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丹波,这是什么声音?”凉太好奇地问神使。
“凉太大人。”名叫丹波的神使抱起坐在神像前的他,温柔地把他搂进怀里,笑着说。“这是神大人的声音,神大人一定是想说,凉太大人非常努力、做得很好,他全部都看到了。”
“不是的——”
凉太喃喃自语,他发着虚汗,手指不自觉地颤抖。隼见到他这番异状,连忙握紧了他的手,抚慰一样轻轻摩挲,可凉太的发冷还是停不下来。
“凉太君…”隼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困惑地望着凉太,那双发亮的眼睛水盈盈的,透着担忧。“我,可以抱抱你、碰碰你吗?”
凉太抬头看着隼,他心乱如麻,更像是主动凑近一样点着头。
害怕继续轻举妄动会压断树枝,隼尽量保持着原本的动作,一点点地贴近凉太抱住他,在盛开的大朵烟花之下,静悄悄地亲吻在他的怀抱之中逐渐停止了颤抖的凉太。
祭典持续到了很晚才结束,他们在神使们发现之前,急匆匆地赶回去。凉太今晚没有要去拜殿的日程,本以为神使们不会注意到他不在卧室里。可是,往凉太的房间走的路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隼飞快地变回猫的样子,一溜烟地钻进角落里。
“凉太大人……”神使们一转角就撞上衣服上灰扑扑的凉太,霎时间松了口气。“您不在房间里,是去了哪里?”
“……我只是睡不着,才想出去走走。”
凉太还不习惯说谎,他的视线四处游移,心虚地不敢对上面前的神使。而对方沉默了半天,两人久久地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姑且接受了凉太的说法。
“今后请您别再这样突然一个人出去了,那么,请尽早休息。”
直到神使们的脚步声离开,他才终于精神松懈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凉太怔愣在原地,思绪沉浸在刚才做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中。
他说谎了。第一次,他在神的面前,对神使们、对神说了谎。
明明不是仪式,他却不由自主地渴求着隼的碰触。明明知道自己承载着神社的命运,他却还是放任好奇心地去看那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世界。而更使他无法得到原谅的是——在听到花火绽放时的声音那一刻,他心中生出的想法在震声嘶鸣着。
神,真的存在吗?
隼不知何时回来了,靠近发呆的他的脚边,蹭着他的脚腕,小声地喵喵叫着。
“啊,抱歉……不小心在想别的事情了。”凉太脸上充满阴霾的表情瞬时化开来,他弯下腰,抱起这段时间变沉了不少的隼。刚遇到的时候,不论是猫的状态还是人的身躯,隼都瘦得不像样。“今天谢谢你,隼。”
而隼察觉得出来凉太的情绪。人类还是太小看他们辨识气氛的能力了,就算凉太很擅长表演出那副宁静如水的模样,可隼还是听得到凉太心底里,正在撕裂他的那份不安。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冬天很快就来了,这间神社自然是奢侈得烧得暖烘烘,凉太一尘不变的生活也和往常并无二致。他每隔几日便会和以前一样去拜殿,回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物。
隼在这一晚,化回猫形偷偷地跟着去。点着几盏油灯、空荡荡的拜殿里,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不认识的男人跪坐在佛像前的圆垫上,被泉水浸透。接下来,那个男人一边冠冕堂皇地说着“谢谢您的慷慨无私”,一边粗暴地对待凉太。隼记得,最初相遇的时候,他也有一次见过这时的凉太。
那时,比起在他身上的这个仿佛野兽一样粗暴无礼的男人,凉太平静得就像是毫无感情的人偶,进行完所谓的仪式,他便自顾自地穿好衣服,说上一句像是训导的话。
可是现在,隼亲眼看到,凉太露出了抗拒的表情。他无法说出“不想要”这种拒绝的话,可是那双眼睛却把所有的情绪写得明明白白。
凉太为什么在做这种事?最开始的时候他就说了,不论对猫来说还是对人来说,这种事就是交配。可凉太信誓旦旦的样子,让他也不由地相信,或许对于凉太来说,真的是不同的。
也许是为了繁衍,也许是像他曾经的主人那样因为有了想要肌肤相亲的人。可绝对不是像凉太这样,充满痛苦的在这么做。
他看不下去,跑出了拜殿。可他运气不够好,没跑出多远,就碰上走廊间正在打扫时偷懒的两个神使。隼战战兢兢地躲在柱子后面,他怕的倒不是自己的这条命,而是被发现了的话,凉太该怎么办。幸好,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两个神使倚在墙壁上,不以为然地说着话。
“等会儿你还得去服侍凉太大人沐浴吧?”
