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池，”中岛蹲在狗笼面前，“你吃饭的样子好粗鲁哦。”
菊池瞥了眼两只爪子埋头在盆里啃得不亦乐乎的狗，傻乎乎的一团，像捧粘手的年糕，淋头不要钱似的撒了黄豆粉。
“是蕨饼ちゃん。”他纠正道，“不是菊池。”
“有什么两样？”中岛转过头来笑道，他肩膀上的长毛兔子趾高气昂地啾啾叫了两声，把前爪按在了中岛头顶，将他新吹好的发型按了一个凹坑。
菊池的年龄已经不算小了，27岁，妈妈在这个年纪已经早就把他生下来了。他闷闷地转个身，把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相比之下他显得糟糕极了，年近三十，却刚刚分化，甚至分化成了一个四肢发达、荷尔蒙激素时时偏高、脆弱又蛮不讲理的alpha。
最悪。
他盯着空调呼呼的排风口，“别吵了，もち。”他没好气地道。床边的地毯上趴着一条尚未足月的金毛幼犬，正在呼哧呼哧地咬他的拖鞋。这是他全新的陪伴兽，是他分化成alpha以后得到的……好伙伴。
真是火大。菊池用手肘支起身子，伸出另一只手，把黄豆粉年糕一样的狗捞了起来，扔在了枕头上。
“你真是长得好不争气啊。”他自言自语地把狗翻得四脚朝天，用两根手指搓它圆乎乎的肚皮。年糕发出不争气的呼呼声，后知后觉地去咬自己的前脚爪。
“中岛的兔子可比你看上去威风多了呢。”他没说出口的下半句是这样的，连中岛的兔子都……！不过他不得不承认，Rosy真的是只很漂亮的安哥拉兔子，巨大，毛茸茸，威风凛凛，总之和他的主人如出一辙。只是这么一只巨型云团一样的兔子取这样的名字，多少显得主人的品味很诡异。
中岛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分化成功了，一位毫无意外的、如假包换的omega。虽然激素并没有让他的腿毛少长点，菊池评价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中岛和他的兔子一样早熟。
相比之下，菊池噗噗戳了两下狗的肚子，被もち恶狠狠咬住了指头。“啊……真是的，你连咬人都不痛。”狗朝他龇牙咧嘴，露出碎碎的两排装饰性的牙。Rosy咬起人来超痛，他想起兔子两颗存在感十足的大门牙，不禁打了个寒战。
因为初分化而被迫休假的感觉不太好受，大家都知道菊池那个家伙现在八成正虚弱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呢。菊池赌气地从被单里把自己挖出来，光裸地爬到床尾，找到昨天睡前随手丢在那里的衣服。在他试图克服昏沉的意识，去找睡衣领口的时候，听到了枕头边上手机震动的声音。
啊啊，他前功尽弃，重新爬回床头，期间拨开了蜷缩在半路的もち——狗在他留下高热体温的床单上睡得很舒服。是中岛的LINE通话邀请。
“もしもし、”中岛好像在乐屋，他已经做好妆发和造型，漂亮得很普通，像三百六十五天剩下的三百天里一样，然而不影响他漂亮。菊池撇了撇嘴角，反过来看看他，刚从床上起来，高烧不退，头发乱得比もち刚出生时候的胎毛造型还夸张……与此同时没穿衣服。菊池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胸口，另一只手上的T恤团得像块抹布。领口是哪个洞？
中岛用右手托腮，末端的袖扣折射出キラキラ的光芒，与他的脸恰到好处地相称。啊，不公平，中岛如此单方面地装备齐全地攻击他。菊池抹了一把脸，第二次放弃找到T恤领口，把它扔到一边。
“你看上去也很性感。”中岛开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朝他露出微笑，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温暖的小熊。又被发现了，这种再次被中岛当成孩子然后看透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菊池感到不安，但这种不安又不像原来那么明确，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如假包换的27岁成年人了，再也不用赶着中岛的脚步，期待成年礼和大学卒业之类的。
也许他不想承认，但他需要一些安抚。
“你还好吗？”中岛歪过头问他，耳边的挂饰窸窸窣窣地发响。
“也许需要再睡一觉……”菊池把手机固定在膝盖上，双手往后撑住身体。陷入睡眠是逃避现实的最佳方案。
