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呀?”
洗澡后裹上浴巾跑到后院里荡秋千 让荡起的细风把身上水痕都吹干 是白滨亚岚最喜欢做的事情 尽管总会被大人骂要着凉的 他却乐此不彼
今天也不例外
从潮湿的浴室匆忙跑进后院 浴巾一角都来不及掖好 白滨只想快些跳上秋千 脚掌在草坪上用力一蹬 木板发出动静 他被老旧的秋千高高送起
像是要和泛蓝的天空融在一起
白滨只觉得开心 直到他打算闭起眼享受片刻愜意 后院矮墙外的男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和小镇人完全不同的打扮 让白滨即刻就确认那人一定不属于这里
比如小镇里没人会骑那么拉风的大机车 小镇里也没人会纹着两条黑漆漆的大花臂 最重要的是 小镇里可没人会盯着白滨家后院外的那个指路牌左看右看的研究不停
白滨跳下秋千 跑到后院的铁门口
他把头搭在矮墙边 脚掌又往草坪了钻了钻 他问那人:“你是谁呀?”
是骑着大机车到处瞎转的人
白滨自己给那人下了定义 虽然对方客气的摘掉了墨镜 露出和外表不符的狗狗眼 解释着为何会一路骑着车兜风来到了这里 白滨都只觉得陌生又有趣
他邀请那人到家里坐坐
“这里没有旅店 但你可以住我家里”
厨房里有外婆切开的西瓜 一头切掉 露出果肉 下半截都埋在凉凉的冰水里 案板上还放着勺子
白滨添了只勺子 端着案板小跑了出来 西瓜在盆里晃晃悠悠不太稳的样子 惹的桌前那人慌忙伸出手来接
“尝尝 很甜的”
夏天和西瓜最配 白滨还拉来了电扇立在桌边 闷热的风被卷进去又吹出来 倒是凉爽了不少
他握着勺子挖掉了最甜的那部分 又一下塞进嘴 汁水顺着嗓子眼流进肚里 白滨咂着声躺在榻榻米上 觉得暑假就应该是这样
“荡秋千 吃西瓜 吹电扇 最好还能在家门口捡个陌生的帅哥回家住两晚” 白滨不知何时又换了个姿势 趴在电扇旁 浴巾下的小腿晃来晃去 “我叫白滨亚岚 你呢?”
“数原龙友 但我应该大你十多岁不止”
半年前的数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但一想到即便是人生的第一个三十五岁 也依旧只能在忙掉一天的工作后 窝在出租屋里度过 他就觉得很不爽
人都说越活越踏实 他却越活越憋屈 心情被苦闷包裹 连留给他喘气的机会都很少
“于是我在三十五岁生日后的第一天 就辞职了”
数原戳着西瓜 果肉表面被弄的坑坑洼洼
他在给趴在地上的白滨讲他这个中年男人勇敢离职做自己的故事 但其实从根本上来讲 他只是阐述了自己人到中年却也没个稳定工作的现实
好在社会对他这样的人也还算宽容 互联网的发达之处也多半就在于此 数原靠着走走停停 写点随笔发上网 赚取些还算可观的生存费用
但比起那些“有事可做”的中年人 他这样的生活模式根本沾不上“安稳”两字
“那我觉得你比他们都酷” 风扇把白滨额前的碎发吹起 他勾勾手指把它们都别在了耳后 他倒是没怎么去看数原的脸 视线都被院子里对方的机车吸引了过去 白滨顺口说着 “我大概和你一样讨厌安稳”
在西瓜被挖到见底期间 白滨去换了身衣服
再下楼时 他穿着奶黄色的短袖和棕色的小短裤 但依旧赤脚 白滨说他不喜欢穿鞋子 太闷了 他想让数原开着机车带他去兜风
他说 “随便去哪都可以 日落前回来就行”
于是他们一路向北 路过了花店 小商店 公交车站 大果园 路过小镇唯一一家甜品店时 还买了新出的夏日甜筒 第二支半价 白滨干脆一手一个的吃着
最后他们来到了小镇最北端的沙滩上 沙滩对面就是海 一眼望不到边的那种
甜筒化掉了 甜甜腻腻的顺着手心往下流
“快转过来!”
