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用力抓在墙壁,无所攥取。后方凿入未停,趋缓过后又是一波提速冲击。
身体同身体秘密地联结,登坂的膝盖顶在他两腿间,侧躺着侵进,拼命地将他推向高潮,挤往墙壁。
他已经几乎贴在那面墙上,而登坂还在用力往狭窄里逼仄。
岩田转过头去,潮热的呼息撞作一体。“哥……”他喊道。
从家庭重组时分起,这个称呼已用了超过十年。
岩田从小接受父亲规定的精英教育,与登坂从母亲那里得到的自由不同:转学来不到一月,伙同一帮人将老师在停车场的汽车掀翻;因为交往的女朋友受欺负,在上课途中拎着椅子冲到别的班上;放学时在校门口堵住并恶言警告他不准跟家里打报告。
岩田从不知道他是如何平息那些事到无声的,加之登坂的母亲对他几乎是纵容,于是连自己的父亲都对他多为放任。
而岩田念书、打曲棍球,成绩突出,运动优秀,品格良好。然后他们的第一回做爱,发生在登坂因突发奇想重装卧室而挤在岩田房间的高中的暑假。
登坂逐渐以哥哥自处起来,连他们的关系也从那个夏天趋暖。
岩田到东京读大学时,登坂已早两年步入社会。那时登坂正探索未知,无拘无束,居无定处,还常见岩田,兄长一般揉头揽肩,关心他的学习和生活状态,带他去喝酒美餐,笑着叮嘱他多交朋友,再与他一言不发地做爱。
接着岩田一路读完了法学硕士,而登坂认定了音乐的道路,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美丽,岩田连有时眼看他高潮的脸,也感到恍惚。
所以,岩田认为他是理解橘的。
性爱后登坂同他常常赤裸着拥在一处。蓦而登坂发笑,手指缠绕他的头发,对他说:“刚ちゃん要是遇到合适的人,也可以交往看看啊。”
岩田就是在那句话后认识了橘。
工作场伊始,逐渐渗入生活当中。他们的相性是好的,岩田觉得,沉着而自在,同和登坂在一处的浮气与模糊不同。
岩田受邀去橘家过夜的第二天,他早早醒来,拥着毛毯停在阳台。日出时分,秋晨清爽,岩田仍困得虚着眼,在橘来到时朝他道:“日出很美。”
“欢迎你随时来看日出。”橘端给他水,并笑,“日落也可以。”
水中浮着冰块,尝起来微果酸,岩田从橘拂过自己脸侧的指上嗅到柠檬气味,抬眼看向他,他就落下来一吻在唇边。这忽然让岩田想起来昨晚:
电影途中连续的接吻;橘坐在浴缸沿,小指探进水中转圈试温,抬头向他笑道:“水放好了。”
岩田在那时决定当晚不和橘做爱,他应约而来不是为了做爱。
最初的性经验是登坂教予他习得的;从少年时在与父母一墙相隔的单人间、单人床上粗鲁地相互抚摸探索开始,与性有关的行为就贯穿着刺激、紧绷和压力。
一点动静、一声脚步响起,都约等于心跳骤停。而他们还是一遍遍捂住对方的嘴,一次次地紧拥、欢愉、高潮、松气;直到他们都无法在任何宽敞空间和对方做爱,直到他们的每一次做爱都充满惶恐和不安。
登坂交往过一些人,女朋友、男朋友,于是岩田也和一些人上床,男男女女。
他们总是问岩田为什么这样紧张。
但橘说:“别紧张。”
橘说:“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不会有人看见。”
橘托着岩田的腿进来,一直抚摸着他的脸,类似一种宽慰的,撑满他的性体持续地给予摩擦,让岩田攥紧围栏。
“不用担心什么。”岩田听见他说。
于是他希望相信,闭上眼睛,向后仰去,风穿过感受愉悦的身体,使他觉得自由。所以他松开双唇,从喘息到叫出声音。
但没通知就到了岩田家去的登坂对他的彻夜不归很不满意;即使登坂曾说过让岩田交往他人的话,却似乎只是心口不一,在他提及橘这样一个人存在时敷衍避忌。
岩田笑他明明很容易感到寂寞,却又不喜欢归属。
就像登坂很少回老家,给出的理由是“谁叫那个家里只有我不姓岩田呢”。
他好像是很难究底探明的人。
“Kenchiさん是个很好的人。”岩田的笑容被来临的吻打断。
“不要让别人介入我们。”登坂将他逼入角落。
“嗯。”他点头保证,又笑登坂,“哪有人还没吻到就把舌头伸出来的。”
和橘外出吃饭的当头,明知岩田有这一行程的登坂就打电话来。
“抱歉,我哥非要来接我回去,说到门口了。他有时候像个小孩一样固执。”岩田无奈地笑,“对不起,不能和你一会儿去看灯光秀了。”
橘摇头称没事:“我先去结账。”
岩田说道下次他来请,含着笑,后退几步才转身。
渐冷的冬夜零星飘雪,橘揣着大衣口袋步出店门时,岩田便正对登坂好言着。
“笑一笑啊哥,认识一下Kenchiさん吧。”岩田拉他的衣袖。
恰好橘走来自我介绍,并伸出手。
登坂才侧了侧身,向橘露出些略长黑发遮住的脸庞。他不经心地挑眉,堪堪抛了一眼过去,说:“登坂。”就作罢。
橘一笑了之,而岩田倒在怪登坂没礼貌,将没好气的哥哥推上出租车,又回头和橘道歉告别。
闪烁着灯彩的行道树从两侧拥着街道,街道边的橘的身影渐渐远离,车窗上升,岩田回过身。登坂撑着头看向另一边的窗外,而岩田看向登坂。
他分明注意到了,刚刚橘注视登坂时,眼里、神情中,无法控制的震荡动摇。
“Kenchiさん还愿意和我见面吗?”岩田后来问。
橘回答时听起来是惊讶的:“当然。”
岩田便想,橘也许是不愿意伤害自己——他真是一个好人。
登坂来到时,在房里喝酒,岩田凝视了他许久,伸手替他将头发别在耳后,说:“哥哥最近没有交往的人吧。不可惜吗?”
