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斗,假如有一天哥哥突然死掉了,你会不会想哥哥呀~?”
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炎热的午后,正叼着一根葡萄味冰棒的雨宫雅贵没头没尾地对同样拿着苏打冰棒的雨宫广斗抛出这样一句话。
而他亲爱的弟弟头也没抬:“你他妈抽烟抽坏脑子了?”
“啊?广斗,不可以这样对哥哥说话!”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教育了一下弟弟,但其实雅贵心里是高兴的,“不管怎么说广斗还是在乎我的嘛。”
事情要从几天前说起。
最近活不多,天气又热得要死,更没有什么九龙会的秘密勾当要揭发了,所以闲着的时候雨宫兄弟二人就待在小小的巢里,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空调自然是没有的,只有茶几上那台半死不活的电风扇摇着头为两人送去一点点凉风。
“好热!”雨宫雅贵这样想着,一边偷偷瞟了一眼沙发那头的广斗,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可以看出来广斗也很热,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汗水从脖颈滑落,然后没入旁人看不见的领域。
雅贵咽了口唾沫,收回了目光。这一眼太久了,久到广斗一定已经发现了自己在看他,但广斗没有像往常一样没好气地呛他,只是仍然盯着又小又模糊的电视屏幕。
啊——冰箱里好像还有两罐啤酒。
“好热……”虽然好像在专心地看电视,但是雨宫广斗的思绪早就不在这间小屋里了,这天真是热得邪门,电视里也永远都是那几档无聊的娱乐节目,这样想着,他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右边的炙热的视线。
真是个笨蛋……
“广斗,来一瓶?”
广斗没说话,但是动作麻利地从雅贵手里接过冰啤酒,叭的一声拉开了拉环,喝了一大口。
“好可爱——!”虽然与这位傲娇弟弟已经相处数十年,看见这样的情景雅贵还是在心里大喊。
冰凉的啤酒下肚,但伴随着久违的爽快的同时还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异物感突然哽在喉咙里。
“咳咳…”雅贵咳嗽了两下,试图把异物咳出来,但是症状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了——他突然觉得胃里也翻江倒海起来,还伴随着强烈的呕吐感,只能捂着嘴巴,也顾不得啤酒被自己随手放在哪里,飞快地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一顿干呕。
但很奇怪的是,在他强迫自己把混合着胃液的早饭呕出来之前,那种恶心的感觉又突然消失了。
“怎么了?”声音从身后传来,广斗倚在卫生间的门框上皱着眉看着他。
“咳咳……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喝凉的喝太猛了。”雅贵还维持着趴在马桶上的姿势,狼狈不堪。
“……真是傻子,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了”他顿了顿,“你先歇着吧,中午我做饭。”
雅贵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张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一枚紫色的小花。
出大问题。
雨宫雅贵不认得这种花——这方面的知识他匮乏得很,但是他知道这很不对劲,怎么会有人会从喉咙里咳出花朵来?突然回想起这几天确实断断续续地一直在咳嗽,但是也并没有太在意。在网上随便查了查,看到的都是一些奇怪的玛丽苏小说,于是他决定去找找外援。
他看着琥珀,琥珀也看着他,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谁也没打破这有点尴尬的沉默。而九十九像往常一样叼着根烟坐在不远处看戏。即使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但是谁又知道道上被称为“最凶最强”的雨宫兄弟之一突然到访是什么意思?
“嗯……”最终还是雅贵先开了口,他清了清嗓子,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塑料密封袋,袋里的小花已经因为连续高温的天气显得有些蔫吧,“我来是想问个事。”
听他叙述完事情的经过,琥珀也是一脸不解的样子:“我也没听说过这种事,要不我帮你问问山王?这群小年轻可能懂得多一点。”
“呃,那就先谢谢了,不过一定别说是我问的啊!”要是广斗知道了就不好办了……
ITOKAN
今天的山王街也十分和平呢。经过之前的同盟,SWORD的各个组织关系也有所缓和,山王也不会再被这群不让人省心的小崽子们弄得鸡飞狗跳了。
所以眼镜蛇正靠在沙发上看漫画,正看到精彩的部分,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琥珀哥!”伴随着大和这一嗓子,店里山王的成员纷纷抬起头来,转眼间琥珀身边就围了一圈人。
“有个朋友拜托我一件事……想着你们可能知道得比我多,顺道来问问。”看着身边热情高涨的兄弟们,琥珀无奈地笑了笑。
“这好像……是三色堇吧?”大家对这方面好像也不太了解,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原本被人挤在后面的千晴举起手说道,“前两天偶然在杂志上看到了,啊,我还记得紫色的这种花语好像是‘沉默的爱’来着。”
“千晴你在看什么杂志啊哈哈哈哈,内心还是女高中生吗?”
