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头发时胸前的挂坠在衣服下蹭到皮肤，不算起眼的，隔着衣服摸是一个环形，不知道是突然迷恋起被触摸的快感，还是中岛自己的皮肤敏感，一阵微小的酥麻从心口化开。
他之前一直被要求戴在手上，有时候会被反复确认有没有好好戴着，诧异对方竟然是那么有控制欲的人，他忍不住觉得烦。
“奇迹是不是很荒谬的事情呢？”
“那只是一个结果，我不相信这类东西。”
在所有美好变成腐烂发臭的垃圾前，中岛沉溺在幸福感里，只把一些不顺心的结块扔到角落，直到对方把他锁在卧室，他终于发现角落巨大的酸臭物已经占满了空巢。
他逮住机会逃了出来。
非常寒冷的冬天，四处是圣诞的气氛。中岛素衫一件裹着长到脚踝的羽绒服，坐在路边长凳，不算非常起眼，也不过分狼狈，只惹路过的人侧目一下的程度，穿着羽绒看起来依旧很单薄，头发也凌乱，眼角鼻头擦着红。褪去满身璀璨毛皮黑亮的猫咪。
那个人就停在中岛面前，非常体面的一袭黑色呢绒长风衣，内搭的黑色高领毛衣贴着微隆起的胸，是个身材健美的男子，分得整齐漂亮的头发，发尾留在剑眉之上，精练的脸，分不清是忧郁还是无奈的眼神。他抬头看，男子看见他眼角鼻头的红，还有领口皮肤上隐约的淤青，最后与他对视，霓虹印在两个人的眼睛，两颗星星在宇宙相撞。
男子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中岛围上，很有圣诞气氛的红绿色围巾，触感柔软，还留着男子的体温。
中岛随着男子的移步站起身，沉默地跟在男子后面。
男子说自己叫hirano sho。中岛叫他，sho。男子接着说最近的兴趣是捡猫回家。
-
平野凑过来吻他，把昏睡的中岛吻醒，他意识模糊中温顺又听话地搂上对方的脖子，长长的腿笼成漂亮流畅的线条，他们交换呼吸，把手伸向腿间，顺着大腿往上，中岛又开始颤抖起来。
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白衬衫，中岛侧身蜷缩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地抱着枕头，自知一双长腿诱人，却又反感自己没有漂亮腰线，从胸往下到耻骨的部分没有起伏，小腹大部分时候靠不进食来保持平坦，所以此刻很饿，非常饿，为了保持身材上镜从早上开始一直忍耐食欲，疲惫地缩在乱糟糟的床单上，皱褶像沟壑，他躺在山川间，头发和肢体都变成流动的山泉，好像在融化，希望自己融化。
之后经常会感到像毛线球似的一团空虚，毛毛躁躁乱七八糟的，脑子也很空，像夏天被挖空的半个西瓜瓢在桌上摇晃，甚至会觉得人生如此失败，获得快感的途径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此种放纵，这般令人沉没的挫败之海，被大众称作贤者时间，中岛不想经历却无法放弃之前的极乐，在快乐与悲伤间荡秋千，最后光溜溜地无力地躺在床上。
痛苦到很想消失，深夜里撑着疲惫的眼睛划拉手机。
中岛感到背后环上来一双温暖的双臂，手掌贴上他的腹部缓慢抚摸与搓揉。
“不睡吗？”
“嗯……这就睡。”
“可你还在划手机。”
“写点字留作更新博客的备用。”
平野傻傻地轻轻地笑起来：“嘿嘿……”
“……”
“健人くん在流泪。”
他支起身子越过中岛的肩头，被手机屏微弱荧光照亮的脸上确实有点晶亮的闪烁，于是他低头亲吻，吻过眼角和泪划过的鼻尖。
理所当然的事情，就不会思考为什么，所以中岛疑惑。
-
“sho不更一下博客吗？”
“嗯……不怎么喜欢打字，太麻烦了。”
“录视频？”
“不不不我办不到像健人くん那样。”
“不需要那样。”中岛平静地，“sho只要像sho那样说话就行了。”
