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凉介从小就知道,他就是该站在舞台上的人。
即使是在他还没有练习如何展露最完美微笑的小时候,山田凉介就已经会因为长相被班级里的同学推选成代表班级去表演节目的那个孩子。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是那个最佳人选,可带着诚惶诚恐的心去问老师的时候,老师露出了比往日更舒展的笑容,摸着他的头发告诉他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他原本紧张得都已经抽紧的心跟着老师的笑容一起舒展开来,却仍然没有被完全抚平。放学后他站在每个班被推选出的一群同龄人中间,也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更特别,却被排练的老师选出来让他站在了中间。他要唱最多的词,要记最多的走位,老师说他再适合不过,他也就不再选择去怀疑。哪怕是到了现在,镁光灯再一次打到他的脸上的时候,他也偶尔会想起那时第一次被镁光灯闪到双眼而什么都看不清的感觉。
就连踏上演艺之路的甄选,也不是他自己决定要参加的。母亲和姐姐认定自己适合艺能界硬是把履历投了进去,山田凉介想过要拒绝参加审查,可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还是去了。结果意外地一次又一次通过了审核,甚至还幸运的落选又补选合格了。母亲收到合格的电报通知的时候,几乎开心到要把他举到天上,对他说着,“你看,你是命中注定就要站到舞台上的人。”山田凉介记不起来那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了,或许也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情,开心和不知所措各占一半,也还不清楚人生的轨迹会就此改变。
即便对舞台所知甚少,也不太清楚站上舞台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对于那个年纪的山田凉介来说,如果大人都觉得自己适合,那这样自然就是对的,何况他那时并不讨厌站在台上的感觉,就不再去想这条道路正确与否。回想起来,站在人群边角练舞的那段时间,反而是最轻松愉快的时刻——并不是说当时的山田凉介没有在努力,而是那个时候没有过多的目光和压力聚焦在他的身上。山田凉介不是没有烦恼过为什么自己不被人看见,是不是运气不够好,但等到真的被看见了,烦恼也没有减少,只是从一边转移到了另一边。但再烦恼间也不会停下脚步等待他,一眨眼舞台剧和演唱会的行程已经不少,出道也就是再一眨眼之后的事情。太顺利了,山田凉介想,或许母亲说得没有错,就是命中注定会变成这样。
可山田凉介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至少他觉得自己藏得很好。
转身把自己关进厕所的隔间里,脱下裤子之后手自然而然地就抚上了自己的性器。这个时候性器还软趴趴的,他想今天或许要多努力一番了,手指就开始朝着自己的性器根部和囊袋相交的地方按了过去。几分钟前造型师最后调整了一下他的发型,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别弄乱头发,她还有时间去上个厕所;几分钟后他要站在通道另一头的舞台上,进行地上波的直播节目表演;但此刻他的性器在他熟练的刺激下半勃了起来。他舔了一口自己的手掌,才重新去握住自己的柱身,上下摩擦着。只有这样做的时候,山田凉介才会暂时地清空自己的大脑,不去想自己怎么到达了这里、为何在做这样的事情或是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意义。他不知道自己进来了多久,也不能确认距离上台表演的时间还有多久,只是继续用手上下律动着。刚才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体随着快感的上升放松了一点点,他往后靠去用墙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却又不敢与墙壁接触太多而破坏了衣服的造型。再快一点吧,山田凉介听到了自己的吸气声,仿佛是把耳朵边上的气吸进了嘴里。