中岛端详了一会儿他的裸体，然后才开口。虽然他知道菊池现在很不好受，但他确实很性感，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和菊池躺在被子里打滚然后擦枪走火，而不是顶着很难打理的妆发在这里发呆。
“もち呢，它还好吗？”他没在屏幕背景里看到精力旺盛的幼犬。
“噢，噢。”菊池试图敷衍过去。もち当然在，它在听到中岛的声音以后就醒了，如果菊池没用两条大腿把もち夹住的话，手机屏幕可能会被挠花。
“不，我要见蕨餅ちゃん。”中岛在屏幕另一端坚持到，“除非你什么时候能像它一样诚实。”
金毛的幼犬挣脱出来，踩上菊池膝盖，呜呜地叫，去抓电子屏幕，发出让他胆寒的撒娇叫声。太丢脸了，もち，你只有在一觉醒来发现没人陪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尖兮兮的叫声。菊池揪他的尾巴，试图把它赶离屏幕，但中岛在屏幕对面戳破他的小心思：
“菊池……我也有陪伴兽，”中岛换了一只手托腮，眼珠子戏谑地转了一圈，摆出那种又可爱又让人脸红的嘲笑动作，“有时候陪伴兽经常会暴露你的心情。”
菊池看到他的陪伴兽懒洋洋地趴在后面的沙发上，盘踞成一颗毛茸茸的大球，露出两颗往这边看的圆眼珠。
“……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对风磨来讲的话。もち能帮助你变得诚实一点。”
“所以，你还好吗？”中岛第二次问道，他放下托腮的手，倾过身来，安哥拉兔跳下沙发，从他肩膀上探出脑袋，四只圆眼睛一起盯着他。准确地说是他和もち，四只小小的眼睛。
不，当然不好。头很重，もち很吵，也很饿，血液好像循环不到四肢的末梢。他暂时还没有找到和もち友善相处的方法，你看，从不表现出弱点的菊池风磨，因为一只小狗暴露出了他的感情。
菊池自然没有说出口，但他松开了もち的尾巴，任凭它对着屏幕里的中岛发出急切的汪汪声。
中岛又微笑道，这令他神魂颠倒：“好吧，我知道你很想我。”他甜蜜地笑着，露出和Rosy如出一辙的门牙，把兔子抱到胸口。
“我们会好好工作喔。”中岛握住兔子的前脚爪，轻轻挥了挥,“Rosy，和风磨还有もちsay bye bye。”四只大眼睛，迷人的大眼睛。
もち不叫了，它跌跌撞撞躲回菊池的胸口，把整张脸埋进去。“嗯……もち他、很高兴。”菊池欲盖弥彰地摸もち的脑瓜，有一搭没一搭，眼神四处飘，他感觉自己整片胸口都涌起热流，有蒸汽往外涌。
太晚的分化终究是给他带来了不良的后遗症，菊池看看自己的下半身，又看看坐在自己身上的中岛，觉得有点骑虎难下。
“那个……非得是今天吗？”他用头拱拱中岛的肩窝，毛茸茸的头发挠得中岛脖子痒。
“哈？”中岛被他喷在脖颈的热气弄得有点喘，他伸手往菊池身下摸过去，然后……
然后。然后他和菊池面面相觑。
“真的假的？”中岛难以置信地揪了一把（“痛！”菊池嗷嗷大叫），“真的假的？”他的大门牙晃得他头晕。他心不在焉地吻上去，舔舔他的门齿，试图安抚他。
“我不知道……可能是高龄分化的后遗症。”菊池偷偷瞧他眼色，原本趴在阳台的蕨餅ちゃん同手同脚地跑过来，跳上沙发，试图用前腿扒拉中岛的膝盖。
“别闹，もち，”中岛严肃地把吱哇叫的狗提起来，将他抱进怀里。现在蕨餅ちゃん被困在他和菊池中间了。“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他试图把两只厚厚的狗耳朵卷起来，然后捂住，避免蕨餅ちゃん听到对他来说太过超前的东西。
菊池斜看了一眼依偎在中岛怀里撒娇的小金毛：好不争气的坏孩子。
“说真的……这不会是永久性的吧？”中岛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他身上爬上爬下躁动不安的蕨餅ちゃん突然僵住了，试着偷偷从他们中间钻出去。
“哈？”中岛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撅着屁股逃跑的小黄狗，揪着尾巴把它拖了回来。
“痛痛痛痛痛……”菊池替呜呜叫的蕨餅ちゃん打抱不平。
“餅ちゃん可不会骗人，”中岛把狗提起来展示给他看，餅ちゃん正瑟瑟发抖，因为蹲坐在沙发背上的Rosy正威风堂堂地对可怜的小狗进行恐吓。它甚至连体格都要比蕨餅ちゃん大。
菊池感觉后背嗖嗖发凉，感觉到Rosy把一只前爪貌似、轻轻地、搭到了他肩膀上。等下脱掉衣服应该能看到一个梅花印子形状的淤青，菊池很有自知之明地想到。
他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他很少会有觉得委屈的时候——现在是例外，他往前倾身（Rosy的爪子啪唧滑了下来），轻轻地把双手环过中岛的腰，把自己像条膏药一样紧紧贴住对方。
呼——