“才不是!就是偶然啦偶然,檀哥你好过分啊!”
“哈哈哈哈哈语气怎么还娇羞起来了,果然是JK吧!”
“哎停停停,别闹了”眼镜蛇一手一个把吵闹的两人扒开,“但是这花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琥珀哥。”
“这花……是我那个朋友咳出来的。”
“哎——?”众人异口同声。
“啊,会咳嗽出花朵,我听说过这种病,”说话的是阿登,“叫花吐症。好像是因为爱而不得……导致的,得了这个病之后身体会越来越虚弱并且会一直咳花,如果最后也没有得到暗恋之人的回应就会死去。但如果得到对方的吻这种病就会立刻治愈。不过我当时也是当都市传说看的,没想到居然真实存在。”
“琥珀哥,总感觉你那位朋友危险了……哎疼!”阿铁还没说完就被眼镜蛇敲了一下脑袋。
“好吧,谢谢大家帮忙,我也会和他转述的。”尽管一再推脱大家的好意,最后琥珀手里还是多了两份直美塞过来的打包好的蛋包饭。
“哈?还有这种病??”
“不过话说你应该知道自己喜欢的对象到底是谁吧平时到处泡妹子虽然也没泡到……”九十九吃着蛋包饭不忘一边搭茬,不过他的声音可疑地越来越小。
“喂,你!”雅贵装模作样地举起拳头,而后又有些无奈地慢慢放下,“唉,总之谢谢你们。”
看着雅贵显得有些孤零零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野里,刚刚埋头吃饭的两人小声嘀咕:“不过我觉得能成。”
“肯定的,感觉只有他自己在闹别扭吧。我看这么大一片sword每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喜欢的到底是谁了。”
“啧,祝他好运吧。”
雨宫雅贵也再清楚不过自己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很任性的臭脸弟弟。但是,要去表白吗?不,这个念头只是一闪便被否决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是这么多年一起生活的兄弟,雅贵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对方知道后丝毫不加掩饰的不解和厌恶。
“你这里坏掉了吧?”广斗应该会这么说,或者直接骂他恶心的同性恋。总之他勉强维系着的平衡会被打破,最坏的可能性就是断绝关系自此分道扬镳。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他想。只要维持着表面上的兄弟关系,他就可以一直和广斗一起,给他做栗子糯米饭,和他交换冰棒,在他生病的时候给他喂黄桃罐头,可以一直盯着他完美的侧脸看,还能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地亲一下他的额头。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自己不在了,将来广斗会开始一段新生活,或许在茶余饭后他也会偶然想起大哥和自己,那也真是再好不过。
想到这里,雅贵一抬头,却发现自己一边神游,居然不知不觉遛到常来的酒吧门口。
雅贵一直认为喝酒喝到不省人事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尤其是还会偶尔碰到想不开的醉汉找茬找到他头上,当然那些人最后的下场是鼻青脸肿都算幸运。但是或许偶尔用酒精麻痹自己一回也没什么问题吧?鬼使神差地,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酒吧的环境还是那么嘈杂,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人,当然也不乏衣着暴露的美女,但今天雅贵完全没有撩妹的心情。
“哎?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调酒师认识雅贵,向他打了个招呼。
虽然心里五味杂陈,不过看见熟人,雅贵还是挤出他的招牌笑容,随便扯了个谎:“啊,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广斗也不在,就过来坐坐。”
“啊,我说怎么没看见广斗呢,那今天来点什么?”
“嗯,推荐点度数比较高的?”
