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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大树在网咖的单人隔间里打开了一杯泡面。双手合十念完一句“我开动了”,大树深吸了一口气,香味冲进了他的鼻子里,让他忍不住拿起了叉子吃了一大口刚刚热透了的泡面。
往日温柔的房东太太赶人赶得突然,虽然挂着和平日无异的笑脸,但说出的话却是因为亲戚要上京,两天之内就要大树搬出去。虽说给大树退了一整个月的房租作为赔偿,但空有钱却没给大树多宽限两天,在打工和学舞的空隙中,大树勉勉强强才把东西收拾完找到地方寄存,新的住处还完全没有着落。不想麻烦朋友,老家又距离太远会耽误事,不知道还要住几天,要搬去酒店存折上的数字确实令人担忧,大树思前想后最后还是选择了网咖。
把吃完的泡面杯推到一边,大树开始在网络上搜寻附近能租的房间。附近差不多的房间的房租已经比自己之前给的房租贵了不少,但又不想浪费更多时间穿梭于打工地点和舞室之间了,只能开始一点点降低自己的条件。房间可以更小一点,或许不需要空调,房龄更大一点,或者离车站更远一点……筛选条件越来越多,价格倒是逐渐降低,但佐藤大树实在是看不上其中任何一个房子作为自己的住处,心中反而感谢起房东给自己的房租远低于市场价——虽然害自己现在在网咖紧急寻找下一个住处的也是她。
是不是应该再多打一份工,这样手头也能宽裕一点。佐藤大树在桌上核算自己打工和开销的表格上添上了一项,开始计算自己若是要租上理想的房子得赚多少钱,结果一抬头发现网页的右下角正巧弹出了招聘小广告。
“高薪用人,极速培训,两天上岗”,粉色的弹窗上写着诱人的广告语。大概是因为夜已经深了,佐藤大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这个广告,跳出来的页面似乎由于想要打造烟雾缭绕的高级感而漂浮着低劣的半透明白色物体,佐藤大树哭笑不得地想关闭网站的时候却发现标语隐藏在劣质的特效之中:“如何无痛多打一份工?利用你的梦境吧!将你的梦境与他人的梦境链接,在休息的同时实现他人的愿望,快来试试吧!”佐藤大树再看看桌上自己已经塞的满满当当的时间表,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选项。佐藤大树趁着自己的冲动还没有消退,飞快地点击了申请。审核秒速通过,大树竟也没多怀疑几分,便在手机上装上了应用程序之后,按着教程指示学习了如何利用软件进入梦境,开始在梦境中学习教程。
像大树这样一直泡在网络世界的年轻人学新东西很快,确实仅仅只花了两个晚上,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应用的使用方法和梦境的操控方式,也完成了基础伦理的培训,甚至发现自己在网咖的睡眠质量也因为梦境中忙碌变好了。佐藤大树不由得觉得这是一份真正的好工作,在梦中精力消耗不多,对现实生活的影响几乎感受到不到,但每一单提成看起来也并不少,如果能做下去生计会变得轻松不少。
“滴——”这一天从舞室学完舞回到网咖的佐藤大树点击开始接单后刚过没几分钟,应用就匹配上了今晚要进入梦境的对象。第一次迎来工作机会的大树跃跃欲试地点开了资料栏,想要确认梦境的内容,却立刻被对方的姓名立刻吸引了注意。
山本世界。
等等,不会是重名吧?
佐藤大树下划一点,看到了几乎已经成为个人特色的黄红色渐变头发。佐藤大树震惊地停下了手指,表面看起来变化不大的他的内心几乎是沸腾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继续查看服务内容,耳边就响起了甜美的女声“佐藤大树您好,您即将进入梦境世界,为了能够安全进入梦境,请您闭上双眼、放松身体。今天您的服务对象是山本世界,接下来就为您引导至指定地点……”,随后他便被应用设定好的程序拉进了如通道般的场景里。
漂浮在现实和梦境之间的时候,佐藤大树想,通过打工进入暗恋的人的梦境的概率有多大呢?或许全世界,也不过只有自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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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梦中的酒店门口等待的山本世界看到出现的人是个小男孩的时候,瞬间觉得有点尴尬。
回想起怎么会站在这里,损友白滨亚岚有无法推脱的责任。山本世界二十出头了还是处男,他本人倒是不羞于提起这事情,平日里也觉得左手和飞机杯是最好的伙伴,不用负责也节约时间。世界暗自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的陈好,但白滨亚岚在练舞后呈大字型仰躺在地板上说“好想和人做爱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会搭话。
“和人做爱有什么好的啊?”世界忍不住问他。
“那可根本就说不过来”,白滨亚岚见世界难得有兴趣翻过身来面对着他继续说道,“明明你试一次就会知道了。人类的温度,肌肤接触,随机性,一切高潮以外的东西——”白滨亚岚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看世界屏息等待他的下文,竟又笑了起来,“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很值得体验哦!”
世界拿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损友没办法,年龄上虽然大人家一点,算社内资历还得叫人一句前辈,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白滨亚岚对着世界勾勾手指,说了句“手机”,世界也没设防备,就把手机解锁了递了过去。只看亚岚伸手点击了几下屏幕,输入了几个字符,然后往下划了几下,找到了那个软件,给世界点击了安装,看到了输入密码的弹窗跳出,伸手把手机递给世界。
“最近年轻人间很流行的东西,好像是说能在梦里解决需求,也不影响现实里的生活呢。”世界一边结过手机一边听着亚岚毫无营养的简介,也没出声答应他,虽然也不是抱着得试试的心态,但手还是动作了起来,输入了密码下载了软件。
如果问山本世界本人对这个软件的看法,山本世界其实几乎没有看法,因此直到过了十天半个月后的今天,山本世界才第一次在睡前点开有色漫画网站寻找配菜前想起了这个软件。
试试就试试呗,试一次也不少一块肉。山本世界打开软件后填写了自己的基本信息,然后十分钟的教程过后,山本世界又填写了一些关于对梦境要求的信息。山本世界满脑子都是白滨亚岚的介绍说辞,看着长长的场景列表里不仅有西式酒店、日式民居之类的相对常规的地点,也有咖啡馆、游乐场这种户外地点,甚至还有夏日祭这样的场景预设,山本世界不禁啧啧赞叹,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玩得可真花,最后还是停留在了传统的酒店选项上。又回答了几个关于梦境的问题,山本世界发现这个页面没完没了,可以自定义的部分太多,对初次使用的世界来说是甜蜜的烦恼,开始变得烦厌过多选项的他直接划到了末端直接用默认的选项
但山本世界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招来一个小男孩。
倒也不是说对同性很排斥,或是性取向上有什么强烈的认知,只是单纯地没有思考过这种可能性。眼前的人让世界觉得生得好看,虽然不是第一眼帅哥,但也足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某种小动物,散发着一种亲人的气息。世界还在思考究竟是像哪种小动物的时候,眼前的人开了口,生涩地说了句“世界……桑”。世界虽然觉得作为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称呼有点奇怪,但还是打算从裤袋里把右手拿出来想要回应对方。没想到还没完成打招呼的动作,对方就已经先匆匆地掏出手机,急促地划动着像是在查看什么,越看越急就越来越脸红,世界伸出的手就这么拐了方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这些……都是你想做的事情吗?”眼前的人因为手腕被拉住才抬起了头,涨红了脸。刚才他似乎是在阅读世界没有检查过的问卷详情,眼睛里透着急切,“我……可能并不符合你的要求哦,世界桑。”
“其实我也没有看那些东西“,眼前的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佐藤大树”,大树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有哪些部分是可以透露的信息,“你叫我大树就好了。”
世界清了清嗓子:“那大树君,其实我是第一次用这个服务,请多指教。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奇怪的人,我也只是想试试……而已。”不过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我也是第一次!”世界觉得大树眼底的霾在一瞬间突然散去,因为笑意眼睛微微弯了起来,“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啦!”