“可不是吗。”答话的男人忽然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有香客来,不仅是凉太大人,我们也不好过啊。你去一次就知道,那些香客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我可不去。”对方发出万般嫌弃的声音。“要我去洗那些糟老头留下的玩意儿,我三天都不想吃饭了。”
“就是挣这份钱你还挑三拣四的!又不是让你去陪那些糟老头睡觉。”刚才的男人笑着骂道,他顿了顿,又挑起了别的话题。“不过……听丹波大人说,凉太大人似乎察觉到了。”
“诶?有谁对他说了吗?为了不让他知道外界的事,这神社里可连一本书都没有。”
“谁知道呢…大概是哪个好事之人,同情心泛滥了吧。”男人不屑一顾地撇撇嘴巴。“凉太大人可是能让神社源源不断地赚钱的最好的工具。从出生起就被洗了脑的‘神子’,和抱着企图被原谅的心情、做尽了坏事的老头子们……”
隼伏在黑暗的角落里,拼命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他见过的无数凉太的笑脸,随着这番仿佛在重重地击打着他的话,好像一幕幕都开始在眼前崩裂。可远处的那个男人还是咧着笑脸往下说。
“这不是绝配嘛?”
3.
凉太回到房间时,隼又不在。他联想起上次,大概能猜到隼这次也只是跑出去玩了。
身体十分疲乏,凉太便早早地躺进冰凉凉的被窝。那刺骨的寒冷很久才被捂暖,他好不容易渐渐有了困意,拉门却在这时沙沙作响。一定是隼回来了。
“隼,明天早餐的鱼我一点也不给你吃。”凉太迷迷糊糊地说。
隼破天荒地不答话,要是平时,他一定会和凉太斗上几句嘴,最后再用可爱的姿态喵喵叫着服软。
“隼?”凉太这下困意全无,他坐起身,叫着隼的名字。那双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中闪着金色的光,还透露出些他说不出的悲伤情绪。“你怎么了?”
“凉太君。”隼走近他叫着,停在他面前和他对视许久,突然间压下身子,把凉太按在软和的床铺上。
“隼!你怎么了!”
隼太奇怪了。他们时常会肌肤相贴,互相触摸对方的身体,可除了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晚,隼从来都不会像这样强硬。两只手腕被对方紧紧按住无法动弹,原先又尖又长的指甲早就被他半强迫地给剪得圆秃秃的,还不至于划伤他。
“凉太君、凉太君……”隼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明明不容他逃脱一般钳制着他,声音却好像在哭泣。“我现在要跟你做那种交配的事,不是仪式,是因为我想拥抱你,想让你舒服得叫个不停,想让你生下我的小猫崽……”
“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凉太不停地推拒,他死命推着隼的肩膀,却怎么也推不开。他软下声音,哀求道。“别这样,别这样……”
隼俯下脸,停顿着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凉太眼睛下的印记一路吻到嘴唇。凉太的嘴唇又饱满又柔软,叼在嘴里像是糯米团子一样,隼不舍得用力,轻轻地吸着。他嘴巴里好像有什么甜甜的东西,也可能只是隼的幻觉,他着了迷地吻着凉太,抵着他不同于自己的软软的舌面吮吸。
隼没有闭上眼睛,看着凉太沉溺在他的吻中完全忘了拒绝,和刚才在拜殿里完全是两幅样子,他欣喜得不得了,更加卖力地把自己全部的力气都给凉太。
“啊……”好舒服,身体从上到下全部都好舒服。不论是被吻得红肿的嘴唇,还是被按着揉捏的乳尖,又或者是被隼的尾巴缠住忽上忽下地套弄起来的下身都舒服得不像话,凉太忍不住地叹息出声。
隼做得并不像以前一样温柔,反而有点急躁,他强硬地掰开凉太的腿,还想做点什么不至于伤害到凉太的准备,却发现,因为仪式的原因,那色情又红通通的洞口已经在溢着水了。
“凉太君,你好色。你的身体才不是属于神的……”
“不要、不要……”
薄薄的一层衣物下勃发的性器抵着那骤然缩紧的小口,隼掀开衣服,一手按住凉太还在企图挣扎的两只手腕,也不顾他还摇着头哭叫。隼用身体压着凉太的腿,把涨硬的肉棒插进去。
“凉太君,你已经不是神的托属了,你现在被一只猫给干了,怎么可能还当得了神子……”
“呜、不对……”
内壁被一股重重的力量向上顶,紧致的甬道猛然间被塞满,即便是状似人类的身体,贯穿体内的这根东西还是有着像雄性猫咪一样凸起的硬物。
“啊啊、痛——唔…”
凉太皱眉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滚烫的内壁把他紧紧夹着,他缓了口气,任由满头的汗往下滴,轻轻地往更里面顶。
“不要…别再进来了…”破碎的音调恳求着,里面却吸紧他不放。“顶、顶到里面了……”
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说这种好像诱惑一样的话吧?隼想起拜殿里连做这种事时也面无表情的凉太,不由地更加兴奋。
“顶到了什么地方?能生出小猫崽的地方吗?……凉太君,不要做神了,做我的伴侣吧。我会照顾你的,我会找东西给你吃,找睡觉的地方给你……带你看祭典和花火,我什么都会做的……”
隼说着好像笨拙的告白一样的话,身下的动作却愈发用力。后穴逐渐习惯了地放松下来,他发狠地往里面撞,在柔软的内壁上狠狠地磨蹭,像是想把别人的痕迹给彻底清除掉一样,性器上的那些凸起把凉太刺激得小腿直发抖,直碾在他体内最为敏感的地方。凉太克制不了呻吟,泪水也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啊啊…!不要、好奇怪…已经不行了……隼——”