突然传来了厕所门被推开的声音,山田凉介随着声响直起了身子,手上的动作也暂停了一下。那人好像没有发现厕所里还有另一个人,径直走向了另一侧,拉链的声音传进山田凉介的耳朵里。不上不下的感觉并不好,于是他的手又开始上下律动了起来,继续刺激着自己的感官。他试图保持安静,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结果没想到身体在这个时候似乎不受控制地变得比往常更加敏感。脚步声从又逐渐走向了门口,水流声透过空气传了过来。或许这个时候射出来的话,不会被发现有人在偷偷摸摸做些什么吧,山田凉介想着,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熟悉的刺激和其他人的存在让他兴奋,性器的前端开始渗出丝丝透明的液体。可是水流声接下来就停下了,他却来不及停下来了——可不能在现在松手,接下来还要去演出。再故意地收紧一点虎口,紧紧地圈着自己的龟头再刺激一下,山田凉介一边把纸巾抽出来防止自己弄脏演出服,一边下意识地喊着“裕……”就射了出来,等察觉到门外的人脚步停顿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高潮时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不过门外的人也没有想要靠近的意思,随着厕所门打开又关闭,山田凉介才把手里沾了稀薄浊液的至今丢进马桶里冲水。在洗手台前的半身的镜子中确定自己把衣物都恢复到了造型师之前摆弄好的样子,这才能够回到休息室与队友一起踏上舞台。
是谁呢?山田凉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个时候会用厕所的人很多,即便是认识自己的人,多半也很难通过自己留下的一个“裕”字判断出自己是谁。山田凉介觉得自己这次勉强算是安全。
之后的表演和往常一样顺利,从台阶上走下来的时候,年上组的队友们经过他的时候都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对这种鼓励很是受用,抬起脸对着他们露出微笑。等回到休息室,经纪人趁着换衣服的间隙说着大家最近的行程很紧,辛苦大家了。山田凉介和经纪人回家是顺路的,没别的什么安排就上了经纪人的车。经纪人在等红灯的时候又扭过头来跟他说,最近大家都很辛苦,不过特别是山田君你啊,还有那么多其他个人活动。他张了张嘴,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终于把下一句话说出了口,虽然在舞台上还是这么耀眼是为了大家努力,但回家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
山田凉介点了点头,木讷地。经纪人没有在意他有没有出声,下了台的山田凉介在他眼里本就不算是善言的人,何况最近的行程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对山田凉介自己来说,麻烦的不是和人对话本身,而是自己其实没有办法遵循经纪人的意愿好好入睡。即便充分认知到睡眠的重要性,他也无法仅靠意愿就收获美梦。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不算太早。不觉得肚子饿就直接去浴室洗了个澡顺便卸了妆,等从镜子里看到似乎是变得更明显的黑眼圈的时候又在心里感恩化妆师没在化妆的时候直接指出。躺到床上的时候忍不住打开了推特搜索自己的名字,直播节目的录像视频随便就能在最近的推特中找到,点了一下看了起来。镜头总是从自己的脸开始,山田凉介已经习惯了作为中心位的自己,但在一个个镜头里,他却总还在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下一句的时候,镜头应该会给到他吧,山田凉介想着,就看到镜头上中岛裕翔的特写,两句歌词。暂停, 倒退十五秒,又重新看了一遍,再暂停,倒退十五秒,播放。他开始觉得自己有点燥热,拉了拉自己的领口发现自己已经穿着睡衣了,才把盖在身上的薄被给掀开了。家里的东西比在公用的厕所里齐全,山田凉介熟练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常用的润滑油,随意地往手上倒了点,就一把握住了自己抬起了头的阴茎。润滑油是凉的,但山田凉介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在被凉意刺激时的颤栗,反而觉得这样才好。闭上眼睛想象着中岛裕翔的脸,忍不住更粗暴地对待自己,比往日更用力,更快速,假装不是自己的手在进行操作。高潮比往日来得更快,可真到了释放之后,山田凉介又立刻陷入了迷茫。自己这样做又算是什么呢,对着队友自慰,却没有办法和他在现实生活中说上几句话,精神上比起爽快更加空虚了起来,但幸好身体足够劳累使他还能睡得着。
