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岡收到中岛去世的消息。
他为参加葬礼特地翻出一套许久未被穿过的黑色西装,皱巴巴,旧似蒙了层灰,他拿去熨烫,一遍一遍耐心地将熨斗抚过折痕,耳边响起中岛的吐槽,“这个时候你都不穿点好的来见我”。
-shige现在开心吗?
-算开心吧,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啦,现在还挺感谢这份工作。
-可我最近觉得很累,性感之冠对我而言,好重啊。
-那,取下来不就好了,需要的时候再戴上。
-哪有这么容易的。
-有啊,我帮你取下来。
重岡便假装中岛脑袋上正顶着一只沉重王冠,举起膀子双手环绕其左右小心翼翼地取下,他用手肘挪开菜碟空出一块位置,将王冠安放在那里,“咚”,他甚至配了音。
-呐,现在的kento就不是性感王子了!
不清楚中岛在自己面前究竟露出多少真实,但在偶像的真与自我的假之间划分界限,至少重岡认为是这份相似使他们惺惺相惜。
重岡所想,成员都进不去家门的中岛,与私下拍摄禁止的自己,他们留在人前与瞒在人后的部分是否在哪里可以互相通行,但对面那人满嘴浪漫和命运,有些可以当面说出的话都害臊到无法开口。
“花呢?”中岛问他。
“抱歉!已经扔掉了。”
“真是过分的家伙。”
接着重岡便掏出手机不怀好意地笑,咧出两排白牙没心没肺的傻样,更想让中岛踢他一脚。
“因为我又不会做成干花,呐。”
他给中岛看存在手机里彩虹玫瑰的照片。
“保存了保存了,安心了吗?”看中岛似乎有些动摇,他再接再厉,“已经永久保存在心里啦!”
中岛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事务所对外公布的消息是意外去世,而重岡不久前在line上从中岛那里收到一条无比冗长的消息,他一排排快速扫过,写得仿佛人物回忆录,感谢他的帮助啦干过的蠢事啦还有一路走来的心酸与结下的成果,情深意切的,让重岡莫名其妙,消息的最后中岛写着,“永别啦,混账家伙!”。
彼时以为是开玩笑的重岡,此刻意识到那其实是中岛藏着真心的告别。
有过一次气氛正好,他们接近,接吻,然后跌进床里,贴着身体继续接吻。
重岡想这家伙技术有待提高,忽然升起一股增加情趣的义务感,他故意躲开中岛的舌尖,惹得中岛越吻越深,快喘不过气。
在舌尖嬉戏结束时,轻笑出声的重岡惹得中岛不满,他蹭着湿润的唇咬了一口重岡的唇瓣。
“呐,我们,不是商业伙伴吗?”重岡打趣。
“是啊,这下多了一个关系。”
基本上重岡让中岛掌控节奏,在一回双方都 释放过后,汗腺发达的中岛已经浑身湿透,重岡请中岛坐来自己身上,而中岛似乎还在余韵话听不清晰,眼睛盈了一个水塘般湿,看去迟钝又迷糊,重岡便牵起中岛的手望进他的眸,又说了一遍。
中岛浅浅喘气,他扶着重岡的肩将长腿跨过,将那对准入口后缓缓倾身,又是一阵异物侵入的感觉,进入一半就无法忍受发出沉沉低哼,他想获得些许润滑,顺着重岡的臂膀摸到对方的手,抓着它覆在自己的下体,他用因迷离而半张的嘴轻声对重岡渴求:“请帮一帮它。”
重岡包裹住那里开始细腻地搓揉。
快感断断续续使中岛更加难以支撑自己,双腿止不住颤抖,不上不下更让他难以忍受,呻吟更放肆了,他把脑袋死死埋在重岡的颈边,混合着喘息不停呼唤重岡的名字,沉闷地似乎在求饶。