白滨冲着还在摘头盔的数原叫嚷 等对方正要回头时 一下把剩余的半个甜筒塞进了数原嘴里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掌心 接着就头也不回的往海边跑去 一边跑一边呼唤着身后的人 顺路还踩坏了不知道是谁家小孩用沙子搭起来的城堡
他的确没什么童心
数原可算吃完了那点甜筒 但他不想向白滨那样在沙滩里跑太快 裤脚和鞋里面要是进了沙子 清理也怪麻烦的 他谨慎的提着裤腿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挪
白滨却突然绕到了他背后 两条胳膊发力的推着他前进 脚步被打乱了
数原只好自暴自弃 松开手指任由裤腿被细沙埋没
白滨站在岸边等海水盖过脚背 太阳把水面烤的炙热 触感奇怪的又烫又凉 他踩着泥沙转圈 嘴角始终挂着笑
数原就在不远处坐着 看白滨追着海浪玩 又捡起贝壳冲他挥舞胳膊 看遥不可及的太阳一点点下移 像是要被最尽头的海面吞噬掉一样
直到二分之一的太阳都被藏到海底 白滨突然转过身 三两步冲过来钻进了他的怀里
数原没做准备 被扑的猝不及防
尽管他下意识的张开了双臂 但最后两人还是一起倒在了沙滩上 没多大一会 皮肤就被烫的泛红
“我们俩像夹在烤盘上的大虾 现在应该已经三分熟了” 数原没头没尾的说
白滨被逗的大笑 肚子都笑痛了还蜷在一起耸肩膀
“那等五分熟的时候就回家”
在等待变熟的空档里 白滨举起了手里的贝壳 看余晖把它照的隐约透明 他摸着上面细小的纹路 说要把这些贝壳送给外婆
因为外婆说过 贝壳和他一样漂亮 捧在手里的感觉无论何时都惹人怜爱
“只有外婆最疼爱我”
从海边回来的路上 白滨搂着数原的腰一言不发 热风吹的人发懵 发动机也在耳边闷声作响 但他还是觉得这比荡秋千好玩多了
因为就像电视剧里总会出现的桥段
-- 他们终于一起逃了出来 危险又浪漫
数原的车在院子前稳稳停下 白滨还缩在他身后没动静 总觉得时间像是陷入静止 但又有什么东西紧跟着在暗中翻腾不止
“你睡我房间”
白滨两间屋子跑着收拾东西 家里没有空余的房间 外婆去城里集市上卖货了 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他打算睡在外婆的房间
带回来的贝壳被他踩着凳子 放在了高柜的一个玻璃罐里 他摇晃着罐子说 或许是时候该换一个更大些的容器了
数原就坐在床边看着白滨忙活 他想说上去帮帮忙 但眼神飘忽着又不知从何下手
他打量着这间不算大的屋子 看得见的地方几乎都塞满了东西 书桌前的那面墙上也满满当当贴着些可爱的大头贴 桌上倒扣着一个墨绿色的本子 笔杆乱丢在一旁
数原的目光最后停在了床头柜被相框裱起来的照片上
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景 人影树影什么都没有
只有雪
“是北海道的雪哦 我在网上打印的图片” 白滨抱着被子停下了脚步 “我喜欢雪 因为从来没见过”
小镇即使冬天也不需要穿厚重的棉服 短袖短裤是最常见的打扮 镇里的老人们总在说 这四季温热的天气有多好 但孩子们却都向往着未曾谋面的雪景 期待一脚踩进厚厚的雪地里 半个膝盖被没过
白滨不例外 他常幻想躺进厚实棉被的感觉 或许和埋进雪里大差不差 他真的很想去看雪
“踩进雪里到底什么感觉?”