前面还没射,凉太显然就已经用后面高潮了,高潮的肠液让甬道变得更加湿润,粗硬的性器畅通无阻地在里面狠狠抽插,把圆滚滚的臀瓣拍得啪啪响,隼却对这放肆的声音不以为然,抓着凉太的腿撞得更加卖力。
“要被发现、会被听到的……”凉太呜呜咽咽地捂着嘴巴。
“被谁?神使吗?还是被神?被听到凉太君你在仪式之外,居然被干到叫成这幅样子,像是发情的猫一样……”
隼的话竟让凉太仰着脖子射了出来,他抖着腰,洋洋洒洒地射在小腹上。正值敏感的身体在隼还没迎来巅峰的猛烈撞击下又不知道高潮了多少次,最后才把浓稠的精液全数灌进他的后穴里,顺着臀缝往下淌。
热潮退去,凉太这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这具只为了仪式而生的身体居然被隼在里面射得一塌糊涂。可他没功夫细想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因为他一支起身子,就看到了隼无比悲伤的脸,漂亮的瞳孔被泪水模糊了,隼的脸颊沾满眼泪,让他立刻变得心软。
随心所欲地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居然还摆出这种无辜的样子来讨饶……凉太心里暗暗地想,手指却忍不住抚上隼滴下眼泪的眼角。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突然这么做?隼,你知道了什么?”
凉太没有责怪,也没有埋怨,反而是耐心地问着,好像一眼就看穿了隼,把他原本决定做个彻头彻尾的大恶人的计划给搅得一团乱。
隼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凉太眼底红色的太阳印记上,他摇着头,难过得像是要干呕起来。直到天明,才终于对凉太说出了全部的事情。
4.
因为被自己强迫着做了这种事,才不能继续做神子。隼猜凉太事后一定会讨厌他,会骂他,说不定还会踢他几脚。可是……如果让凉太知道神是假的、神子是假的、神社也是假的,过去的十几年人生的构画全部被打碎的瞬间,凉太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隼想象不到。
他之前也绝对猜不出来,凉太会像现在这样表现得无比平静。他像是早已接受了一般毫无波澜,只是点了点头。
“隼…”凉太空洞的声音叫他,眼神似乎飘忽去了别处。“我该去哪里?”
看着这样的凉太,隼的心头像是被一只手给狠狠捏住了,他靠上去紧紧拥抱凉太。
“凉太君……”明明他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带凉太走,又该去往哪里,可是他心中破腔而出的誓言先一步宣之于口。“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你不用再背负任何事情的地方……”
他这番毫无根据、不着边际的话,却让凉太露出笑容。凉太伸出手,食指勾住了他的手指。
“谢谢你,隼。”
他们最终挑了一个深夜离开神社,夜深人静的冬夜连一丝声响也没有,和往日一样肃穆庄重的神社中,只亮着几盏昏沉的灯,偌大的庭院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动静。在这里住了十七年,即将迈入第十八个年头,凉太却没一件能够、或者说是想要带走的东西。他选了最轻便的衣装,就任由隼牵着他的手带他离开这里了。
前门和后门即便到了深夜也都有人看管,凉太本以为是为了防止那些盗贼进入,可如今知道了一切,凉太仔细想想,或许,也是为了防止他逃跑呢?他们选了那天的围墙,不易察觉的地方有个不大不小的墙洞,刚好够凉太蜷着身子爬出去。离开之前,他在那里站了许久,隼也不催他,直到凉太终于说服了自己,才从那里爬了出去。
站起身,他拍了拍满身沾着的土灰和杂草,回头望着这堵并非密不透风的围墙。原来他生活了十七年的这座神社并非不可逃离,他这么轻松地就走了出来。没有惩罚、更没有神谴,困住他的从来就不是围墙,而是谎言编织出的看不见的绳网。
对于隼说的话,他从听到烟花声的那天就渐渐察觉到了。在走廊撞见的神使莫名的氛围也好,一如往常的仪式也好,在凉太看来早已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当那些前来拜殿的男人触碰他的时候,他心中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抗拒心理。那时,他的思绪飘回了那个夜晚。不是神谕,而是普通的烟花声之下,隼轻轻吻了他的温柔触感。
这一刻,他再也不是神子了。这个长着猫的尾巴和耳朵、摆出认真的姿态的家伙却向他伸出手,抓牢了他。他们能去哪里?该去哪里?这些凉太都不知道,但是他心底在欢欣雀跃地呐喊着——想要和隼在一起。
凉太迈出步子,和隼一起奔向丛林的深处。
可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没过多久,他们逃跑的事情就被神使们发现了。身后的神使穷追不舍,无论他们怎么逃,也还是甩不掉。黑夜中的山林连一丝光亮都没有,他们跑得急,一没注意,凉太脚下踩了个空,从陡峭的坡上给摔了下去。
感觉身体被软软的东西垫了一下,凉太感觉并没那么痛,只是额头和手臂稍微擦伤了些。他往旁边摸索着,才发现保护了他的隼受了伤,变回了猫的样子。小小的身体流着鲜血,看上去奄奄一息地胸腔起伏。
