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洋介毕业之后恶补一年,艰难考上了一所偏差值不错的学校,离开sword地区,去了大学所在的城市,每天一身毫无特点的大学生打扮,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头很多老头子都会嫌弃土气的侧分。熟悉的同学有的时候会问:“为什么不换个发型?”轰只会回答,一直留这个发型,习惯了。
就这么过去了两年,看起来轰的人生已经完全回归平静,和每天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再无交集了。
“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夜深人静之时,轰忆起过去,默默感慨。
其实鬼邪高有教师,只是通常来说他们不会出现在各个教室里。刚来这里的教师会迫于学校的压力每天去某个角落里的房间坐上半天,门前贴上上课的通知,学校就算是完成了上级官员检查的任务,不止于被取消编制。精明油滑的老教师们根本没人见过他们,但是出勤表倒是满满当当。
当然,会入学鬼邪高的学生没有人在意这些。轰洋介也不例外。
某一天他想去别的教室看看,推开门,发现两个穿着运动服的教师坐在讲台旁,抖着腿写东西。听到推门的声音,他们抬起头来,看到一幅乖学生打扮的轰,有些疑惑,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他身后跟着进来的芝曼和辻。
他们露出了轰再熟悉不过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惧怕中带掩藏不住的鄙夷和厌恶。轰看着他们,想起了自己国中时候的样子。
西川泰志死了。
是芝曼和辻告诉轰这个消息的。
当时,看到line上好多个未接电话,轰在奔赴下一节课的间隙,在教学楼里找了个角落,匆匆打了回去。挂掉电话,轰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回头看向走廊,看见教学楼走廊里的人行色匆匆,谈笑声不绝于耳,与通话之前没有任何变化。轰好像又看到了鬼邪的教室,广播台里,他在读书,沙袋摇晃,芝曼和辻在听歌。
轰大概能猜出原因,无非是和小混混结了仇,被人偷袭,或者干脆就是在某次打架中伤重而死。虽然高中时期他觉得这个人很麻烦,永远都在惹是生非,但是说到底,离开了鬼邪高中之后,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轰去了葬礼。
灵堂很小,正中央的灵台上摆着泰志的照片,年纪稚嫩,留着轰从没见过的的普通的碎刘海,没有染发,穿着白色的衬衫,笑得像任何一个拍大头照的学生。二十岁的人用十二三岁的照片,看起来泰志的妈妈并不接受后来的他。这位女士一直在低声地哭,此时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轰第一次见她,也只能半真心半礼节性地说些“节哀”一类的场面话,之后退到一旁,看希望小区的人们围在她身边,安慰着她。
“他被谁杀的?”葬礼结束之后的答谢宴上,轰又问身边的芝曼和辻,在电话里问的时候他们不说。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在意这件事。辻低着头,向上撇了一眼,不知道是在看轰还是芝曼,又看向下方的桌子,拿起酒杯浅啜,保持着沉默。
“劝你不要管这件事比较好哦。”小田岛的脸凑上来,手放在口袋里。轰习惯性地偏开了头:“你不知道就别来烦我。”
“说认真的。”小田岛躺在栏杆上,看着星星,“你过两天就要回学校了吧。”
轰倚着栏杆,下方的平静的河水像镜子,他和小田岛一起看着夜空。今晚的月亮依旧明亮。
轰最后在枫士雄那里得到了消息。他找到枫士雄,说了一些如果不知道的话他会一直难以释怀之类的话。果然枫士雄激动得热泪盈眶,完全忘记了司和果酱男之前千万不能告诉轰的叮嘱。
毕业之后,泰志本来和清史在工厂里工作,后来清史家里有变动,去了其他县。不知道为什么,前几个月开始泰志突然就和一群面生的人混在一起,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问他也总是含糊过去。后来他就突然坠楼了。
西川泰志被踢下楼顶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变慢了,他看着平井咧开嘴,吐了一下舌头,看到头上的天空没有一片云,阳光正好,清凉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灌进衣服里,看到前额的头发飞到眼前。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如果不会摔死的话,这种感觉还是挺有意思的。
然后他重重摔在地上,身体扭曲,身下的血慢慢流出来。他皱着眉,扯着嘴想笑,脸上的肌肉却完全动不了。血和腥味涌上喉咙,呛得他想咳嗽,胸腔不受控制地收缩,每一下都是剧痛,但是疼痛感越来越弱。
剧烈的恐惧随之而来,攥住五脏六腑。
可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他在血泊中抽动了两下,再也没了气息。
“……总之就是这样。说到底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了。”枫士雄皱着眉,“我觉得他们不是好人,想找机会提醒他,但是那段时间根本见不到他的人,没过几天就出事了。后来那个卷发的人也消失了。”
“说真的,小轰,我也觉得你还是不要管这些事。我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你不要卷进来了。”
“……”
枫士雄仰头看着轰的眼睛: “你……”
“是doubt吗?”轰打断了他。
枫士雄沉默。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轰转身就走。
“是doubt。”芝曼和辻从旁边走出来。“听说有个一看就不应该在附近出现的人来了,果然是你。”
“还是都告诉他吧。”辻叹了口气。
这块地上只有一个早就废弃的厂房,空旷幽静,毫无活人的气息。破旧的厂房里乱放着一些没有价值的金属垃圾,裸露着的灯泡早就不亮了,虽然只是傍晚,天并没有黑,但是宽大又缺少窗户的厂房内部还是黑漆漆的。虽然在同学中间一贯被称作疯子,但是泰志本质上也只是个学生,其实很少来这种阴森的地方,相比起来,鬼邪高乌烟瘴气的教室都温馨了起来。
突然咔哒一声,是手电筒打开的声音,刺眼的白光照到脸上,泰志自然而然地眯起眼睛,伸手去挡,顺着光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白光又消失了,他本能地躲闪,后背还是挨了一棍子,他被打了一个趔趄,又被人顺势向下按在地上,钢管、拳脚落在他的身上。他晕了过去。
“doubt又和一些黑社会联手,打这个街区的主意。但是具体他们想干什么,我们就很难猜出来了。”
“或许只是因为他妈妈被骗了,他气不过才找上门去。”
“这种事情在这个街区是没完没了的,你的家不在这里,你自己也不待在这里,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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