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啜飲著杯中的雞尾酒。
他的心思不在品酒，一直在想幾天前，他的曖昧對象鄭重提出分手的事情。當時山田還眼巴巴地帶著對方最喜歡吃的蛋糕，配了一杯咖啡。聽到分手的要求後，他就那麼狼狽地拎著精緻的紙袋，站在公園的長椅前，好半天才喉嚨乾澀地問：“……能告訴我理由嗎？”
“……抱歉，涼介君。你對我真的很好……但是……”
“這也太客套了。”山田不知道自己勾起的笑容是否算無奈。
沉默了一會，對方才輕聲說：“我總覺得涼介君你離我很遠。你雖然真的很貼心，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老實說，真的有人能夠看透涼介君你的想法嗎？很少吧……我總是猜不透，這讓我很不安。”
山田垂著手臂，咖啡裡的冰塊融化了，掛在杯壁上的水珠一滴滴打濕他的鞋面。
走之前，他又得到一個鄭重的鞠躬和道歉：“真的很對不起。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
酒吧裡的歌台上還沒有人，彩色光線歪歪斜斜地打在樂器上，留下斑駁又突兀的色塊。天花板上的音響不怎麼費力氣就能將悠長婉轉的女聲散播到整個空間。也許是因為第二日要工作，酒吧裡的人寥寥無幾。偶有幾聲輕言細語從角落裡飄出來，伴隨著曖昧的淡笑和衣料的摩擦聲。山田興致缺缺地將室內看過一遍，突然感到無聊透頂。他心緒紛雜，喝了半天也不知道喝進去了什麼，更覺得飄在頭頂的歌聲細長擾人，讓他厭煩。酒杯裡的液體只剩下零星氣泡掛在玻璃上，看起來就只是一杯有顏色的水。山田端起來又往嘴裡倒了點，終究還是乾脆把杯子推開，掏出錢包準備結賬了。
一具柔軟的身體適時靠在他的手臂上，伴著溫柔動聽的女聲：“不開心嗎？”
山田看了她一眼，沒有停下拿出紙幣的動作：“今天晚上沒法奉陪了，抱歉。”
女人怔愣一下，隨即笑出聲：“別這麼急著走嘛，您還沒等到今晚的精彩部分呢。”
手錶上的指針已經快要到十一點了，山田也想不出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匆匆地站起來試圖拉開距離：“……這裡還有不少人能滿足你的要求吧，小姐。”他說著瞟了一眼女人，發現對方的表情詫異了一瞬，很快轉換為會心的微笑，豐潤的紅唇優雅地開合：“您會錯意了——比起那位，我無法為您呈現精彩的演出呢。”
她說完頓了頓，有意等待山田領悟。可是看著對方眨著眼睛不明所以的樣子，女人很快反應過來：“您是第一次來這裡？”
“……嗯。‘那位’是誰？”山田沉著聲，沒想到初來乍到就被麻煩的人纏上了。
白皙的手掌輕快地拍了一下，女人笑道：“我就說，看到您很鬱悶的樣子，才想要來幫您解憂的——”她說著，扯了扯山田的衣袖，“您跟我來。”
山田本意拒絕，最終還是歎口氣把話嚥下，留下鈔票壓在酒杯下面，跟著女人走到了靠近歌台的一張沙發旁。台上的話筒和樂器都安靜地被籠罩在昏暗的燈光下，大概要等著被誰喚醒。山田在沙發上換了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瞟了一眼旁邊看起來滿臉期待的女性，問：“所以‘那個人’是……”
“我們這裡的駐唱歌手哦。您是第一次來或許不大清楚，但他可是很有人氣的。”
“哦……叫什麼名字？”
“ゆうと。”