“隼…!”凉太抱起浑身是血的隼,他脸上的表情是隼从未见过慌乱,声音发颤。就连身体发着抖的时候、就连被他做了任性的事的时候、就连得知自己全部的信念崩塌的时候,他也从没有在好像冷静的神明一般的凉太脸上看过这样无助、这样悲伤的表情。“对不起……是我的错、”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凉太君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明明都是无比的幸福。
血顺着隼的眼眶往下流,他睁不开眼,但能听到追上来的脚步声。他想要叫几声提醒并未察觉的凉太,却根本无法动弹、发不出声。快走……快点走啊。隼在心里大声地呐喊着。凉太的眼泪落在他身上,仿佛又滚烫又冰冷,他已经区分不清了。
脚步声停下了,接着是扑哧的一声,毫无征兆,神使的利刃穿过了凉太的胸膛,泛着青色的刀尖被鲜红的血浸满,直顶到隼的眼前来。
“丹波大人……您……”一个神使慌乱地说着,连话音都说不清。
“觉醒了意识的他已经没有用处了,何必冒着让他说出去的风险放跑他?我们不是已经找到了能够替代他的人选吗?”丹波的声音中竟有些笑意,似乎是嘲笑,更是不以为然。他猛地往后一使力,剑身从凉太的胸腔拔了出来,大股大股的血喷涌而出,仿佛哀叹一般说着。“生与死,全部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啊,凉太。”
凉太失去了力气,他无法对丹波的话做出任何辩驳,就连怀抱着隼的双手也松开来,无力的身躯歪向一边倒下去,连喘息都快做不到了。隼落在一边,努力地睁大眼,想要挪动身体到凉太的身边去。
凉太动了动手指,用最后一丝力气对他展露出微笑。
“呐、隼…过来。”
但他做不到,就连只隔着这么一丁点的距离,他也碰不到凉太。
可是他还活着,他亲眼看着凉太在他面前失去了呼吸,彻底地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浮着那抹笑容。
他心中的神像轰然倒塌。隼在失去意识前想——这个世界上果然并没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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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开始是猫又森×人类片
5.
隼并没有死。
再度醒来时,他身处不知何处的树林之中,眼前没有神使、也没有死去的凉太,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很久很长的噩梦一样。他伸出手,果然是软乎乎的肉垫,他还是那只猫,只是又变回了孤身一人而已。
隼经过小溪,他定睛看了看水面中照映出的自己——比原先还是一只家猫时不知大了多少倍的身体,和摆动自如分裂成了两根的尾巴。
这是什么?他没有死,而是变成了妖怪吗?以前在杂货店的时候,那时的主人时不时就抓着他的小手开玩笑一般说“隼可不要变成两根尾巴的妖怪啊”。
好像一语成谶,他如今还真的变成了妖怪。隼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响,这才突然想起什么般的跳起来。
等等!他没有死,说不定凉太也没有死呢!只是神使们以为他们都死了。那样的话,他们未来就可以一起生活下去了。
脑海里充斥着这个令人兴奋的想法,隼一路向前狂奔而去,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要去哪里才能见得到凉太。有了比之前更加方便的身体,隼很快就跑向了有人的街市。可是在到了那里的一刻,隼彻底愣住了。
这里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不是木头盖起来的房子,而是更加坚固的砖块。街上又干净又亮堂,比凉太住的神社还要更加气派。他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隼抱着满腹的疑问倒退回去往山林的方向跑,他靠着记忆去寻找凉太曾在的那间神社。可最终,他只见到了曾伫立在宏伟的拜殿的那座神像。神像从曾经的熠熠生辉,如今已经变得破败不已,积满了灰尘和青苔,有着一层木制的屋檐才不至于落满树叶和鸟屎。曾被那样保护的眩目的神像如今变成这副光景,隼呆愣地看着,久久地站立在原地。
隼待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离开了那里。他还不知道凉太的踪迹,可是曾束缚着凉太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他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后来,他从比他多活了几百年的妖怪那里得知了不少事。从他和凉太相识的那时到他醒来的时候,这期间过去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到二十世纪年代的开头,世界早已发生了无数的变化。而那间神社大概在五六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了,神使们的阴谋被撕破,那尊神像也被人们当作了邪神,自然无人会去打理。而隼因为已经成为了妖怪,永远也不会迎来死亡。
“死去的人会到哪里去?”比他年长的鼬妖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似乎觉得有点可笑。“如果是积攒了怨气,会变成恶灵或是和我们一样的妖怪吧。怎么了?你有想见的人类?啊,我知道了,你这种家猫肯定是想见主人了吧?”
