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中岛健人醒来的时候，窗外正下着小雨，滴滴答答地。也可能是大雨，因为风声听起来很大，但窗帘还厚厚盖着，他看不见外面，无从判断雨势。加上他还有点懵，想起是昨晚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然后他又开始回味昨晚那场性爱，很畅快，一如既往。
就这样，中岛侧卧在床上盯着浅棕色的窗帘好久，听着雨水拍打在窗户玻璃上的闷声，幻想无数雨滴先在玻璃上凝聚成一个点，然后顺着重力滑落成一条细细水线的重复过程。他暗自做了个决定，把菊池风磨横跨在自己胸前的胳膊挪开，翻过身，再把菊池轻轻推醒，对他顿顿地说：“我们分手吧”。
02
菊池最近工作繁重，昨天专门赶来他们一起租的这栋公寓时已经很迟了，还被中岛缠着要了一晚上，根本没休息好，几把就留在中岛的后穴里埋着，刚刚才顺着中岛翻身的动作滑落出来，带出了一些白色粘液在深色床单上晕染开。
被中岛闹醒后，菊池盯着那团污渍有些头疼，都怪昨晚太累了两人都懒得清理，害他等会起来又得洗床上用品——哦对，还要处理中岛突然提分手。
好在这不是中岛第一次莫名其妙发作，于是菊池熟练地把中岛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安抚道：“别闹了，你再这样翻来覆去地蹭......我又要硬了。”
中岛想了想说：“行吧，那做完这一波再分手。”
03
然后他们干了个爽。
04
早饭后，中岛盯着菊池收拾洗碗机的背影问：“所以，我们分手吧？”
菊池无奈：“怎么还在说这事，一般你不是闹到早饭就会结束吗......”
“对，一般我看到你做早饭就会想你炒蛋做得这么好吃离了你我肯定活不下去，但经过这几个月，我已经偷偷学会了你的炒蛋秘方，觉得是时候分手了。”
“哦”，菊池冷漠回应：“那你学会我煎培根的秘方了吗？”
“额，还没，但不就是先开火，再把培根放进平底锅吗......”中岛硬着头皮说，他其实自己私下试验了很多次，但要不是太油腻，要不就是酥脆度不够，总之都没有菊池做给自己的好吃。
“那等几天再分？”菊池提议。
“不行”，中岛这次额外坚持。
“行吧，那好歹给我个理由？”菊池叹气：“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听谁说了我有恋爱绯闻，还是做梦做到我出轨？你上个月说的Bonita托梦给你要我们分开实在是太离谱了别再用了。”
可恶......中岛语塞，他刚刚就想用托梦这招的，Bonita托梦这个说法那么可爱，菊池竟然能拒绝，不愧是他看上的男人。
“中岛sang，你知不知道经常提分手对情侣关系很不健康？”
中岛sang缩了缩脖子，有点心虚，但还是倔强地瞪着菊池，表示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那先分手一阵好了”——菊池永远会对中岛妥协。
05
说是分手一阵子，中岛也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他们重复着过去十多年的生活，各自忙于solo活动，因为不在con期，只能偶尔在团杂拍摄场合碰面，说着老生常谈的计划，烦恼，梦想，抛出一些粉丝听了会kya的小故事，在休息室里逗两个可爱的年下弟弟玩。虽然从数据上看，他们四个人各自相差只有一岁，但中岛和菊池好像就是和另外两人有什么打破不了的结界，结界两边的人也安于现状。
中岛想，和分手前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不再做爱了。
然而这个区别也没坚持几天，很快他们就在某次音番后溜到菊池的车里做了一次，谁让他们总是很容易在舞台后兴奋。
射在菊池后座车垫上的时候，中岛的臀部被菊池狠狠打了一巴掌——“让你忍到我拿纸巾垫着再射的，这下又得洗车，还没送出去，我得自己洗。”中岛有点委屈，不能因为菊池能随时射到他身体里就让自己忍着啊，他的精液又没人兜着。
中岛更坚定地觉得他们分手分得没错了。
06
所以上面的区别应该修正一下，他们只是不再去他们一起租的屋子里做爱了，其余地方还是可以随时随地。
而说到随时随地的性爱，中岛想起很多年前的某次，在他和菊池还没确认交往前，在他们还处于所谓冰河期的那一年，他无意中撞到某位眼熟的小模特在男厕所隔间给菊池提供口活服务。当时他吓得半死，满脑子都是菊池不要命了怎么不锁门，会把他们所有人都害死的。然而菊池发现一旁瑟瑟发抖的中岛后，身下动作都没停，只是斜过身子对上他的视线淡然说：“中岛sang会帮我隐瞒的吧。”
中岛落荒而逃，身上的颤抖一直平复不下来，一半是被吓得，一半是被气得，还有在两个一半之外不应该存在的原因——他发现自己硬了。