白滨挪到了床边坐着
“有点软 会吱吱的响” 数原回忆着 “不过我没赤脚踩过 也许感觉会不同”
对他来讲雪景并不难见 他在的城市冬天总要下雪 数原有点懊恼从没珍惜过能踩雪的感觉 即使思索半天 也只能说出些网上随便搜搜就有的俗气形容
他突然就开始期待冬天
“晚安啦!要是有什么事 可以来隔壁找我”
窗外只剩下月亮和几颗零散的星星 白滨替他关掉了大灯 打开了窗户 临走前眨着眼跟他说晚安
他觉得那双眼睛比星星还亮
小镇的晚风足够凉爽 数原揉着那会洗完澡吹到半干的头发走到了窗前
他睡不着 算不上心事重重 但和白滨的相遇始终很难变得稀松平常 骑行的路上他遇到过太多人 可从没有谁问过他“踩在雪里到底什么感觉”
他拿出手机 随手划开屏幕想要记录些什么 最后也只是对着楼下的秋千和机车拍了张合照
数原还是没忍住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摸出了一根烟 夹在手里抽一半给风留了一半 直到那点星火终于消散 他吸吸鼻子 打算去趟洗手间就回来睡觉
是梅子酒的味
再从洗手间出来时 走廊里多了一丝梅子酒的味道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从白滨房间流出来的 跟着溢出的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声响
数原走到门前 他原本只是想问问对方怎么还没睡着 却意外发现房门根本就没关好
透过细窄的门缝 他看到白滨正在夹着枕头自慰 但最意外的还是 对方嘴里叫着的 是他的名字
“龙友君…哈啊…”
白滨似乎陷入了高潮 他背对着房门 数原只能看到他紧绷的后背肌肉和颤抖的大腿根 枕头也被夹的变形
他还在仰着头喘 手臂脱力的垂在两旁 直到高潮的余韵渐渐散去 白滨突然翻身下床
他一把拉开房门 拽住了准备慌乱逃走的数原 下一秒对方胯间勃起的硬物就被他攥在了手心
他说
“和我做爱吧 龙友君”
…
“我以为你是男孩子”
数原在看清白滨的下身后 变得犹豫起来
那里本该长着和他一样东西都地方被一条肉缝代替 连耻毛也没有几根 红肿的穴口上还挂着浊液
“医学上管我叫双性人 我是男孩子 也可以是女孩子 你怎样以为都不算错”
白滨满不在意的解释着 手底下不停的忙活 他摸着数原平滑的内裤边 用力一扯 性器就弹了出来
他开始帮数原口
还好有梅子酒的帮衬 大半性器轻松填进口腔 他试着舔弄柱身 右手配合着磨蹭性器根部 上方传出浓重的粗喘 白滨满意的加快了速度
他感受着性器在嘴里变得更加粗壮 数原似乎也打消掉了顾虑 有力的大手顺着他的头顶滑向纤细的脖颈
还不够 白滨渴望被更多的抚摸
他扭着腰诉说不满 拉着数原的手去摸自己发烫的耳垂 他忍不住嘟囔着 “摸我吧…更多 更多…”
他坐起身爬进数原怀里 软乎的肉缝对准性器就坐了下去 白滨收紧胳膊 牙齿在数原肩颈处轻磨
他等不及了 想被弄脏的心情占据上风 一开口连语气都沾满了哀求
“请弄坏我吧 龙友君”
数原在这一刻才意识到 原来他们都一样
向往着自由 压抑着欲望 在死气沉沉的世界尽头 用最纯粹的方式诉说最原始的东西
下一步应该是停止回忆过去 沉溺新的开始
…
“啊呜…好爽…”
他们卷着被子做到死去活来 数原的后背上满是白滨留下的五指印
大腿和穴口早已麻木 白滨甚至算不出到底高潮了多少次 只知道冲撞声填满了整个空间 床边的梅子酒也被彻底打翻
数原抱着他往窗前走 双手交错着揉捏他结实的臀肉 火辣辣的痛感大概就和… 梅子酒酸甜浓烈的划过食道差不多?
也许吧 白滨说不清楚
总之他大半个身子都溢出了窗外 环着数原脖子的手不自觉用力 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
“啊!要喷了…”
白滨叫嚷着 话音刚落 一阵淅淅沥沥的液体就落在了地板上 分不清是爱液还是尿液 况且是什么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还没完全得到舒缓的欲望
“搂紧我”
数原捞起浑身瘫软的白滨 继续把性器埋进对方体内运作不停 积攒许久的精液一波接一波射出 即便如此也丝毫没有疲软的迹象
也可能人的本性就是贪 而贪是万恶之根
但善恶早已无人在意 他们只想在混乱的性爱里把彼此都讨厌的遗憾打消殆尽
漫长的黑夜里 没人去提分别的事情 他们都心照不宣的绕过了这个话题 只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语
比如 “我想在冬天去北海道看雪”
可以的话 我想和你一起
…
外婆走了 在小镇不会下雪的冬天
爸爸妈妈总算从外面回来了 白滨躲在门口听他们说 过完这个冬天就要接他去城里生活了
他终于能看到雪了
要从小镇离开的前一晚 他端着梅子酒坐在窗前吹风 他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直到眼角止不住发酸 耳边终于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
白滨来不及穿鞋就往外跑 但意料中的事物并没有出现 他不死心的来回张望 最后好歹还是在信箱里捡到了一张漂亮的照片
是北海道的雪
一张赤脚站在雪里拍下来的照片 背面写着 “有点软 会吱吱的响 但赤脚踩久了会有点烫 还是建议穿着鞋来最好”
白滨又一次被逗得大笑 这次不光笑痛了肚子 连眼泪都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流出
他抱着照片跑回了房间 拉开收拾好的行李箱 把它夹在了墨绿色本子的最后一页
那上面抄着一段话
“后来我时常后悔 没能在那晚后对他说一声早安 所以我决定带着从他那偷来的贝壳 去北海道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