梦境中虚拟的酒店没有现实中这么多纷繁复杂的手续,世界下意识地没有放开大树的手腕,只是抓着他一直走到了房间,才猛地意识到这件事,突然地放开了手。大树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那一圈红痕,竟然抿嘴笑了起来。明明世界完全不认识自己呢,明明直到刚刚都不知道这个应用居然打着梦境的旗号在做灰色地带的生意,难怪每一单的提成那么多,明明自己的暗恋对象是会使用这种软件的人呢,虽然他说是第一次用,但谁知道呢……
不过这样不是更好吗?大树想,不认识自己的话也少了几分羞耻,从金钱和身体关系开始事情反而变得更简单了,和喜欢的人做这样那样的事情,至少比和陌生的大叔做要好得多吧?
“我去准备一下……”大树看着脚尖说,还没等世界回复就溜进了卫生间,开始用手机搜索需要做哪些准备,搜索引擎显示的结果眼花缭乱,反倒是发现应用程序的说明中写得很清楚:在梦境中不论是疼痛还是享受都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每一次在身体上留下的痕迹都会在结束时被清除,也不用费事做身体清理之类的步骤。虽然忍不住想吐槽这完全是为色情产业服务的,但大树心底还是感谢了一下应用给人省去的力气,又看到文档的最后写着的,“虽然不会反应到现实里,但梦境中的愉悦也会给人留下愉悦的记忆,梦境中的痛苦也会留存在回忆之中,请牢记这点。”大树难得的感到了认同。
从浴室的柜子里找到了润滑油,大树挤出了一点,到食指和中指上,用拇指一沾,拉出了一条细细的丝。大树不由得想起色情片里的场景,身体一颤,自己也从未想到过会应用到自己的身上,但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伸手探到了自己的后穴,尝试探入。
一根手指的进入比想象中要简单,只是还没有开始活动就感受到刚刚挤上的那一点点润滑油的作用已经消失无踪,大树不得不抽出手指重新给手上挤上了大量的润滑油,又重新开始进入后穴。食指进入一节、两节,听到了门外响起了电视的声音。大树觉得自己能够更悠闲地进行扩张,身体比刚才放松了一点,又在润滑油的帮助下进入比刚刚要更顺利,大树控制着手指沿着后穴一个方向转上大半圈,然后再回到原点,往另一边转上大半圈,再回到原点,也伸着脖子让头跟着转动。伸入第二根手指的时候异物感变得强烈了起来,大树尝试寻找让自己能放松的角度,慢慢地尝试着不同的角度,却在此时发现自己硬了起来。是快感吗?是羞耻心吗?大树心里理不清楚,却因为思绪的飘离逐渐脱离了对后穴的过分注意,随着异物感的消失,逐渐也感觉得到触感带来的新的舒适感。佐藤大树多少有点感到意外,即便是在梦中,也能感受到后穴传来的一阵阵的酥麻感,顺着脊背慢慢爬了上来。虽然非常不确定是不是已经可以了,但大树洗了洗手,确认镜中自己的裸体是至少并不令人讨厌的状态,咬了咬嘴唇还是走出了卫生间。
山本世界几乎是在佐藤大树出来的一瞬间就被他吸引了注意力。虽然脸看起来还是小孩,身体却已经练得结实了,胸肌已经是十分结实的状态,腹肌练得块块分明,手臂的肌肉线条也显现出来了——虽然是舞者,山本世界并没有特意练过自己的肌肉,虽然在更衣室里见过的肌肉也并不少,但山本世界还是被眼前漂亮的线条诱惑得移不开目光。世界用遥控器关掉了还在播放着无意义声音的电视机,叽的一声,房间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世界向大树伸出了手招呼他过来,大树也并不扭捏,就来到了世界的面前。坐在床上的世界拍了拍身边,让大树坐下来,见大树拘谨地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伸出手放在他的肩上。听到大树为了屏住呼吸轻轻吸入了一口气,世界轻轻笑了一下,原来双方都不似表面上看起来从容。世界的手从肩上往下走去,就算只是拂过后背,世界也能感受到运动的痕迹,顺着肩胛骨往下,滑过后腰的时候佐藤大树扭动了一下身体。
“痒吗?”世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他,大树点了点头,但刚刚挪开的身体又小心翼翼地回到了世界的手边,似乎是示意世界继续动作。
世界没有继续往下探去,而是转向大树的前面。裸身的大树锁骨十分明显,世界用双手从脖子这边摸向肩膀,又顺着手臂往下直到捏住大树的双手,用拇指在大树的手心画了几个圈,然后用手包裹住大树的手。大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热过,明明都没有被碰到什么敏感的部位,身体却像是被火烧着,直到与世界的四目相对,大树觉得自己的头上几乎是要冒出烟来。
大树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开始泛起红色。世界顺势把他的手举起来,举过头顶,然后慢慢地让大树后仰下去,把大树的双手交叠起来用一只手摁在了床上,另一只手撑在大树的身边。距离变得比刚刚更近,连呼吸都能够打在对方的身体上,世界低头舔过大树的锁骨,听到了身下的人呜咽了一声,又支起身子,看向大树的脸。大树的脸红红的,嘴微微张着,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世界下定了决心,对着两瓣唇吻了下去。
柔软的、湿润的、炙热的,但世界并没有思考这些,只觉得身体里的一些本能被激发了出来,像是地底火山喷发一般,从自己的胸口涌向了全身。呼吸声、水声、还有大树的鼻音就这样在他的耳朵里交织起来,世界从没有觉得这样的声音是诱人的、是躁动的、是扭曲时间的,但世界终究是抛下了过往而选择了本能。
世界想,真人果然是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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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山本世界来说,真正的审判时刻并非是选择进入梦境的那一刻,或是选择在梦境中进入大树身体的那一刻,而是在舞室的课上突然醒悟为什么大树看起来有那么一丝眼熟的那一刻。
山本世界的工作就是在舞室教课,一天在舞室的时间比在家里的时间还长,但他认识的学生却屈指可数。名声从做地下舞者的时候起就开始慢慢累积,指名道姓要上山本世界的课的人也在慢慢变多,但世界原本就是不容易和人变得亲近的性格,也懒得在记住人名这件事上下功夫,最终教舞这件事变得公事公办了起来。在社交光谱另一侧的白滨亚岚对他这样的态度很不满意,甚至会发出感叹:“你这样也太浪费年轻的肉体了,如果是我的话,一定要把每个……”然后就会在山本世界凌厉的目光下乖乖闭上他的嘴。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是山本世界自己阴差阳错间上了自己的学生,在梦里也不应该。山本世界在下午场最后一节课的教室里看到佐藤大树背着书包走进来的样子,身体都僵硬了,脑子里散落的不和谐感终于重新拼到了一起,但不论是谁都知道,此刻已经为时已晚。
这节课上得不能更不顺利了。
山本世界没有办法忽视佐藤大树的目光,就算经过了镜子的反射,也能够感受到佐藤大树正在注视着自己,即便那目光只是为了学习舞蹈而落在自己身上,世界也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存在感。明明只是和往日一样教跳舞而已,世界的思绪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飘离——会想起昨夜的体温,会想起佐藤大树漂亮的身体,会想起自己注视他的目光,会突然觉得那目光是不是和现在佐藤大树看他的目光是相似的。山本世界少有的无法专注于舞蹈本身,甚至差点不小心绊倒了自己,幸好肌肉反应并没有背叛他,迅速地让他找回了平衡。但不管是舞步的流畅度还是教学时候的言语,都多少有点磕磕绊绊,山本世界觉得身体上上下下就像不属于自己一样,连只是最后十分钟来等他下课的白滨亚岚也发现了他状态不对,担心地问他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在梦里约炮约到自己的学生这种事情,世界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出口,何况对方是白滨亚岚。想到亚岚的建议多半会是“那不是更好嘛”,然后附上一个你懂的吧的表情,山本世界就会觉得自己和这个人压根不是一路人。
