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原龙友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玄关灯亮着,忍不住说了一句“真糟糕”,出门一天玄关灯都亮着,数原在心里沉痛的惋惜了自己的电费。
紧接着数原就意识到了不对,卧室的灯也亮着,数原一边想着不会是遭贼了吧一边小心翼翼的往房间走去。
应该直接报警,可现在已经十一点半,要是只是自己忘记关房间灯了不就太麻烦了,数原在心里拼命的做着思想斗争,想了想拿了把水果刀,这才走到了房间门口。
推开房门里面居然真的有两个人,但两人的背影他都熟悉极了,圆滚滚的后脑勺,只需要一瞥数原就能认出来。
“凉太……?”
两个后脑勺齐齐的转过头来,几乎十年都没怎么变过的那张脸就转到了数原面前,那张脸数原龙友再熟悉不过,是他的相方片寄凉太,一个看起来像十年前的片寄,另一个则是五六年前的片寄,稍微大一点的片寄小声的喊他“龙友?”,小一点的片寄还在不停的打量他。
经过一段大眼瞪小眼,又尴尬的问了几句,数原才知道这两个片寄分别来自12年的9月30日和17年的10月4日,而且都是打了个盹醒来就在数原房间里了。
数原一般在内心消化着片寄变成了几个这个事实,一边抓了抓脑袋,思考该怎么办,两个,姑且称他们为小片寄和大片寄吧,两人都有点好奇的一边抱着数原的吉娃娃一边打量他的卧室。
殿和若认识片寄,虽然不是这两个,但认识的气味,认识的模样,殿和若都毫不抵抗的窝在片寄怀里接受按摩。
数原最后决定是谁就让谁处理,于是打了个电话确定片寄在家且没睡,对着两人表示现在带着他俩去找现在的他,鞋只能先穿数原的,小片寄先去了门口,而大片寄听说要去现在的片寄家里找他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趁着房间里只有他和数原时低声问了数原“我们不住一起了吗?”。
17年的10月4日对数原来说不是一个印象深刻的日子,但往前推一个半月数原还记得,那是他和片寄同居的日子,接下来应该算是他和片寄最黏的时候,上班一起,下班后也在一起,即使这样还是觉得不够,只想能和彼此多在一起一会儿。
数原答不上,只觉得嗓子眼想被堵住了一样,片寄既聪明又了解数原,也不再追问,只是低下头走去门口了。
片寄家不远,数原也没打车,带着两人走了十分钟就到了片寄家,数原有钥匙就直接打开了片寄家的门,小片寄看到数原拿出“他”家钥匙时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随即就露出了一点羞涩的表情,而大片寄看上去依旧心情低落。
数原先进了屋子,片寄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数原自然的打了个招呼,数原有点眼神闪躲的说“凉太,你最好做一下心理准备”。
片寄发出了一个疑惑的短音,就看到大片寄和小片寄一起走了进来,小片寄明显对房子很好奇,带着一点轻快的兴奋,大片寄和片寄对视了一眼,片寄移开了目光。
数原边给两个片寄拿拖鞋,边介绍了两个片寄来的时间,有点无奈的表示感觉没什么规律,现在的片寄在短暂的震惊后思考了一下,拿出手机点了半天,然后开口说“有规律”数原看着片寄说“那两天是那一年的中秋节”。
“因为这个节日用的是农历,所以每年的日期都不一样”片寄把手机翻转过来给数原看,数原接过手机,而片寄对着两个年轻的自己爽快的表示可以先睡在自己家里,反正明天不上班。
数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听片寄说留下这两个片寄就说自己先走了,大片寄盯着数原看,又去看片寄,片寄开口道“很晚了,龙友也留下来吧”。
趁着两个片寄去洗澡,数原和片寄去了卧室铺床,好在片寄的床不小,挤挤大概能一起睡,片寄慢吞吞的抚平床脚的床单,一屁股坐了上去,又弄皱了一片。
“那个稍大一点的我大概刚刚习惯被你当抱枕”片寄背对着数原“晚上你抱着他睡吧,我和小一点的那个我睡这半边”。
“好”数原不知道该不该说点什么,只好简单的回答。
两个片寄洗好澡站在卧室门口,片寄带着小片寄吹头发,大片寄说想去阳台上待一会儿。
小片寄坐在镜子前悄悄透过镜子看现在的片寄,片寄露出一个笑容,打开静音吹风机,大概是因为和自己在一起,小片寄很放松的靠在片寄怀里。
“这只是十年后吗?”小片寄问自己,片寄在镜子里点点头“龙友变了好多,我以为已经是很多年后了”,片寄听到小片寄这么说,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我和龙友是不是成了特别好的朋友,所以他才会保管我家的备用钥匙”片寄的吹风机声音很小,他笑着回答“是啊”,小片寄开心的露出一个笑容,拿起化妆台上的东西来看,片寄温柔的用指尖打散他湿漉漉的头发。
天上的月亮格外的圆,大片寄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数原悄悄走到他身边,发现他在哭,在安静的看着月亮不停的掉眼泪,数原把他抱进怀里,大片寄伸手抱住他的腰。
“我们分手很久了吗”大片寄的声音带着哭泣过的鼻音。
