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下班回家后,一打开门就看到电视是开着的,里面正在播着我前段时间参加的人间观察,而一个与我极为相仿的身影正斜躺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Cobra听到开锁的声音转头向我看来,他似乎是想和善地打个招呼,但做到的最大程度也就是扯扯嘴角说:“原来你叫岩田刚典。名字还挺好听的。”我也从刚开始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想起来是今早我给他留的门。嘛,今天忙了一天,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也正常。我冲他露出岩田招牌笑容,说了声晚上好。
让我们把时间回溯到今天早上。我出门上班时在门外看到了cobra,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狂热的私生饭通过不法手段摸到了我家,正在思考是报警还是先联系经纪人时他开口了。他问:“你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这是哪里?”简直荒谬,打扮成我的样子还来堵我,还敢说我和他长得一样。等等,他的嗓音有点耳熟。我抓住他的衣领想把他拽过来,他一抬手就打掉了我的手腕,把我反制住。不过我还是得以近距离看清他的脸,当时像是在照镜子。面前那张脸上找不到任何作假的痕迹,再加上这个嗓音、身手和装不来的疑惑神情,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人是cobra,而他也给出肯定的答案。我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不过我更愿意相信这是时空变幻产生的奇异事件。我的直觉告诉我cobra是真正地、从山王来到这儿的cobra。所以我放他进了家门。这个人顶着和我一样的脸在大街上乱晃会引发恶劣后果的,何况他还那么爱打架。
我进屋坐到另一张小沙发上,思考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一切。直说他是我出演的一个角色好像不太好,像是抹杀了个体存在一样。Cobra看穿了我的顾虑,他说他今天在电视上看到自己了,也看到了在山王的朋友,还说没想到在这个时空,他竟然和死敌Jessie玩得这么好。我说,毕竟剧和现实是完全不同的,所有出演了的演员之间关系都很融洽,只是剧情需要演一些仇人。Cobra不置可否,他说那就是他的现实。我哑言。
一阵沉默后,cobra问我该怎么称呼,他看到我的队友们都喊我刚酱,但是他喊又好像过于亲近了。我鬼使神差地说:“你喊我刚典吧。”他念了几遍“takanori”,而我竟然从这无意义的语句中听出了久违地亲昵,身体逐渐升温。天知道takanori才是最亲近的称呼,只有亲人和交往过的女朋友才会这样喊我。我早就习惯“刚酱”做我的代名词、做我坚韧不催的面具了。能够拉近与人距离的艺名而已。只是加了个“cyan”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给予cobra亲密的距离,可能是潜意识中把他当成了我。可能是,太久没听到有人喊我takanori了。
“你这人怎么爱发呆啊。”cobra冲我挥挥手,想召回我发散的无边无际的意识。我抱歉地笑了笑。想到还没给他安置房间,我站起身来对他说:“跟我来,我给你收拾一下睡觉的地方。”
客卧很干净,也没住过人。我把床单和被子拿出来让他自己铺,又给他找出了生活用品,告诉他隔壁的主卧不能进去,其它随意。他问我他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转转,我想了想,还是不够放心,于是告诉他:“我忙完这几天就休假了,到时候带你出去玩。这几天你还是好好待在这儿吧。”他撇撇嘴,不高兴但是没反驳。