困扰山田凉介的睡眠问题,或者不仅仅是睡眠问题而已,不是最近才浮现上来的。从好几年前开始,山田凉介就自知和中岛裕翔的关系变成了一团散沙,又无从下手去挽回。山田凉介自入社以来看了那么多年他的侧颜,哪怕直到现在也觉得自己比不上他,可却意外地率先获得了大量的电视剧工作和个人活动的机会。记不得从哪一天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山田凉介会想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是自己能个人活动,为什么是自己能接到电视剧工作,为什么自己能站中心位,为什么是自己能被选择出道,为什么是自己通过了甄选,直到为什么是自己从一开始能站在舞台中央,山田凉介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听着单调的秒针移动声也睡不着觉。
等升入高中了之后,身边的朋友换了,在工作之余山田凉介也会偶尔在没有工作的放学后被拉进青春期男生的聚会里,悄摸着说一些下流的话题。当时还未经人事的山田凉介被同学第一次比划着动作问起有没有自己解决过生理问题的时候,山田凉介涨红了脸,摆着手说自己没有,同学完全没有相信,只跟他说别害羞。山田凉介说着真的没有,反而被同学说那就试试吧,说不定撸一下能睡得更好。
山田凉介当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到了深夜睡不着觉的时候,又回想起同学说的话。闭上眼想着便利店扫到的杂志封面伸手去摸,却也没把自己摸到舒服,最终不过是精疲力尽地睡去。暗自觉得这话估计不太靠谱,却又在过后的某个要排练的前夜做了春梦。从晨勃里醒来,在床上躺了许久才等到热潮消退。山田凉介不愿去想自己在梦境里遇见了谁,却又不得不在现实中要作为队友面对。山田凉介这一天比其他任何时候都多看了很多眼中岛裕翔,看他已经开始拔高的身高,看他浓烈的侧颜,甚至从镜子里看他转身的样子。山田凉介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但他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件事情。等到晚上回家了之后,山田凉介又一次失眠了。尽管他在练习的时候做得不错,老师也说他动作做得到位,但又夸了中岛裕翔动作做得完美。山田凉介知道自己确实不如中岛裕翔学得快,闭上眼就会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描摹着他的每个动作的角度,等发现的时候自己的性器已经硬得有点发疼。近乎笨拙地抚摸着,不熟练地顺着同学说的话上下抚摸,在律动中一点点累积快感,直到突破临界值了之后,悄悄换上新的内裤,假装内裤上的的残留是梦遗,第二天才丢到洗衣筐中。
事情就这样开始了,也绝不可能刹车。山田凉介已经无法回忆起自己怎么慢慢从只在失眠的深夜做慢慢变成紧张有压力就会做,也不记得自己怎么会从床上慢慢地拓展到在厕所里也可以,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从排练结束后慢慢变成排练的休息时间又转向了表演前的几分钟时间里。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不是能够用“为了放松精神而做”就能轻易解释的事情了,但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没有关系,至少山田凉介可以告诉自己没有关系。
下一次直播节目在一周之后,山田凉介仍止不住趁着舞台前的时间溜进厕所的冲动。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还来得及,关上厕所隔间的门就脱下裤子动手开始抚慰自己。上下撸了几下逐渐硬起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厕所门被推开的声音。稍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山田凉介静静地等待着那人的脚步声,却意识到对方似乎正在朝着自己的位置靠近。
叩叩。不急不慢的两下敲门声,敲在自己的隔间门上。这个厕所里除了自己这里明明哪里都没有人,山田凉介觉得对方大概是故意找茬,屏住气息不打算回应。叩叩。又是两声相同的敲门声。山田凉介没打算发作,却听到了门外传来自己熟悉的声音。
“山田,你在里面吧?”竟是中岛裕翔的声音。
山田凉介过于吃惊了,抬起手咬住了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牙扣进肉里,山田凉介觉得很疼,但比起这种疼痛,他好像更不想让中岛裕翔面对现在的自己。
“你上次是喊我的名字吗?”中岛裕翔在门外发问。
是又如何?山田凉介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在自暴自弃地想。他想过千万种可能性,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行径是被自己的幻想对象撞个正着。可更令他绝望的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他手里握着的性器也没有被吓软,反倒是因为眼下的情况变得更兴奋了。