“……凉太君不是那种会有怨气的人,他永远很冷静、温柔……好像对什么事都很淡然。”隼不回答鼬妖后面的问题。他也不知道,凉太没说过要做他的主人,那他们是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那他一定是转世投胎,忘记了前世的一切,又成为了人类吧。”
鼬妖随口说着,却没想到隼暗自记在了心里。他想方设法地找着凉太的身影,即便鼬妖告诉他,人类如果投胎转世,不仅是名字,就连模样也变得不一样了,他是认不出来的。
隼不相信,他对自己有着十足的信心,就算凉太的样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就算凉太什么都忘记了,只要看到凉太那样温柔地接纳他的模样,他一定会立刻就认出凉太来。
可是事与愿违,就算他天天都伪装成普通的黄白猫的样子去大街上兜圈子,被小朋友喂东西吃,被路上经过的人赶走,去更远的地方想要找到凉太的身影,时间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过去,街市也变成了豪华高楼大厦伫立的街道。他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凉太。按照鼬妖的说法,凉太在这几十年的期间,大概也已经再度转世投胎了,可他就是见不到。
而隼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成天被那些拖着鼻涕的小孩当作野猫一样摸来摸去,小孩子们一点也不害怕他,还抓着他的尾巴玩。某天,有个没见过的穿着短裤的小男孩战战兢兢地凑上来想要摸摸他,隼正烦得不行,炸着毛冲那小鬼叫了一声,就把那小鬼吓得坐在地上。小孩倒也不哭,只是坐在原地瞪着大眼睛发呆。
这双大眼睛倒是让隼傻了眼。他一下子想起了凉太,凉太也总是眨着那对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看。隼万分欣喜,要是凉太变成了这样的小孩子,他就能和凉太相处好久好久,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了。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猫爪还没碰到这小孩的腿,身后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那是就算过去一百年、两百年,隼也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
“风太——啊,你在这里啊。”走过来的人温柔地扶起了小男孩,帮他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隼的视线顺着他的腿往上看,那是一张带着笑容的脸。“是想和小猫玩吗?不能这样直接就摸,小猫也会害怕的。”
对方的手像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小鱼干,摊在手心里向他递过来,还在对旁边呆呆的小男孩说话。“像这样喂东西给它吃,让它对你安心下来,它就不会再害怕你了。”
隼乖乖地吃了对方递来的小鱼干,但是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个,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说着话的男人,主动地靠上去蹭他的手。
“哇……”小男孩感叹出声。“爸爸好厉害!”
“风太也来试试、……啊!”
“诶、怎么突然跑掉了……”
小男孩困惑的声音还回荡在身后,隼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一定是他看错了,一定是他眼花了。鼬妖不是说过,人类转世投胎的话,会变成完全不同的模样吗?可是,为什么……那个人的脸也好、声音也好,会跟凉太君一模一样呢?只是曾经那张青涩的脸变得更加成熟了,那块让他被选中成为神子的太阳胎记不见了。
他从没想过,他等了这么久的和凉太再一次的相遇会是这样的。在繁华的城市之中,平静祥和的公园里,他化作一只普通的野猫,而凉太成为了某个男孩子的爸爸。
不是的……隼对自己说。那一定不是凉太君,只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罢了。
无数次在心里劝说和安慰自己,还是没有任何效用,他找了这么久,腿已经不由自主地跟上那个人的背影。
好像是为了不断地提醒隼这个事实一样,那个人的名字也叫做凉太。他从附近的八卦邻居那里听到了,凉太和他的儿子风太是最近才搬到这里的,听说他之前的房子经历了大火,妻子也在火灾中丧生了,出门工作的凉太赶到了医院,只看到了还在昏迷中的儿子和已经失去心跳的妻子。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他们是打算好好生活重新开始的。
隼不愿意把这个人当作是曾经的凉太。倒不是因为他有了妻子和孩子,而是因为,隼不想看到转世投胎后的凉太还是没有成为幸福的主人公。
但隼还是变得经常悄悄地护送风太上学放学,他发现这孩子有点迟钝,被人欺负了也沉默着不说话。看他这副窝囊的样子,隼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趴在围墙上,把石子丢到那些欺负风太的小鬼头上去,砸得他们满头包哭着跑回家,隼就咯咯地笑起来。而这也让风太注意到了他,风太的视线一转过来,隼便急忙跑掉了。
而对于凉太,隼只是悄悄地观察,他成天窝在凉太家的屋檐上,那些鸟就不敢来这里做窝了。透过窗户,他看到凉太在做饭、或是在教风太读汉字。或许,失去妻子的生活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痛苦。
隼本来是这么想着的,可是,有那么一次,他也看到了凉太拿着相框,沉默了很久,最后眼角湿润的把照片放回了原处。
一般来说,隼不会被凉太发现,但是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某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凉太的公司放假,他收拾好了房间,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和被子。隼趴在院子里的大树上面偷偷看他,这副平和的画面让隼困倦不已,看着看着,他就身子往前一栽,直直地掉下去,落在凉太刚摊开来的棉被上。
“哈…哈哈哈哈哈!”