第一天,彼此都太不习惯了,也没有多余想说的话。交代完房屋使用注意事项后,我跟他道晚安,然后就回了卧室。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回想今天,仍然觉得奇幻又突然。唯一让我略感不适的是,我要与另一个人共享生活空间。不过是cobra就还好。进入梦乡前在思考把cobra当成另一个我是不是太轻率了。
我们相安无事。Cobra到来之后的一个星期里,我每天早出晚归忙着工作,几乎没有和cobra打照面的机会,我们也不会主动找对方交流。公共区域的物品摆放和清洁卫生cobra都完全按照了我的喜好去做,一开始我以为是他刻意为之,直到某天早上他起得很早与我撞了时间,亲眼所见后才知道那就是他的习惯,并且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原来cobra不是在生活中去照顾对方习性的人,哪怕是寄人篱下。作为主人我本应对此感到生气,但我只为偶然发现了我们身上的相似性而高兴。
有次我去参加了一场推不掉的聚餐,回来都已经凌晨了,满身酒气,跌跌撞撞走进厨房想做点醒酒汤喝,结果看到了半夜觅食的cobra。他听到动静就转过身来,放下手中的食物,转而端详我的脸,表情很玩味。我猜测是他第一次清醒着看见自己醉酒时的神情,说来我也很想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好吧,我狼狈不堪,失态的样子被看光了,可脑子里竟然还在想如何才能把他灌醉。
我顶着他的目光走近餐台,点火拿锅,准备接水时锅被他拿去。他说:“我来吧。”
现在是我坐在餐桌旁盯着他看了。他穿着我的睡衣系着我的围裙,在餐台前走动忙碌,有条不紊。“刚酱的背影看着总是很可靠呢。”不知是谁说过的话在我脑内盘旋,而此时它得到了我的认可。Cobra的背影看着很让人安心。
醒酒汤被端到面前,我接过来小口喝着,温热的汤自上而下温暖了我疲惫的身体。
Cobra坐在正对面看着我,问:“你明天没有工作吗?”
我答:“有啊,只是总有一些无聊但不得不去的应酬。”
Cobra突然感慨:“你们原来也只是外表看着光鲜亮丽的人啊。”
我不知怎么回答。镜头外的时间,那些生活中的龃龉,这才是我。
喝完了。我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准备向他道谢时被截了胡:“不用谢我,你能感到开心就好,不要冲我露笑脸,留着放在镜头前吧。快点去睡觉吧。”
和他在一起真是太舒服了。
我终于休假了。把这一好消息告诉cobra时,他也和我一样高兴,并催促我赶紧带他出门。想来也是如此,前几天我还接到了物业的电话,说是楼下的住户投诉楼上的动静太大。回家一问果然是cobra憋不住在家热了热身。
Cobra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于是这次出行就全权交给了我。(cobra:我只想呼吸新鲜空气)出门前我让他和我换上同款衣服鞋帽,这样顶多也只会被认成是一对迷恋岩田刚典所以装扮成他的样子的双胞胎。我还多戴了一副墨镜,这是因为cobra不愿意戴,他说难得来一次不想看滤过光的世界。
我们先去了庆应大学,我给他指上过课的教学楼、舞蹈社团、最常去的食堂。走在我曾经走过次数最多的一条路上,表达欲突然变得旺盛。我说我来自名古屋,从小家人就告诉我必须要考上庆应,因而初中时就来到东京念附属学校。上了庆应后所有人都认为我毕业了会进大公司工作,当时我也已经拿到了很多offer,不过最后选择进娱乐圈当个舞者。说到这我不由得怀念起刚毕业的那段时光,做出最离经叛道的举动,将自己打扮成喜欢的样子,每天都在跳舞。
Cobra说:“我知道这些,我一个人在你家待着的时候,无聊就看了很多你出演的电视剧和综艺。”
他接着问:“那你现在喜欢当初的选择吗?”