簡單的音節，平平無奇的名字。山田挑了一下眉毛，也知道有些人表現越出彩就會越低調。他抱起雙臂，把思緒都集中在對即將在舞台上出現的那個陌生人的構想上，希望對方最好不是個連外表都平淡到讓他失望的人。
*
不多時，聚光燈就照亮了琴鍵和話筒。琴手先上來試音，侍應生在幫著調整話筒，山田觀察了一陣子，遲遲沒見到有看起來像是歌手的人。倒是台前坐了一個相貌十分出眾的青年，外表端正，卷曲的黑髮貼在白皙的皮膚上，穿著立領黑襯衫，正低著頭看手中捏著的幾張紙，氣場和酒吧的氛圍不太搭調。山田只是瞥了一眼那個青年就移開了目光，心想大約是什麼大學生被朋友帶來解悶的。
但是當麥克風和座椅都調整好後，那個青年居然站起了身，收到侍應生的手勢就整理了一下衣領，上台去了。山田瞪大眼睛，驚奇地注視著他坐在高腳凳上。ゆうと身材瘦高，穿著黑色套裝，西褲樣式的下裝包裹住他修長的雙腿，腳上是一雙有著白色點綴的德比鞋。他坐好之後目光隨意地繞著台下轉了一圈，人群中開始有紛雜的議論和歡呼聲。眼神投射到山田這裡的時候，不知為何山田心下一動，下意識地避開了ゆうと。但錯過目光的交接之後，他又有些沒由來的後悔，一切情緒都出現得莫名其妙。山田心口發悶，想要再看清楚ゆうと的眼睛，可因為燈光太暗，他沒能捕捉到什麼神采。
走神間，台上的歌手終於對著話筒咳了一聲，手掌輕輕地拍了拍，表示調整好了。他旁邊只有一個鍵盤手，正靜靜地等著指示。
人群安靜下來，山田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ゆうと歪了歪頭，張開了薄唇。那聲音乍一聽並不能算成熟，似乎還能感受到歌手本人帶著的天真稚氣，完全稱不上出色，不過足夠他在酒吧駐唱混口飯吃。山田靠在沙發扶手上，一開始並未覺得自己有被歌聲吸引到，但他的視線就像黏在ゆうと身上一樣，無數次地從頭上那頂歪斜的象牙白禮帽掃到腳背上規規矩矩系好的鞋帶。第一首完畢，台下開始躁動，有喝彩的，有叫著再來一首的，山田被拉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只顧盯著ゆうと的小腿處發呆，完全沒聽進去他唱了什麼。
他的喉嚨下意識吞嚥一下，不自在地調整了坐姿。ゆうと低著頭翻著樂譜，向身後的鍵盤手打了一個手勢，前奏再度響起，悠悠然地飄進山田的耳朵。他努力讓自己集中心神在ゆうと的歌聲上，可思維總是跑出控制。山田盯著舞台發愣，不知為何眼前浮現出一些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他和他的前任戀愛對象一起去逛公園，喝酒，在摩天輪下慢慢接吻。兩個人的手指交纏在一起，幾乎要把銀戒也染上彼此的溫度。可是畫面慢慢變得模糊，讓他覺得好像要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了，抑或……那個人的臉，漸漸變成了ゆうと的模樣。
山田心下一驚，猛然回過神，正巧最後一句歌詞撞進他的耳道：“……君だけのこの瞳で。”
不知為何樂曲末尾被拉得很長，仿佛被這有些悲傷又低沉的旋律浸染，人群悄無聲息。山田皺起了眉，開始煩躁不安起來。他左顧右盼，發現大家都屏息凝視著被舞台聚光燈照耀的那個纖瘦修長的身影。山田跟著把目光投過去，就那麼恰如其分地接觸到ゆうと隨意投射下來的視線。對方似乎也沒想到有這樣的對視，愣了一秒很快別開了眼睛。
他準備唱最後一首了，但山田沒心思坐下去，離開了歌台附近。
*