重岡便侧首吻去他眼角溢出的泪。
是情是欲又或者是爱,情绪在翻涌,从下腹升上的暖流在他们心里横冲直撞。倾诉找不到出口。
重岡对于中岛直面而来的情感洪流,时而需要躲避,他不知道中岛所需求的与自己所给予是否对等,他只能拿出所拥有的一些包容和宠溺,中岛先是安分地收下,然后便来索求更多。
“shige,可以咬你吗?”然后中岛没等对方回答就自顾自冲对方的肩颈处狠狠咬了下去,重岡的下身因为疼痛冲击用力顶进中岛的体内,他们同时发出短促闷吼。
之后便是反复地抽插,热烈且浓厚,仿佛被欲望支配的动物。中岛累了重岡便扶着他的腰,帮他释放,接着换一个姿势开始晃动,韵律从平缓到急促。
高潮褪下,他们等待热度散去,中岛浑身湿了个透,发丝都被汗水浸湿,未褪尽的衬衫因为汗湿与不明的黏稠随着中岛起身而带起,他看也不看俯身捡起床边的套扔进垃圾桶,衣摆在光里朦胧摇晃,某些部位时而暴露时而又被遮蔽,他不在意的姿态过分诱惑,重岡想,这人怕不是把性感的王冠与自己紧密缝合了,或者整个吞下了。
但中岛走进浴室前突然调皮模样回头对重岡眨了眨眼,“这下没有留恋了吧!”,他亮闪闪的神情仿佛回到纯真无邪的少年时代。
回忆起来,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久重岡便收到中岛的“饯别长言”,再不久,他就收到了中岛的讣告。
那家伙,果然是自杀的吧。
重岡看着收到的节日慰问礼,是金砖蛋糕,那家伙也挺喜欢甜食的,他想,下次给他带一份。
在中岛最喜欢的节日,他留下背影再也不见了。
中岛在重岡面前时常随心所欲,用重岡的话来说就是“这家伙有时候真的很过分”,然后会得到“什么啊你才过分吧”的反驳,这还算是口气比较友善的表达,“你个混蛋”才是中岛对重岡表示不满的标准起手。
“中岛医生,那位最新住进VIP的患者指名要你动刀。”
什么啊,又是哪里来的少爷小姐,住进VIP便把自己当作上帝开始得寸进尺,但首先,对方也不过是个患者罢了,既然指定了他中岛,就务必让对方懂得对作为主刀的自己要保持敬畏之心。
患者无理取闹这类的烦心琐事最好杜绝在根部。
然而他一进门就看见那人笑得傻乎乎露出满嘴白牙。
“为什么找我啊你。”
“好久不见呀kento!”
“一会儿给你推荐别的外科教授。”
“但我指名你了啊,这里不是被指名就不能拒绝吗?”
“仗着是VIP就……”
“拜托你啦kento!”
中岛与重岡认识的时候,医学院的欢迎会正开得沉寂又尴尬,结束一段唱歌表演后,重岡站在台上扫过一圈底下的学弟学妹,最终他的目光驻留在中岛身上。
中岛二郎腿翘得端正,靠在椅背抱着胸,一对平肩撑起T恤,领口那里空荡荡,他摆着严肃的神情与重岡对上了视线。
“这位同学!请你来表演个节目吧!”重岡的满口白牙使他的笑看起来灿烂极了。
-你那时表情怪可怕的。
-那你还敢邀我上台?
-怎么说呢,一时兴起就那么说了。
-害我跟你一起冷场。
-哈哈哈!但我后来请你吃饭了嘛。
-明明是比我大两届,还骗我说是优秀毕业生被邀请回学校给新生开欢迎会。
-那个是……想耍个帅嘛!
-你这家伙!
-那现在该扯平了吧,硬要说的话,我觉得隐瞒病情的严重性跟大啊!
-我也是为你!
-kento,不成功也无所谓,这场手术,一定要你来。
-死在你手上的话我就没有怨言啦!
重岡弯弯的眼和嘴角咧来大大的笑容都过分绚烂。
-混蛋。