“喜欢啊。”我毫不犹豫就说了出来。我早已厌烦了考试战争和所谓的精英教育,也想投身于娱乐圈中,成为被注视的人。
我应该知道cobra想表达什么,所以我继续解释:“虽然现在的这份职业中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有时我需要改变或是伪装自己去迎合别人,但不如说这些只是手段,它们通向‘被人喜欢’的结果,也是每个艺人都会为之奋斗的目标。我是那种,为达到一个结果能付出全部的人。”
Cobra没回答我。我不知道他听懂没有,他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中成长起来,我们原本就是很难共情的两路人。
但是他轻轻点了点头。
庆应逛完了,我问cobra想不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好友,和仇人。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我们去了中目黑。但当我准备走进公司大楼时,cobra拉住了我。他说他还是有点害怕。
还好是三月份,路边樱花开的正盛,我们就在目黑川的路上慢慢走着赏樱,也不算白来一趟。
“我们接下来去超市吧,”我计划着,“家里食物快吃完了。”
不知道cobra喜不喜欢繁华热闹的地方,涩谷应该去一趟的,但是人实在太多了,我们这样的两人也实在很注目。半天下来已经有无数视线投在我们身上,有一些小女生刻意从我们身旁经过,冲我们喊“刚酱”,我只好装作不知道没理会她们,她们也没就追上来。估计就是试探一下。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没底,没想到精心计划的“双胞胎作战”丝毫不起用处。下次还是换个方法吧。
这次休假完后又是长时间的工作,我不能不放cobra出门。想来还是让他装成我最保险,毕竟本来就是我。我在心中记下回家后要告诉cobra遇到粉丝该怎么应对。
逛到了甜品区,我伸手想拿常吃的奶油面包,却被cobra抢先了一步。他把面包放进手推车,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有时还挺喜欢吃这种甜甜腻腻的东西的。”
我诧异中又有点高兴:“我也喜欢吃这种奶油面包。”
一路逛下去,眼看着cobra从货架上拿的都是我爱吃的零食、水果、肉类、甚至是我常用的日用品,而我也从一开始每次都发表惊讶到了后来对他说拿两份就好。
Cobra也很惊讶,但他很快就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可能因为我是由你出演的吧,身上多多少少带了点你的生活习惯。”
我则惊于他能很平常地把这种事情说出来。我问:“你不会觉得自己的独特性被侵犯了吗?一些本应该是由自己决定的习惯和爱好,形成的原因竟是来源于别人。我若是得知自己喜欢吃奶油面包是因为别人喜欢吃,恐怕会很崩溃。”
Cobra摇摇头:“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就是我啊。更何况,它确实很好吃,我的味蕾告诉我我喜欢它的味道。”
我无言。一直不愿承认的是,有时我会很羡慕cobra这样的人,简单,坚定,并且相信存在。我总是在寻寻觅觅,尽心寻找个体在世界的存在意义罢了。
“cobra你肯定不会懂我的啦,你是自己选择长成这样的,而我从小就背负着别人的希望成长。我一直都在为获得别人的认可的路上狂奔。”
“其实、没必要这样,嗯…”Cobra吃力地说着,试图安慰我。我发觉自己今天向cobra倾倒了太多的负面情绪了。我带着歉意地说:“没事,对不起。是我说太多了。”
但是cobra说:“我不介意,你可以和我说任何事情。我喜欢你,因为你就像另一面的我。”
我被震惊到停住脚步,大脑无法停止对“我喜欢你”这句话的过度解读,并叫嚣着:其实你也喜欢cobra,对吧。
后来在回家的路上,我问cobra什么意思。他说,没人会不喜欢自己,他对我的喜欢来源于此。我理解了他,但我知道自己的感情没那么简单。
我只说了我也喜欢他,没说这种喜欢是想跟他上床的那种。很可笑,面前的男人拥有和我完全一样的长相,即便如此我也想把他压在床上,想他边念着“takanori”边亲吻我,而我就在一声声呼喊中沉沦,到达顶峰。
可能就是因为他像岩田刚典,我才会喜欢他的吧。
他让岩田刚典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岩田刚典。
假期第二天我们照样出去玩。与其说是玩,不如说是在东京街头闲逛。我们避开人流,走在僻静的小路上,感受春天的气息。我还是克制不住说很多话。昨晚交换的那句“我喜欢你”像是认可的讯息,我们确认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正面形象,无形的生疏也少了很多。
从没想过自己是这么多话的人。和队友在一起时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但是我喜欢在cobra面前说话,大概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cobra都只会听、然后接纳。
我从出道开始讲起,说十几年来在三代目经历过的风风雨雨,说每个队友的性格爱好趣事,说交往过的女性,说去过的地方见过的风景,说工作的不易,说亲眼所见的人情冷暖,说奋斗也打消不了的迷茫。我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水,倒是有点想听cobra的故事了。
我问:“你怎么不跟我说说你的故事?”