凌晨一點的氣溫並不那麼友好，ゆうと裹著風衣告別侍應生，剛踏出一隻腳就被吹得一個哆嗦。他低咳一聲，掏了掏衣兜，慢慢地走到酒吧旁邊的窄小過道裡。手指在口袋中摸索到一個堅硬的盒子，拿出來才發現那是一盒名貴香煙，大概是之前某個鐘意聽他表演的客人塞進去的，ゆうと沒有印象了。
他盯著煙盒看了幾秒，從另一個外袋裡拿出了打火機。火焰將將照亮他被風吹的有些冰冷的面孔，就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在過道口響起：“要唱歌的話，就別抽煙了。”
“誒？”ゆうと未反應過來，手中的香煙盒就被人抽走了。對方甚至十分失禮地將香煙全部倒出來在手心，放在鼻尖嗅了嗅：“……但你還挺有品味的嘛。”
“……你是哪位？請把那些還給我。再怎麼說也是別人送的……”
“什麼人會送一名歌手香煙？”
黑暗中ゆうと不太能看得清這個人的模樣，可對方卻能準確地抓住他的手掌，握住了打火機。火苗重新燃起，ゆうと才發現那是個身形較矮、有著驚人美貌的男子，完美的臉蛋好似都被火苗染上了溫暖的色彩。此刻那個人正抬著一雙堪稱完美的杏眼，眼神不加掩飾地投射過來：“……涼介。”
ゆうと想抽回手，卻發覺這個叫涼介的男人用了點力氣。兩隻都算不上溫暖的手掌交握著，薄薄的皮膚能感受到山田掌心的乾澀與些許粗糙。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放棄了掙扎，輕聲說：“你應該知道我叫什麼了。”
“那是別人那麼稱呼你…… ”
說話間，山田徑直拉近了距離，ゆうと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可背部已經抵在了墻上。他被困在山田構造出的一個狹窄空間裡，還沒能來得及說出什麼就被對方用一隻手按在後頸處低下頭，緊接著殘留著甜味的唇瓣貼了過來，堵住了他想要開口的嘴巴。山田也不冒進，只是溫柔地吮吸著，舌尖不時掃過ゆうと的齒關，好容易讓黏著的嘴唇分開一些，ゆうと小口小口地喘著氣，聽見山田問：“抽煙……是第一次？”
“……嗯。”
指尖點著一節一節的脊椎，手臂橫在腰間讓順著後背滑落的雙手交握，山田收緊懷抱，鼻尖蹭到歌手有些扎人的大衣上，輕輕嗅著混雜著酒吧裡不算好聞的氣味和一點點香水味道，然後悶悶地問：“這樣也是嗎？”
ゆうと嘴巴抿了抿，誠實地開合：“也是。”
“哼……”
山田發出不知是滿意還是有些不以為然的聲音，模糊的話語間他又按著ゆうと接吻，歌手閉著眼睛，纖長睫毛輕輕掃過山田的皮膚，讓他瞇起雙眼。這次山田有些不客氣，徑自卷著ゆうと的舌頭拉扯，把對方逼出破碎的音節。被剝奪氧氣讓身體開始有些無力地下墜，山田的手臂適時攬緊讓ゆうと靠在自己肩膀上，咬著他的耳朵低語：“那我們換個地方。”
他故意往ゆうと頸後吹氣，讓濕熱的吐息打在那處皮膚：“這裡太冷了……”
打火機被火苗灼燒的金屬早就變得冰涼，觸手卻讓人有發燙的錯覺。ゆうと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但還是將手搭在山田的手背上，點了點頭。
*
“嗯……唔嗯……”
嚴密裹在身上的布料全部亂糟糟地堆在椅子上地板上，房間裡只開了兩盞壁燈，昏暗的燈光不足以籠罩床上交纏扭動的身影。
在ゆうと答應這個請求後，山田牢固地握著他的手腕，二人去了附近的一家高級酒店開了大床房。進房間之後他先去浴室，ゆうと坐在外面惴惴不安。房間裡空調開得很足，不會讓人覺得發冷，聽著浴室裡不加掩飾的水聲，ゆうと只覺得耳朵發燙，低下了頭。