数原记得花了五年多两人才终于在一起,但五年后两人就已经是分居状态,如果再告诉片寄两人的交往仅仅维持了半年,接下来先是分居,然后很快就分手了,没有一起过一周年恋爱纪念日,也没有恋爱到两周年,数原实在是没办法说出口。
那个片寄也会像这样哭泣吗?数原忍不住在心里想,分手后数原一直在逃避两人恋爱又分手这件事,片寄又是个什么心情都不会表露出来的性格,数原直到今天看到这个片寄在掉眼泪才第一次想到,片寄和他分手后是不是也哭过。
大片寄的头发还有点湿,数原轻轻的摸着他的后脑勺,温和的告诉他“我们没事的”。
“他的头发吹好了”片寄轻轻拉开阳台门,小片寄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片寄的衣服他穿着稍稍大了一点,看上去心情还不错,但显然是注意到了阳台上的两人,悄悄的在偷看。
大片寄从数原怀里起身,低着头进了卧室,片寄和数原对视了一眼,后退了半步坐到了沙发上。
数原继续站在阳台上,夜风已经有点凉意,片寄端了杯酒出来,数原接过去说了一句谢谢,两人并肩站着。
“他大概没想过会这样,你照顾他一下吧”片寄说完,数原点点头,他捏着精致漂亮的高脚杯想着现在一定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凉太,我们重新试试吧”这句话来的很突兀,数原心里完全没底片寄是不是会答应,片寄从来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数原知道片寄不喜欢改变已经决定的事,所以时隔这么久,数原说出这句话只觉得自己把空气都变尴尬了。
“好”片寄回答完,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先进了屋里。
数原没想到片寄会答应,隔着阳台落地窗看着片寄走回厨房才收回目光,小片寄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看,数原有点尴尬的笑了下,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也跟着进了屋里。
睡前数原吻了一下大片寄,大片寄有点疑虑的看着他,他摸摸大片寄柔软的头发压低声音哄他“快睡吧”。
其实数原自己也很惊讶,他和片寄分手这么久,但他还记得如何给片寄一个晚安吻,如何把他抱进怀里,就像当年两人分手后,他也很惊讶他还记得如何跟片寄做心照不宣的朋友。
四个人睡一张床实在有点挤,只能横着睡,即使如此数原还是陷入一种几乎一翻身就会掉到地上的边缘,而他也不出所料的在早上迷迷糊糊的翻身掉在了地上。
好在片寄的卧室铺了地毯,但数原还是觉得自己摔的很疼,他一边想着自己的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样摔,一边爬起来想看看三个片寄有没有被吵醒。
但床上只剩下现在的片寄,背靠着床头还在睡觉,数原愣了一下,赶紧起身,走到片寄家门口时发现片寄玄关只有自己的那双鞋放在正中间,他清楚的记得昨晚另外两个片寄穿着他的鞋放在他的鞋边上,他自己穿的鞋是贴着右边放的。
数原去浴室看了一眼,浴巾只用过一条,昨晚那两个片寄用的浴巾不知所踪,他又小心的进了片寄的衣帽间,那两个片寄昨晚穿的睡衣平平整整的放在衣柜里,数原把那件睡衣拿起来贴在鼻子上闻了闻,没有穿过的味道,只有干净的柔顺剂味道。
“龙友在做什么呢?”片寄站在衣帽间门口问数原,数原用脸贴着片寄的睡衣转过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变态了,马上讪讪的放下衣服。
“他俩呢?”数原清清嗓子问道,片寄困惑的问“谁?”,数原抓抓头说“就是十年前的你和五年前的你”。
“龙友在说什么?”片寄有点担心的看着数原,“就是昨晚,我带着小时候的两个你过来找你,你答应让他们住下来,还拿了这两件睡衣给他们穿”。
片寄摇了摇头,有点小心翼翼的问“龙友还没有醒酒吗?”。
“我昨晚只喝了你给我的半杯红酒,哪需要醒酒”数原说完,片寄露出了一点失望的表情,然后恢复了平静说“昨晚龙友喝多了,给我打电话问我在不在家,然后就拿钥匙直接开门进来了,没有什么小时候的我”。
数原惊诧的看着片寄,这才发现片寄领口附近似乎有痕迹,数原突然感觉到一种宿醉的头疼感袭来,然后就有新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昨晚他喝醉了直接来了片寄家里,他问片寄愿不愿意和他重来一次,片寄答应了以后两人就滚上了床。
结束以后片寄流着泪靠在他怀里,然后数原给了他一个吻,两人相拥入眠,这是这段记忆的最后一个画面。
数原从眩晕感里回过神来,片寄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数原丢下那件睡衣两步跨到片寄面前抱住了他,“我昨晚是认真的,凉太”,数原说完这话感觉到片寄僵了一下,然后马上放松了下来回抱住他。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概只有月亮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