他说:“我以为你都知道的。”
我说我只知道出演的那部分。但他就是不愿意开口。
我没有追问下去,纵然我很想多了解他一点,但是我隐约感觉到,一直问下去的结果会有点严重。
我说:“cobra你吃过可丽饼吗?我们去吃吧。”
我领着他走到可丽饼店,买了两份抹茶奶油口味的。店员时不时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我被看得浑身不适,拿到甜品后就催着cobra出去了。我说,我们找个椅子坐下吃吧。他说好。
最后我们来到了一个街边小公园,找了在绿林丛中的长椅坐下。我先拍了张照留作纪念,然后才允许他吃。他吃得满嘴都是,白色的奶油黏在嘴角,我不禁笑了起来。他转头看着我,撇撇嘴:“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不就是吃得小心了一点嘛。”他哼了一声又转回头,而我觉得脸上沾着奶油的cobra格外可爱。我笑着伸出手指刮去他嘴边的奶油,又用舌头把手指舔干净。
Cobra沉默地看着我舔手指上的奶油。而我在大脑赶上身体后,回想起这个动作就有些底气不足,面对着cobra的目光更是心虚。我垂着眼睛不敢看他,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在等待训斥。
但我听到他说:“你怎么看着那么委屈,又没有不让你这么做。”
我抬起头,看到他把剩下的吃完,脸上有意无意沾上了更多的奶油。他就那样地看着我,轻轻笑着。
我猛地吻住他的唇。
他对我的所有动作都来者不拒。我把他脸上的奶油慢慢舔净,一路亲吻到耳廓,咬着他的耳垂,又向下亲到脖子,在我记得的敏感点处时轻时重地吻,不出意外的听到他发出喘息。
不愧是我的身体,连敏感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我又吻回他的唇,感受到他在回应着我。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因为我而意乱情迷的表情,想着当我深陷进情欲中后也是这副样子吗?一种羞耻又隐秘的快感漫上来,我把他压在椅背上,手伸进衣服里抚摸他的肌肉——当初我为了上镜效果可是练了好久;我吻着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吻过我引以为豪的五官,用嘴唇一个个勾勒形状。我深知自己容貌俊秀,五官端正,而今我终于得以亲吻自己的宝贵之物,它们不再属于别人,而永远属于我自己。我用另一种方式占有了它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意犹未尽地从他身上离开时,天色已经黑了。
我向后倒在椅背上,喘着气平复心情,问他:“你喜欢我这样吗?”
我自己也认为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他说:“takanori,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讨厌你的。”
救命,别在这个时候喊我takanori,我不想在公众场合做那种事。
cobra包容我就像包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那天晚上回家后我难以压抑自己澎湃的欲望,他也就任由我把他压在身下进入他,冲撞他,又在高潮后帮我擦拭汗水。我喜欢听他轻喘着喊我“takanori”,也喜欢他每次在感觉疼痛后都更加搂紧我的脖子。我们总是同时到达巅峰又同时释放,然后泄力地抱在一起。总而言之,我很喜欢和他做爱,我想他也喜欢,因为他完全是沉溺于欲望的表情。真的很美,我从没有机会在自己脸上看到过,虽然我尝试过对着镜子自慰,但那终究是两回事。
不知道如何定义我们的关系,更不知道,我究竟是爱cobra,还是仅仅将他看成能够得到的自己。