没错，中岛愿意承认，自己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喜欢菊池，但他不愿意承认的是，自己刚刚才认清他永远也无法获得菊池那样冲动的爱，那样来不及锁门也要和对方亲密接触的爱，也是他最想从菊池那里得到的爱。
菊池对他总是克制的，哪怕是冰河期的那几年，菊池对他也绝对算不上坏，不会当面给他难堪，只是私下里的对峙气氛让他们和身边所有人都绷紧神经。等破冰打破这份紧绷后，他们又剩下无言的默契和天生就该并肩一起的顺理成章。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性爱也来得顺理成章。
中岛记忆里是在某次气氛高涨的演唱会后台，他实在按耐不住对菊池邀约的冲动，私下无人时脱口而出：“我喜欢你，能现在和我sex吗？”——他都没有想过菊池会拒绝的可能性。
如中岛所想，菊池震惊了半分钟就拉着他去周围一个安全系数高的酒店开了房，然后第二天醒来谁都没有提这件事，默默地穿好衣服，坐上两个不同方向的车。
于是直到现在，在菊池在停车场把中岛拽上车狠狠操了一顿后，中岛还是觉得自己不如当年那个在厕所被菊池按在脚下的小模特。
07
这次他们的分手时间持续了差不多半年，是中岛和菊池定下交往后最长的时间。偶尔他们中的谁也会去那栋一起租的公寓里打扫一下卫生，看护一下花花草草，毕竟是两人还交着月租并且精心布置的房子。
但就算两人偶然撞见，也不会在那栋公寓里做爱，就像一个无言的默契约定——一旦在那里做爱就算复合了。
最终还是菊池先忍不住了，他发消息给中岛，约在一个隐蔽的居酒屋包间谈一谈。中岛回复ok。
菊池开门见山：“能告诉我你提分手的真正理由吗？我和你交往是认真的。”
中岛皱眉，菊池这话说得好像他分手是闹着玩，或者他不知道他们这段交往关系是认真的一样。他当然知道菊池是认真的。虽然中岛明里暗里和菊池告白和邀约了好几次，但提出正式交往，一起租房的人都是菊池，理由是菊池想象不出没有中岛健人的生活会是怎么样，很认真的理由。
然而中岛对这份认真只感到不安，因为他想成为菊池纯粹的恋人，而不是菊池觉得最适合相伴一生的人。中岛总是喜欢说他们在彼此身上体会了人能经历的所有感情，但中岛明白，他没有从菊池身上体会过那种突如其来的爱。他们只是一直在一起，突然某天醒悟过来发现离不开彼此。
——那这是爱吗？
中岛开口向菊池提问。
菊池没有正面回答，他也提问：“你最想知道的是不是，如果我们没有从小被指定成对称位，被安排在一个团出道，我们只是偶然在街上遇见，我还会提出和你交往同居吗？”
啊，不愧是菊池，中岛想，直接点出他一直逃避的困境，一个没有意义的假设。他太懂他了，就像他懂他，中岛能做的小小抵抗也许只有在他内心不安时提出分手，希望菊池能因此察觉到他的困境，再救他出来。
“如果我说会，你信吗？”
不信——中岛沉默地摇摇头。所以才说没有意义，不管菊池回答会或者不会，中岛的反应都只会是沉默摇头。
“中岛，那我接着问你，这种假设下你又会对我提出在一起吗？”菊池一边笑着说一边为中岛倒上一杯清酒，看他纠结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提了提他下垂的嘴角。
啊，会不会呢，中岛有些无奈。他知道菊池是故意的，故意引导他察觉到他们两个已经分不开了，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相爱是多种多样的，又或是他渴望的那种不能用分不开来解释的爱根本是不存在的。——只要他们当下确定彼此是唯一的归宿不就够了吗？
可惜中岛觉得不够，因为他是中岛健人，是靠直觉和信念活着的人，纯粹而冲动的爱就是他全部的养分。如果只是因为分不开而选择和一个人在一起，那他会枯萎的，变成濒死的玫瑰，听着别人安慰凋零也是一种美学。
更可惜的是他不仅明白菊池给予不了他让玫瑰盛开的爱，他也给予不了菊池让玫瑰长盛不衰的爱。困住他们的是感情与欲望交织的归宿。这么多年的相识，这么多年的纠葛，现在来对菊池追问他们在彼此身上找到的归宿究竟是什么，就像他大学本科时妄想用一篇论文来解释人如何坠入爱河一样贪心。
“我不知道”，中岛很难过，他发现自己只能给出菊池一个把菊池也拉入困境的答案：“我很希望我能像童话故事的王子一样承诺不管怎么都能爱上你，但又突然觉得这样的承诺好没有意义……”
“没事的”，菊池用自己的手包住中岛的手，轻轻捏着，仿佛胜券在握：“别想太复杂，就告诉我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中岛喝光菊池给他倒的酒，然后开口：“我想复合。”
——既然他是靠直觉和信念活着的中岛健人，至少今晚，他很想和菊池回到他们的小公寓做爱，实在不行，明天醒了之后再提分手吧……他是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