若是要让山本世界自己决定,结局毫无疑问会滑向维持师生关系。像是平稳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车,如果略微偏离了自己既定的车道,总是先想着拉回本来的车道一样自然;如果刚刚发现偏离的时候不去调整车的姿态,就会不可避免地驶入其他人的既定轨迹;若是因此引发了事故,没有提示就偏离轨道的自己便是那个负大部分责任的罪魁祸首。山本世界不想承担这份责任,趁着才刚刚发生,趁着还来得及,及时地抓住方向盘回拨才是山本世界眼中正确的选择。
怀揣着纠正错误的心情,山本世界在这天晚上回了家之后再次打开了应用软件,发现可以选择和见过面的对象再见一次的时候,山本世界松了口气,打算在软件里再找佐藤大树聊一次,说清楚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意外,然后结束这样的肉体关系。想到上一次的被系统分配的问卷回答不尽如人意,世界开始一点点填写那张长长的问卷。地点选在咖啡店,取消掉所有和色情服务有关的选项,看着服务的价格骤减,山本世界又隐约觉得这么做对大树来说实在是不公平,又重新选上了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附加服务,什么梦境氛围啊,高级饮食啊,山本世界的歉意微妙地被映射在服务的价格之上。
紧张地点击了服务请求按钮之后,等待的时间并不太长,佐藤大树很快就回应了这份工作,约在了凌晨时分。世界查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距离在梦里碰面还有两三个小时,这个夜晚还很长。他拿起了手边还没读完的漫画杂志开始翻阅,却发现自己读不懂上面的内容,在图像和文字从纸上抵达自己的视网膜底之间的这段时间里,似乎是被煮过一样,混沌地浇在了山本世界的脑中。就这么僵持了几个小时,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山本世界终于躺在了床上,打开了应用软件准备进入梦乡——终于,终于可以在梦里结束这个扰人的意外事件了。
梦里的佐藤大树迈着轻快的步伐抵达了约定的地方,见他和下午还穿着一样的衣服,山本世界皱了皱眉头。大树打了个招呼坐下之后,世界让他点上了自己的饮品,等到两人的饮品都上了桌,山本世界这才开口挑明了今天的来意。
“其实今天约你出来,你也看得出来吧,和昨天不太一样”,山本世界仍有一些犹豫,不是很确定自己要怎么传达才是正确的,但他还是继续开口表达着自己的想法,“我是觉得,在我们师生关系的基础上,加上这些……不太合适。”
世界说完才抬起头望向对面的大树,发现对方刚刚开心的神色已经全然消散,留下的是很多的困惑。佐藤大树把汽水挪到了离自己更近的位置低下头咬住吸管,狠狠地吸了一口,下咽,又慢慢地吸了很久。山本世界看着吸管里的液体从被子里一点一点进入佐藤大树的嘴里,然后随着喉结的上下运动逐渐被送往大树的身体里,好像这样看着就能把自己的思绪也一同传递过去。
“就算是梦里也不行吗?”佐藤大树终于松开了吸管,开口问。
“就算是梦里,我也会觉得,嗯,有点动摇。”山本世界想了想,回答说。
“啊……竟然意外的是很认真的类型呢”,佐藤大树压低了声音,但这话还是被山本世界听的一清二楚。
“总而言之,我希望的是,我还是老师,你还是学生,之前那一夜的事情……”,回忆突然涌入了山本世界的脑海,他的手变得比刚才更热了,抓住了眼前的冰饮才得以缓解,“完全只是一场意外。我本来也没有这样的打算。”
“但我,没有关系的。”,佐藤大树语气里带着坚定,“如果老师想维持肉体关系,我绝无其他非分之想。”山本世界看着大树站了起来,弯下腰,越过桌子靠近了自己,在贴近到鼻尖几乎都要相撞的时候,山本世界移开了目光。大树停留了几秒钟,凑到了世界的耳朵边上,用气声说:“何况,你昨天不享受吗。”
好像,已经不可避免地,完全驶入了一条不同的车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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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佐藤大树不失望,那只可能是他自己骗自己。
佐藤大树来到咖啡店赴约的时候,他心想着山本世界一定是为了跟他进行一场约会,才约在了咖啡店,没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要结束这段关系的噩耗。摆在佐藤大树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一个是听从山本世界的意见和他结束这段关系,而另一个则是赌山本世界愿意和他维持纯粹的肉体关系。不管是哪一个结果,佐藤大树都并不满意,但如果硬是要选的话,后退一步退回到纯粹的师生关系里去,还不如和世界维持着肉体关系。
佐藤大树觉得很不甘心。至于这份不甘心,主要是源自于山本世界拒绝这段肉体关系,还是因为金钱上不可避免的损失,佐藤大树还想不清楚。
佐藤大树决定打个赌。
此刻山本世界的耳朵就近在眼前,佐藤大树也没有多想,看到耳朵因为自己说的话红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就轻轻咬了上去。世界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是大树却不打算松口,用牙齿厮磨着世界的耳垂,用眼睛确认对方的身体反应,慢慢的用舌头沿着耳廓向上舔去。又顺着耳朵的内部滑了下来。大树故意弄出了湿乎乎的声音,好让山本世界听到,似乎是要勾引出他的羞耻心似的,却没有记起自己正以一个更羞耻的状态撑在咖啡店的桌子上。
“你想要在这里做吗?”世界小声的问道,如果听得仔细,还能听出声音中一丝的颤抖。
“你也没有出钱买其他的地方啊!”大树的语气里面似乎带着几分责怪,但是仔细听起来,大概是调情的成分多一些。
大树不再跟世界说更多的废话了,他只是对着世界的唇吻了下去。这个吻原本只是一个轻巧的吻,想宣告大树自己的态度,没料想到世界就这样借着吻发起了攻势。世界像是报复似的用舌头强势地撬开了佐藤大树的唇关,趁着大树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的口腔里面四处搅动,故意发出了一些水声,让大树完全可以听得一清二楚。这下开始觉得害羞的是大树了,但世界用手控制住了他的肩膀,不让大树离开自己的身体,直到世界觉得大树都快要缺氧了,开始发出嗯嗯啊啊的可爱声音来,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的嘴唇,拉出了一条若有若无的丝来。
梦中的咖啡馆是一个奇妙的场景。这里有为你点单和上菜的服务员,也有其他顾客的说话声音,甚至窗外还有行人路过。但是梦中的这一切,都是虚拟的,没有人会看到身处梦境中的两人做了些什么,尽管这些费尽心思的场景能够骗过本人的大脑。