“哈哈,今天怎么突然换口味了,我记得你之前都是喝度数低的香槟。”这么调侃着,调酒师却也没给雅贵回答的机会,转身去旁边的架子上拿酒去了。
手指触摸到白兰地冰凉的瓶身,雅贵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心一横倒了满杯。还没有品味到葡萄浓郁的香味酒就已经下肚,他面无表情,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倒酒——举杯的动作,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意味。雨宫雅贵比并不是容易喝醉的人,而且可以说他酒量相当不错,有一次和广斗边喝边聊了一晚上都没有醉,但今天不知是度数太高还是心情不好的原因,没多久他就觉得头昏脑涨,眼皮也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雨宫广斗此刻感觉非常恼火。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但是今天没有工作安排,本来应该在家做晚饭的哥哥却不知道去哪了,他打了几个电话,却都因为对方长时间未接听而自动挂断。
从几天前他就觉得自己这位不让人省心的兄长有些不对劲,虽然他表现得还像往常一样没心没肺,甚至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但整个人看起来却完全是精疲力尽的状态。
虽然有点担心,但他也明白,如果雅贵不打算说,自己一定是没法从他口中套出话的。
思绪回到现在,就在他几乎要把手机盯出一个洞的时候,屏幕终于亮起,来电显示是“雨宫雅贵”。
广斗一把抓起手机,正打算没好气地问对方这么晚了到底在哪鬼混一个电话都不接,对面却先说话了:“不好意思广斗,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来接一下雅贵吧,他醉得厉害。”
嘈杂的背景音乐和混乱吵闹的人声明晃晃地昭示着雅贵人在哪里,广斗眉头越皱越紧,强压怒火道:“他才是先麻烦您照顾了,我马上来。”
推开酒吧的门,音乐声和混杂着烟酒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广斗皱了皱眉,他讨厌麻烦,而这种混乱的地方充斥着麻烦事。没走两步,便看见了趴在吧台角落的雅贵。调酒师也看见了广斗,苦笑着对他招了招手。
“今天晚上有点忙,也没来得及劝,一回头他就喝成这样了。”
雅贵还是迷迷糊糊的,他感觉有人把他架到了肩上,努力地使了使劲但仍然抬不起眼皮,恍惚中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和温度。是梦吗?无所谓了,混沌的大脑也不容许他思考什么,索性放纵一回吧。
广斗还在心里骂脏话,这个人是真的一点劲都不使地挂在自己身上,沉得要死。夜晚的街道没什么人,只偶尔有一缕微风蹭过脸颊,不知道走了多久鼻腔里的劣质烟味才散尽,他却闻到一丝陌生的气味。
好像是什么花的香味,但是雨宫广斗再清楚不过他的二哥没有用过这个味道的香水。是别人的?这种味道,一定又是哪个女人。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雅贵和漂亮女人抱在一起的画面,烦躁感更甚。好样的,找了你一晚上,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却不知道在和哪个女人缠绵。
好不容易把这个可以算得上是不省人事的醉鬼拖回家,没想到平日里如此聒噪的雅贵喝醉之后却是个一言不发的类型。看着安静地靠在沙发上的雅贵,一万句责备的话化成一声叹息。
他想拽着这人的衣领强迫他正对自己,想问你他妈这几天到底犯了什么病,想大声告诉他我们不是兄弟吗有什么事共同分担别瞒着我。想来想去,最后只是给熟睡的人脱下了不那么舒服的皮衣,又扯了一条薄毯给他盖上,转身进了屋。
雅贵是被头疼醒的,宿醉把他的脑子翻来覆去地搅拌,太阳穴也在突突地跳动,好像爆炸的前兆。昨晚的记忆七零八落,但是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也能大致拼凑在一起——是广斗。
不好,一定又惹广斗生气了。
翻了翻手机,满屏幕的未接来电和信息让他不得不垂头丧气地接受这个事实。
“咳咳……”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广斗怒气冲冲的脸刚浮现在脑海,喉咙便传来了瘙痒感。这次咳出的花好像变多了一些,等它们完全堵塞气管的那天,就是我的死期吧。