假期的后半日子里,我们一直待在家里,一起看电视,听音乐,打游戏。Cobra有时教我简单的御敌功夫,他说我身板太弱碰到坏人肯定毫无反手之力;有时他也让我教他跳Krump,他说他向往这些与他原有生活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学武功没有一点天赋,每次都被cobra轻松制住;但是他学Krump却不费力气,仿佛那些基础舞步的记忆早已刻入身体,只等着被唤醒。他跳的感觉和我很像,但比我多了一丝狠劲。有时看他跳舞像在看我自己跳舞,每当这时我都愈发感觉到我带给他的印记。Cobra是我出演的cobra,他的存在依托于我,我既欣喜,又不安:cobra个体的存在性实在太微弱了。他与我越像,我越担心他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只是安在了“cobra”这一形象里。
每天晚上我都狠狠咬他,进入他,一遍遍抚摸他。无法造假的触感才能告诉我这一切是真的。
Cobra就会告诉我:别担心。
可是他从不曾透露自己的过去。
假期过得很快,我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本部新一轮的巡演开始了,有一部剧也找上了我,计划着的solo歌手活动也步入正轨。我还是早出晚归,cobra也照样早睡晚起,只是现在我会进他的房间和他一起睡觉,他被我吵醒了就转过身拥着我。工作真的很累,我连和他亲热的力气都没有。
他待不住了也会出门逛逛,最远的一次去了名古屋——拿着我的身份证件。他说名古屋的鳗鱼三吃非常美味,很羡慕我从小就能吃到。啊,想来我也好久没吃了呢。
没事的时候我基本上只和他在一起,偶尔会和队友们去聚餐。吃饭时他们笑着说我现在一下班就不见人影,情绪也比之前活泼很多,naoto桑起哄着喊刚酱不会有女友了吧,我就笑笑打哈哈过去。我没法像任何人解释cobra的存在,也没有带他见队友的勇气,话说他应该也不想见。很担心他见到naoto桑会一拳打在他脸上。想到这里我失笑起来,队友们就好像发现了秘密一样,调侃我明明就是谈恋爱了还不承认。我只好点点头,毕竟和cobra怎么不算恋爱呢!幸好他们也没有追问下去,不过这种默契也正是我们之间独有的。
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喜欢每晚和cobra在一起睡觉,喜欢拥抱他亲吻他抚摸他,也喜欢被他拥抱亲吻抚摸。希望生活永远不要迎来变化。
不免遇到需要出远门的工作,巡演总是要把国家巡一圈的。我经常离开东京了,有时一下就是三四天,但cobra没法跟我过来,很多时候我们只能靠line联络。爱上cobra之后我才意识到分离的日子是多么难熬。
更令我不安的是,就算我在东京,每天晚上回家时,也不是次次都能看到他了。他有了独身去民古屋的经历,胆子便也大了起来,时常用我的证件到处玩。我支持他旅游放风,但总会有点心情焦躁。我怕有一天他走了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Cobra明白我的忧虑,周五晚上他就会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和我共同开启一个周末。他会做饭给我吃,咖喱或者拉面,有时吃到一半我会去亲他,然后把他压在餐桌上做,晚饭就只能变成明早的早饭。他给我讲旅游的见闻,而我跟他说工作的烦恼。我从一开始的不安到后来习惯短暂的分离,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
是秋天,一个周三的早上。Cobra起的比我还早,出门前冲正在洗漱的我说他要去外面玩,拿了我的证件。到公司后经纪人告诉我要去奈良时我才想起来,本来今天有一个出外景的工作,只是接的太早,我忘了这件事。我跟他说身份证丢了,他满脸不信,说周一坐的新干线,那时明明还在的,怎么一天过去就没了。他知道我是粗心的性格,说要帮我一起找,又说今天的工作非常重要。他说找不到再补办。我没有办法,只得带他回了家,然后看着他从抽屉中翻找出身份证,笑着说这是什么。
那个抽屉,我周一晚上把证件放在里面的。
可是今早cobra手里拿的只可能是我的身份证。
我浑浑噩噩地赶完了一天的外景工作,回到家立马给cobra打了电话。没有人接。他一天都没给我发消息,而之前他总会和我报平安。