想到这里的大树变得更大胆了起来,从桌子上面离开,又重新钻到了桌子底下,试探着用手去触摸世界的那个小鼓包。被触摸的地方顿时变得更加硬了起来,大树抬起了头和正在往下看的世界的双眼撞了个正着。世界似乎是在用口型对他说“真的吗?”听着这话,大树的玩心更加旺盛了起来,动手解开了世界的纽扣,伸过头去就用嘴叼住了世界的裤链,一用力就把裤链拉了下来。梦里的世界并没有穿戴整齐,于是小世界在这一刻几乎是弹了出来。大树看起来像是对眼前的状况十分的满意似的,张开嘴就叼住了眼前小世界的头部。大树抬起头看向世界,发现自己只能看得见世界的下巴了。世界仰着头、张开嘴像是要发出什么声音似的,但或许是碍于过于逼真的咖啡馆场景,世界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大树见状变得更卖力了起来。他吸气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口腔完全贴在了世界的性器上,好像甚至能感受到表面因为兴奋显现出的血管,大树又浅浅地来回拉扯了几下,感受到小世界在自己的口中又变大了几分,然后才开始放松喉咙口,把整个性器往里吞去,刺激到喉咙口的那一瞬间,大树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自己条件反射般地干呕反应,却意外地听到了世界的嗓子里挤出了一声短促而微弱的“啊”,在嘈杂的背景音下格外清晰。
大树退出来了一点,开始吮吸前端,用舌头绕着龟头打了几圈之后又舔过铃口,渗出的前液是特别的味道,大树不觉得排斥,甚至更用力地用舌头摩擦着铃口,仿佛在讨要更多。世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好像预示着他正在忍耐着什么,而这种忍耐在大树的下一个深喉的时候被完全击溃了。世界像是猛兽一般低吼了一声,伸出了手抓住了大树的后脑勺,挺了一下腰。性器在大树的口中来到了从未抵达过的深度,一下激出了大树生理性的眼泪,嘴巴又被完全堵着,大树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逐渐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力,只好什么都不去想任由着世界的手操控着自己的头,似乎动得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一刻,世界猛地往外一抽,却没有能够来得及在射精之前完全离开他的嘴。
大树的嘴仍张着,精液一大半射在了嘴里,另一些留在了大树的脸上。大树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只是慢慢地闭上嘴,把口中残余的精液都吞了下去。餐巾纸随着世界的手游走在大树的脸上,想要擦去那些挂在脸上的精液,大树却摁住了他的手,说着“没事了,只要从梦境脱离就好了,不用太担心”,镇定到仿佛刚刚的记忆也会连同梦境一样被消去。
如果没有看到大树湿润的裤裆,世界大概真的会误以为在享用这段关系的只有自己。
但终究是佐藤大树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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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世界和大树无声地达成了默契。上课时两人是师生关系,下了课就没有交集,在舞室里不会刻意打招呼,就算世界多注意大树一些,也不会拉长到令人生疑的程度;到了梦境里,两人就是纯粹的肉体关系,世界需要什么,大树就给什么,甚至一切都被明码标价。大树是来者不拒的,几乎没有标注任何禁止的项目,但世界也总是只挑选最普通的几项,很少做超出普通人的范畴的事情。做爱的地点尝试了几处,最后却又还是回到酒店里;随着越来越了解对方的身体,做爱也变得原来越简单直接,不是变得敷衍,而是省去了那些没有办法刺激到对方的多余动作。给了钱似乎就有了底气,尽管山本世界也会照顾佐藤大树的感受,但他往往还是下意识地以自己的享受为主导,爽过也就对得起自己花费的钱。梦境中的关系仿佛被编入了日常,又仿佛始终流离于日常之外。
世界开始觉得,维持这样单纯的肉体关系,要比想象中要更加容易。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大树发生关系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能够用平常心去看待这件事情。甚至在有几个瞬间,世界会觉得舞蹈课堂上的大树和梦境中的大树是不同的人:舞蹈课上的大树燃烧着他那炙热的目光,总是整个教室里最先几个学会舞蹈的,虽然有时候会因为粗心大意跳错几个地方,但也无伤大雅;在梦境中的大树,有时候会带着他那被清热填满的双眼,在自己的身体上扭动着腰肢,一下又一下,仿佛在追逐着更高的无上的快感。要说共同点的话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大树确实学得很快,不论是舞蹈还是性爱。
不由得花了更多的时间去观察这个小孩。记忆中的他总是小跑着,上课前急匆匆的赶来,下课后又急匆匆的离去,只在很偶尔很偶尔的几天时间里,会在课后多练一小会儿的舞。但世界的观察也仅限于此而已,除了舞蹈之外,世界的记忆里也只剩下床上的大树,留下了巨量的空白。有时候想了解更多一些,却觉得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当世界发现大树从来不拒绝回答他的问题的时候,世界的心中燃起了一颗小小的火苗,想要了解他更多。
世界总是在性爱后装作不经意地问出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在梦境中做爱,原本就不需要考虑到复杂的事后清理,但世界有时候还是会在软件里预留超过所需要的时间,把大树留下来,跟他说一起泡个澡吧,或是就只是在床上躺一会儿,聊聊天而已。世界从断断续续的对话中得知大树已经高中毕业了,不过没有上大学,梦想就是通过舞蹈养活自己——教舞也好,站到台前也好,只要能作为一份事业继续下去就好。
“其实你很适合站在台前呢。”世界不由得感叹道,看见大树这时露出的笑颜比被夸奖舞蹈时更加好看。世界说的着实是真心话,比起除了跳舞一无是处的自己,大树显然是很更适合站在台前段那一类人——好看、自律、有服务精神。
更让世界惊讶的是,为了负担得起学舞蹈的学费、在东京的房租、想要给家里寄去一点钱、再为未来存下的一点钱,大树现在竟然打着三份工,还是除掉这份在梦中打的工之外。
“那你做哪一份工作最赚钱啊?”对于工作理解十分单一的世界忍不住问。
“跟你做爱能拿的时薪最高”,这时候大树已经不再因此感到害臊了,“但你也不是天天和我做爱,而且时长也有限,所以要是算月薪的话好像还树寿司店更多一点。”
当然世界知道大树还住在网咖的时候,比知道前面任何一件事情都更加惊讶。大树说,自己的一日三餐尽量靠着打工店里的员工餐和剩下的食物来解决,洗澡又可以靠舞室,其实住在网咖的单间和住在一间公寓里,差别好像也并不是很大,何况住在网咖可以省下很多的钱。
“你住在网咖里有多久了啊?”世界问。
大树歪了下头,“好像就是和你开始做这个的那几天。”
世界掐指算了算日子,突然意识到似的,“那你岂不是已经在网咖住了有将近一个月了?”
大树点了点头。
“那你……”,世界本想问大树要不要来自己家住,但这个问题在他们两个的关系中多少显得有些越界,只好收回话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说好,这可是你问我的,不是我求你的”,大树看向世界,等世界点了点头才继续说了下去,“其实现在开销最大的是学舞,你们学校不是有特待生项目可以免学费嘛,我想努力一下申请那个……”大树顿了顿,低下了头又继续说道,“这样的话打三份工也就足够维持生计了,不需要打这份工也可以住上还不错的公寓了。”世界无法断定从这话中听出的一丝寂寞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世界总算是找到了新的目标,在大树把申请特待生的表格交上来的时候,世界先悄悄给他看了一遍,挑出了几个错字,改正后才继续给他往上交去。白滨亚岚看到他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样子,笑着跟他说:“你不是从来都不在乎学生过得怎么样吗?”