可想象中的质问并没有到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广斗像往常一样吃完了雅贵做好的三明治,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对于昨晚的事什么都没说。
而等雅贵发现皮衣兜里的塑料小袋不翼而飞这件事,就又是几天之后了。
没工作的日子确实很快乐,而且广斗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爱出门,这就代表兄弟俩有更多时间腻在一起。这天下午按照惯例,雨宫雅贵打开了工作邮箱,最新的一封没有署名的邮件吸引了他的注意。邮件内容很简洁,时间,地点和运输的物品都一目了然。不过界面太干净了看起来反而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且要求也比较特殊,取得物品后立刻进行运送,但出发地和目的地都很偏僻,一个在废弃的仓库,另一个则是要拆迁的危楼。
雅贵有点犹豫,虽然发件人没提,但从经验来看这绝对不是一次简单的任务。
“广斗,来新活了,你也来看看如何~”
“接呗。”广斗正靠在沙发那头无所事事地发呆,被他一叫如梦初醒一般凑过来看了看屏幕,这样回答,“我没意见,反正最近也够无聊的。倒是你……”他上下打量着雅贵的脸,“你是感冒了,还是咽炎什么的?怎么最近总是咳嗽。”
没想到弟弟突然提起这个,雅贵哽了一下:“啊……说不定呢。有点小毛病也没办法啦,不重要不重要,没准过几天自然就好了。不过广斗这么关心哥哥,哥哥好感动喔!”
广斗啧了一声,拍开了雅贵想搂住他肩膀的手,“你的情况你自己想清楚,去不了就在家歇着,到时候因为身体原因拖了后腿我可不管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哎对了,晚上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咖喱。”
“好哦,那我现在买菜去。”
雅贵也清楚这两天自己身体状况确实有点差劲,经常咳嗽也怨不得广斗会怀疑。生硬地转移话题借机会溜出家门才终于松了口气。
只希望工作的时候别出什么岔子……
提前熟悉了下路线,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雅贵披了夹克走下楼。
广斗先他一步下来,已经支着摩托等了他一会儿,看见他,便带上墨镜,长腿一迈跨了上去。
天已经黑了大半,二人骑着摩托穿行在逐渐稀疏的车流中,虽然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日常,但在别人看来仍颇像动作电影中的精彩桥段。
“邮件里可没写还有清理垃圾的额外工作……一定要让他加钱!”抵达目的地之后才发现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仓库不大,周围人却不少,而且借着昏暗的灯光还能看到有人配了手枪。显然对方也发现了他们,纷纷抄了家伙向这边围拢过来。
被坑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打就完了。
虽然看着唬人,但是这些人比起上园会还是差的远,也不过是刹那间,地上就多了几个捂着肚子直叫的倒霉蛋儿。对方也没想到两人这么强,有些人忌惮地向后退了退,也有胆大的试图上前,只不过还没能近身就已经被广斗一拳撂倒。
“咱们可没时间陪他们在这儿玩。”广斗扔下这么一句话便冲了出去,紧接着就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和惨叫声回响在耳畔。
但即使敌人水平不高,数量上还是不可小觑,再加上多日来疾病的折磨,没过多久雨宫雅贵就发现自己的体力消耗得有些不正常。他喘着粗气,感觉喉咙有些干涩,额上也早已拂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趁没人的空隙回头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广斗,看见他还是轻松地就把人打翻在地,“啊…不愧是广斗,那么游刃有余。”他想着。
很快,还能站着的人已经没剩几个了,但是雅贵心头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一边把脚边还在挣扎的人踢开,一边迅速地环顾了一下周围。
“广斗!”喊声和枪声同时响起,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一下撞开,这场面怎么这么似曾相识?