出來後山田隨意地系著浴袍腰帶，讓大片胸前的肌膚赤裸著。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問：“……我該給你多少？”
“哈？”ゆうと猛然瞪大眼睛，很快明白了山田的意思，幾乎要從床邊跳起來：“我……不賣！”
“哦……我還以為花錢就能買到你一晚。”山田低頭，把濕漉漉的毛巾丟到一邊。
這句話大概真的觸動了ゆうと的神經，他急匆匆站起來取回大衣：“我回去了。”
但他壓根沒能跨出房間，因為山田及時地拉住了手臂將他扯回按在墻上，還半濕地頭髮幾乎要挨到ゆうと胸前的布料：“明明都來到這裡了？”
白皙的臉頰和耳尖都燒得通紅，ゆうと緊緊抿著薄唇不發一語。山田就那麼直視他的雙眼，讓他有種靈魂都被看透的錯覺。無聲地掙扎了一會，他最後還是認輸一樣放鬆了抗拒的力氣，低聲說：“我去洗澡。”
山田這才像贏得遊戲一樣露出微笑，鬆開了手臂。
他沒給ゆうと太多反應的時間。不知緣何那傢伙在浴室裡磨磨蹭蹭，讓山田等得幾近有些煩躁才肯慢吞吞地開門。只是ゆうと剛踏出一隻腳就被拽了出來，滿浴室的霧氣瞬間飄散裹住二人，又很快悄無聲息地融入空氣中彌補了溫差。山田銜著ゆうと的嘴唇不肯鬆開，兩個人推推搡搡、磕磕絆絆地跌在柔軟的床上，讓唇齒都撞得有些發痛。即便如此山田也沒有被掃興的樣子，很快就又俯下身，手還乾脆地扯開了本就沒有穿好的浴袍，露出ゆうと剛被熱水充分沐浴過、溫暖過的柔潤皮膚。他的手指有些用力地抓住身下人的上臂按在床上，不顧對方被抓得有些吃痛，指尖也不留情地在皮膚上留下幾道紅痕。接吻間ゆうと竟想掙扎著離開山田的桎梏，隨後十分艱難地抽出一隻手臂環在了山田肩膀上，讓彼此更加親密。
親吻從嘴唇很快胡亂移動到臉側和脖頸，雖然看得不夠真切，但山田隱隱約約覺得這個人臉上脖子上的痣超出想象的多，星星點點地散佈在各處。他顧不上仔細數清，只知道把吻一個又一個地落在那些黑色的圓點上，時不時還用舌尖舔過，留下濕漉漉的痕跡。另一個人被他的動作激得揚起了頭，發出輕聲悶哼。
兩個人都有些氣喘吁吁，不知道是誰的手指撫慰著誰的身體，讓他們被情慾支配、本能地將赤裸的小腹大腿都貼在一起。山田抬起一隻手攬住ゆうと的後頸，手掌牢牢地按在後腦勺處，是對方無法逃離的姿勢和力度。他糾纏著ゆうと的舌尖，手胡亂探到床頭拿起安全套和潤滑液，沒有視線的幫助，安放於床頭櫃的亞克力架子被碰倒、發出不算小的動靜，不過他們已經無暇在意了。山田終於捨得放過被他咬得艷紅又晶亮的唇瓣，目光掃過對方已經開始迷亂的雙眼，直起了身子。
他專注於撕開包裝，ゆうと無力軟在床上平復呼吸。模糊的視野裡只能看到山田的手在動作，隨即有冰涼的液體徑直被塗抹在後穴。他猝不及防，嗚咽一聲，大概在山田聽來有點可愛，對方抿起嘴，放柔了力度。
手指在身體裡摸索開發的感覺實在過於陌生，ゆうと不知所措地揪著枕頭，想要逃開又被按著腰動彈不得。他無助地微張著嘴吐出一點被手指攪弄得黏稠的喘息，在指尖按到敏感處的時候無可自抑地彈動一下，有些委屈地瞥了山田一眼。
山田揚起得意地笑容，故意問：“不舒服嗎？”但手上卻很不饒人地捉住了那處，用力地揉動起來。ゆうと眼睛很快泛上霧氣，眼眶發紅，洩出幾聲不知是舒服還是難受的輕吟，聽得山田心癢。他預估著熱情地裹著手指的嫩肉已經變得濕滑柔軟，可以接受進一步擴張，就又低下頭輕吻著ゆうと的嘴角，另一隻手向上和他的掌心相貼，十指緊緊地交握在一起。