说到底世界也并不完全于心无愧,大树没有向他索取过这样的帮助,更是从来没有要世界在这件事帮他多说一句话。但世界还是在评选的时候给了大树很高的评价,甚至连一同审核材料的老师们都露出了“如果世界都这样看的话,那这个孩子一定很出色吧”的表情。
“那是因为这个孩子本来就天资过人。”世界当时是这样回答亚岚的,尽管世界自己也不100%确定。
“嘛,他倒是长得挺好看的,肌肉线条感觉也不错,你眼光也挺高的嘛!”要听不出白滨亚岚话里的弦外之音很难。
大树的资料就这样越过了层层叠叠的审核抵达了最终审核,又通过了最终审核。世界比大树要先知道这个消息,却没有选择提前告诉他。在世界知道了消息的这一天,他依然上课、回家、进入梦境。
像往日一样登入了梦境的大树,和世界打了一声招呼就想要去卫生间自己进行扩张,没曾想到自己脱干净了衣服、刚挤上了润滑油,就感受到了卫生间门口强烈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而站在那里的人除了世界也绝无可能再有另一个人。大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迷茫地看向了门口的人,只见世界转了一点点斜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动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做。
自己扩张和被人看着自己扩张是两回事。大树左手撑着洗漱台,沾着润滑油的右手探向自己的后面。他已经重复过这个动作很多次了,第一个手指进入在润滑油的帮助下并没有什么困难,后穴也如同往日一样在放松着,但大树感受到自己有一根神经在脑内不受控地跳动着,刺激着身体躁动了起来。大树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以更快的速度泛红,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性器在这样轻微的刺激下已经开始抬头,但大树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感受世界赤裸裸的视线,更没有办法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
尽管世界是第一次看大树扩张自己,却不是第一次观察大树的身体反应。世界向来喜欢因为体温的身高而身体一点点变得更红的大树,却是第一次在开始任何动作前就看到大树的肌肤上泛起淡淡的粉红色,这样的认知让世界也变得比往日更加兴奋。世界从门边走到洗漱台边上,拿起了大树刚刚在用的润滑油,往自己手上倒了一点。大树看着世界的动作想要把自己的食指从后穴里抽出来,没想到被世界眼疾手快地用左手摁住了,在大树还没有反应过来世界想做什么的时候,后穴被入侵的感觉清晰反应到了大脑里。世界一边控制着大树的右手的动作,一边用自己的手用不同的节律抽插着,时不时用力刮过内壁。大树被这动作挑逗得软了腰,通过面前的镜子又看不见后面正在发生什么,想要扭过头去看自己的身后,没想到这个动作反而更加刺激到了自己,还没有能看到发生了什么,就卸了力气,整个身体都倒到了洗漱台上。
看到大树这么快就失去了抵抗力,世界总算是放开了他的手,大树自然地收回那只手去支撑自己的身体,世界则用多出来的那一只手去捞大树的腰,把他的身体扭到了一个更适合被他人玩弄的姿势。世界抽出了自己的手,想去挤更多的润滑液,却发现自己没有多余的手,只好拿起润滑液的瓶子直接往大树身上倒了一点。冰凉的润滑液直接浇到了大树已经开始变热的身体上,激得大树小声叫出了声。世界反而被叫声激起了兴趣,用手在大树的穴口画起了圈,直到润滑油都变得温热起来,大树开始忍不住轻轻扭动自己的腰肢。世界察觉到了大树的小动作,“想要?”
大树咬着嘴唇点了好多下头,世界对他的折磨却没有停止,只是用手继续在他的穴口周围游走,甚至摸了一把他的大腿内侧,轻轻拂过他的囊袋,让大树不由得伸长了自己的脖子,死死咬着嘴唇才没有发出声音,把大树的下体都玩的湿漉漉的,却始终不去点题。世界这才弯下腰,凑到大树的耳边,轻轻地用气声说,“想要的话,你要说出来我才能听到的啊。”
“想……想要,啊,世界桑……后面,啊,好想要……”
世界喜欢大树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的样子,虽然很想听到更多,却觉得乖孩子应该得到奖励,于是一下往后穴里放入了三根手指开始搅动了起来。大树大概是没有想到会突然被三根手指袭击,晃了一下腰想要躲开,但却发现自己的腰完全在世界的手臂掌控范围内,根本就无法逃离他的手指,只能无力的发出“不……啊”的呻吟。世界一边轻轻戳着大树后穴的软肉,一边享受着耳边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听到一个不字,世界又坏笑着说“那我不插了?”,又能换来大树的连连摇头。大树的脸颊已经开始泛红了,世界的手指熟门熟路地又摸到了那块小小的凸起,摩擦两下,大树企图支起身子对抗涌上的快感,动作还没做到一半,世界直接用力摁住了那一点,大树发出了“啊——”的一声长叹,彻底将自己的体重全部交给了世界的臂弯。
再搅动了几番,感受到手指能够在大树的体内轻松展开,世界抽出了手。打开了水龙头,冲干净了自己的右手之后,世界捞起了大树,用公主抱的姿势把他往房间里带。大树的双手几乎是自然的就绕到了世界的脖子上,脸离世界的脸很近,又停止不住喘息,一下一下的热气都喷在了世界的侧脸上,短短几步路的时间里把世界撩拨得比刚才更加兴奋了。
把大树安放到床上之后,世界终于动手脱去了自己的衣服。大树看着世界一颗一颗解开上衣的纽扣,直到失去耐心直接从头这里把衣服扯下,然后解开裤带又马上脱掉了内裤,性器坦荡荡地就这样站立在了空气之中。
“世界桑,今天很兴奋呢。”大树这时还能完整地给出自己的意见,下一秒,世界就几乎是扑上了床,整个人支撑在了大树的两侧。大树被世界的动作吓得怔了一下,却几乎是顺着惯性支起一点身子,然后伸出手去推世界的身体,想让世界躺下来,嘴里还说着,“世界桑不是更喜欢我在上面的吗?”