广斗被撞了个踉跄,但雅贵状态就不太好了,右上臂还是被子弹擦了过去,因为惯性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身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开枪的人见此情形还稍有些得意,正准备调转枪口对准趴在地上的雅贵再补一枪,就被飞来的铁管砸在面门,软倒下去。
广斗没说话,但是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差到了极点,掰了下手指的骨节,拳风写满了狠厉。
雨宫雅贵也没怎么见过这么凶的弟弟,不禁想起了那个暴雨夜。他用没受伤的胳膊勉强撑起身体,看见被扔出去的人连颧骨都塌陷下去,面目全非。
“嘶,好痛……”雅贵尝试着抬了抬手臂,很好,还能活动,说明没有伤到神经。但是被火燎过的衣服和皮肤粘在了一起,血肉模糊,还沙沙地疼。手掌也被地上的砂砾割破了,留下许多细小的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眼看着广斗那边也解决得差不多了,雅贵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挂着的灰,走过去拉住了广斗的衣袖。
“算了算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干呢。”看广斗皱着眉转过头来盯着他,雅贵象征性地扯了扯上衣示意自己完好无损,“看嘛,我……”没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从气管传来的不适感就逼得他住了嘴。
“咳咳咳……”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察觉到广斗还看着自己,雅贵试图把咳嗽憋回去,但他越慌乱,恶心的感觉就越强烈,这次发作得尤其严重,他弯下腰,感觉肺都在嗡嗡地疼。雅贵捂着嘴巴,生怕会从指缝中掉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花朵。好在这次咳的花并不多,为了不被发现雅贵只能把它们咽了下去,但口腔内弥漫着的铁锈味告诉他事情不会这么快结束。
果然,广斗扔下手里攥着的已经昏迷的人的衣领,快步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了雅贵的左手腕,而手心的血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面对广斗的质问他只有沉默,平时的油腔滑调一点都发挥不出来。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最终,广斗叹了口气,狠狠地把他的手甩开,结束了这段对峙。
看着广斗转身离开,雅贵却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心脏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他满脑子都是广斗走之前那个愤怒且失望的眼神,颤抖着抬起还残留一些余温的手腕,看着那片刺眼的红,眼前的视野竟也逐渐模糊起来。
直到广斗已经取来了那个黑匣子,他发动摩托的声音才将雅贵惊醒,他想叫住广斗解释些什么,但广斗头也没回,驶出了大门。
他慌忙地骑上自己的车,但因为手抖几次才打着火,好在这一路并未出现什么意外,也再没有人来骚扰,他们还是相对顺利地把东西送到了委托人的手上。
任务完成了,丰厚的赏金也进了账户,但对雨宫雅贵来说现在家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小小的屋子里气氛冷到了极点,无论他说什么广斗都充耳不闻,甚至不屑看他一眼,最后索性回了房间,房门一关,隔绝了一切噪音。
时间已是凌晨,客厅里也只剩下雅贵一个人。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用左手给自己缠绷带果然还是有点困难,力道没轻没重,打结的时候尝试了几次才成功。闲下来之后,从傍晚开始的所有经历开始在他脑内一遍遍播放,而那个眼神每一次闪回他的心就更痛一分,怎么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明明一开始打算不留痕迹地消失,可现在这个情况又该如何收场?
即使心里满是愧疚,但他还是没法下定决心坦白。明明作为哥哥却总是惹弟弟生气,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自己却没能力收拾,到头来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就这样靠在沙发上,意识逐渐被抽离,冥冥之中他看见广斗走了过来,一只手扶在沙发靠背上,面无表情地凑到他眼前,就在两人的鼻尖即将贴上的时候突然停下,雅贵看着对方红润又饱满的唇瓣,有些受宠若惊,虽然没搞清事态,但他明确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广斗嘴唇微张,如此暧昧的姿势说出口的话却像冰一样冷:“雨宫雅贵,你,好、自、为、之。”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好像一个响雷在雅贵耳边炸开,他瞪大双眼,想用力伸手抓住广斗,但不知为何全身的肌肉都不听使唤似的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不!”雅贵猛地睁开眼睛,才发觉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指甲抠进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印子。天已经大亮,他急忙回头去看,广斗那屋的门开着,但人并不在。