凉太愣了愣,看着他出糗的模样,居然爽朗地笑得这么大声。隼庆幸起自己目前只是一只猫的模样,要是变成人类的样子,他脸颊红通通的事实就要败露了。所以说,这一定不是凉太君,凉太君才没有笑得这么大声过!
“真是笨啊,居然从树上摔下来了吗?”凉太笑着,提着他的后颈把他放在了地面上。这让隼想起了,第一次和凉太见面的时候,凉太也是像这样提着他把他从浴桶里拉出来的。“你是想要和我们一起生活吗?我看到了哦,你每次都会保护风太吧?平时也总是在屋檐上偷偷地看着。”
原来全都被他知道了啊。隼的脸撇向一边去,他刚刚注意到,凉太的眼睛下面虽然没有那个红色的印记,但是有一颗远看并不明显的痣。才不是特意照顾你的呢,只是我还没找到凉太君,而你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隼还在心里碎碎念,凉太就冲他伸出了手。
“呐。”面前的人轻轻说着,用宛如那天沾染了鲜血的微笑一样看他。隼彻底地呆住了,心脏剧烈地跳着,充满期待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隼…过来。”
隼的眼瞳骤然紧缩,他什么都管不了了。眼前的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凉太君。无论凉太是谁的爸爸也好、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都好,这个人就是他这么久以来一直要找的凉太君。
“爸爸…你怎么知道小猫的名字的?”身后睡眼惺忪的风太揉着眼睛问。
“诶、”凉太也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他刚才好像是顺势就叫出来了,完全没思考过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或许,是哪个小孩给猫取了这个名字吧?“哈哈…为什么呢?”
“但是它好像很喜欢。”风太眨眨眼,他还没见过这只傲娇小猫像这样依偎在谁的怀里撒娇呢。看来,他们又可以多一个家人了。
接下来的时光,对于隼来说已经足够幸福了。他和鼬妖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打算一直以猫的姿态出现在凉太的面前。毕竟,身边的猫突然变成了人类,这种事也只有作为神子的凉太才能那么平静地接受吧。
风太上了小学,再到初中,他们一直都是三人一起生活,期间也没出现什么别的人。
隼本来还想着,别说是人了,就是猫也会有发情期之类的,要是凉太在他面前做那种事,他还可以去帮帮忙。但是,不知道是凉太本身就没什么这方面的需求,还是性格使然,别说是避着孩子,连他这只猫也没见过。
可是后来的某天晚上,风太因为四天三夜的修学旅行不在家,凉太难得因为应酬而喝得烂醉。凉太一进玄关,隼在旁边喵喵叫着,就闻到扑鼻的酒精味,他都快要跟着醉晕过去了。
凉太平时不会这样,或许是顾及孩子,就算喝了酒也尽量地保持着清醒。而今天,他醉得刚进门就瘫在地板上。隼确定他已经没有了自主意识,才变成了人类的样子,把凉太拉去浴室里洗澡。
他很久没有像这样和凉太一起洗澡了,比起那时候狭窄的浴桶,宽阔的浴室又大又暖和,可是他再也没办法像那样光明正大地触碰凉太了。
隼默默帮凉太洗着身体,却发现凉太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下面居然还硬邦邦地挺着,涨得红通通的,感觉很久都没释放过了。他伸手抚上去,加大力度地搓弄被沐浴液弄得湿滑的性器。
“凉太君…”再次遇到凉太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叫凉太的名字。“憋着可不好,很不舒服吧?”
“唔嗯…”凉太还没睁开眼,无力地被他搂着,喉咙里呜呜咽咽地回应着。他被弄得舒服了,又忍不住地开口。“你是谁…每天都到我的梦里面来……”
每天?才不是呢,他可是第一次这么做啊。到底还有谁对凉太做过这种事了?