他低聲誘哄道：“別忍著……叫出聲來吧。”
纖瘦的腰身在床單上被快感刺激得搖擺著，ゆうと無論如何都無法逃脫手指的騷擾，還被撫慰得失去力氣，軟下了身。他的指尖用力扣住山田的手背，認輸般含糊道：“你……嗯、快點……”
“幹嘛這麼著急……離天亮還早著呢。”
話是這麼說，山田的動作倒是一點不怠慢。他的臉頰似有似無地蹭過ゆうと的頸側，不顧熱情肉壁的挽留抽出了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出於羞恥，感受到身體裡開始空虛的ゆうと抬起沒有被限制的手臂，遮在了眼睛上。他的雙腿有些發軟地顫抖著，被山田按在大腿內側分得更開，即便是隔著橡膠也能感受到火熱的性器不留情地撞了進來。ゆうと驚叫一聲，迅速被拉扯進了情慾裡。性器頂端肆意碾著軟肉，ゆうと很快顫抖起來，呻吟聲也帶上了哭腔。山田有意加重力度，看著ゆうと不知所措的濕潤雙眼和無法緊閉的嘴唇，不自覺舔了舔唇角。
他放過了被吻得又紅又腫的唇瓣，指尖摸上被冷落的前胸。ゆうと身材的亮眼處只有瘦高，不易鍛煉出肌肉，無論是肩膀還是腰，看起來都是很好摟抱的樣子。相比之下山田會將自己塑造得身材勻稱，肌肉線條流暢漂亮，恰到好處地覆蓋在骨骼上。燙熱的掌心甫一貼在乳尖上就讓身下的人想要踡起身子，又被按著無法動彈。山田一邊進犯著他的身體，一邊揉起了前胸，帶著沙啞的氣聲問：“這裡……玩過嗎？”
回答他的只有斷斷續續的呻吟。
山田也不著急，已經有些失神的雙眼和胸口無措的起伏暗示了這個人性經驗的確稀缺。他只消按一按就感受到骨頭硌在手掌的觸感，有些不滿地蹙起眉，乾脆用指尖揉玩起了乳粒。酥麻的觸感帶著無法舒緩的癢意，ゆうと逃不開這樣的戲弄，被迫張口：“嗚……不要……”
“你明明就很舒服……你看，這裡都立起來了……”
白皙的臉頰被羞恥燒得又紅又熱，ゆうと的手指無力地攏住山田的手腕，也無法撼動他玩弄自己身體的力道：“別玩了……啊、”
“你不想和我多待一會嗎？”
恍惚間那雙漂亮明亮的杏眼竟似產生了委屈的神情，就連會勾人的嘴唇都微微嘟起，讓ゆうと覺得這個人未免太擅長逢場作戲。他別過頭去，逃避了對方近乎能迷惑人心的神采，聲音模糊地：“明明、嗯……哈啊、有那麼多……唔……”
山田根本聽不進去他說了什麼。ゆうと的唇簡直是有魅惑人的魔力，讓他看見其張合就會忍不住低下頭含住吸吮。他糾纏了好一陣子才肯放開，咬著ゆうと的耳朵問：“你說什麼？”
可他完全沒有表現出要聽的意思。問話的同時性器也配合著加快速度，所有想要說出口的話全都變成破碎的聲音消散在空氣裡，闖入山田的耳朵。累積的快感讓身前的性器叫囂著想釋放了，卻始終差最關鍵的愛撫。ゆうと無法自控、只能強壓羞恥地挺起腰試圖給性器一點安慰，要變成漿糊的大腦也快忘記了剛剛的詞句。山田見狀故意放緩動作，還握住對方的腰按回床上，繼續逼問：“明明……有那麼多、什麼？吶，快點告訴我。”
濕潤的眼睛投來控訴的目光，山田歪著頭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其實他已經很想射了，但作為比ゆうと有經驗的人，他有的是辦法壓制對方。
在無言地對抗中理解了這點的ゆうと軟聲開口：“明明有那麼多人……喜、喜歡你，涼、涼介……別欺負我了……”