登坂笑:“可惜我这么优秀吗?”
岩田没有把他的话当作玩笑,笃定地点头。这让登坂放下酒杯,转过身来好好面对岩田,看入他眼睛,并抚摸他笑容。
“我说,刚ちゃん,”登坂道,“昨天我碰到那个橘了,他开车送我回去的。”
岩田眼睛一亮:“那哥哥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就那样。”登坂模糊地带过,又轻笑凑近,“他和我单独在车里一个多小时,你不吃醋?”
“吃谁的?”岩田轻巧地问。
“你可真可爱。”登坂捏他的脸,倾身紧紧拥他,“所以我说,有你就足够了。”
岩田的微笑保持不变,并再次向登坂确认橘是个好人。然后他挑出时间,将橘邀到了家里来。
登坂同在。
预定的晚餐菜单还没准备到一半,橘把带来的酒交到岩田手里,后者便拱他进了厨房。
“刚ちゃん你怎么能让客人来帮忙做饭啊。”登坂无奈道。
“因为我料理很糟糕啊。”他笑,手中醒酒的动作滞凝,亲眼目睹着橘的眼神粘在登坂脸庞,那无声无息的入迷。
餐后碗碟堆积在水槽,啜饮里免不了游戏。岩田似乎很高兴,不留神中喝下许多,拿着扑克牌,依照规则坦陈现在想完成的事。
“我现在想要的啊,是Kenchiさん来和哥哥——”
他没能说完,便被登坂猛地捂了嘴。
“我看刚ちゃん已经喝醉了。”登坂对橘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所以橘不久就称故离开,余下狼藉,两人,以及不宁的心绪。
“我没醉。”岩田声称。
“你答应过我不会让他介入我们之间的。”登坂看起来微愠,于是岩田挪到他身边去,神采非常轻松。
“我没有让他介入。”他解释,“我是在邀请他和你发生关系呀,哥。你知道的吧,Kenchiさん那么好的人,从第一面就爱上了你。”
也正因岩田感受到橘在神识难持的性爱里越来越频繁地吻向自己右眼下方,仿佛他那里和登坂同样存在一颗难忘的泪痣,他才忽而向橘开口:
“Kenchiさん还愿意和我见面,是因为哥哥,对吗?”
橘的手一抖,正斟的酒溢出杯口。“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抬眼笑,似乎岩田并无说中,“是因为我喜欢你,刚典。”
“可是Kenchiさん已经爱上哥哥了,不是吗?”岩田仍旧追问,见橘抿嘴不答,面上困窘,更继续道,“我早知道了,所以Kenchiさん,和哥哥上床吧。”
他笑得非常诚恳,而橘大惊。
岩田拉他的手:“没关系的,哥哥和我也会做同样的事啊。”
我告诉他了——岩田以放松的状态告知——枕在他腿上的登坂猝然坐起。岩田却对他的反应不甚理解。
“这不是正常的事吗,哥你这么告诉我的。”他表情纯辜,“是哥先开始的,不对吗?”
登坂找不出话反驳。“对。”他只能说,似乎平静的神色带一丝慌张,“不要和他联系了,刚ちゃん,他不理解我们的。”
“但是哥,你看,”岩田快速翻出手机的界面,“Kenchiさん还愿意和我见面,我说过他是好人,对吧?”
“我们当作那天的事没发生过吧。我会忘了你说过的话,我不会在意。我们就像之前一样。”
顺着这条讯息,登坂再看向岩田轻松愉悦的表情,皱皱眉。他扯过躺在沙发旁侧的谁的外套,从头部盖住岩田与他,然后在掩耳盗铃的黑暗里吻住弟弟,非常用力。
这次做爱是岩田主动要求的。
趴着的登坂扭头去接吻,岩田拨通电话,摁下扬声,将手机扔在近处的动作,他没看见。岩田低低喊他一声“哥”,下体全部并入他身体里;登坂没耐住,闷哼出声。
可登坂到底不愿出声。他将岩田带入同样的漩涡中,却比岩田更欺人自欺:不发出声音,不遭人发现,只要他抓住岩田这条绳子,就一切无虞。
胯部开开合合,扩散出激烈的声音,声音撞击到上下左右的墙壁,回弹入耳。登坂想阻止岩田,回头却不敢出声。
岩田的表现很不一样,他咬,撕扯,挺入得粗鲁野蛮,像不会做爱,像最初一般。他既要登坂舒服,也要登坂痛,更像教他松口,逼他出声。
但性爱不是公式,不管是屏住呼吸还是抿进双唇,都难以抑制鼻内喉咙里迸发而出的喘吟。
“哥……”岩田念,又念,每多念一次,都让登坂更清楚在和谁做爱。
住嘴。他真想说,而记不起岩田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会出声的。他们为自己筑垒的界限摇摇欲坠。
登坂挨着,挨到岩田在他之后射完,伏在他身体上喘气,接着突然地开始说话,对象却不是他。
“Kenchiさん”,岩田喊了一声;登坂猛地回头,岩田拿着手机,与他对视。
“我怕你不信,只能把哥哥做给你听了。
你没有挂断,也是想见见的吧:哥哥高潮的样子,就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