隼忍着低气压。他本以为他是不在意凉太娶妻生子的,也不在意只做一只凉太家养的猫,但是……他还是对凉太有了独占欲。好奇怪,好奇怪,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仪式是什么、神又是什么…”凉太还在迷迷糊糊地说着,隼一时也分不清他到底是晕了还是醒着。
前世作为神子时的仪式的记忆,又再度出现在他梦中了吗?隼皱着眉头,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停还是该继续,他只是想要凉太更舒服一点。
但是,凉太却忽然搂住他的脖子,慢慢地睁开眼,似乎还把这当做是梦境。
“你明明每天都会来,我却不知道你是谁……”凉太盯着他看的眼睛醉得聚不住焦,脸颊泛着潮红,看得隼感觉喉咙干渴。
原来是在说他啊…?原来凉太的春梦里,出现的人就是他啊。隼霎时间红透了脸,即便他知道现在的凉太并不认识他,还是忍不住地欣喜若狂。
他热情地吻着凉太,含住他觊觎已久的这双和以前一样饱满的唇瓣,酒精的气味还残留了一点,隼毫不克制地搂着凉太光裸的身体,把他按在墙上亲地更加蛮横。凉太水盈盈的嘴唇被他吸得肿起来,看上去更色情了。
隼一边舔弄凉太胸前硬得挺起来的乳尖,看他舒服得发出哼吟,又带着那些湿滑的液体,大着胆子把手指往后面紧致的穴口里塞。这具身体还没有被人碰过这里,紧得不得了,光是手指塞进去一个指节,都让凉太被异物感弄得喘不过气来。
“不行、进不来的…”
“怎么会……凉太君的里面以前可是随随便便就把手指吞进去了,还不只是这样……”
“以前是……什么…”
说着话,能感觉到他稍微放松了一些,隼的手指继续往深处顶,一点点地撬开身体内壁,寻找着会让他变得舒服的地方,直到甬道已经完全软了下来,把他的整根手指都好好地吃了进去。他又没轻没重地加进一根,感受着甬道变得湿润,他便变本加厉地加快频率抽动起来。
“怎么样?感觉舒服吗?”
“嗯……”大概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事,但凉太还是和以前一样诚实,他可能不知道这个房子里除了他们俩根本没别人在,克制似的低低地喘息着。“我还想要…”
隼感觉自己忍到极限了,他再也忍耐不了了。本来就因为凉太一直不出现,即便出现了,他和凉太也是猫和主人的关系,他的身体也不知道憋了多久。他抽出手指,带出一点粘稠的体液。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在凉太根本没有清醒意识的情况下做,好像有违他们人类的道德,但是自己是猫,才不管那些呢。
他的手臂抬起凉太的大腿根,把早已蓄势待发的硬挺性器给慢慢地插进去,光是进去个前端,凉太就憋红了脸,好像呼吸不上来一样又痛苦又色气地剧烈喘息。
“痛吗?对不起,我慢慢来。”隼安慰地亲着凉太的嘴唇和鼻梁,如他所说地缓缓往里面进。
过度轻柔的动作细心地开拓着从未被进入过的后穴,身体里慢慢抽动的肉棒碾过的地方都像是打上了什么滚烫的标记,再次被碰到就好像舒服得要让人发狂。凉太的身体不知为何这么快就尝到了甜头,熟知了深处的快感,咬着身体里硕大的性器不松开,像要包裹住对方一般挤上来。
“啊、嗯…里面好舒服…呜…”
这样直白的叫床以前的凉太不常说,大概那时还是对这种事有着更加强烈的羞耻心。隼脸上的热度烧到了耳根,虽然是他在上凉太,但是他觉得自己害羞到马上就要爆炸掉了。这可是凉太君,他一直觉得是温柔、冷静的神明一样的人,居然迷迷糊糊地歪在他怀里要求更多。
“凉太君……”
已经没办法保持温柔了,他挺动腰,把剩下的也都一口气插进深处,翻搅着热得要命的甬道。他拔出来又狠狠地撞进去,一瞬间被夹紧的快感让他差点射了,随着他的动作凉太的身体起起伏伏的,拔高了调的呻吟声克制不住地大了起来。
“啊…!啊、慢点…”
“你喜欢快一点的吧?凉太君明明被狠狠地插进最里面就会用屁股高潮嘛,好可爱,可爱得不得了。”
“……在说什么、不是的,啊…”凉太先是摇摇头否认,很快又晃着屁股迎合他的动作。“呜、别停下来…”
不妙。好老实,也太可爱了。
隼彻底输给凉太了,他紧紧抱着凉太,在温暖的甬道里射得停不下来。
当凉太第二天醒来时,隼早已帮他收拾好残局,变回猫的模样窝在他床边睡觉。隼把眼睛睁开条缝,看着凉太满脸通红地拉起衣服裤子看了看,支吾着自言自语说昨天是不是屁股摔到哪里了,他又波澜不惊地闭上眼。
他才不会那么蠢呢,他可是打算继续和凉太好好相处下去的,可不会在这里暴露身份。他既不会留下痕迹,也不会让凉太察觉到。只是凉太会摸着变得肿了点的嘴唇,为自己做的梦羞愧不已。
隼知道自己有点卑鄙。他会趁着凉太睡得熟的时候拉下凉太的睡裤给他口交,或者是像之前一样趁他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跟他做,然后再变回猫的样子伪装成一只乖巧的家猫。
只是有时,出于恶作剧和不甘心的心理,他会用灵巧的两根尾巴玩弄凉太的身体,让他浑身上下都被触摸、被填满,哪里都变成了敏感点。他还会在凉太哭着即将高潮的时候,在凉太耳边故意发出喵喵的叫声。导致凉太第二天看他时,总是红透了脸。
“我是不是变态啊……”凉太欲哭无泪地抱着他,喃喃自语道。“谁会梦到自己家的猫……隼,要不帮你把蛋蛋割了吧。”
不要啊——!为什么你做梦要割我的啊!差点就玩脱了,从此以后隼就变得老实多了。
隼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剧里强迫女主角的坏男人,觉得自己怎么也没差别。明明他和凉太是心意相通的,怎么现在好像成了趁人之危的变态一样。他偷偷跑出去,和鼬妖商量,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凉太的面前比较好。
“……要是我也能转生成凉太君的儿子就好了。”
“你是笨蛋吗!”鼬妖听了,夸张地笑起来。“人类……不对,就是动物也不会和自己的儿子交配呢!那种事叫做乱伦。”