“你就在里面吧?再不说话我就暴力踹门了。”
门外的声音没太大的起伏,山田凉介觉得这分明就是命令,可他没有违抗命令的本能。松开了自己的手臂,山田凉介也没去提裤子,认命似的打开了隔间的锁。响动过后的下一刻,熟悉的高个立刻闪进了隔间里。被他的身影盖住,山田凉介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恐惧更多还是兴奋更多。咔嚓一声门重新被锁上,中岛裕翔用一只手钳住了山田凉介的双手,举过他的头顶,用另一只手把山田凉介不愿面对他的脸掰向了自己。
“明明上次还喊着我的名字?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山田凉介听见话稍落在轻蔑的鼻音上,想勉强转过头不接受这样的质问,下巴却被人摁住不得不面向对方。山田勉强控制着脖子的肌肉点了点头,下巴马上就被人松开了,手转而摸向了他的下半身。在中岛裕翔摸到他的性器的时候,山田凉介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和自己想象中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的手的形状温度都和自己的手完全不同,只要轻轻一动就可以带动自己的全部神经。
“就算你一句话也不说,这里也清晰地告诉我……”,中岛裕翔坏心眼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山田凉介几乎是下意识地顶了一下胯,才继续说,“我也知道这才是你想要的东西。”
那双比自己更大的手从底端撸到顶端,倒也称不上是多有技巧,但双手被摁住的时候被人控制的感觉要更强烈一些。山田凉介在这样强烈的刺激下没有几下就几乎要射了,挣扎着想让对方去拿纸巾,却被对方狠狠地捏过冠状沟又撸过龟头,最后张着嘴无声地射在了中岛裕翔的手心里。
中岛裕翔抬起手,似乎是闻了闻手心里精液的味道,然后才说:“等今天结束后我们好好聊聊吧。”也没有等山田凉介答应或者否决,就打开隔间的门自己走了出去。顺着水流的声音响起,山田凉介慢慢地滑到了地上。刚才发生的一切太突然又太不切实际,但因为空气流动微微被吹开的门清晰地告诉他刚才的一切绝非幻觉。
深呼吸了两口,山田凉介才有力气从地上重新站起来。手没有弄脏,他照常整理好了自己的裤子和衣服,才走出了隔间走到洗手台前。半身镜和往日一样干净,中岛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袖口和下摆,走出厕所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走向准备区的队友们。
“原来你在这里啊,山田,刚才到处都找不到你呢,我们就要上台了。”
“嗯,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就好了。”山田凉介换上了自己一如既往的笑容。
顺利地完成了表演,山田凉介和中岛裕翔今天在休息室也像往常一样没有一丝交流。只有在经纪人问山田今天要不要一起回家的时候,山田凉介才说自己还有别的事情。磨磨蹭蹭一直等到其他所有人离开了,中岛裕翔才靠近到了山田凉介的身边。
“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是命令的语气。
山田凉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从通讯录里翻找出属于中岛裕翔的号码,打开文本编辑框输入了一串文字,是自己的住址。发送了之后,山田凉介又歪了歪头,再输入了一段回家的换乘指南,一起发给了对面。抬起头寻求对方的肯定,中岛裕翔查看完消息之后给了他一个微笑。
“那你先回去吧,回家之后……”,中岛裕翔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山田凉介的耳朵,“先铺好床等我。”
命运早已经被组合捆绑在一起,却还要强行增加关系的厚度。过去的羁绊已经全部缠绕在一起,再也无法被解开,却还要用这种方式把对方更紧密地捆绑在自己的身边。山田凉介并不认为这是正确的选择,可不正确又能怎么办,难道可以抛下其他人独自离开吗?难道可以不背负责任仅仅收获名利吗?也许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扭曲,向前看去没有一条路平稳而光明的,每一条可能选择的路都是扭曲的,都不知通向何处——他也只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而已。
山田凉介想,但这可能是我唯一的镇定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