眼眶酸涩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绝望居然还能在人生中经历第二次。
“咳咳咳……”既然广斗不在,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看着染了血色的小花一朵朵落在地面,眼泪终于决堤。
晚上广斗也没有回家,雅贵躺在床上,看着斑驳的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天可以活呢,现在思考这个问题好像也没有意义,雨宫雅贵人生中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在自己彻底完蛋之前能再见雨宫广斗一次。
接下来的几天也没有广斗的消息,他尝试过打电话,但要么立即被挂掉要么就提示长时间无人接听,发信息则是已读未回。思来想去,雅贵还是买了花束去了墓地。
“爸妈,大哥,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来这看你们了。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在那边重逢吧”他顿了顿,“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广斗,还一直惹他生气……我真是不称职的哥哥。不过这样畸形的感情,或许真的不该得到回应。”
他去拜托琥珀处理后事。听完他郑重的托付,琥珀看着他的表情竟带了点笑意,不过他还是当即答应下来,告诉雅贵用不着担心这些,就是黑眼圈太重了,最好回家睡一觉。
雨宫雅贵感觉莫名其妙,一段时间不见琥珀的性格都这么活泼了。但琥珀说的没错,这几天他睡眠的确很差,一闭眼就是广斗嫌恶的表情和拒绝的话,频繁的噩梦让他更憔悴了。
回到家已是傍晚,雅贵停好摩托,看见家里还是漆黑一片。
广斗还是不在啊……也没有吃饭的心情,干脆就听琥珀的,早点睡觉吧。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什么动静响起来,开门声,一定是广斗!拖鞋都没来得及穿,雅贵跳下床就直奔门口。
是广斗。他看起来很疲惫,看见雅贵之后也不发一语。
“广斗你回来啦,晚饭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去做!”雅贵问道,看见弟弟之后他话尾的语气不自觉抬高了几个度。
但广斗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反问他:“是不是到死你都不愿意告诉我?”
“什么……”大脑还不太清明,雅贵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广斗语意为何。
紧接着他就被人掐住肩膀向后推,直直地撞在墙上。本来广斗手劲就大,现在又用了力,痛得雅贵倒吸一口凉气。
“雨宫广斗,你发什么疯!放开我!”雅贵挣扎了一下,但紧接着就发现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逃不开广斗的禁锢。
广斗并没有理会他,又问:“我说,你的病,是打算瞒我到死吗?”
听见这句话,雅贵就好像卡了壳的磁带一样,“你怎么…不,你听我解释……”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按住后脑勺,紧接着嘴唇上传来了湿润的触感。
我怎么知道的,你以为我这几天干什么去了?看着雅贵茫然的样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早就察觉到雅贵的情况不简单,但苦于没什么线索,只有一开始从雅贵兜里拿到的花。随着时间流逝,看着雅贵的症状不断加重,广斗把几个关键词排列组合搜索了好多次,才在一个花里胡哨的网站的角落里看到这段话。
“花吐症:
因单向爱恋而患上的一种疾病,最初只有花瓣,随着时间增长,咳出来的花瓣会沾上鲜血,在这个过程中人的生命会消耗殆尽而死亡。无论用什么医学手段都无法治愈,唯一的方法是得到暗恋之人的吻。”
看到的时候还有点诧异,原来雅贵有喜欢的人了。不过广斗立马决定,无论是谁,哪怕用绑的也要带回来,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失去雅贵了。
但是这个人是谁呢。粗略地回想了一下,脑海里并没有合适的人选,雅贵从来没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即使是偶然聊到他也会转移话题避而不谈。
直到这天下午偶然路过山王的大本营,里面传来了吵闹声,从玻璃门看进去发现是山王的人围在一起喝酒聊天,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了。
“喂雨宫,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呗。”
不知道是喝上头了还是怎么,这话居然是那个眼镜蛇说出来的,一边说还一边自顾自地拽住他的胳膊往里走。
被人递了酒杯,随便灌了几口,就有人笑嘻嘻地凑过来攀着肩膀问他:“你哥呢,今天没一块出来?”广斗回头瞥了他一眼,脸熟,好像是那个喜欢咋呼的。他不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要是平时一定会躲开,但现在他没这样的心情。
“他在家。”
那人好像下定决心一样,又问:“那,你俩……进展如何了?”
“什么进展?”
那人一脸忐忑,他回头看了看贼笑着的其他山王成员,又看了看广斗逐渐阴沉的脸色,“啊……呃,就,就是,你和你哥,那个,恋爱方面……”
檀怎么都没想到明明只是玩游戏输了选的大冒险,怎么现在看起来都要好像要把命搭进去了啊!他战战兢兢地说完,感觉下一秒就要被一拳揍飞了。
“恋爱方面?”看着广斗疑惑的表情,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哥不是一直喜欢你吗……咦,难道他还没和你说?”