“是吗……”隼喃喃自语。他又没有见过父母,哪知道这是什么感情。“但是,好想听凉太君喊我的名字,而不是在喊猫……”
“隼,你真贪心。”鼬妖啧了啧舌,愤愤不平地说。“光是能遇到前世的主人,还能被他记着,你就应该感恩涕零了才对,这种事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最终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隼思虑着满腹心事,回到了和凉太、风太的家。而过了些天,隼已经没有闲工夫再继续思考这些事了。
凉太生了病。和之前的感冒或是胃痛之类的不一样,他听不懂风太说的那些专业名词是什么,但是有一点他听得很清楚。
隼原本以为,人类的寿命好歹也有几十年,虽然对于不老不死的他来说只是短短一瞬,但至少他还能和凉太一起度过很多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时限却提前一步到了。凉太的身体如医生所说的一样越来越差,到最后只能靠输氧管勉强支撑着。
宠物不能进医院,隼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进病房,静静地看着凉太好像只是安稳地熟睡一样的脸。风太趴在凉太身边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风太已经成为了高中生,隼也忽然地发现,凉太的脸原来也染上了些岁月的痕迹。可是,不论如何,还是那个会让他心动不已的凉太。
隼担心吵醒两人,不发出任何声音,但凉太好像感应到他的到来一样,在昏迷了多日的情况下居然睁开眼来。
“……隼、你来了。”
隼瞪大眼,他想要跳到风太身上去叫醒他,却被凉太阻拦了。
“别吵醒他…”凉太看起来精神比前段时间好,让隼一时间还以为凉太是要好起来了。“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明明猫的寿命比人类短那么多,我却还要你先送我……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做我的猫吗?”
他不知道凉太有没有看到,他拼命地点头,眼眶中掉下眼泪来。他好想大哭一场,他好想变成人类的样子,握紧凉太的手对他说,无论你再转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去找到你。
那时候的状态似乎只是人们所说的离世前的回光返照,几天后,凉太的生命便消逝在了这个夏日最后的风中。
风太没有去愿意收留他的亲戚家寄人篱下,他把凉太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放着,一个人学做饭、学做家务,努力地学习,在偌大的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拼命地好好生活。
直到风太也离开了这里,去更大的城市工作、生活。风太把他托付给亲戚的阿姨,答应会常常回来看他。但是隼终于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送走了风太,他已经可以离开了。
隼拼命地跑去凉太的墓前,但是他驻足片刻,知道凉太根本就不在这种地方。他又折回去,往那个破败的、被曾经的凉太守护着,也束缚着曾经的凉太的神像前跑去。
距离他上次来这里,又是将近一百年过去,已经没有人再把这座神像当做是邪神,人们修整了房檐,把神像好好地供奉了起来。
隼空着手,他没有什么能给神像的。
他看着这座几百年也没有消逝、唯一能让他联系起和凉太之间的关系的存在,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我对他说了谎,我不想再做他的猫了,不想再像这样连最后的话也无法对他说了,不想再让他以为我只是他的梦,只能以卑劣的方式出现在他身边。鼬妖说得没错,我太贪心了。但是、但是……
我好想成为人类,和他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生、一起死。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
6.尾声
二十一世纪的世界在飞速地发展着,科技发达,楼宇林立。2010年的夏日,隼结束了练习,叼着冰棒和同行的伙伴一起走在街上。人们的视线都被那块大的电子屏幕吸引去了,那是万众瞩目的VBA2选拔会,选手们的脸一一出现在上面。
身旁的朋友突然指着屏幕思索起来,对隼说:“片寄凉太……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隼没有答话,他愣愣地看着屏幕,半天都不做声响。看他这副异状,身旁的朋友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啦?是隼认识的人吗?”
“不……”隼这才反应过来,嘴里的冰棒都往下淌着水,他连忙伸出手擦掉。“完全不认识。”
“看你反应这么奇怪,我还以为你认识呢。”
“哈哈…”隼笑了笑,又笃定地说着。“但是一定,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要是和他的话,绝对处不好。”
“诶——”
“走啦走啦!回去练习!”
隼推着朋友,自己却又抬眼看了看那张看起来乖巧不已的脸。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在未来的五年、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他和凉太的故事,即将延续下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