“今天你还有力气自己动么?”大树的力气并不足以推动世界,平时的力气不够,更别说是大树已经变得软乎乎的今天。世界反倒是用手把大树摁回到了床上,然后低头咬住大树的耳垂,用力地往下拉一点,直到听到大树吃痛地叫声,才放开了他的耳朵,又轻轻吸了上去,惹得大树跟着他一起吸气。但与此同时,世界下半身又一用力,直接贯穿了大树的身体,剧烈的刺激让大树的眼角渗出了一滴眼泪,张嘴却又没有从嗓子里发出什么声音。世界用舌头去舔那滴眼泪,却似乎把大树的脸舔得更乱糟糟的,结果下半身的刺激和脸上的触感混杂在了一起,大树抬起手想阻止世界的舌尖继续在自己脸上活动,却被世界不由分说地摁住了手。大树只好用气声断断续续地说着“别……别舔……”,不知道世界是不是听了进去,世界的唇往下去找到了大树的唇,大树赖以生存的空气被世界夺走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只能用近乎缺氧的状态和世界接吻,被世界的舌头缠得不知道自己的舌头该往哪里放才是正确的,一下一下地接触着,然后接触得更多了。大树觉得自己的舌头就像是一支漂浮的木筏,而世界的舌头就是海浪,他只能跟随着世界。当世界终于放过大树的时候,大树觉得自己或许已经完成了一场环球旅游。
大脑比平日里更加兴奋,身下的世界深深浅浅的抽插也一颗都没有停下过。世界似乎没有哪一天如同这一天似的这么具备进攻性,浅的每一下都会故意碾过大树的敏感点,而深的时候又会直接讲整个性器狠狠插入,大树的叫声逐渐失去了任何意义,只是无意义的单音节,随着世界的抽插一下一下地蹦出他的口中。大树的大脑承载了过量的快感,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企图去抓住什么似的,但能被他抓住的只有手里已经被揉到几乎要烂掉的床单。大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脚趾已经蜷了起来,双腿也在微微地抽搐着,他只觉得快感已经完全失控了,像是把他抛到了空中,直到一颗白色的烟花在他的脑子里炸裂,覆盖了他的全部视野,他才觉得自己重新回到现实的世界里,喘着粗气,只有自己腰腹和胸口的那些白浊液提示着大树刚刚发生了什么。
可惜世界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至少不会因为大树的一次射精而放弃享乐。世界在大树射精的时候停下了动作,看着大树像是稍稍恢复了神智,就用手去涂抹他射在自己身上的精液,把大树的身体涂得黏黏糊糊的,又把手上沾了的部分放到大树面前给他看,嘴里一边说着“大树今天真是厉害呢,根本没有碰前面就射了”,一边又用因为沾了精液而黏糊的手去触碰大树的阴茎。大树刚刚射了精,还在不应期,被人抚摸性器反而让他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他刚抬起手想作出防御的动作,却发现不管是什么动作在世界面前都十分无力,于是又打算开阻止世界,没想到自己刚张开了嘴,后穴里世界的性器又动了起来。被突然刺激到的前列腺让大树在痛苦中感受到了新的快感,性器也重新开始膨胀了起来。
“这不完全是可以的嘛。”世界用的是肯定句,似乎心知肚明刚刚大树想要问的是什么问题。
还没有完全恢复状态的大树被前后夹击搞得在痛苦和快乐的螺旋中反复盘旋着,被摩擦的性器是越来越精神了起来,后穴里对敏感点的刺激也越来越重,大树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好仰起头伸长了自己的脖子,企图封闭住自己的嘴唇,只用鼻音回应着世界的动作。痛感和快感交织着让大树的脸变得有点扭曲,世界看着身下人的样子起了玩心,俯下身子去舔大树绷直了的脖子。突然的凉意让大树忍不住放松了嘴唇的警惕,一下子大树的呻吟就失守了,随着世界一下一下的撞击,大树断断续续的“啊……啊,啊——啊、啊啊……”追随着世界的节奏。
反而是叫出了声音之后,痛感逐渐从大树的身体里褪去,他的身体从刚刚的高潮中解放了出来,又变得松软了下来。世界仿佛是注意到了这样的变化,在大树体内更重地冲撞了起来,不像刚刚仅仅只撞向敏感点,而是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冲撞着。当深深插入大树体内的时候,世界会停顿一下,确认大树能感知到全部的自己,然后抚慰着阴茎的手往上来到龟头,再用大拇指的指腹从前往后擦过铃口又擦回来,看着大树一边发出鼻音一边把自己的胸挺起来,世界低头去咬大树一边的乳头,这才吧大树的叫声逼了出来。世界弓着身子用牙齿磨着大树的乳头,直到感到它完全立了起来,再轻轻咬住往外拉扯,感受到大树的叫声中带上了哭腔,又开始含起他的胸,才肯放过他的乳头。但故技重施仍然有效果,世界在大树忍不住又一次挺起胸的时候又盯上了他的另一边乳头,撕咬着、拉扯着、逼出大树的掺杂着哭腔的求饶声,才肯放过大树。
世界终于放过了大树的阴茎,但大树已经硬得不能更硬了。世界不打算再折磨已经完全陷入情欲的大树了,开始专注于后穴的抽插。或许是射过一次的关系,大树只觉得自己的后穴比刚才更加敏感,紧紧包裹着世界的性器,他觉得哪怕世界最微小的动作都会被实时传送到他的大脑一样,诱发了更多的快感。或许是被大树夹得更紧了,世界在浅处搅动的次数变得更多了起来,但对内壁产生的刺激并不减少,何况他还是会刻意地照顾着在浅处的敏感点,而当大树以为自己开始习惯这样的节奏,世界又会一下深入到大树的体内,像是宣告自己的能力完全不只是如此,把大树又扔到了未知的领域里。快感慢慢堆叠了起来,和刚才不同,大树完全是清醒的,清醒到他甚至在世界抽插的间隙里想抬起手抚摸自己的性器,却被世界立刻注意到后按住了手。
“原来后面还不够吗?”世界看向大树,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世界把自己的手又重新握到了大树的阴茎上,和刚才只是希望他硬起来的动作不同,想让他高潮的世界比刚刚握得稍稍更紧了一点,保持着和后穴的抽插一样的节奏。世界喜欢极了大树被他碾过敏感点的又用力抓住阴茎的那一瞬间紧绷住的全身肌肉,线条漂亮得他想用相机记录下来,可惜在梦中的时候没有相机,梦中所看到的一切只会留在梦中,世界只好一次又一次地迫使着大树被快感冲击,直到他看到大树几乎已经没有力气绷紧身子了,才又深深地往里顶了几下,如愿以偿听到大树近乎无力的呻吟,一边用手刺激着大树的性器,一边退出了一点开始刺激他的后穴敏感点,手上的动作让大树一点一点射了出来,世界很有耐心,又摩擦了他的敏感点一会儿,直到确信大树体内的精液已经完全被他榨干了才退出了他的身体。
世界把两次高潮之后完全脱力了的大树横抱了起来,就像刚才抱出卫生间时一样又重新抱回了卫生间里,只是这次的目的地是浴缸。世界把大树安置在浴缸远离出水口的那一侧,然后打开水用手试起了水温,直到水温变得适合人泡澡,世界才堵上了出水口,看着水在浴缸中一点点积攒了起来。虽然这种情况下,大树也完全可以自己把自己展开,但他还是等世界把自己的身体打开,然后看着水面慢慢盖过大树的身体,世界用手轻轻摩擦着大树的腹部,企图把刚才抹开了又因为时间变得有点干了的精液抹掉,却摸得大树因为痒而泛起了笑。世界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大树也不打算阻止他,就这样世界清理干净了大树身体上留下的痕迹,水也逐渐注满了浴缸。世界这才站起了身离开了卫生间,好让大树一个好好休息一阵子。
“恭喜你。”原本已经回归安静的房间里,世界已经重新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的立式衣架旁边,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大树从浴缸里闷闷地回答他。
恭喜你,拿到了特待生资格;恭喜你,你的生活不用再这么辛苦了;恭喜你,你的天赋和努力终于被人看到;也恭喜你,不再需要和我以这种方式纠缠在一起。
世界拿起手机查看,梦境预留的时间还剩下三分钟。
“没什么,时间要到了,我下线了。”
世界消失在了梦境之中,此刻才回过神来的大树才意识到今天有哪里不同——世界一次都没有射。
大树把自己的头闷进了已经开始微微变凉的水中,无力地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又把自己的头从水里捞了出来。他闭上了眼睛,体温顺着微凉的水温渐渐离开了他的身体,他眼前的黑暗也似乎并不全是因为眼睑隔断了外界的光源,然后直到梦境的倒计时结束,他才被动地被断开了与梦境的联结。
-6-
佐藤大树又打了个赌。
就像是刚开始的时候,佐藤大树赌山本世界会接受肉体关系一样,佐藤大树想赌山本世界会接受更进一步的关系。
佐藤大树的依据是在舞蹈教室的时候山本世界时不时触碰他给他纠正动作的双手,是世界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的那几秒钟,是世界在梦境里小心翼翼地享受事后的温存,是在大树自己提出“你可以玩点别的花样”的时候世界的一瞬间迟疑和之后坚定的拒绝,是越来越私人的问题,是在性欲之外感受到的情动。佐藤大树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假象。
佐藤大树的筹码是两张水族馆的入场券。
得知自己入选了特待生之后,佐藤大树顿时感到经济上轻松了不少,蹲在网咖计算起了开销。减去几乎每天去舞室学舞的开销,加上租一间舞室附近的屋子,少一点通勤时间就可以花更多时间练舞了。唯一让佐藤大树难以抉择的是要不要继续打这份梦境里的工。不是金钱上还需要它来填补缺口,而是失去了这份和山本世界的交集,佐藤大树不知道能从哪里再去重新找来。
“世界桑,我拿到特待生名额了!”这天下课后,大树趁着世界还没离开舞蹈教室的时候,跑到了世界的身边,兴奋地跟他说着。身边的其他学生正在陆陆续续地从他们身边走出教室,对他们之间的对话没有丝毫兴趣,只有白滨亚岚对大树挑了挑眉。
“知道啦,恭喜你。”
冷静的语气。熟悉的话语。浓重的既视感。佐藤大树的心像是突然被一只手捏住了似的抽动了一下。但佐藤大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庆祝一下?”