从那天以后我一直没有再见到cobra。
队友看我的状况不对,硬拉着我去看心理医生,在我向他倾诉完整件事情之后,被诊断为人格分裂,可能是压力过大导致,并建议我好好休养。
无论如何我都没法相信。记忆能造假,但是触感不会。我记得触碰他的所有的感觉,记得柔软湿润的嘴唇,窄小紧致的肠壁,记得每次欢爱的感受。可是医生只说这是幻觉。
不,没有人会懂的,人根本不可能幻想出从未体验过的事物。
我想起自己给可丽饼拍过照,于是掏出手机想向医生证明一切的真实性,但是我没能找到那张照片。我也没能找到和cobra的聊天记录,那些对话框,那些充满爱意的文字,就这样消失了,连找回的余地都没有。
我只能坚信,cobra不可能是假的。如果连我都不相信他真实存在过,等他回来后,又如何在这个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倒是在cobra消失后,我发觉自己经常出现幻觉。睡梦之间总感觉cobra就在身旁抱着我,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脖子上,醒来后却只有加湿器嘟嘟的声音;演出时看着台下观众们激动的挥旗子,cobra就在他们之中,挥着手冲我笑。我会给那片格外多的饭撒。
我抗拒去看心理医生,抗拒吃药,没人能劝得动我,队友们也只是略听过我和cobra的事,他们不相信又总小心照顾我的情绪。到了后来,Naoto桑妥协了,说可能你那个朋友出去周游世界了,他总会回来的,来,先把药吃了。
我开始花很多时间穿着cobra穿过的衣服坐在镜子前,把镜中自己想象成cobra。我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冰凉的触感向我宣告这一切都是假的。每次我都坐在镜子前自慰,然后掩面痛哭。我知道生活不会变好,我再也没有办法拥有自己了。
平安夜的晚上,结束完圣诞特别演出后,我走在飘雪的大街上,看到沿路的店里都装饰着彩灯和飘带,有的还在门口摆了棵圣诞树。漫步到涩谷街头,热闹环境中没有人注意到我,我默默走着,想起还没有带cobra来过这儿。
雪越下越大,地上开始有了层薄薄的积雪,欢闹的人们从路边掬起一捧捧雪打着雪仗,哪怕手被冻得通红也浑然不觉。
我裹紧羽绒服,只觉得这个冬天实在太冷,而我要死在寒冰和大雪里了。
实际上我只是看着冰雪融化,枯叶凋零但枝头又长出新芽。新的一年工作比以往又多了很多,我每天在各项工作间来回奔波,没有时间停下来歇会。忙碌的生活让我没空去想其它的事情,每晚都累倒在床上,不用半分钟就能睡着。看着我气色变得红润,队友们也不再强迫我去看心理医生,而是说,我要多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不要接太多的工作。在一个提早下班的周三,naoto桑紧跟着我走出公司,把我拉上人行道,说要和我一起回家。
不知不觉中,目黑川的樱花又开了,粉的热烈。我们走在樱花下,naoto桑感慨着今年的樱花真是开的格外的好。他拿出手机寻找合适的角度,准备拍照发sns,而我就在他旁边百无聊赖的到处看。单向通行的人行道有人逆着人流走过来,我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直到他的身影越发清晰,也越发熟悉。
我被巨大的冲击感定在原地,无法出声,也不敢上前。大脑早已停止思考,澎湃的情绪裹挟着理智奔涌而去,但我看到了我的未来。我有未来了。
我颤抖地说了声“cobra”,naoto桑以为我是在对他说话,便转过头问我说了什么。但他一句话没有问完,声音戛然而止。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察觉出我的异常,还是说看到了cobra。我只知道cobra在我面前站定,笑着说“我回来了”,而我冲上前抱紧了他,怀中的触感告诉我这就是真实的人。
我没有回头看naoto桑的表情。幻想或真实早已不重要,被当成疯子也无所谓。
Cobra就是回来了。
并且他向我保证,再也不会离开我这么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