点亮手机后想着想着，手指从相机移动到录音，安静的房间里平野开始说话。他目不转睛看着中岛，这个房间变成全世界，全世界只有中岛和自己，话语顺着心脏的跳动和吐出的空气流淌。
他轻松地看对方忍着笑，自己倒是先笑了出来。
之后被中岛揉了脑袋，他们又接了一个吻。
“并不是一件坏事，不是所有行为都要纠正。”
但他愿意留在这里，中岛也并不想要更多。
他们保持了很好的距离，不互相干涉很多，需要彼此的时候就默默靠近。
贴着鼻尖的时候感到冰凉，被对方取笑了，拖进浴室一起冲热水，衣服淋湿个透，热气氤氲开，胸脯的起伏逐渐变得激烈，他大口喘气，腿也渐渐失去力气，被对方拖着腰。力气真的很大，虽然经常被说大力的是自己，但更会运用身体的明显是对面。
-
"健人くん不在博客搞这种voice only吗？"
"啊嗯……"
"绝对是健人くん更适合啦！"
"你也试试啦！"
说着就把手机递给了他，平野这满脸殷切与真诚，中岛总觉得还藏着一丝狡猾。
-
清晨的闹钟很烦人，无论换了多少种闹铃声，平野从被窝伸出手探了探床头，终于摸到手机，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时间是六点几十几分的样子，好早，还有点冷，立刻熄灭屏幕把手臂缩回被子，不小心打到身边人的肩膀，他在节目上说漂亮的肩背，落在晨曦朦胧的光线里，中岛没有反应反而让人觉得故意不理，他们俩之间空了点距离，好像有心理作用，平野越发觉得空荡处凉飕飕的，不知道从哪里不停往被窝里窜进冰凉的空气，平野眯着眼迷糊不清地在被子里探索，揽到中岛的腰把他往身边靠，填满缝隙，觉得变暖了，舒服地叹口气，顺势把脑袋塞进中岛的颈窝蹭两下，嘴唇擦到在外的皮肤，凉凉的，于是平野把被子往上扯扯，把两人更紧密地裹在被子里，自始至终中岛都任他摆布，有点难以置信，那个被撩过耳边都会惊跳的中岛究竟在忍耐什么，好像是埋进骨子里的倔强作祟，不愿意自己柔弱，努力咬紧牙不让任何声音从嘴里漏出来，可仍然有几声沉沉的隐隐约约的闷哼，平野听得不是很清晰，甚至怀疑是幻听，因为下体结合的部分发出的水声更加让人头晕目眩，温暖的潮湿的很舒服让人留恋安心。平野抚上中岛的小腹，腰线很高的中岛，在比一般人更高一点的位置，轻轻按压，中岛没忍住喘出声。
“嗯……”
他湿着眼询问平野，摸索着抓上平野的手想让他摸下面，但平野下一刻就往里顶了一下用作回答。
“草莓酱还是花生酱？”
“嗯……都没差。”
“草莓酱清爽，花生酱……更浓厚？”
“那花生酱。”
“sho像花生酱呢。”
“晚上吗？”
“早上也。”
“啊抱歉，但我有好好戴套哦。”
“是的是的。”
“健人くん跟风磨くん做也会让他戴吗？”
“为什么不。”
“那我下次可以不戴吗？”
“……？”
“想比风磨くん多得到一点健人くん。”
“想要更多也不是在这方面吧。”
“？”
“下次就普通地看看电影吧。”
“这样吗？”
“我没有跟菊池看过电影。”
“好。”
想要更多更多，同时也不想要太多，如何把你的灵魂与肉体压缩成一个小方块，想念了就在手里把玩。
-
他看到北海道的明信片，厚厚的积雪，想象自己的手指插进雪里，好像透过薄薄纸片真的触到了寒冷，打了个寒颤。
“北海道？”
“嗯。”
“听说啊，为了度过冬季，小松鼠会把松果埋在地下，但它们会忘记自己埋在哪里。”
健人くん还记得把戒指埋在哪里了吗？
中岛听笑了，他说没有埋，只扔掉了。
跟平野在一起的时候，丢在屋子里的某个角落了，但这是个秘密，是他埋在平野家的小松果，如果哪天平野从角落的微弱闪光里发现那枚圆环，记忆袭上他的脑海，他会怎样呢，会面无表情地处理掉，还是像海岸崩塌的碎土石沉进大海似的无声崩溃。
是时候离开了，中岛就在某个清晨悄悄带上门走了，那天他难得早起。他也许留下了一些可以找到他的线索给平野，可是平野并未来找他，所以中岛也不记得究竟有没有留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