“不是吧!”旁边有人跟着起哄,“这都多长时间了,他是这样的性格吗?”
大家又开始吵吵嚷嚷,但是广斗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找了这么久……原来这个人就是我吗?如此轻易地知道了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并没有半分厌恶感,反而是心里一直吊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好像突然理解了雅贵那些欲言又止和躲闪的眼神,真是的,这个人到底在害怕什么?出了这样的事还自己憋着,难道真的想一个人去死一了百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正是眼镜蛇,“该回去了。”他挑了挑眉,示意道。
等广斗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天早已经黑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门。
他没想到雅贵立马就出来迎接,雅贵看见自己之后眼睛都亮了,明明已经瘦了一圈虚弱得不成样子却说要去给自己做饭。
这么一想一直以来雅贵对自己的爱确实都是无条件无原则的。为什么一直纵容我,为什么都不考虑考虑自己?无名火起,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把雅贵按在墙上。
明明爱着却不说,宁愿它们化作花朵扎根在脏腑,忍受无尽的折磨。
雨宫广斗的吻和他的性格一样并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急迫地撬开了他的唇,舔过齿列和舌根,卷走他口腔里花的甜味和血的腥气。他细细地舔舐雅贵干裂的嘴唇,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我爱你。”他说。
气管里的阻塞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爱意。
雅贵被吻蒙了,花了几天时间做的心理准备被轻而易举地击溃。
然后就是跌跌撞撞又理所应当地滚到了床上。
欸,是理所应当……吗?
不不不这进展是不是稍微有点迅速了啊!!
察觉到广斗的手已经在解他的皮带而且有向下一步进行的趋势时,他的大脑再次宕机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t恤边已经被卷到胸口,裤腿也被褪掉了一只,雅贵有点慌张,但是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广斗先一步用亲吻堵住了嘴。这个吻又和刚才那个不一样了,是真的有要把他吃干抹净的架势,虽然自视经验丰富,但是这样的深吻雅贵还是第一次体会。广斗的口腔里还带着淡淡的酒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残存的酒精的缘故,总之雅贵早已经被吻得晕乎乎了。
借着月光看见哥哥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和通红的耳尖,突然就想捉弄他一下。
“唔……广斗,别,好痒……”放过已经被蹂躏得红肿起来的嘴唇,广斗转向了他的耳朵。舌尖顺着耳廓一路向下,舔过耳垂,又勾住那个金属圆环微微拉扯,引起雅贵一阵小小的不满。
被暴露的感觉并不是特别愉快,尤其还是在被弟弟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视野的昏暗放大了其他感官的刺激,身体也由内而外开始发热。渴望被触碰,邀请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雅贵扯了一下广斗的袖子,又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虽然雅贵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锻炼,而且瘦了不少,但是摸上去手感还是相当不错。只是轻轻地捏一下乳尖,就能听到几声难以自持的轻喘。手指流连过腰际向下滑去,握住脚踝将双腿分得更开。虽然从未对本人提起过,但广斗一直很喜欢雅贵的腿,又细又长踢人还狠,当然在现在这样的场合下也是令人赏心悦目。
接下来的发展便是可想而知的,下流的幻想已经有过很多次,但亲身实践毕竟是第一回,当最后一块布料也被脱下的时候雅贵还稍稍有些害羞,不过他很快就无暇顾及这些心情了。因为弟弟先前的挑逗他的欲望早已经挺立,但是广斗并没有去抚慰那处,反而是把手指伸到了那个隐蔽的入口。
指尖在穴口周围打着圈子,和平日性格形成反差的轻柔按压引起雅贵一阵颤栗,接着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动了动嘴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声说:“床头柜抽屉里有润滑剂……”
他看见广斗挑了挑眉,但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沉默。
“所以,”指尖沾了些膏体揉进体内,升高的体温加快了其融化的速度,手指在里面四处开拓,而罪魁祸首咬着耳朵问他,“雅贵是经常想着我偷偷自慰吗?”