有些討好的聲音叫著山田的名字，他張了張嘴，毫無預警地猛然撞進身體深處。柔軟的肉穴包裹住他，熱情地服侍著他，山田顧不上去照顧ゆうと的身體了，每次都精準地碾過前列腺。在身下人不知是不滿還是無措的嗚咽聲中，他頂著那裡釋放了，喘了一陣才想起ゆうと還沒得到撫慰。瀕臨邊界的性器可憐兮兮地吐出黏液，脹得通紅，山田不過是握住揉搓幾下就逼得ゆうと繳了械。
他退出來把安全套扔進垃圾桶，過了一會終於悶聲開口：“你說錯了。”
ゆうと還躺在床上回神，慢悠悠地“嗯？”了一聲。山田坐在床邊，他只能看到對方被髮絲掩蓋的側臉。
過長的沉默讓他不安起來，不由得抬起還有些發軟的手指，像羽毛輕拂一樣滑過小臂：“怎麼了？涼介……”
“沒有那麼多人……”
“啊……”ゆうと還在愣著，突然明白過來，笑出聲：“怎麼會呢，涼介長得好看，又很溫柔。”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和舞台上唱歌的ゆうと判若兩人，反而有些別樣的吸引力。
山田扭過頭看著他，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能說出什麼。他又拿了一枚安全套回到床上，這次一點也不急迫了，就那麼把ゆうと抱在懷裡和他接吻。對方很聽話，乖順地靠在他的臂彎，兩個人的體溫互相溫暖著彼此。唇瓣帶著銀絲分開的間隙，他低聲問：“也會有很多人喜歡你嗎？”
“有很多人喜歡聽我唱歌。”
“我不要你唱歌……”嘟噥著朦朧的言語，山田輕咬著ゆうと的頸窩，又一次挺進他的身體。
“那我……嗯、也不能……做什麼……唔、”
“叫我的名字吧，ゆうと。你喊我的名字，把它當成唱歌。”
手指插進汗濕的黑髮把ゆうと摟向自己，呼喚著彼此的名字同氣息一起在唇間曖昧地交換，僅此一夜，山田徹底地擁有了這個人。他多希望黎明永不到來，這樣就會有一個人給予他溫度和滿眼關懷，不會說出與他分開的話語。意亂情迷之中，他竟然有些自大地喃喃道：“答應我……”
“な、に？”
“不要和別人做……”
佈滿汗珠的濕淋淋的手臂猶豫了一瞬，還是抬起環抱著山田的肩膀。ゆうと貼在他的耳側，用有些撒嬌的語氣說：“不要想別人了，涼介。”
直到彼此都耗乾體力之前，他們就這樣糾纏著，盡情忘我地愛撫著，親吻過無數次的唇瓣總是短暫分開又貼在一起。將頭靠在ゆうと的肩膀上昏昏欲睡的山田還在強撐著，眼神描摹著那高挺的鼻樑和纖長的睫毛，還有刻印在臉頰上的痣。情慾帶來的快樂好似全然消散，又留了根尾巴纏繞在心口。想要攬著對方把他拉進懷抱的手在空中停頓許久，終於還是輕輕地落在熟睡的臉龐上，試圖帶走一點體溫。
*
山田醒來後，身邊空無一物。從溫度和觸感來看，ゆうと早已離開，還貼心地給山田掖好了被子。即便如此，山田也感到身側發冷，他慢慢地裹緊棉被坐起來，這才發現床頭櫃有張被煙盒壓住的紙條。沒有署名，沒有問候，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我們應該不會再相見了，但如果你想要找尋我，或許能找得到。”
他捏著這張紙條朝窗外看去，太陽公平地給予每個人溫度，仿佛夜晚的寒冷是一場幻境。而他摟著ゆうと讓二人肌膚相貼、依偎取暖的姿態也僅能留存在記憶裡，山田就那麼攥著紙條，眼神直直地望向天空。人們在度過自己平凡的生活，不時有電車駛過，無人在意這間小小的睡房裡發生過什麼，又即將發生什麼——山田探出一隻手臂，摸索著拿起煙盒，裡面僅有一根香煙。他的指尖將其夾起，連同紙條一起卷好放在唇角落下親吻，無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