人的体温，中岛的气味，他爱穿的衬衫的褶皱……新生alpha的感官使他好奇又天真，光是拥抱就能给予他丰富的体验。中岛的头发早上刚洗过，他抹了一点发油；中岛的衣服穿了第二天了，洗衣剂的味道遮盖不住人的味道；中岛的身体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子，硬梆梆的骨骼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软肉。
此外，他还敏锐地感知到中岛脸红了，因为他的侧脸正紧紧贴着他的耳朵。alpha的耳朵可是很灵敏的，不管是听觉还是触觉。
卫生部应该建议人们每天拥抱十分钟，而不是宣传让市民每天该死地健身或者喝水来提升抵抗力和改善心情。
从不拥抱的alpha获得了新生的第一个拥抱，他主动的——虽然是为了转移话题——但效果比他想象中更好。
再也想象不到比这更完美的事情了，中岛不用和他讲话（他一说话就老要跟他对着干），中岛也不在哭泣（他做爱时老是哭个不停），中岛不在干任何让他头疼或者手足无措的事情，中岛只是存在。
原来中岛只是存在就意义非凡。菊池发自内心地喟叹。
“我饿了，”菊池摇头晃脑地嘟囔，发梢轻轻蹭过中岛的脖颈。中岛皱着眉低头看他，挤出小小的双下巴。这人怎么说一出是一出？
“不是那个……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是我肚子饿了。好饿。”菊池耍赖地左右摇摆。新生的alpha理应如此幼稚，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中岛失笑，搞了半天还是跟做爱毫无关系。他跨腿从菊池身上下来：“好吧，等我去换一条内裤就给你煮拉面——先说好，我的做饭水平可能连もち都看不上。”他从狗粮桶里舀了一勺，放到もち最近在用的慢食碗里，弯下身的时候被菊池从后面捏住了腰胯。
菊池从他身后覆盖上来。“喂，もち在看呢！”中岛大声抗议。菊池没理他，掀起他的衣服后摆，露出他大片裸露的肌肤，还有正中间一条嶙峋的脊椎骨。他俯下身亲吻他的腰，中岛怕痒要躲他，又被他按住了。他一开始还在小声笑，后面逐渐笑不出来了，菊池看上去不在开玩笑。他从身侧亲下去，拉下他的裤子一直亲到他的臀部。
“你真的是、变态、”中岛喘着气，两只手掌抵着墙壁，“你能不能至少别影响もち吃饭……”
菊池不回答，竟然开始咬他的屁股。中岛腿软了，哪里学来的东西？难道是因为变成狗了，见到什么喜欢的，表达的方式变成了咬一下？他往后伸手去推拒菊池的脸，却连指尖也被咬住了。菊池的牙齿和もち的很像，齐刷刷的两排，看上去咬人就很痛。
濡湿的手感从指尖传来，蔓延过四肢涌向他的大脑。“别咬……”中岛的声音已经开始滴水，他蜷起指尖，却又被菊池用舌头抵着掰直。
中岛转过脸，看见菊池跪在地上慢条斯理地啃，又看看在另一边慢条斯理吃饭的もち，感觉离谱得不行，好像菊池真的变成狗了一样。
菊池把手指慢慢旋转着捅进他后面，轻而易举地，然后往外勾了一勾，中岛整个人被带着往后动，他发出无声的尖叫，感觉好像菊池在他屁股里放了个铁钩子，然后往外拽他。
“这里适合放个兔子尾巴呢。”菊池已经站起来，饶有兴味地端详着他手指进进出出的那个地方。动动手指，让中岛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他像发现什么有趣的玩法似的，恶趣味地用手指在中岛体内横冲直撞。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中岛骂他，被他的手指顶得整个人左摇右晃。光是靠他的手指，就可以让中岛露出这样的神情，好有趣。菊池一只手托住中岛的肚子，另一只手变本加厉地动作。
“原谅我一下嘛……毕竟是刚分化，按做alpha的时间来看我可是你的大后辈呢。”菊池咬他的耳朵，又用舌头舔他的外耳。中岛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水声从各种地方传来，他决定要在事后好好惩罚もち这个爱咬东西的习惯。
“那没办法的嘛，和婴儿一样的，刚出生会经历口欲期什么的。”菊池只穿了一条内裤，蹲在洗衣机前，嘟囔着为自己开脱，盯着里面的衣物呼呼地转，水注入进来，然后继续呼呼地转。中岛站在他旁边赤身裸体地查手机，大声宣布他的症状。他们俩的衣物都被中岛强迫着丢进去了。
“菊池，”中岛抬起一只脚踩在了他软趴趴的裆上，蹲着的人哎哟一声屁股着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撒娇了？”他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