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山本世界越来越常听到别人说自己有一种人夫感,他没当回事。佐藤大树倒是心虚得不得了。暴露了吗?他们两个的秘密恋爱。
陷入爱河并不是最近的事情,但搬到一起是两个月前的事。山本世界说我们一起住吧,轻描淡写的,像约晚餐一样随意。佐藤大树觉得自己纠结了很久,其实也就两分钟,便答应了。
不是没有在对方家里留宿过,可搬到一起还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毕竟要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展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包括那些阴暗的。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佐藤大树会在山本世界来过夜前把有点土气的衣服都挂到衣柜角落,换上精致又不刻意的睡衣,头发要在洗完以后吹到膨得刚刚好的程度,藏起山本世界不喜欢的薄荷味的牙膏。开门,拥抱,寒暄,上床,温存,分别。场景换了一套又一套,细节被不同的事物填充,流程总是大抵如此,两个人已经默契到在拥吻时走向床的时候知道对方要先迈哪只脚了。
两个人都成长了很多。山本世界不是一开始就擅长做前辈的。在进入EXILE以前,他一直是舞室里那个天才一样的小孩,因为是天才,所以被偏爱都是情有可原的。但是成为知名团队里的后辈,变成新团队的前辈,山本世界好像自然地就被失去了撒娇打滚耍无赖的权利。前辈会说世界跳舞很好呢,那是一种远距离的评价,后辈说世界桑很严格,于是自然而然地高高捧起。但是佐藤大树,这个最初是自己的学生,后来变成平辈的人,很特别。要一起做事怎么可能不起冲突,山本世界习惯于直接表达自己的观点,很正常啊,他以前和舞室的哥哥姐姐们都是这样的。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对佐藤大树来说不是这样的,他看出来大树在自己面前努力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好几次说完话才觉得刚刚是不是太强势了,在心里想这家伙肯定会讨厌我吧。之后却依然会在各种特殊的日子里收到了他笨拙但是热烈的表白。真的假的啊,山本世界腹诽,要是真的就好了,所以那天下班以后一起走路时不停撞到的肩膀不是意外,山本世界就那样顺手搂上了佐藤大树的肩,佐藤大树就那样顺便跟他回了家。
两人之间是不用言说所有人都能一目了然的特别,总有人会说这是因为世界和大树有不一样的羁绊。倒也没错,有了这个合适的理由以后俩人变得越来越明目张胆,会下意识在镜头前站一起,自然地提起只有两个人才懂的话题,上下其手更是自然而然,但对视了以后还是要快点低下头,佐藤大树要咬住嘴唇掩饰自己合不上的嘴,山本世界则是要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的冲动。有天晚上佐藤大树躺在山本世界腿上说,前辈说我们俩太明显了。山本世界说,是吗,那我以后离你远一点。于是那些爱意都化作了舞台上离得最远的站位和路过故意不看对方的目光。又有风言风语说世界桑和大树桑是不是吵架了,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生疏。于是佐藤大树又获得了自由对视的权利,也不用憋笑了,毕竟离那么远,谁会知道他在笑什么啊!山本世界看到他笑起来露出一排明亮的牙齿,心想下次去他家一定要记住他用的什么牙膏。在摄像机没有对准的角落里,两个人又共享了一片隐秘的角落。哦对了,山本世界对爱的理解就是被偏爱,于是他把自己拥有的过的偏爱都拿出来重新包装,送给了佐藤大树,比如把他推到舞台中央。
佐藤大树要减肥,但是他又经常嘴馋,于是多点的那些食物都只能进了山本世界的肚子。从小就认识山本世界的前辈见到这一幕惊呆了,要知道,山本世界从来不吃别人动过的食物。佐藤大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问他为什么不说,他说,唾液都交换过了,已经无所谓了吧。这下好了,山本世界和性格一样锋利的下颌线因为佐藤大树而日渐消失。后来佐藤大树有一次跟他说世界桑也该注意一下身材管理,山本世界一下子脸拉得老长,“你说该怪谁。”说着手掐着他的后脖颈拉近,佐藤大树不好意思地笑了,用一个吻打了圆场糊弄过去了。山本世界心想我好赚,吃了队长的饭还能让他闭嘴,划算。