“嗯?”
佐藤大树从口袋中掏出准备好的水族馆的票,抓起了世界的手:“这周你休息的那天,我们一起去水族馆吧?”
世界反手摁住了大树的手,推回到了大树的身体上,才松开了手,然后低声对他说,“你还是找个朋友去庆祝吧,嗯?”
这次佐藤大树赌输了。
-7-
即便不再在梦境中打工,佐藤大树仍然没有舍得卸载或是注销,只是不再主动去寻找机会,而是等待着,就算他心里清楚自己等待的只有那一个人,他仍在等待着。
佐藤大树仍在不同的地点之间匆匆穿梭,从咖啡厅到寿司店,从寿司店到舞室,从舞室到拉面店,在间隙中抓出一点时间去看正在出租的房间,最后回到网咖,钻进自己的隔间里坐在电脑前。打开泡面,注入沸水,盯着从缝隙中泄露出的一丝一丝水蒸气等待整整三分钟,然后掀开盖子,感受水汽打在自己脸上。每当这一刻,佐藤大树在擦去脸上凝固的水珠时,才会感觉到生活有真实感,而自己不仅仅只是一个在打转的陀螺。
与此相对的,最没有真实感的时刻,是站在中介介绍的房间里的时候。中介的说辞总是相似的,这间屋子朝向很好,自然光很充沛,那间屋子离车站很近,楼下就是便利店,但佐藤大树感觉到这些话语从来都没有进入过自己的脑子,只是漂浮在空气中,无法被实际触碰到,更无法产生意义。佐藤大树觉得无法想象自己生活在这个空间时的样子,所以一次又一次拒绝了中介推荐的房子,直到中介也开始面露难色,佐藤大树只好说自己下周就决定。
结果找到满意的房子并不源自于中介,而是在从舞室出来的时候看到街转角处的告示版前,一个奶奶打算张贴什么东西,但颤抖的手似乎不能够很好地完成这个任务。佐藤大树走过去问奶奶需不需要帮忙,奶奶听到大树的声音抬起了头,脸上没有丝毫因为不能够自己张贴告示的挫败感,反而充满着笑容。
“呀,小伙子,有你来帮忙就更好了,帮我贴高点,贴到我够不到的地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那张告示递给了大树。
大树接过告示了之后比划着寻找能贴上一张广告而且不影响已经张贴的的告示的位置,却意外地发现这是一张招租广告。
“奶奶,你是在找租客吗?”
“是呀,本来租的小伙子,明明都租了好几年了,却突然说要回老家了“,明明听起来事出突然,但奶奶的语气里并没有丧气,”年轻人嘛,总是很快就会看到新的机会,往前看总有很多路可以走,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挺好的。“
大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开始阅读手中的告示。距离舞室步行也不足十分钟,虽然房龄有一点点老,面积也偏小,但整体条件并不差。余光里,奶奶在一边笑着看着他。
“奶奶,不如先带我去看一看你的房间吧?”视野里,奶奶温和的笑容从来没有消散过。大树见她点了点头,就转身向街上走去,马上挪开了步子跟上奶奶。
奶奶要出租的房间在二楼,并不临着大街,但距离大街并不远。佐藤大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是走几步就能看全的大小,但一个人住也足够了。眼尖的大树看到了客厅的一侧是玻璃移门,看向奶奶得到了眼神许可后,大树一把拉开了这个玻璃移门,外面是一个小小的阳台,发现阳台上种着两盆不大不小的绿植。
大树好奇地回头问还在屋里的奶奶,“这两株植物是你养的嘛?”
奶奶摇了摇头,“上一任住户说留给新住户的,不过我也可以搬走。”
大树蹲到了绿植边上,伸手玩起了叶子,当一片叶子被两只手指捏在一起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它上面粗粗细细的纹路,叶子的边缘有小小的锯齿,却一点也不伤人。一边继续摩擦着叶子,大树深深吸了一口气,能分辨出空气中那一点点植物特有的清香。大树站了起来,从窗台望出去能看到一楼种的树长得势头正猛,一阵微风经过,树叶就顺势发出沙沙的声音。大树想,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开花。
“奶奶,植物不用搬走了,这里的租金还能便宜一点吗?”
“小伙子,是你要租的话我就再给你便宜一点点好了。”
新的住处就这样算是定了下来,住在网咖的日子也望到了尽头。大树蚂蚁搬家似的先把一些生活必需品装在背包里从网咖搬到了新的住处,问奶奶借来了一床被褥,就能够在新的地方住下了。寄存的东西也终于能够被搬出仓库,大树预约了搬家公司帮忙进行运输工作。
“今天不急着去打工吗?”世界走出舞室的时候发现难得大树还留在这里,在经过大树身边的时候丢下了问句。
“嗯,今天请了人把东西搬进新家,打工请假了。”大树没有抬头,直接回答道。世界没有作出什么反应,只是继续动作,从他身边走出了舞室。
当大树把所有箱子拆完的时候,他深切感受到请人帮忙运送绝对是正确的选择,尽管又带来了一笔额外的开销。大树开始坐在客厅中间一个一个拆掉已经空掉的搬家箱子,把纸箱按照已经存在的痕迹恢复到扁平的状态,然后再累起来。累起来的纸箱并不安宁,时刻都有回弹的趋势,在拆完最后一个纸箱之后,佐藤大树索性坐在了累起来的纸箱堆上,压住纸箱子不让它们弹起来,再拿起了手机。
没有新消息也没有新电话,佐藤大树查看起了明天的日程,与往日一样,打工、打工、练舞、打工。下意识地,佐藤大树点开了梦境应用,只是梦境应用中也是与往日一样平静,不主动申请工作,也没有邀约。大树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新家,深吸了一口气,心想,或许是时候了吧。
上滑回到主页,在文件夹中找到这个软件,长按之后所有应用摇晃了起来,点击右上角的叉,跳出了确认卸载的提示。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大树定睛一看,竟是来自山本世界的梦境邀约。
佐藤大树即刻从纸板箱上站了起来,在刚刚整理出的客厅中踱步了五圈,终于又重新看向自己的手机,接受了这份邀约,然后才取消了卸载软件。
-8-
山本世界发出邀约的时候比任何一次邀约都要更紧张,比每一次做爱要更紧张,甚至比他上次想和佐藤大树结束关系时更紧张。明明只是想顺其自然地作出选择,山本世界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如果对方不接受的话就应该直接视作结束了吗?如果对方接受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山本世界忍不住暗自计算起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好在佐藤大树接受邀约并没有花太久。
“怎么想起来约在这里?”发现见面地点在车站前的大树刚从车站里走了出来就问眼前的山本世界。
“嘛,本来也是想最后约你一次来着”,山本世界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但是上次你不是要叫我去水族馆嘛,所以就选了这里。”山本世界伸手一指,佐藤大树顺着看过去看到了游乐设施。
“最后一次吗……”大树小声地重复了一遍,抬头撞上世界有些犹豫的眼神,心情反而变得好了起来。大树突然扬起了笑容,“那我们走吧,要选游乐园场景花了不少钱吧,在这里浪费时间多不好?”