“呃!我、我没有……”
广斗轻笑了一声,显然是没有相信他苍白的否认。手指的数目增加到三根,软肉贪婪地吸吮着这些不速之客,紧致狭窄的穴道也逐渐可以供其进出自如。
把雅贵翻了过来,摆成了跪着的姿势,眼前的人塌着腰,把最柔软脆弱的地方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令人血脉偾张的景象让他再也不想等下去了。
“我进来了。”话音刚落,甚至都没留给他心理准备的时间。虽然已经有手指的扩张和润滑剂的润滑,但只是头部刚进入这个狭窄的甬道,生理泪水还是因为疼痛盈满了眼眶。其实两人受伤都是常事,也都早就习惯了痛感,但是这次和以往都不同,柔软的内里好像被撕裂了一样隐隐作痛。听到哥哥疼得抽气,广斗也安慰的吻了吻他的后颈。
“嗯,广斗……慢,慢点”
广斗扶着雅贵的腰,掌心触碰到的肌肤在微微颤抖,突然有点自责。强行拉着一个病号做这种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样想着,抬起头,就看到雅贵因为瘦削更加凸显出来的蝴蝶骨。
感觉到体内的物什停了下来,雅贵有些疑惑地回头。
“……要不算了吧。”
“欸?”不行,都到这一步了还说什么算了!
“我没事的!”雅贵有些着急,边说着边抬了抬腰,他抽出一只胳膊往后伸,但只抓住了广斗的衣角。使劲把那东西再吃进去了一点,紧接着从尾椎直冲天灵盖的奇妙快感就让他惊叫出声。
看到他这个反应,广斗也好像懂了什么,抵住那处凸起仔细研磨,然后如愿以偿地听到哥哥更多的呻吟。
渐渐地,疼痛被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代替,他习惯了后面被撑满的感觉,分泌出的肠液也让进入变得更加容易,跪在床铺上的双腿有些发软,雅贵只能用手臂撑起上半身努力维持这个不那么舒服的姿势。
“……可以了。”过于小心翼翼的抽插成为了一种折磨,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催促,声音很小,但广斗还是捕捉到了哥哥的请求。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阻力没有先前那么大了,才稍稍放心。
胯骨被人掐着,紧接着就被毫无预警地撞到了身体最深处,交合的水声让雅贵面红耳赤,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敏感点被一次次狠狠地碾过,翻涌上来的快感几乎要让他溺死在这片海洋,前面的欲望涨得发痛,想去抚摸却被人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扣在背后,接着又用两根手指圈住了根部阻止他释放。
被扼住要害的感觉不太好受,但雅贵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张开嘴也只能发出委屈的呜咽。
“别急。”语气温柔,但动作的力度却丝毫未减,感觉到包裹着自己的软肉在阵阵痉挛中逐渐收紧,广斗知道这样的刺激对于还是第一次的哥哥来说有点超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作为禁锢的手指终于松开,耳边却传来了炙热的鼻息。
“要去了?”
明明就知道还问什么!听出广斗语气里揶揄的意味,雅贵感觉脸更烫了。
没得到回答的广斗并没有放弃,压着声音继续说:“是吧,哥哥?”
“啊呃……广斗!!”
雅贵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称呼会在这种场合出现,当一直想听到的话有了调情的意思带来的冲击力更大,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颤抖着释放在弟弟手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多逊。
高潮后的身体非常敏感,当雅贵意识到体内的东西又变大了几分,心里有些不妙的预感。手脚有些脱力,被撞得摇摇晃晃,全靠向搂在腰上的手借力支撑。
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还被这样翻来覆去地折腾,他实在太累了,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急迫喘息,热流涌入体内的同时,他也迷迷糊糊地软在了广斗的怀里。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翻了个身发现弟弟躺在身边还睡得安稳。身体被清理过,床单换了新的,也不会再有恶心想吐的感觉了。回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仍然有点不可思议——就这样接吻,表白,还做了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这么开心?嘴角咧到耳根了。”广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皱着眉,一脸嫌弃。
“那当然!”傻笑着抱住弟弟的脸就是吧唧一口,“广斗这么帅,谁不喜欢~”
“啧……饿了,中午去吃拉面,雅贵付钱。”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