默契无法掩盖,佐藤大树一开口,山本世界立刻就知道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佐藤大树被分配责任,山本世界就知道自己该和他一起分担还是站在身边支持他。其实大树可以不用那么负责的,山本世界经常想;不过比起“为他好”,更重要的是他开心就好,不是吗?反正我会一直是他的后盾,山本世界不记得这话有没有跟佐藤大树说过,总之他经常对自己这么说。
搬到一起的第一个晚上,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两人一起去超市大采购,佐藤大树犹豫着说小号的购物车应该就够了吧,山本世界果断地换成了最大号。两个人推着购物车把超市从头逛到尾,山本世界趴在购物车上晃来晃去,听佐藤大树跟他计算纸抽怎么买更划算。“这个纸张更大一点,那个纸张更多一点,这个如果买两包的话会比那个单买更划算欸,讷讷世界桑,我们到底买哪个。”山本世界假装仔细端详了一番,用眼珠代替大脑运转,随手一指,结束了这场焦灼的对决。买牙膏的时候也是这样,佐藤大树有点惊讶,山本世界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小把戏,谁知道佐藤大树只是说我以为你不喜欢薄荷味的牙膏来着。那是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为工作上的事情争执,山本世界中途泡去卫生间冷静,出来看见佐藤大树在刷牙。空气有点尴尬,山本世界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就用薄荷味的牙膏啊。佐藤大树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平静地回了一句,对呀。山本世界想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搂住大树的腰陪笑说,没有的事,更何况,你喜欢的我都喜欢。结账的时候山本世界顺手扔了两盒避孕套进购物车,显眼的冈本001就堆在所有东西的最上面,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有佐藤大树口罩下的脸红了。
大包小包的东西摊到地上都占了半个房间,两个人一起坐在地上整理。夜深了,周围变得安静,只剩各种包装袋的声音在窸簌。常用的日用品变成另一个品牌或者被双倍囤货,有什么东西产生,又有什么东西在消失。分好类以后只剩下归置,佐藤大树承包了这项工作,山本世界则是自觉拖起了地。不好说山本世界是不是真没眼力见,反正他拖地的时候非要挑大树站的地方来,“让一让,让一让”,好烦,佐藤大树朝他翻白眼。
全都搞完的时候佐藤大树瘫倒在沙发上,看着山本世界把尘筒处理干净后给吸尘器充上电,踩着最普通的拖鞋把那些小东西都收拾好,好不常见的画面。佐藤大树夸他,没想到世界桑很会做家务呢,山本世界坐到他身边,叹了一口气回他,我是宅,又不是没有自理能力。佐藤大树笑了,用头蹭了蹭世界的脖子。山本世界说,你去睡吧,我等衣服洗完。
山本世界之前一个人住习惯回家随手锁门,于是佐藤大树经常不得不在门口敲门,明明也是我的家,一打开门大树就没停止过抱怨,山本世界心里知道是自己的不对,对这些唠叨照单全收,也日渐学会了给经常晚归的大树留门留灯留饭。相比之下,睡觉真是两个人最不用磨合的习惯。不过山本世界最近开始抱怨大树回家晚了,理由是他已经不习惯没有活人在旁边睡觉了。
再后来有天早上佐藤大树醒来去厨房里找水喝,山本世界看到他头发乱飞,脸浮肿着,黑韩圈和眼袋在眼镜下面开会,眼神呆滞,嘴唇也不像平常是红润的,嘴边甚至还有口水渍,不由得笑起来。佐藤大树呆呆地问,怎么了,我是不是现在看起来特别丑。
山本世界说,嗯,但是很可爱,我爱你。
佐藤大树觉得该回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理他无厘头的表白。
人夫感到底是什么?太玄了,说不清,但因为爱的人在身边,那些习惯的、肆无忌惮的和小心翼翼的东西都藏不住,所以周围人都听到了山本世界藏不住的咳嗽声吧。
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