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的电话打来了。
山田挣扎了几秒，还是伸出手点开通话，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什么事？”
“晚上一起去吃饭吗？”
山田反手把电话挂断，手机扔进被窝里。刚吵完一架24小时不到，山田气得一整天没再理会中岛，连工作必要的时候也只拿捏着只有中岛能看出来的虚情假意的笑。中岛却像没事人一样打电话来，用对着熟年妻子的说话方式轻松地讨论今天的晚餐问题。
山田裹着被子来回翻了几圈，头发被揉得乱糟糟的，过了几秒又捞回手机，看到中岛发来的消息，这次直接发来了地址坐标。
“你一直想去的那家餐厅，我工作结束了就来接你。”
山田气得翻白眼，翻个身，眼睛盯着天花板的吊灯看，脑子里想出了100种拒绝方案，已经打出了晚上要直播打游戏，所以抱歉不能去的消息。又擅自脑补了中岛受到拒绝消息委屈巴巴隔空盯着山田的脸，于是又很没骨气的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好吧。
都是大人了，那就给对方留一点点面子，让他找个台阶下，山田自我安慰道。一边打开衣柜，磨磨蹭蹭选好了衣服，整理头发，甚至喷上了一点点香水，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出门，一言不发地熟门熟路上了中岛的车。
山田打开车门带进来的冷气与温暖得过分的车里空气交汇着。却让山田又打了个寒噤，中岛递过来一条厚围巾，是之前山田落在车里的。于是山田沉默地在副驾驶座上把过长的围巾一圈一圈的缠在脖子上，只留出了半张脸露在外面，两个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
中岛一言不发，于是山田也一言不发。至少也要说明一下吧，现在是什么心情，什么态度，到底在想什么，还在不在吵架了。山田胡乱的想着。又觉得自己这样子就像少女漫里敏感多疑的女主，于是晃着脑袋努力把这种可恶的想法赶出脑海，低下头，装作冷静地在划手机。
正好车停下来，中岛偏过头盯着山田笑出声，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好开车盯着的。山田的耳尖烧得通红，正好露在围巾外面，被一点点碎发挡住。山田迅速打开门跑下车，关门的声音比平时稍大一些，站在寒风里转了两圈，也没有消下去脸上的热度，于是把原因归结为中岛给他的那一条厚的过分的围巾。
两个人坐成一排吃烤肉，脱下外套的山田坐在高脚凳上，看上去比中岛小了一圈，连脚尖也碰不到地，越发的像个漂亮的陶瓷娃娃。又没有人在说话，只剩下烤肉滋滋作响冒油的声音。山田机械地往嘴里塞烤肉，连中岛放进他碗里的也照单全收，一边斜着眼偷偷看中岛。到处都是冷热交汇的雾气，又没有带隐形眼镜，于是中岛的脸也越发的看不真切。山田心里恼火，又不想表现出来，像在进行什么比赛一样，只能鼓着脸生闷气。
一顿晚饭花了不少时间，一阵冷风吹来让山田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瘪着嘴轻轻吸了吸有些红的鼻子。中岛又在笑，弯着眼角像只得意的兔子。这次山田对上他的目光，抬头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中岛从背后抱着山田，把头压在山田的肩上，半推着山田回到车里。
好像是被误以为在撒娇了。山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中岛已经绕到另一边上车了，关了车门，轻轻转过头吻上山田的唇。
山田一愣，于是毫无防备地被攻城略池，只能双手扶着中岛的脖子，背被中岛的手压着加深这个吻，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口中发出压抑的喘息，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瘫软着变成了上半身贴在中岛大腿上的怪异姿势。索性脸朝下一直这么趴着了。
路上没什么人，寒冷的夜晚又是平日，大概行人都被积攒着在圣诞节和过年上街了。于是可以稍稍放肆一下，下车后站在原地看着中岛没开走车，转了两圈终于发现停车位，从车上跑下来像扑向主人的什么大型宠物。
站在路灯旁边，就像舞台上专门打在头顶的灯，把两个人笼罩起来，鼻尖和鼻尖相距得过近了。
“可以上去吗？”中岛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莫名其妙地情绪高涨，来企图把山田冲昏头脑。
勾着脚尖才勉强关上大门，就被压在门板上亲。细细碎碎的吻落在脸上，热气融化着山田僵硬的表情，给出的反应也变得生动起来。
家里有一种天堂般的温暖，被一撩拨便成了燥热。把外套剥开整齐地挂在衣架上，山田今天穿了柔软的毛衣，抱起来也软绵绵的，走到床边山田又拉着中岛，于是索性把长裤也帮忙脱下来了，没有布料遮挡的两条腿在寒冷中打颤。
其实床单脏了可以换一套嘛
但是中岛没说出口。因为这样的山田带着恰到好处的魅惑，上衣的下摆遮着大腿根，光滑雪白的肌肤引诱着中岛去揉捏，留下粉红色的痕迹。
“说句毁气氛的话，”山田小声道，“我家可没有套。”
中岛俯下身亲了一下山田的唇：“考虑这么仔细，刚刚都在想别的事情吗？”
“那今晚不戴套行不行。”
“滚。”手作势要推开中岛。
中岛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脸贴着山田的脸蹭，含糊不清地说：“去洗澡吧。”
“那个……我说……”
“我们不是吵架了吗？”
中岛抱着山田迷迷糊糊：“那山ちゃん可以原谅我吗？”
“也可以……吧。”
虽然好像早就忘记为什么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