站在进园处的地图前,大树犹豫了起来究竟要玩什么项目。出了梦境身体上不会有任何负担,大摆锤和跳楼机都想在梦里尝试,云霄飞车和鬼屋都想去玩,如果最后以摩天轮收尾就好了。梦境的时间有限,山本世界说“那我们能玩多少就玩多少吧”,听着这话佐藤大树就拉起了山本世界的手朝着大摆锤的方向跑过去了。世界甩了甩手想甩开大树的手,却没有能成功,只感受到大树抓得更紧了,换来大树转过头对他说——
“反正都是最后一次了。”
大摆锤比大树想象中要激烈。下来的时候大树脸色惨白,作出了呕吐的动作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世界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却在笑话他:“让你第一个项目就玩这个,这下后悔了吧?”
“不后悔!”大树还在嘴硬。世界扶着他站起来,问他下一个项目去哪里玩,还提议说“要不去鬼屋玩吧”,换来佐藤大树疯狂摇头。世界只好说,那我们边走边看好了,大树才点点头。
虽然能够靠自己站起来,大树却站得不算太稳,心里又顾虑着梦境的时间应当分秒必争,只好把身体的重量托付给世界一半跟着他往前走。好在世界的手臂可靠地撑住了大树的重量,大树放空了大脑就跟着世界的脚步不知道目的地地往前走着,如果什么都不去想,身体似乎也会恢复地更快一些。没过多久,世界停下了脚步,晃了晃大树,问他,”要不我们去玩这个?“大树顺着世界的手指看过去,发现是碰碰车——虽然不在原先的计划上,但佐藤大树觉得这是个稳妥的选择,就答应了下来。
结果身体平衡感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大树被山本世界灵巧的车技撞得又开始犯晕了起来。前半程还在努力控制车的方向,后半程只能被其他人的车撞得到处乱飞,大树只能紧紧握住方向盘,寄希望于看起来不太牢固的安全措施可以保护自己。在倒计时停止的时候,大树被甩得无力地坐在车里不想动弹,暗自庆幸已经结束。世界从自己的碰碰车上下来走出场地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大树的身影,觉得有些奇怪,回头看向场地内,才发现大树还在自己的碰碰车里。世界赶忙翻过栏杆来到大树的车旁边,给他摘下安全帽松开安全带。大树感受到有人接近自己终于回过了神来,看到眼前世界有点担忧的神情,大树急急忙忙从车里下来。世界仿佛绅士一般伸出了手迎接大树,大树看到那只手笑出了声,但也顺势搭了上去。
“接下来想去玩什么项目?”世界问。
“……想吃冰激淋。”
大树被安排坐在长椅上等待,侧过头去看世界在冰激凌车前排队的背影。大树不由得和在舞蹈教室里看到的背影对比起来,好像是同一个人,又好像不完全一样,直到游乐园的广播告示突然响起,世界开始随着广播里的音乐轻松扭动着身体,大树才能完全确信,梦里的世界也是世界。没一会儿,世界举着买来的香草味和巧克力味的冰激凌各一支往大树这儿走了回来。
“要吃哪种?”
“都想吃!”大树笑着说,“给我香草味的,但是你要给我吃一口巧克力味的!”
世界觉得大树像小孩子,却又拒绝不了他的要求,于是点点头,把右手的香草味冰激凌递到大树手上,又把巧克力味的冰激淋递到大树的嘴边。大树不打算拒绝送上门来的美味,一口就把冰激凌上的尖吃掉了,刚刚融化到嘴里,大树就叫起了“好甜!”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吃完冰激凌,大树又觉得自己的体能恢复了大半。抬起手看到梦境的时间差不多还剩下半小时,大树叫世界一起去坐摩天轮。世界的“好”好像还没有离开嘴边,大树又拉起了世界的手朝摩天轮走过去,只是这一次,他感受到了世界握了回来。
“世界桑,为什么是最后一次?“大树和世界坐在摩天轮的缆车里的两侧,随着摩天轮的转动,缆车缓缓上升。脚下的人越来越小,游乐场也越来越小,头顶的云却似乎没有变近,大树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窗外,在提出问题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望向对面的人。
“你都搬去新家了,刚好可以重新开始了?”世界的回答里带着很多的不确定。
世界心里确实有了很多的不确定。他在发出这次邀约前,原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地放下面前这个人,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学生来看待,就像拒绝去水族馆一样轻而易举,却忘却了自己在切断关系这件事情上已经输掉过一次。他以为自己只要了却一个佐藤大树的心愿,就可以换得来一张通行证,就可以从这段关系中逃离,但他没有想到自己在被大树牵起手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心动。他开始回想起今天的梦境里, 他的兴奋、他的担忧、他觉得大树很可爱,这些心情难道和梦一样是虚构的吗?就算山本世界不愿意相信,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对方身上花了超过肉体关系的力气。
确定着摩天轮旋转的速度,佐藤大树看着摩天轮悄悄爬到了顶点。在要转过顶点前的那一瞬间,佐藤大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单膝靠在世界的身体边上,用力吻住了世界。没有攻击性,没有情欲,没有其他企图,只是一个唇与唇之间柔软的吻,最为单纯的吻。一秒、两秒、三秒,佐藤大树在摩天轮离开顶点了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重新看向窗外。
就算已经习惯了对方的亲吻,就算已经了解了对方的身体,为什么心还在这样热烈的跳动着呢?
“据说摩天轮顶端接吻的恋人,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呢。”佐藤大树说。
“但梦和现实是反的?”山本世界回答他。
“我不相信这个。”佐藤大树做了个鬼脸,山本世界笑了起来。
大树停顿了几秒钟,直到山本世界的笑声渐渐停止,他才重新开口说:“你看,你甚至都没有记起我们不是恋人吧?”
山本世界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怎么去反驳这句话,只好也跟着看向窗外,看着这辆缆车离地面越来越近,游乐场越来越大,在空中小成蚂蚁的人群又逐渐恢复成了正常大小。直到抵达了地面,从缆车上走了下来,世界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大树的问题,还是应该说一声再见。
站定在摩天轮出口的大树打开了手机,发现梦境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分钟。眼前的世界不像是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大树一边锁上手机屏幕,一边又开口打破了沉默:“其实,我本来也觉得这就会是最后一次我们在梦里见面了,甚至有一瞬间,我想过要拒绝。”
世界眼睛里的色彩慢慢滑向了落寞,两人之间的沉默被缓缓拉长,但时间却一刻不停地继续向前走着。
直到大树又继续说道,“但幸好来了,反而了解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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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我说,下次去我家玩吧?”
在梦境之外,我们或许可以重新开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